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加急战报

作者:花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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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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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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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306字

次日,风雪终于停了。整座皇宫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成郢听朝结束,在宣光殿随皇帝处理朝政。随侍的锦段立在大殿门外的廊庑下,将双手捂进袖子里取暖,看着外面地上铺着的厚厚的一层雪,一群内侍拿着铁铲和扫把正在扫。她眉眼不动,安静地等待着。


程洛山奉诏入宫,看到立在廊庑下的锦段,步子微微一滞,眼眸黯了黯,才又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


在宣光殿服侍的内侍忙迎了上去,恭声道:“皇上与太子殿下正在处理朝政,还请程公子在偏殿稍坐。”


程洛山淡淡地应了一声:“有劳。”却并不随内侍去偏殿,而是上前与锦段并肩站在了廊庑下,眼睛盯着外面的积雪,一言不发。


锦段侧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时,才轻声道:“昨日是锦段无状,你……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过了一会儿,程洛山才收回目光,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侧头看着她,道:“你没有无状,是我心情不好乱发脾气了。我们相识这些年,早已是朋友,不该总是这样一言不合便争吵不休的。”


锦段想起昨日成郢的话,心中微叹,敛下了眉目。


自入宫以来,他算得上是第一个发现她真实身份,捉弄她、嘲笑她并理解她的人,虽然两人大多时候总是在争吵和相互看不过眼中度过,但她确实视他与成郢不同。虽有心好好相处,但终究身份有别。


今日的程洛山,似乎有些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除了觉得他今时不同于往日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没有人再主动开口。


锦段在外面站得久了,双手双脚都已冻得麻木,因不能使劲跺脚取暖,便只得不停地交替活动着双脚,能暖一点是一点。


程洛山冷眼看着她冻得发青的脸和不停抖动的身子,低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色锦绣暗纹鼠皮滚毛皮斗篷,顺手便解了下来,想也未想,就丢给了一旁的内侍,露出一身织金锦的锦袍,系着金嵌玉的锦带,负手而立。


内侍稍作迟疑,小声叫了一句:“程公子,天冷,您这……”


程洛山头也不回,不理不睬。


锦段回头看了看内侍手上的斗篷,又侧头看了程洛山一眼,心中不解。这样冷的天,她都冻得受不住,他居然把斗篷脱了,这人的脾气倒是越发的怪异了。于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很冷的。”


程洛山侧头看她,嘴角忽然带了浅浅的笑,道:“是啊,我也想试一试,这样冷的天,在外头站着,究竟会被冻到什么地步?”


锦段动了动嘴角,这人从来脾气古怪,还是不理会他的好,仍旧抖手抖脚地试图取暖,呵着白气,冻得直颤。


这时,突然有内侍手持一卷锦帛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连向锦段和程洛山施礼都没有,便要往殿内闯。


锦段身后的内侍闪身而出,呵斥道:“何人敢闯宣光殿!”


那人将手中的锦帛递过去,急道:“西北奉元关战报,八百里加急,快去通禀!”


他话音刚落,殿门口帷幔一晃,便走出了皇帝的近身内侍苏添福,低斥一声:“宣光殿岂容喧哗,不知道皇上和太子在里面吗!”


内侍忙躬身将手中的锦帛递过去,“说是西北奉元关的八百里加急战报。”


苏添福脸色微变,二话不说,接了锦帛便进了殿。


锦段与程洛山对视一眼,不禁猜测奉元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奉元关乃天朝第一关,自古为要塞之地,矗立西北,与蛮地沙祢国相邻。沙祢国土地崎岖薄瘠,其民衣着多与天朝同,但以毡褐为异。因其地多风沙,民风多蛮化,便被天朝称为蛮夷之地。


这奉元关突然送来八百里加急战报……莫非是沙祢国有异动?


锦段心中正在猜测,突然听到宣光殿中传来茶盏落地之声,接着便是建元皇帝怒不可遏的声音:“陈可善这老贼,朕要诛他全族!”


锦段吓了一跳。


不一会儿,苏添福掀开帷幔走了出来,躬身向程洛山道:“程公子,皇上今日政务繁忙,怕是无暇再宣程公子觐见,您还是……”


程洛山闻音知雅意,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有劳了。”一副对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点都不好奇的样子。


苏添福笑着说了声:“不敢。”便转向锦段,“太子殿下命奴婢转告姑娘,太子还要留在宣光殿陪皇上理朝,外头冷,姑娘便先回东宫吧。”


锦段低眉称是。


正好与程洛山结伴离开宣光殿。


程洛山没有将斗篷披在身上,而是将之搭在手臂上。锦段看了一眼,正要问,他却先开了口:“仍旧在看《诗经》吗?”


程洛山问得突然,锦段怔了一下,慢下了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程洛山侧过脸与她对视,眼角眉梢隐隐带了些笑意,又慢慢地问了一句:“看了四年的《诗经》了,还没有看完?”


锦段面上一红,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自从她随着成郢在清凉殿服侍起,每每太子傅与成郢讲习,她便一个人捧着一本《诗经》安安静静地坐在朱漆的落地柱旁津津有味地看,这一看便过了四年。虽有时也看旁的诗书集册,但《诗经》一书,却是每日必读的。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程洛山轻声低喃,似是漫不经心。那声音幽幽似叹息,却又缠绵而不绝,让人闻之心惊。


锦段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似懵懂似慌乱的神色,动了动嘴角,却最终低下头,选择沉默以对。随着他慢慢地踩在噗噗作响的雪地上,身旁不时有内侍宫女经过,见到二人便屈膝施礼,待他们过去了,才敢继续行走。


“锦段。”程洛山唤她。


锦段侧头看他,不明白他今日的满腹心事,究竟所为何事。


“你……知道息夫人吗?”他的声音紧绷,带着一丝说不清是悲伤或是耻辱的意味。


锦段不解他何来此问,但仍仔细地想了想,问:“你说的可是‘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的那个息夫人?”


程洛山抬头看天,似讥讽,又似冷笑,“是啊,就是那个‘不共楚王言’的息夫人。”


锦段不解,“好好的为何突然问起息夫人来了?”


程洛山低眉,有些莫名地笑了笑,道:“想到《诗经》,便突然想起了这个,就是随便问一句。”


稍顿,锦段脑子里已然想起了那个女子悲哀的一生,微叹,轻声道:“我倒是觉得她是个可怜又无奈的女子,一生都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