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魄隐居残损幽

作者:逍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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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古代·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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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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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5228字

第十六章落魄隐居残损幽


行功一周天,身上的衣服干了,精神也恢复了,全身舒坦无比。我深吸一口带着雨雾气息的空气,整个心扉中都溢满清新,一直凉爽到头顶,让整个人都飘飘然的舒坦。


此刻的子衿和流波应该也烘干了衣服吧?


我望望天色,决定回到屋子的前堂。


雨依旧未停,天空中雷声阵阵,沉闷地轰上心头,噼里啪啦的雨点如黄豆般洒下,砸在地上溅起珠花碎玉一样的色彩。我看着屋檐垂挂着珠帘连续地淌下,天地仿佛被衔接在一起。


天井中,一个修长的人影趴伏在雨中,低垂着头,如死了般。


长发被雨水冲开,顺着水流的方向长长地染开,破烂的衣衫被雨点砸着,贴合在他的身上。他仿佛被那沉重的水打得抬不起身,就这么让雨水冲刷着。


我看见,露在衣袖之外的半截手臂和手腕,在水中慢慢失去了泥土的黑色,苍白得吓人。更吓人的,是手臂至手腕间,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被雨水冲去凝结着的血痂,未愈合的伤口像一张张婴孩的嘴,张开着。


以我的经验看来,那每一道伤痕都是自手臂外沿切入,拉扯至内沿,轻易地可以看明白,这不是他人之伤,而是自残。


我不知道他承受过什么样的伤痛,也不想知道。我不爱多事,刚才放下的银票,只是出于他对生死漠然的欣赏而已。


我没有去劝他,因为我也曾经这般。他需要的是自己的空间,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知道我看见了他。


还没走到内堂,清嫩的嗓音伴随着抱上我腿的身影,让我又一次停下了脚步:“漂亮的姐姐,你买了流星好吗?”


“嗯?”我眉头一挑,惊讶于他的大胆和甜嘴。


他仰起脸,痴痴地望着我,我几乎在他眼中看到飞出的两颗红色的心心,飘上我的身体,爆裂开……


“流星从来没见过像姐姐这般的人物,飘逸如仙子下凡,艳丽似春花,冷傲若秋月,不羁潇洒,如风过草尖转瞬便远去。流星喜欢姐姐,姐姐买了我好吗?”


我还没开口,他一连串的恭维之词毫不打嗝地逸了出来,配合着那双星星眼,看上去纯洁真挚无比。他蹲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就如同乖巧的小白兔,呃,小黑兔。


“为什么要我买你?”任谁面对这样的纯真都无法拒绝,我蹲下身子,看着他。


他轻轻撅了撅嘴巴,杏仁大眼黑白分明,像雨水洗刷过的天空,干净透明:“姐姐替我救救师父好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流星,师父不会这样,师父,师父其实很,很,很……”一连“很”了几个字,他抽了抽鼻子,声音已经哽咽。


他有让人不舍的本钱,换作任何一个人,也许在这一个动作之下就缴械投降了。如果我不是肩负着刺探九音秘密的任务,如果我不是扛着三国为九音和谈的责任,或许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他的手指揪着我的衣衫下摆,拉扯着:“流星喜欢姐姐,流星不想卖给别人,姐姐买了我好吗?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老老实实去做,姐姐你人好心好,菩萨一般的人,一定会善心大发的是不是?”


他也是出身良好的人家吧,听他说话定然是读过书识过字的人,沦落成这样令人不免欷歔。


见我沉吟,他的小爪子挠着我的腿,扑闪着猫儿一样的闪亮双瞳:“姐姐,我刚偷看到前面有两位漂亮的哥哥,你带我去认识下好吗?”


那一脸垂涎可写的满满的,眼神里全是向往。


我看着衣服上一排小爪印,眼前的小黑兔子期待地仰着头,小嘴半张着,可怜与哀求透过泥巴糊满的脸蛋清晰地显露出来。


瞄瞄他身上那厚得和盔甲差不多级别的泥巴层,那厚度几乎可以做一只正宗的叫花鸡了:“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啊。”眼睛眨眨,疑惑地低下头,在自己身上看看,又抬了起来望望我,“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你为什么想认识那两位哥哥?”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对那两人的魅力无法抗拒,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男女通吃啊,还是我面前这个小娃娃本身不太正常?


莫不是,他有断袖之好?


他脸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粒粒如珍珠色泽的牙齿和那黑色的泥巴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腻着我的腿,嫩嫩的嗓子毫不犹豫地亮出几个字:“因为哥哥漂亮。”


“那你要我买你也是因为我漂亮?”这甜甜的笑容,含糖度百分百,突然间这么展现,杀伤力百分百,闪得我一阵头晕眼花。


这只黑兔子,居然还是只黑糖兔子。


他抱着我的腿,小脸在我的裙子上蹭了蹭,银白色的下摆上多了几道黑色的不规则花纹:“是啊,姐姐漂亮,流星想跟着姐姐,哥哥漂亮,流星也想跟着哥哥。”


这小家伙,有奶便是娘吗?


只要有张漂亮的脸,他就花痴兮兮地跟着跑了?


我看看那个依旧在大雨中匍匐着的死人:“你想跟着我?那你师父怎么办?”


“我带着师父!”他用力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再次散发出那种迷恋的目光,“师父是美人,不可以丢下。”


这个白痴的家伙,对人的判断仅仅是一张脸?


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么个笨蛋?


我轻轻地掰开他的小黑爪子,从怀里抽出两张银票塞到他的手里:“姐姐不能带着你,这个给你和你师父。”


“那姐姐是买了我吗?”他的眼神一亮,从抛弃的小兔子直接晋级为被收养的小猫,黑黑的表情煞是动人。


我的目光转向天井,雨势已经变小,天空渐渐透着高而远的干净晴蓝,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着,而水中的人影依旧一动不动。


“既然这么不舍得师父,你就这么让他睡在雨中?”我一努嘴,小家伙顺着我指的方向踮起脚,好不容易才让目光越过我的肩头。


小黑脸估计刚才一直只想着如何让自己被我买走,根本没留意其他,这一看瞬间让他变了脸。


粉嫩嫩的唇被珍珠贝齿紧紧地咬着,大大的眼睛里顿时飘起雾气,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速度堪比刚才的滂沱大雨。


“师父……”小身子蹿了出去,紧紧地拥上那个水中的人影,“师父,你不要丢下流星,不要丢下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留下来继续探听的想法,迈步走向前院。


若说我完全没有猜测那是骗人,我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好奇他们的来历,不过那些疑惑在我看到流波的后背后就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光裸的脊背上麒麟的图腾栩栩如生,在披散的头发遮挡下若隐若现。


没看见子衿,我大胆伸出手,直接摸上他的脊背。手下的触感让我一声口哨响亮的吹了出来,狠狠地捏了捏,再揉了揉,啧啧出声。


他猛地回头,晴蓝双瞳中闪着不知名的火焰,瞪着我。


我冲他一龇牙,手指再次用力,感受着肌肉的力量,“手感真不错。”


他没说话,只是瞪着我,我一反身,撅起屁股:“如果觉得吃亏了,我让你摸回来好了。”


“啪!”重重的一声。


第一个反应,身体上某个肥肉集中的部位像被铁块拍上了一般。


第二个感觉,所有松散的肥肉在外力的作用下猛烈地向中间挤压。


第三个动作,我一声嗷叫,捂着屁股窜出屋外,投入子衿惊讶的怀抱中。


他似笑非笑,好像什么都清楚,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一抹狡猾掠过眼眶:“楚烨怎么了?”


臀瓣上被火烧过一般热辣辣的疼,该死的流波,他是练过大力金刚掌吗?这幸亏是我的屁股,如果是胸,我养了二十多年才那么一点点高的小山峰不是在一掌之下就成平原山谷了?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流波狞笑着叉腰,冲着我大吼:“现在老子给你拍平了一边,你求我啊,求我啊,求我来给你拍平另外一边让你好对称。”


死家伙,都不知道怜惜美人的吗?


浑蛋,就算我不是美人,最少也是他的主子。


不过很奇怪啊,他居然会还手,我还以为他会直接不理我,任我上下其手吃豆腐呢。


子衿微微一抿唇,笑得有些坏:“怎么,偷香被蜜蜂蜇了?”


我手一抓,牵上子衿:“走,寻家客栈,好好睡一觉去。”


躺在客栈的床上,头枕着子衿的腿。他一缕青丝从肩头垂下,被我捏在手指间把玩,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他的脸,轻松地半眯着眼,哼着不成调的曲。


他的手,轻柔地抚摸我的脸,静静地看着我,嘴角有藏不住的笑容,柳似春风般温柔。手指在我唇边摩挲着,清香浮动。


子衿从来都是温柔地对着我,任我逗弄调戏一笑置之,从来没听过怨怼之词,也没有别扭的心思。用他的怀抱包容着我的任性和肆意,只要平静地躺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听心跳就是一种最美的享受。不过自从出了京师,他偶尔飞扬着的笑意在脸上展露的同时,更多的是夕阳下眼瞳深处的幸福。


他的幸福,仅仅是因为我在身边,不过偶尔的调皮更让我从心底想要宠他,疼他,呵护他,虽然这是他对我说的话。


眼皮一抬,我坏笑出声:“是啊,没吃饱,你给我吃吗?”


“你也这么对流波说话的?”他被我扑进床榻间,顺势将我揽在怀抱中,让我枕着他的手臂,舒适地贴合着。


“流波?”搞怪的手指本来已经顺着他衣衫的前襟猫了进去,被这个名字一怔,下意识地重复着,停下手中的动作,“你认为我会对他有想法?”


“不是认为,是肯定,也许你自己不觉得,但这是事实。”


我承认,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我那张贱嘴巴最爱占口舌便宜。现在的我也许被各种事情缠绕着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却绝不代表我会绝了玩美男的心。


不过被子衿如此一语道破我对流波的心思,还是让我有些讪讪然。茅屋里我伸出禄山之爪的行为,想必也被他看在眼内,才会有今日之言。


手指穿过他的发,那缕缕丝缎般的垂顺穿过我的手指散落,我停了停声音,突然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如果你觉得我太多情,我会为了你收敛。”


我没有说什么承诺,也没有说什么誓言,但是我说出口的话绝不会打半分折扣。


“你舍得?”他的身子动了动,侧身拥着我,将一方天地尽皆环绕着我,修长的腿架上我的腿,将我整个人困在他的气息中,古怪地浅笑。


“舍不得。”没有半分隐瞒欺骗的意思,我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一声声有力的心跳,“但是为了你,值得。”


腰间他手臂的力量突然大了不少,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耳畔,在我的耳垂上滑过,说不出的诱惑:“你放得开流波?还有你心中的爱人?”


心中的爱人……


这句话如一把重锤砸上我的心,打得我猛然一颤。


沄逸,我不想放开,但是他放开了我,不容我决定。


鼻子里轻轻地一哼:“流波是护卫,却不是简单的护卫,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无人能驾驭得了他。认识他到现在已经让我见识到了数种面目,对他我纵然有调戏之心,又何尝不存在试探之意?我好色,却不蠢笨,你觉得我会在是非不清的情况下就昏头昏脑地爬上他的床吗?放弃他,纵然有些可惜,却绝不会让我寝食难安。至于心中爱人……”


我的目光一冷:“有些爱人离开了,我怀念他,却不代表还存在爱意,背叛我的人不值得我为他伤心。”抚摸上他绝美的面容,“珍惜眼前人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是的,沄逸已经成为了过去,我可以牵挂那个人,却不能为了他再失去自我。有人比他更值得我疼,更值得我爱,因为这个人会回报我同样的爱。


“楚烨。”他低低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在吃醋?”


抿唇笑着,我有些得意:“你对我温顺,却绝不是你盲从,你爱我自然会希望知道在我心中是什么地位,想要知道我心中最爱的人是谁。这不是你不好,而是人性,因为爱产生的占有欲,而我,喜欢你这样的占有欲。”


他吻上我的额头,怜爱尽现:“我知道你尊重我的意思,可你注定不是会被一个人占有的女人。我的楚烨,放开你的能力去追求吧。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想看到你豪气和睥睨天下的气势,拥有全部你想要得到的,才不负你的绝世才华。”


他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的不甘,知道我的野心。


回应着他的吻,我呢喃着:“子衿,不管我以后追求什么,想要得到谁,一定会经过你的批准,因为你是我选定的正夫。”


“正夫……”他一声叹息,合上了眼,将我刚刚捕捉到的一缕无奈关进了心房深处。


心头总有些怪怪的,似乎他在抗拒着什么,不安着什么。


“你不相信我?”难道我真的太嚣张了?嚣张到让他觉得掌握不了我?


他轻抚着我的后背,细细地摩挲:“不是,明日就要进入九音地界了,在要寻今天这样的温存只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明天?”我一抽嘴角,“只怕今夜开始就要不得安生了。”


我没有告诉他,自打从京城出来开始,我就敏锐感觉到有股力量在似有若无地跟在我们身后。随着离九音越来越近,这股力量的骚动也越来越强,常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我,继续等待下去,今夜也许就是一次爆发。


门板上传来有节奏的几下敲响,在我低声应答之下闪进流波矫健的身姿:“主上,您房间左二,右二,对面,全部住进了人。虽然打扮各有不同,但是隐含着的气质却骗不了人,他们应该是一路的。”


“是哪路人能作出个大致的判断吗?江湖中的,还是……”我一皱眉,后面的话打住了,但是流波应该能懂。


“不是江湖路数的武功。”只几个字,我就明白了,唯一的疑惑就在于,这群人,属于谁的麾下?


“主上!”流波打断了我的思考,蓝色的眼中写着凝重,“如果只是想跟在我们身后打探我们的去向,不可能会如此激进,更不会形成这样的包围方式困住我们,您速下决定,我怕他们今夜会对您不利。”


他说得没错,如果只是为了知道我的动向,不可能如此贴身紧跟,更不可能现在就形成包围的态势。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不想让我们进入九音境内,所以选择在云梦的最后一段路,发动突袭。


从云梦到九音,一条是我们一路行走的官道,称为陆路;而前行两里路还有一个码头,从水路通往九音。


我站起身,拉开房门,大笑着挽上流波和子衿:“走,陪我去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和姐说,不过记得晚上好好伺候我。”


短短的从房门口到楼梯间,我捕捉到了几个人影,一个在我对门的窗户后,隔着窗纸小心地观察着;一个在左边的门后,呼吸紧张;一个在右边的角落里,手指已经伸入了衣服内;而楼下的食客中,有两人握筷子的手明显地一停,举在空中没有下箸,竖着耳朵偷听已经到了全神贯注的地步。


在路过小二身边时,我状似无意地说了声:“小二,给我准备三十个馒头,三斤卤牛肉,姐明天路上吃。”


这是走陆路需要花费的时间预计下的食物量。


“好嘞……”小二屁颠屁颠地一揖,“您放心,保管耽误不了您的事。”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搂着流波和子衿摇头晃脑地朝门口走去。


“啊……”突然我脚下一绊,面前的椅子被撞飞,整个人趔趄着朝前跌去,直直扑上面前女子,她下意识地一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哎,当心。”


“多谢,多谢,我眼神抽筋,没看见凳子。”拱手道谢,我袖子一垂,掩住手中的一方小小铜牌。


才出门,那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出了门,两个跟在我的身后,三个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而我,拉着两个人在集市上一通乱逛,拐弯抹角地转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角落里,几个衣着破烂的人正打盹的打盹,捉虱子的捉虱子。


就在我们三个人刚刚走过,两个人探头探脑地跟上之时,那地上睡觉的乞丐突然一抱膝盖:“哎哟,你为什么踩人啊,好疼啊好疼啊,我一定被踩断了骨头,哎哟喂呀……”


两个人一愣,抬头寻找着我的方向,想要加快脚步追上,脚下却被乞丐一把抱住:“踩了人想跑?赔我银子,赔我银子,我一定断了十根骨头,陪我一百,不,一千两银子……”


“你小子欠揍!”一人不耐烦地举起拳头,地上的乞丐顿时缩成一团,大声地叫嚷着:“大家快来看啊,有人踩伤了人不赔钱,还要打人啊,快报官,快报官!”


呼啦一下,周围七八个乞丐全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叫嚷着,拉扯推搡着,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双手一拽流波和子衿,三个人脚下飞快,迅速地向码头方向奔去。我如旋风一样地刮过,在将子衿抛上一艘船的同时,手掌连拍,江边的十几条船在我的掌风下木屑飞扬,咕嘟嘟冒着水泡向江底沉去。


“哎呀,我的船,我的命根子……”船老大叫嚷着,正不知所措间,几锭银子落在他的脚边,“所有的船我买了,银子你们分。”


他茫然地抬头,看见的,是已经漂漂荡荡划出了十几丈开外的小船。


安全地上了船,甩开了所有对我不利的人群,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沉重得像是吞了个称砣。


脚下的水花四溅,小船飞快地在江面上行进着。我坐在船头,呆望着一望无尽的江面,碧绿的水面上不时泛起一连串的泡泡,散发着独特的水腥气。


子衿轻轻地坐在我的身边,玉掌盖上我的手,我眼皮动了动:“江面水汽大,别冷着了,你进去吧。”


他微微摇了摇头,盖着我手的掌心里传来一阵阵热度:“那是丐帮的人?”


“嗯。”我表情没有一丝的改变,声音中也没有半点骄傲,“当年我曾经送还丐帮打狗棒上镶着的祖母绿,丐帮从此将我认做最亲的姐妹,无论我有什么要求,一个手势就能调动他们。不过他们不知道,那祖母绿本来就是我偷的。”


“那你在烦闷什么?”他的手搂上我的肩,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铜牌上,一声轻咦,“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突然笑了,笑得凄凉,笑得森冷,“这是穆家护卫的专属令牌。”


子衿的眼睛突然大睁:“你说,企图在今天行刺我们的,是穆家的人?”


“不完全是。”我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穆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因为以穆水如的精明和忠诚,一心为国的她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行刺我。而那铜制的令牌,标明着他们的身份是专属于一个人的贴身护卫—穆家长男,当今“云梦国”凤后,穆沄逸!


沄逸,你可是害怕我对皇姐说过当年我们的春风一度,所以杀人灭口?


沄逸,以你对我的了解,这心中最深沉的秘密,我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


沄逸,还是说,你不是不了解我,只是不想留着我这个后患,杀在路上便可以随意推给任何一国,还除掉了你永远的心腹大患。


沄逸,其实你,比我狠多了……


不管这个暗中对我下手的人是不是沄逸,我已经暂时不可能会去追问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我,心头突然一阵不安。


宽敞平静的江面突然变得狭窄,两边山峰陡峭,水流湍急,不时卷起团团旋涡在船边划过。站在小船上整个人无法用力,跌跌撞撞的稳不住身形,拍打着崖壁的水花击出龙鸣虎吼般的咆哮。


船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逆流而上,能稳住船体不被卷着撞上礁石我就已经万幸。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抓一名船老大,这样的水道要走靠的是经验,流波再有能力对这样的路也不可能熟悉。


我扶着船棂,看着对面子衿惨白着一张脸,手指捂着唇,用力隐忍着,额头上沁出了点点冷汗。


抓着他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心里已经有里湿湿的汗意:“你不会水?”


他勉强给我一个笑容,声音有气无力:“别说你比我好到哪儿去,你的水性如何?”


“鸳鸯浴我是高手,这个水性够吗?”我依旧痞痞地笑着,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的脸上掠过担忧。


“再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周全。”我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决。


手指点上我的唇,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就怕你说这个,别忘了你的身份。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护住自己的安全。”


“放屁!”我狠狠甩出两个字,“连自己的男人都没本事保护的女人,还说什么要定国安邦!你给我乖乖地坐着,不是还求着想给我生个娃娃吗,那就给老娘蹲好了,上岸就让你陪夜到起不了床。”


“你知道?”他的眼中滑过一抹亮光。


扯过他的身子,我重重地吻上他的唇,汲取着他口中的香甜,肆意地咬上他的唇。手指一抹他的腰际,指尖多了一片扁扁的三角形符咒:“你他妈的是睡老娘身边的人,我要是连这点小心思都不知道还当你妻主?你给我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自己有事,你这辈子替别人生娃的心思就别想有了,乖乖伺候我一个人吧。”


他微笑着点头,脸色终于不再惨白如纸。


我不是万能的人,水性这一门,我只能说我的本事最多就是靠着一口内功之气能不溺死自己,要在风口浪尖玩什么浪里白条那是别想。


看着窗外的水花,感受着摇摆的船身,我感慨地一声赞叹:“如果我是敌人,在这个地方设下陷阱,只怕手到擒来。”


“咚!”小船下突然传来沉闷的响声,我心一沉,脚下的木板出现一个大洞,咕咚咕咚地直冒水。


“该死的乌鸦嘴。”我咒骂着,手中匕首脱手飞出,柄部挂着天蚕丝,直接被我当暗器顺着洞击入水下。


没有刺上肉体的阻碍感,那个水下的潜伏者显然已经离开了,在如此湍急的江水中,这般的神速让我心头一颤。


穆沄逸,你果然知我。


那些人是你故意让我发现,逼迫我走自己不能掌握命运的水道。陆路上你派再多的人都没有将我击杀的完全把握,而水路的机会就大了太多太多。或者说,其实你两路都已经埋下了天罗地网,不管我走哪一条,只怕都是死无全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