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格里森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1:11
|本章字节:13904字
喷气机平平稳稳起飞了,朝正西方向飞行。预定要向丹佛飞去。机上设施齐全,但不豪华。格雷在冰箱里找到两罐雪碧,递给达比一罐。她拉开了罐口。
喷气机似乎在水平飞行。副驾驶员出现在驾驶舱的门口。他客客气气地介绍了他自己。
“我们接到过通知,起飞后不久我们要改变飞行方向,飞往一个新的目的地。”
“对的,”达比说道。
“好的。嗯,大约10分钟后我们需要知道一下。”
“知道。”
“这玩意儿上面有点儿烈酒吗?”格雷问道。
“对不起。”副驾驶笑着说,便回到驾驶室去。
达比和她的两条长腿占去了小小的长沙发的大部分,他举起她的双脚,在沙发的一头坐下。她的两只脚搁在他的腿上。他抚摸她的脚踝。她现在露点儿笑容了,噩梦已经过去。
“你害怕吗?”他问道。
“害怕。你呢?”
“害怕,但是我觉得安全。我是说有两个武装的保镖用他们的身体给你做盾牌,你是无法觉得自己不安全的。”
“沃伊尔斯欢喜这么干,是不是?”
“他制订计划,调兵遣将。对他,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刻。明天早上他会遇到难题,但是这难不倒他。只有总统能撤他的职,不过我敢说现在是沃伊尔斯控制了总统。”
“谋杀案算是解决了。他一定觉得得意。”
“我想我们已经给他增加了10年官运。我们干得多漂亮!”
“我觉得他是聪明人,”达比说道。“我一开始不欢喜他,但是他好像会在你的心目中变得高大起来。他也是重感情的人。他提到维尔希克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星泪水。”
“真是个好心人。我相信再过几个小时后弗莱彻科尔看见这个聪明的小家伙一定很高兴。”
她的两脚又长又瘦。果真是十全十美。他顺着她的脚背抚摸。他还没有接到以后去拜访她的邀请,这一点颇使他忐忑不安。他一点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到哪里去,他拿不准她是否知道她的目的地。
“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她说道。
他喝了一口纯雪碧。“大喜日子,”他说道,欣赏着她的脚趾头。岂止是大喜日子而已,但是他觉得需要说得低调一点。这会儿,他的心头只有一个她,而不是明天的热闹和混乱。
“你将怎样度过?”她问道。
“我大概要回到办公室去,等候报纸造成轰动。史密斯基恩说过他要整夜待在那儿。好多人都会一大早就来。我们要聚集在会议室里,他们还要搬来好多电视机。我们要花上一上午看着消息散布开去。听听白宫的正式反应,一定非常有趣。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一定得说点什么,鲁尼思院长会说点感想,沃伊尔斯会大受报道,律师们会召集起大陪审团,政客们会胡说八道,国会山上整天都有新闻发布会。明天是一个重要的出新闻的日子。我恨的是你不在了。”
她哼了一声,满是讥刺。“你下一篇新闻写什么?”
“大概是沃伊尔斯和他的录音带。你可以预料得到白宫一定会否认有过任何干预,如果公众的注意使得沃伊尔斯无法忍受时,他会为了报复而出击。我很想得到那盒录音带。”
“以后呢?”
“那要看情况了,有许多现在不知道的因素。早上6点钟以后,竞争会变得剧烈得多。无数的谣言,无数的消息,全国的每一家报纸都要插足进来。”
“但是你成了大明星,”她说道,带着钦佩,而不是讽刺。
“是啊,我也该风光一下。”
副驾驶员敲了敲,便打开了门。他看着达比。
“亚特兰大,”她说道,他便关上门。
“干吗去亚特兰大?”格雷问道。
“你在亚特兰大换过飞机吗?”
“当然。”
“你在亚特兰大换飞机的时候走迷过路吗?”
“我想有过。”
“我就不多说了,那个机场大得很,旅客多得不得了。”
他喝完汽水,把铝罐放在地板上。“到了那里又上哪儿去?”他知道他不该问,因为她没有自己说出来。但是他要知道。
“我要立即乘一班随便到哪里去的飞机。我要实行一夜飞行经过四处机场的老规矩。也许不需要这样做,但是我觉得这样安全一点。到末了我会抵达加勒比海上的某个地方。”
加勒比海的某个地方。范围缩小为上千个岛屿。她干吗要这么含糊其辞?她信不过他吗?他就坐在这儿抚弄着她的双脚,而她却不肯告诉他此行走向何处。
“我跟沃伊尔斯怎么说呢?”他问道。
“我到了那儿给你电话。也许我会给你捎上一行字。”
好极了!他们可以交个笔友。他把他的新闻报道寄给她,而她可以从海滩上寄出明信片。
“你会躲开我吗?”他问她,看着她。
“我还不知道上哪儿去呢,格雷。我得到了那儿才能知道。”
“但是你不是说要给我电话吗?”
“是的,在到达之后。我答应了的。”
夜里11点钟时,只有5位律师还在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待着,他们都在10楼的马蒂维尔马诺的办公室里。他们是维尔马诺、西姆斯韦克菲尔德、贾雷尔德施瓦布、纳撒尼尔(爱因斯坦)琼斯,还有一位退休了的合伙人名叫弗兰克科尔茨。两瓶苏格兰威士忌酒放在维尔马诺的办公桌的一边。一瓶已经空了,另一瓶还没怎么动、爱因斯坦独自坐在一角,喃喃自语。他长了满头乱蓬蓬的鬈白灰发,鼻端尖削,实足是个狂人,特别是现在。西姆斯韦克菲尔德和贾雷尔德施瓦布在办公桌前坐着,领带拿掉了,袖子卷了上去。
科尔茨结束了跟维克托马蒂斯的助手的电话交谈。他把电话递给维尔马诺,维尔马诺把它搁回办公桌上。
“是斯特赖德,”科尔茨向大家通报。“他们都在开罗,住在一家旅馆的顶层豪华套房里。马蒂斯不肯跟我们讲话。斯特赖德说他已经精神错乱,举止失常。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消说得,他是不会到大洋的这边来的。斯特赖德说他们已经通知所有带枪的伙计们撤离本城。追逐已经取消。现在有好戏看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韦克菲尔德问道。
“我们全得靠自己了,”科尔茨说道。“马蒂斯已经对我们撒手不管了。”
他们说话声音很轻,声嘶力竭的叫嚷在几个小时以前已经结束。韦克菲尔德怪罪维尔马诺不该写那张便条。维尔马诺则首先怪罪科尔茨不该招来一个像马蒂斯这么惹祸的客户。科尔茨高声回敬说那都是12年前的事了,我们事务所一直在享受他的丰厚报酬。施瓦布怪罪维尔马诺和韦克菲尔德不该如此轻率地处理便条。他们一次又一次臭骂摩根。事情全坏在他身上。爱因斯坦坐在一角,看着他们大家。但是这一切现在都已过去。
“格兰瑟姆只提到我和西姆斯。”维尔马诺说道。“你们大家都会平安无事。”
“你和西姆斯为什么不出国去呢?”施瓦布说道。
“我早上6点钟到达纽约。”维尔马诺说道。“然后就去欧洲,在火车上过一个月。”
“我走不了,”韦克菲尔德说道。“我有老婆,6个孩子。”
此刻他们听他口口声声哀怜他的孩子,好像别人都没有家小似的。维尔马诺是离了婚的人,他的两个孩子都已成人。别人能够对付得了,他也能够对付。他已到了退休年龄。他已经藏妥了大笔的钱,他也欢喜欧洲,特别是西班牙,所以,现在就是他拜拜的时候了。他有点怜悯韦克菲尔德,他才42岁,又没有多少钱。他挣的钱不少,但是他的妻子是个花钱能手,又特别喜爱养儿育女。韦克菲尔德此刻已经失去了平衡。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这句话韦克菲尔德已经说了30遍。“我就是不知道。”
施瓦布想帮他出个主意。“我想你该回家去告诉你太太一声。我没有太太,要是有的话我就得给她打点气,好应付这件事情。”
“我办不到,”韦克菲尔德说道,一副可怜相。
“你一定办得到。你现在就得告诉她,再过6个小时,她就要看见你的照片登上头版了。你必须马上去告诉她,西姆斯。”
“我办不到。”他快要哭出来了。
施瓦布看着维尔马诺和科尔茨。
“我的孩子们怎么办?”他又问了。“我的大儿子13岁。”他擦擦眼睛。
“别害怕,西姆斯。控制一点,”科尔茨说道。
爱因斯坦站起来走到门口。“我上佛罗里达去,没有急事不要给我电话。”他开门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韦克菲尔德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你上哪儿去,西姆斯?”施瓦布问他。
“去我的办公室。”
“去干什么?”
“我需要躺下来。我没事。”
“让我开车送你回家,”施瓦布说道。他们关切地看着他。他已经在开门了。
“我很好,”他说道,显得坚强一点了。他出去后把门关上。
“你觉得他没事吗?”施瓦布问维尔马诺。“他叫我担心。”
“我可不敢说他没事,”维尔马诺说道。“我们大家一起共过安乐。你何不几分钟后去看他一下。”
“我得去一下,”施瓦布说道。
韦克菲尔德胸有成竹地走向楼梯,往下一层,来到9楼。他走近办公室时加快了脚步。他锁好门,这时他已流泪哭泣。
赶快动手!忘了便条吧。它又不是你写的,何劳你多费口舌。人寿保险有一百万。他拉开一个办公桌抽屉。不要再想孩子们了。他从一个文件夹底下取出一支038手枪。快下手!别去看那张挂在墙上的孩子们的照片。
有朝一日也许他们会理解。他把枪筒深深插进口中,扣动扳机。
乔治城的北部,敦巴顿橡树林的一幢两层楼住宅门户前,一辆豪华汽车戛然停下。它堵塞了道路,那也无所谓,因为现在已是午夜过后,零点20分,没有车子来往了。沃伊尔斯和两名探员从汽车后座跳了下来,急步走到前门。沃伊尔斯手拿一张报纸。他用拳头敲响大门。
科尔还没睡觉。他正一个人坐在没有灯光的小书房里,睡衣裤外面罩一件浴袍,所以沃伊尔斯一见他开了门便觉得快活了。
“漂亮的睡衣,”沃伊尔斯说道,赞美他的睡衣。
“见鬼,你来干什么?”他慢声慢气地问道。
“给你送来这个,”沃伊尔斯说道,把报纸朝他脸上戳过去。“有一张你的漂亮照片跟在总统拥抱马蒂斯的后面。我知道你最爱看报纸,所以我想我得给你送一张来。”
“你的照片明天也会见报,”科尔说道,好像他已经写好了新闻报道。
沃伊尔斯把报纸扔在他的脚下,转身走开。“我有录音带,科尔。你去胡说八道吧,我会当众扒下你的裤子。”
科尔朝他看看,一言不发。
沃伊尔斯快到街上了。“两天后我会送一张大陪审团的传票来,”他大声说道。“我会在早上两点钟亲自送达。”他站在车旁。“下一步我要送来一份控告书。当然,到那时你小子已经完蛋了,总统身边又新换了一批傻瓜告诉他该怎么办。”他钻进了豪华汽车,一溜烟开走了。
科尔拾起报纸,走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