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恩·弗莱明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1:25
|本章字节:7778字
饭店中有一个腰子形的游泳池,旁边开了一家装空调的餐厅。邦德在那里吃过午餐,眼前晃来晃去的顾客的身材适合穿泳装者由廖无几。他冒着烈日走过二十码的草坪,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脱了衣服,全身光光地往床上一躺。
冠冕饭店共有十六座大楼,分别以宝石命名。邦德住在“土耳其玉厅”的底按。房间的墙壁是这蛋青色,屋里配有藏青色的窗帷和沙发套。屋子非常舒适,各种现代家俱象是用昂贵的金子做成。他床边有一部收音机。窗前有一部十七英寸的电视机。宽大的窗外还有一个客人进餐的遮阳凉台。室内极其安静,空调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邦德很快就酣然入睡了。
他足足睡了四个小时。这段时间里,藏在床头桌底下的钢丝录音机白白浪费了几百英尺钢丝带。
醒来时已是七点半了。他打了一个电话查问凯丝小姐:“请你告诉她,邦德先生电话找她。”录音机上记录邦德在屋内的所有声音:走动的声音、莲篷头喷水的声音以及七点半钟他出去时钥匙锁门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录音带又录上了敲门的声音。一会儿,门打开了。个侍者打扮的人带来了一篮水果送给客人。篮子中放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本店经理部敬赠”。他进入房间,迅速走到床头桌旁,托下两只螺丝,从录音机上取下一卷钢丝带,又换上一盘新的带子。他把水果篮放在衣柜上,然后走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以后的几小时中,录音带只是默默地转动,上面什么声音也未录上。
邦德独坐在冠冕酒店的长酒吧台的位子上,一面品尝着掺伏特加的马万尼酒,一面以行家的眼光打量这座富丽堂皇的赌厅。
他注意到,拉斯维喀斯流行着一种新的建筑格调。他觉得可以称之为“镀金的捕鼠机”建筑学派。设计的主旨就在于吸引“老鼠”们,进入赌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自投陷阱。
赌场有两个人口,一个通向大街,另一个通向客房大楼和游泳池。无论你从哪一个人口进入赌场,或者出去干点什么,如去买包烟,或去餐厅喝杯酒吃顿饭,或去理发室,或上健身馆按摩,甚至去上厕所,你进出时都要从两排吃角子老虎机和一排赌桌旁边走过。一旦你身入其境,听着机器咋咋的响声,或从某处传来银角子塞进缝隙的响声,还有那换币姑娘金铃般的“满贯啦!”的喊声,这时候,“老鼠”肯定要钻进笼子。要是一个人路经双骰陆台,眼见轮盘滴溜溜打转,或在二十一点赌桌上看见叮当作响的银元,见到这种乳酪居然还不上钩的,那他一定是铁打的老鼠。
在邦德看来,上这种钩的老鼠是对最糟糕的乳酪流口水的老鼠。这种陷阱太粗俗不入流了。吃角子机喳喳咋咋的机械噪音,只会刺激人的神经,好象一艘运往废料厂准备拆卸的旧轮船在路上时发出的声音,没有人去上润滑油,也没有人对它维修,只等着它解体后拿去卖废铁。
再看看站在吃用于老虎机面前板动杯杠的赌客,如果他们自己能看见自己的模样,都会讨厌自己的。一旦从小玻璃窗口看见自己走了运,还等不到转子停止旋转,便忙着又塞进另一个硬币。这样,那些该死的老虎机就会永不停顿地发出那使人作呕的噪声。
假如碰上了个满贯,银币如小泽市似的从机器中泻入小杯子中,直蹦到地上。这时赠客顾不上面子,跪下来,爬来爬去,到处去抓滚动的钱币。正如某特所说,爱玩吃角子老虎视的多数是是上了年纪的富裕家庭主妇们。她们站在机器面前,简直象养鸡场中的老母鸡。耳边是动听的音乐,在凉风冷气吹拂下,孵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身上的钱全部花光为止。
一位换币姑娘突然叫道“满贯了!”,几个女人一下子抬起头望去。邦德想起俄国生物学家巴甫洛夫用狗做过的试验。听着金铃似的响声,那帮妇女的唾液从嘴角迸流了下来,和试验中的狗没有多少区别。
邦德不愿再看这种场面,转过身来,专心喝他的鸡尾酒,心不在焉地听着从远处传来的乐队演奏声。他的前面约有五、六家店面,其中一家的招牌上用淡蓝色霓虹灯显示出“钻石之家”字样。邦德叫了一个侍者过来问:“斯潘先生今晚来过了吗7”
“还没见到,”侍者回答,“他一般在第一场结束后才来,大概在十一点左右,你认识他?”
“不怎么熟。”
邦德付了酒钱,朝三台玩二十一点的赌台踱去。他在中间的那个台子旁停了下来。看来就是他要找的这张吧。十点过五分再来。他看了眼手表,才八点三十分。
这张台子不大,呈腰子形。在家站在凹人的地方,身子抵着台边,把两张牌发在赌台上标有八字的台面。赌注多在五枚至十枚筹码。每枚值二十美元。发牌人约四十多岁,面带微笑,身穿发牌人的制服,上身穿白衬衣,抽回扣得紧紧的,系着一条西部赌客常见的黑色领带,头戴绿遮檐帽,下身穿着黑长裤,腰前系了一块绿色围裙,以免裤子磨损。
发牌人稳健熟练地发着牌,赌台周围没有人交谈,只偶尔有人招呼身穿黑绸制服的女诗来一杯酒,或者买一包烟。赌厅中央坐着两位赌场大班,腰际别着手枪,目光如鹰隼职监视各台赌局。
玩二十一点,赌法利落,但单调沉闷。它的单调程度不亚于吃角子老虎机。邦德看了一会以后,便向赌场一边的“吸烟室”走去。四个身穿西部牛仔装的“巡警”在场内东游西逛,看起来好象无所事事,其实他们是在奉命维持全场的秩序。每个人屁股后面吊着一支插在枪套中的左轮,皮带上别着五十发闪闪光亮的子弹。
邦德心想,这地方的警卫倒颇为森严。他顺着一排赌台走过大厅,来到一家有霓虹灯显示着‘彩色宝石餐室”的餐厅。
低矮的餐厅呈扁圆形,里面是浅红色墙壁和灰白色家俱。餐厅里稀稀落落坐了些人。女侍者走上前来,领他到角落的餐桌旁就坐。她弯腰整了整餐桌上的花瓶,向客人笑了笑便离去了。十分钟后,又走来一位女传,在他面前放下一条小面包和一块黄油,一只碟子,里面装着菜裹肉片配桔汁酪和芹菜茎。过了一小会儿,另一位年长的女传送上某单,说一句“马上就来”,便匆匆朝厨房走去。
邦德在餐厅坐了二十分钟,他点的两道菜:烧蛤蛎和炸牛排才端上来。在等待时间中,他要了第二杯摄伏特加的马万尼酒。
“酒一会就来。”女侍说。邦德心想,这儿的服务员礼貌周到,但动作迟缓。莱上得虽慢,味道却不错。邦德一边吃一边盘算着今晚的行动。他对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心里感到极不舒服。他指望着不久后就应拿到第一次活儿的报酬,而后如果大老板斯潘看他还须服的话可能会赏他一个长点儿的活儿干,但也是和帮里其他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厮混在一起,自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先把他拨到萨拉托加,然后又把他送往这个赌场。大名鼎鼎的邦德,来到这个鬼地方,住人家的旅馆,吃人家的饭,让人暗中监视,背后被议论动作够不够稳重,外貌够不够老道,能不能胜任这一桩小事情……。真是受够了窝囊气。
邦德象咬着斯潘的手指一样咬着牛排,心里诅咒着这可恶的差使。过了一会儿,他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想,自己不知愁个啥?这趟差最重要的骨节眼就在今晚。现在自己已经渗入到走私集团的核心处,成为斯潘大本营中的座上客了。而斯潘加土伦敦的杰克以及那位abc不正是全球最大走私活动的幕后指挥者吗?自己心里面怎么总跟自己过不去呢?也许是一时情绪化的厌恶,也许是因为以陌生人身份,跟这班卑鄙但却又有权有势的美国人厮混得太久,也许是着不像这种火药味很浓的富丽堂皇的恶棍大本营,而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为自己下个结论。这是因为冒名顶替为时过久的关系。他来这里本想跟斯潘帮和拉斯维喀斯好好拼一场。看来现在只是时候未到。他看了看手表,刚好十点整。他点燃一支香烟,站起身来,走过餐厅,向赌场走去。
跟他们进行这场比赛,玩法只有两种。要不,采取被动战略,任其自然;要不,采取主动战略,加速事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