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则指向的是抛弃孩子,导致家庭溃散的徐先生一家,他们在做出抛弃孩子的决定的同时,其实也抛掉了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在这之外,那些不得不面临法理和情理上困境的福利工作人员,同样也被动地抛弃了某些东西。
甚至,连弃婴、畸形儿、寄养这些沉重的话题,在我们的视野里,也都是处于不经历者就几乎完全无视、「抛弃掉」它们的状态,影片在这个层面上的发声,也由此具有了难得的现实意义。
影片的故事重心,都落在了江萌的身上,这对杨幂演技是个很大的考验。客观地说,她完成得的确不错。化妆造型的突破是一方面,在这之外,她的确演出了江萌身上那种因为做过多次手术的虚弱、以及拧着一股子儿的执拗。
郭京飞饰演的抛弃孩子的徐先生,又是另外一种状态,他为了诠释这个做出艰难决定的父亲身上的那种绝望感,真的几天没睡觉。在这个父亲身上,你甚至能够嗅到一丝死亡的味道,那是他决定「杀死」自己孩子后,整个人所产生的变化。
李鸿其饰演的哑巴少年小军是影片里的一个惊喜,他绝大多数时候都只用身体和表情表演,只有在某些极端时刻,才会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字眼。
这其实也是一个偶然的设定,因为导演刘杰实在是受不了李鸿其的台湾腔,就干脆把他的角色给弄哑了。
每当他和江萌艰难交流的时候,你都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种「失声」的状态,其实并不仅仅发生在他身上,而是发生在片中所有弱势群体身上。
《宝贝儿》中涉及了多个敏感的道德议题,比如对于有缺陷的孩子而言,死去和活着,到底哪一种更加幸运?父母们究竟有没有权利决定自己孩子的生死?
片中的人似乎都对此持有答案,江萌执拗地认为「能治好为什么就不治了?」不相信孩子的母亲会真的不要孩子,甚至为此报警,要亲耳听到孩子的母亲表态。
在某种程度上,她的这种坚持,其实也是在不断告诉自己,「当初我的母亲并没有不要我。」
但这个在江萌看起来如此单纯的问题,在徐先生、甚至和江萌一样身为弃儿的小军那里,都有不同的答案,这样的矛盾,正好又与江萌的寄养身份和她不能为江母养老的矛盾对应起来了。
在这些矛盾里,《宝贝儿》并未想要给出一个答案,这也是刘杰一直以来执导影片的主题,总是探讨「无解」的问题,正如他自己所说,「没有答案的问题是我更想去探究的东西。」
而这种无解,其实正好与当下社会正在发生着的一些冲突对应起来了,《宝贝儿》所关注的群体是特殊的,而我们所在经历着的老龄化的加剧,年轻一代生育意愿的降低,传统家庭的逐步瓦解,城市化进程对农村的挤压,正好就是影片所关注的这些「特殊化问题」背后的「广泛化背景」。在这种特殊与广泛背后所凸显出来的,是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罅隙与冲突。
《宝贝儿》的故事,总让人想起日本NHK纪录片中所说的「无缘社会」。
这种无缘,一是没朋友的「无社缘」,二是和家庭关系疏离甚至崩坏的「无血缘」,三是与家乡关系隔离断绝的「无地缘」。
当我们反看周遭,便会发现,这些「无缘」的变化,其实同样也发生在我们的国度里。
《宝贝儿》中代表底层人群的这些长大的弃儿,难以建立自己的社会关系;不论是原生家庭还是寄养家庭,都是一纸空壳;所谓的家乡,更不知地处何方。
无人可以对《宝贝儿》提出的问题给予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我们继续无视这些被我们抛弃的话题,那我们的社会,其实也在面对某种「无缘」的未来。
所以,其实我们应该为了自己,去支持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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