狂人已逝,心香宛在

发布:2020-05-25 10:51 · 历史不清不楚

翟天临学术造假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可见世人对弄虚作假的事情总是深恶痛绝的。可是据考证,李贽的《焚书》中却有不少是伪作。中华书局在再版《焚书》时也并没有把一些认为是伪作的文章拿掉,这其中有怎样的玄妙呢?李贽的传奇一生,留给了后人太多的玄想。

万历三十年,神宗皇帝下令焚毁李贽的所有著作,作为皇帝,他自然不容许李贽这样妖言惑众,动摇他的统治根基。可是事与愿违,不仅李贽的著作在民间暗暗流行,还出现了不少假托李贽之名的赝作。一时间“海以内无不读先生之书,无不欲尽先生之书而读之者,读之不已或并其伪者而亦读也”。署名李贽的文章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不少。

在李贽亲定的《焚书》中本没有“读史”和“诗汇”两卷。他的学生重编《焚书》时,增补了这两章。这其中就有不少是这类赝作。这些作者对李贽的才情心向往之,却少了李贽的胆识,他们碍于皇帝的禁令,不敢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让李贽背了这口“黑锅”。

狂人已逝,心香宛在

天启五年时,皇帝再次下令焚毁李贽著作,但禁令形同虚设,收效甚微。

《儒林外史》的三十五回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几百清兵,点燃千把火把,连夜来到玄武湖,拿住七十二只渔船,把庄征君家花园团团围住,来捉拿卢信侯。那阵仗着实吓人。一问究竟,只因卢信侯家藏禁书《高青丘文集》。

可见清代的文化专制更加严酷,严禁私家藏书,连王侯也逃不了文字狱。

李贽的作品自然也在禁书之列。

清乾隆皇帝的《四库全书总目》中,就怒斥李贽的《藏书》“贽书皆狂悖乖谬,非圣无法……凡千古相传之善恶,无不颠倒易位,尤为罪不容诛”。“罪不容诛”可以说是封建帝王最严厉的惩戒了。李贽无后,在这时看来,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贽主张“童心说”,强调尊崇本心,在明朝那样的封建极权世界开拓了一股清流,洗去了蒙在文人心上的尘埃,让大家开始质疑后世的“圣人之学”。这股清流在帝王眼里就成了洪水猛兽,欲杀之而后快。

泉流自有汇集成河的时候,李贽对后世的影响注定不止这些。

童心、本性的主张在明清是不可能在正统思想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但它在文学领域就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冯梦龙、汤显祖、李玉是他们的代表。

明朝的冯梦龙自称“情痴”,专注俗文学,强调“情教”以情感教化百姓。他编写的《情史》、《山歌》收录了大量民间的情歌,追求个性解放,冲破礼教束缚。我们现代保留的《春香闹学》、《游园惊梦》、《拾画叫画》等著名昆曲选段,都采用的是冯梦龙修订的版本。

《游园惊梦》里杜丽娘和柳梦梅因梦结缘的故事,借“梦”的意境穿越了礼教的束缚,追寻最真纯的爱情。其中的《皂罗袍》一曲“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更是家喻户晓。

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也别具一格。我们现在所说的“黄粱一梦”就出自他的《邯郸记》。

狂人已逝,心香宛在

穷困潦倒的卢生,机缘巧合遇见了神仙吕洞宾,并获赠一玉枕。卢生欣喜异常。在梦中,他享尽荣华富贵,最终却因纵欲过度身亡。一梦醒来,吓出一身冷汗。梦中一晃二十年,醒来才发现,店小二为他准备的黄粱饭还没熟透。

富贵不过一瞬间,追逐一生终是空。

李玉的《清忠谱》就更有意思了。

《清忠谱》名字中有个“清”字,但是和清朝完全没有关系,它的故事取材于明末东林党和九千岁魏忠贤的斗争。天启年间,阉党当权,飞扬跋扈,假传圣旨逮捕了贤臣周顺昌。这引起了苏州百姓的愤怒,以周顺昌为代表的百姓群起而攻之,打死阉党爪牙一人。事后,东厂逮捕了周顺昌等五人,并斩首示众。所以《清忠谱》又叫《五人义》。

周顺昌五人虽身为平民,却能仗义而行,伸张正义。张溥在《五人墓碑记》中就感叹“大阉之乱,缙绅而能不易其志,四海之大,有几人与”。士大夫饱读诗书,却被名利捆绑了手脚,“义”早就被他们抛于脑后。

冯梦龙、汤显祖、李玉三位戏剧界泰斗,用更通俗的形式彰显了李贽的“童心说”,他们塑造的这些鲜活的人物,都守着儿童般的赤子之心,唱出发自内心的自由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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