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在渴望美的人的心里,较之在看到美的人的眼里,放出更加灿烂的光芒。
——纪伯伦
电话里L约我写篇关于图书馆的短文,说只要千把字就行。她怎料到只图书馆这三个字,恰似深潜的青春生命流动我心波若海潮。
我是家族中从太祖、同辈到后代中正规学历最低一员。初中毕业后我就辍学从艺以补助兄弟继续求学;也许这是我惟一自嗨地承认父母没白生我;并由此落下了终身解不开说不清也委实没什么具体目的的渴学情结。
我刚刚悄悄地过了第71个生日。我从未有过“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感觉,我打从小作文就不肯用这等词语了。自我懂事以来的甲子轮转中,国家、民族、家庭、个人之经历总是步履维艰、考验重重;又总是面临新的选择直到如今。莽莽众生之任何小我,只要不是白痴,对生命之舟的舵轮,即使在一段平滑如镜的航程,你也不能撒把;而面临骇浪惊涛重关险隘——决定命运的当口,个人有个人的内心搏斗,其激烈程度不以人的身份而增减。在我同时代挚友的阅历中,我想不出有谁没经历过“叫天天不应、叩地地无门”的境遇。当任何可以依靠的力量都疏离遁去,而比现实更清晰响亮的记忆拥抱了我,一座又一座图书馆——美的圣殿向我涌来。给我温暖、抚慰、勇气。
我不清楚我的挚友一个个怎样度过“是生或是死”的大关。而我自己,则不得不承认世俗的亲情——哪怕我已完全不知晓亲人是否尚在人间,等着他是我活下来的砝码之一部分,再就是书,抄不走夺不去灭不了的心底的书。在失去全部家存书籍,图书馆成为危险禁地的年代,我的心灵竟常常悠然在经常进入或不曾涉足的图书馆里徜徉。于是有史以来的圣贤先哲和亲切的未曾谋面的著书人,一一来到我的面前。从我国公元前4000年左右仰韶文化时期半坡象形文字,公元前3500年左右的古埃及的纸莎草书,到近代史中虽死犹生的我所敬仰的中外人物,都来针对我的困惑、绝望和我谈心耳语,告诉我:历史总是向前发展,美是不会从地球上消逝的。
今天我能行文参加赞美图书馆的合唱,是海内外大大小小图书馆对我备加关切之寸草回报。而当我的头脑渐次僵化海绵化到说什么,或用任何先进设备作文都是无聊的絮叨;那么,亲爱的图书馆又是使我别出丑,恬然默默“坐禅”的美的圣殿。只要我尚有目力、听力乃或心力,这美的圣殿对我就不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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