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城舵爷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3
|本章字节:12262字
“畜生。”小兔怒不可遏。
“我是畜生,猪狗不如。”朱大胖子哭丧着脸,连连讨饶。
“我饶你一条狗命,看天饶不饶你。”小兔一声怒吼,在朱大胖子的身上划了几刀,割断了他的脚筋和手筋……
海城,十一月的午后,虽然不是很冷,但已有些凉意。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城外走了进来,裹着破旧和肮脏的衣服,一张脸满是黑灰,一双眼睛惊恐而无助。她穿的衣服袖子很长,遮盖了她的一双手。
她就是小兔。
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
她的眼睛在暗暗地寻找。
寻找多多、小小、圈圈,因为他们三个有可能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
前面有一排摊贩,卖的都是便宜的衣物。小兔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正在选衣服,她悄悄地靠近那个女的,伸出左手,从妇人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零散的钞票。
小兔的手还没有收回来,那个妇人就发现了。
“小偷!”妇人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
小兔呀的一声叫,并没有放下钞票,回头就跑。
“抓小偷。”妇人追了几步,可能身体有些肥胖,就跑不动了,只好气急败坏地哇哇大骂,“天杀的小偷,该死的小偷,断子绝孙,生个儿子没屁眼……”
她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小兔一溜烟地跑远,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安慰自己的妻子,“丢了多少钱?”
“二十多块吧!”妇人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里面放的是一些零钱,大多还在。
“二十多块算给小偷买药吃!”男的恶毒地诅咒说。
小兔一口气跑出很远,看到后面没有人追来,咧开嘴巴傻笑了一阵,才走到一家面馆前,对着面比画一阵。
“去,去,穷叫花子!”店里的伙计厌恶地吼道。
小兔手中高高地举着一张钞票,是一张十元的,口里呀呀直叫:我不是要饭的,我有钱吃面,我要吃面!
伙计给她煮了一碗,装在一次性的塑料碗里面。小兔捧着面,蹲在一个墙角里狼吞虎咽地吃,那样子,仿佛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一般。
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小兔的面前。
小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一双灰尘很厚的皮鞋,黑色的裤子挽得很高,身上胡乱地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装,敞开的前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刀疤,大大小小,纵横交错。他的左脸上也有一道伤疤,从耳朵一直往肩下延伸,两道眉毛斜飞,一双凶狠的眼睛。
一看就非善良之辈。
他的手里提着一瓶二锅头,不时往嘴里灌。他似乎已经醉了,满脸通红,脸上的伤疤则像一条恐怖的红毒蛇,张牙舞爪。
他的皮带上插着一把尖刀,也就是菜市场上屠夫用来剔骨头的那种尖刀。
尖刀雪亮。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穿得整整齐齐却面黄肌瘦的小男孩。
“老大,就是这个女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抢生意。”小男孩用手一指小兔,愤怒地说。
“不要叫我老大……狗屁的老大……叫我丁如风。”丁如风坐在小兔面前,猛抬头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酒已经干了。
“枪手?狗屁,扒手?”丁如风摇头晃脑地问小兔。
小兔摇头,傻傻地笑。
“乞丐?”丁如风继续摇头晃脑地问。
小兔摇头,还是傻傻地笑。
“疯子,还是个哑巴!”丁如风用手指着小兔的鼻子,哈哈大笑,“这次我一定说准了吧!”
小兔还是摇头,还是傻笑。
“一个乞丐、疯子、哑巴……”丁如风自言自语一番,慢慢站了起来,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直响,“不管你是一个乞丐,还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哑巴,只要你在我的地盘上混,我就罩你。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报我丁如风的大名,有人敢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丁如风的面子……”
丁如风一时热血沸腾,慷慨激昂,把小男孩扯到小兔面前,正儿八经地宣布:“这位是你的大师兄狗子,以后,你就是二师妹,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叫得响的名号?”
看着小兔傻傻的样子,丁如风嗷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自言自语了一番:“一个疯子,一个哑巴,怎么可能有名号呢?还叫得响的名号?”
“老大,你给她想个名号。”狗子忙说。
“老大,狗屁老大,叫我丁如风或者丁丁也行。”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丁如风身体一颤,清醒了很多,他狠狠地瞪了狗子一眼。
“丁丁。”狗子喊了一声。
“在。”丁如风眉开眼笑。
“丁丁,你说我们该喊她什么?”狗子问。
“小兔,我看就像只兔子!”丁如风随口说。
小兔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她就明白并不是丁如风知道自己名字叫小兔,而是他给自己取了一个符合自己特征的名字。刚巧,自己就叫这个名字。
小兔!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告诉小兔我们的势力范围,不要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去。”丁如风说完之后就歪歪倒倒地走了,他走到一个桥洞下,那里是他和狗子的家,他要睡觉了。
狗子连比带画,小兔心中很明白,丁如风的势力范围就在附近一条街道,其余的地方是别人的。对于这些,小兔并不陌生,在山城、江城都是一个老大一统江湖,老大自然会给各路小弟划分势力范围,为的是避免彼此冲突。
在海城,丁如风是什么身份?为何只有一条街道的势力范围,而且只有一个小弟?
丁如风第一次出现在海城是两年前,也是冬天。
丁如风一步一步从城外走了进来,左手提着一瓶一斤装的二锅头烈性酒。这种二锅头是六十度的白酒,喝上一口绝对和火烧一样,故也称烧酒。一般的人喝一两口就承受不了,但是丁如风走几步就喝一口,走到和平路的时候,他的烧酒就喝光了。
他赤着上身,一件破烂、肮脏的黑西装搭在肩膀上。
他的身上有十几道伤疤,皮带上斜插着一把屠夫剔骨头的尖刀。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更没有人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他已经醉了,脚步踉跄,摇摇欲倒,最后趴在了一块路牌上,路牌上有三个字:和平路。丁如风双手捧着路牌,仔细地看了看,哈哈大笑,“和平路,不错,我丁如风是爱好和平的人,我喜欢这个名字,从现在起,我郑重宣布,和平路姓丁了……”
很少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许多过路的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酒鬼而已!
但是有几个人很快就明白他说的不是醉话。
这几个人是鼓眼、哈标、狗熊和穿山甲。一看这四个人的外号,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不错,他们是混社会的人。
任何一个城市,都有一些虽然见不得光,但是却实际存在,专干坏事的集团。
海城有一个扒窃集团,老大叫范飞,手下有几百个小弟,其中有四大天王,分别是南门天王、东门天王、北门天王和西门天王,他们分别以街道为界,在各自的地盘上扒窃,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他们的手下,又有什么八大金刚、十三太保、十六枪手、十八卒子等徒子徒孙。
和平路并不是一条繁华的路,全长也只有近千米距离,而且有五百米是没有人的荒路,直通海城大桥,属于西门天王的势力范围。当时鼓眼、哈标、狗熊、穿山甲和狗子刚在别的路上上工,被人发现,几个人逃到这条路上避风头。
他们都看到了歪歪倒倒的丁如风。
一个穷困潦倒的酒鬼,没什么钱,鼓眼他们一伙懒得理他。
几个人坐在路边谈论今天的运气差,收成不好。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鼓眼:“兄弟们,来了只美羊羊,穿的衣服挺漂亮,身上应该有几个钱吧!”
哈标:“做了她。”
狗熊:“当然,有钱不赚是憨宝。”
穿山甲:“你才是憨宝,你全家都是憨宝。”
狗熊急了:“我爸爸不是憨宝。”
鼓眼:“别争了,狗子,我们给你搭台(创造条件),你动手,你娃儿要好好锻炼一下,别怕走了水。这条路上人不多,即使走了水,谅一个女娃娃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狗熊和哈标装作争吵,拦在女人前面。狗子快速行动,很快就把女人的钱包扒了回来,那个女人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走了。几个人坐回路边,大大方方地打开钱包,看到里面有几百块钱,个个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终于赚了几百块钱!”鼓眼感叹,“天无绝人之路呀!”
“要是再多十个这样的女人就好了。”哈标心有不足。
“要是再多一百个这样的女人才好。”狗熊尽想好事。
四个人兴奋不已。
丁如风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各位,原来是扒手啊!幸会!幸会!”
鼓眼、哈标、狗熊、穿山甲都吓了一跳,但是他们看清楚只是一个酒鬼之后就放心了,鼓眼瞪了丁如风一眼,厉声问:“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是扒手,又怎么了?碍你什么事情?”他以为丁如风要多管闲事。
丁如风说:“我也是扒手啊!”
几个人一听就乐了,“你也是扒手?”
丁如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绝对是个扒手。”
“你跟谁混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是不是从北门天王地盘上走过了界线啊?”鼓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丁如风一阵,“你喝了这么多酒还出来上工?就不怕被别人剁了手脚?”
“我刚从外地来的,我一直跟我自己混。”丁如风想了想,认真地说。
几个人一听哈哈大笑,“原来是外地来的,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
“我怎么不懂规矩了?我刚刚宣布过,和平路从此以后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就只能有我上工,别人的人想在我的地盘上工,就得给我上香。你们几个,没经过我的允许,胆大包天……”丁如风板起面孔,一副大义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你的地盘?和平路是你的地盘?”几个人简直惊得连眼珠子也快掉了出来。
“因为这是我说的。”丁如风站直了身体,一手叉腰,一手大拇指霸气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地盘,我的天下。”
鼓眼:“妈的,一个酒鬼,胆大包天了。”
哈标:“一个酒鬼,还是个疯子,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狗熊:“老子要打断他六根肋骨。”
穿山甲:“老子要打歪他的鼻子……”
只有狗子远远地躲到一边去了。
在鼓眼四人商量着如何修理丁如风的时候,丁如风喝道:“你们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上工,简直没王法了,不过念在你们是第一次,快把钱交出来,我饶你们一回。”
鼓眼使了一个眼色,四人一拥而上,木棍、砖头就地取材,一场混战开始。但是很快,混战结束了,四个人躺在地上,狗熊断了几根肋骨,穿山甲鼻子歪了,哈标脸肿了,鼓眼脑袋开了花。丁如风站在四人中间,毫发无损,对四人说:“我——丁如风,再一次严正申明,和平路是我的地盘,任何人,不经过我的允许在和平路上工,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然后他收缴了五人身上所有的钱包,一个是在和平路上的非法所得,另外的钱包是罚款(不经过允许,擅自在别人的地盘上工,肯定要罚款)。
五个人落荒而逃。
西门天王听到四人的哭诉,惊跳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掉出了舌头,“啥?有人居然敢来海城抢地盘,而且是一个酒鬼?”
“他带着刀!”鼓眼哭丧着脸。
“你们身上并没有刀伤!”西门天王怒不可遏。
“他还没有出刀!”鼓眼连忙解释说,“没有出刀就这么厉害,一旦出刀,不知道将会有什么后果……”话音没有落,脸上已经挨了西门天王重重的一记耳光。
“狗屁,难道他有三头六臂?老子带人去看个清楚。”西门天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领着徒子徒孙,挥棍舞棒,浩浩荡荡,杀奔和平路而来。
此刻,丁如风刚刚在桥洞下安营扎寨,算是对和平路的正式占领。
“哪个狗胆包天的家伙敢来抢我西门天王的地盘?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快点出来受死!”西门天王提着一条铁棍,横眉竖目,高声骂阵。
丁如风出来迎战,一个人,赤裸上身,皮带上插着一把尖刀,“西门天王,你是这个片区的主要负责人吗?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准备去找你呢!”
很多人都认为丁如风是疯子,一个人,敢来挑战整个海城的扒手界,简直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简直是活腻歪了,找死……
西门天王还是比较清醒的,不过他就是想不通,这个丁如风有多大能耐。说他疯了吧,可是看上去并不像疯子呀。如果不是疯子,又怎么解释他的行为,难不成真的是绝世不二的刀客诞生了?
海城第一刀是范飞范舵爷!
这个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按照江湖规矩,单挑(一个对一个)。”丁如风提议。
居然是江湖中人!
“单挑,我的人可以累死你!不管是单挑还是群会(打群架),你都死定了。”西门天王一声怒吼,一场震惊海城的战斗开始了……
丁如风一个人,一把尖刀,轮番迎战了十几个人,他虽然伤痕累累,浑身鲜血,但是他就是不倒,而且,他连续放倒了好多个对手。虽然他的刀出手并不要人的命,但是总可以在别人的身上刺上一两刀,这足以让对手胆寒,不敢继续战斗下去。
西门天王也败下阵去,他在丁如风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痕,而丁如风也不客气地在他的大腿上插了一刀。
西门天王已经无法站稳,丁如风腰杆依然挺直。
这个时候,范飞带领东门天王、南门天王、北门天王,还有若干扒手也赶来了。身为海城枪手界的龙头大哥,海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出面呢?
范飞已经快六十岁了,双眼虽然还很锐利,但人已经老了。
他冷冷地打量了丁如风两分钟,一句话就解决了这场恶战,“从现在起,和平路是你的地盘,但是你不能在海城的其他地方上工!”
丁如风连连点头,“成交。”
范飞手一挥,“走。”
丁如风说:“不送。”
四大天王簇拥着范飞离开,大家都想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把和平路给他?”
范飞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个人敢挑战那么多人,是条汉子,更何况他只要了条和平路而已……”
众人默然,他们不得不承认:丁如风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