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绪林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8
|本章字节:10718字
沈大壮脑羞成怒,使出看家的招数,拳脚并进。杜兴旺躲过了拳头,却挨了一脚。他也是条血性汉子,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出拳反击。沈大壮虽是斗殴的强手,怎奈喝多了酒,头重脚轻,竟不是杜兴旺的对手,三个回合下来,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气歪了鼻子,大声嚎叫起来:“来,来人啦!”
沈大壮的几个哥们闻声奔了过来,只见他们的老大爬在地上做死狗状,大惊失色:“大哥,你这是咋的了?”
沈大壮挣扎起身,手指一指杜兴旺,咬牙切齿地说:“把狗、狗日的给我废,废了!”
几个哥们明白过来,一齐扑向杜兴旺。杜兴旺就是一只猛虎,也难敌一群恶狼,当下倒在一阵拳脚之下。杜兴旺的一个伙计上前劝阻,沈大壮一个耳光扇过来,恶狠狠地骂道:“一边悄着去!再敢皮干,连你一块废了!”
那个伙计捂着肿起的腮帮子不敢再吭声了。其他人见此情景,也都敢怒而不敢言。
直到杜兴旺躺在地上,鼻嘴流血不能动弹,那几个恶徒才住了手,尾随着沈大壮扬长而去。
林头回来得知此事后,竟然青红不分皂白不辩,把杜兴旺训斥了一顿,说他狗逮老鼠多管闲事,又说沈大壮我都惹不起,你能惹得起?挨打是你自找的!脑袋上缠满绷带的杜兴旺原本还想着林头能为他伸张正义,出出这口窝囊气,万万没想到竟被林头夹枪带棒的一顿训斥,一时竟懵了。他这么舍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工地好。他没料到自己这么舍命忠心事主,不但没有得到老板的夸奖,反遭倒老板的恶语相讥,横加训斥,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里发寒。
好半晌,杜兴旺终于想明白了。林头只所以训斥他,是因为他得罪不起沈大壮一伙恶徒。沈大壮是西城区出了名的地头蛇,人称沈老大。他手下有一伙哥们弟兄,个个都是吃生谷的主。他在西城区这块地面上能坐头把交椅,那也是靠一双拳头打出来的。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一次撩倒过四个痞子,最终一统西城区。看守所他曾七进七出,用他的话说他是看守所出来的“博士后”。西城区包工的、经商的、开店的都得给他交“保护费”。业主们一提起沈老大无不摇头叹气。难怪林老板不敢惹他。
可不管咋样,老板也不该事非不分皂白不辩地训斥他。杜兴旺十分清楚出门在外混口饭吃不易,也想打碎牙吞进肚,咽了这口恶气。可如果这次忍了,下回有人骑在他脖子上拉屎他还要不要吭声?他也是一条七尺男儿,血管里流着青春的热血。他来城里打工凭本事凭力气挣钱吃饭,不能任人如此欺辱!
恰在这时春玲来工地看他活干得顺不顺心。一见面就看到表哥头上缠满绷带,春玲大惊失色,忙问是咋回事。杜兴旺把满肚子的愤忾和委屈倾诉给表妹。春玲顿时也怒火满腔,当下就说:“你别难过,咱春旺哥现在给刘永昌当保镖,就住在附近,我叫他来给你出出这口恶气,让城里人知道知道咱乡下人也不是好惹的。”
春玲的话正中杜兴旺的下怀。当下俩人去找老蔫。老蔫见表弟被打成这副惨相,立刻火冒三丈,就带着杜兴旺去找沈大壮。
表兄弟二人大街小巷地找了两天,没找着沈大壮的影子。兄弟俩怒气不息,又在发廊、舞厅、练歌房去找。第三天晚上,终于在一家舞厅找到了沈大壮。
舞厅的灯光很暗,老蔫和杜兴旺在昏暗的灯光里,只看得见一对对男女勾肩搭背、脸贴着脸胸挨着胸来回地挪动,却看不清面目。这种地方他们很少来,一时很难适应里边的气氛。他俩在门口呆站着,都有点手脚无措,不知该到哪里去找沈大壮。一曲终了,灯光亮了。杜兴旺的眼睛突然一亮,惊喜地叫道:“哥,那就是狗日的沈大壮!”
老蔫顺着杜兴旺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有些文质彬彬的男人搂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妖艳女人的后腰,朝一张桌子走去,落了坐,两张脸往一起凑。他给表弟示了个眼色,径直朝那张桌子走去。
老蔫来到桌前站稳身子,冷冷问道:“你就是沈大壮?”
沈大壮刚要吻怀中的女人,听到这么生冷的问话,转过脸来,不禁一怔。老蔫的光头络腮胡和大块头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
“爷们自有名和姓。”老蔫可爱地一笑。
沈大壮也笑了一下:“哥们,坐下喝一杯。”
老蔫脸色陡然一变:“谁跟你是哥们,狗日的你敢跟我兄弟下黑手!”伸手抓住沈大壮的衣领,一把拎了起来,举拳就打。
沈大壮到底身手不凡,急忙侧身一闪,躲了过去。在西城区他敢称“老大”,自然得有过硬的功夫。那天他输在杜兴旺手中,是因为喝多了酒。说实在话,老蔫的相貌和块头着实让他吃惊,当他一连躲开了老蔫的几拳,便明白老蔫是貌凶技平。他心里有了底,凶悍蛮霸之气就上来了,使出一个反客为主的招术,挣脱老蔫抓衣领的手,一个直拳打过来,正中老蔫的胸窝。老蔫趔趄几步,贴住了墙。杜兴旺见表哥吃了亏,疾步上来帮忙。谁知舞厅里都是沈大壮的哥们弟兄。沈大壮打了个唿哨,他们发了一声喊,一拥而上围住了老蔫和杜兴旺。老蔫和杜兴旺就是两只猛虎,也架不住一群狼的攻击,顿时只有挨揍的份了。
这时大堂经理见势不妙,掏出手机急拨110。幸亏110赶来的及时,不然的话,沈大壮一伙那天能把老蔫兄弟俩打废……
春玲说到这里,目光朝后看去。铁子转过脸,身后不知几时站着一个年轻汉子,头上缠着绷带,一只眼睛乌青着。
“铁子哥,他就是我兴旺哥。”春玲介绍说。
“铁子哥,你们喝水。”杜兴旺给他们沏了茶水,双手捧上。刚才他打开水去了。虽然挨了两顿打,但没伤着筋骨。春玲在发廊,活忙,走不开。老蔫只好由他这个轻伤员伺候着。
铁子接过水杯,朝他点点头;“伤得不重吧?”
杜兴旺摇摇头,眼里有了泪花。
老蔫这时平静下来,说:“铁子,狗日的给水池里尿尿,你说兴旺该不该管?那个软蛋林头黑白不分也该揍!我现在就想出院去找狗日的沈大壮算账,那天我俩吃亏是他们仗着人多,单挑他不是我的对手!”
铁子说:“你好好养着,这事我替你摆平。”
刘永昌在一旁说:“沈老大是西城的一只老虎,不好惹。他手下有一伙人,个个都是吃生谷的。”
铁子不高兴地说:“那就让老蔫和兴旺白挨一顿打?”
刘永昌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咱等老蔫和兴旺伤好了,我找几个帮手再去找他们算账。咱们乡下人来城里打工,老受城里人的欺负,咱们抱成团,他们不是咱们的对手。”
铁子不再吭声。他觉得刘永昌处事圆滑,这话说得虽然有点道理,但不够哥们朋友的意思。刘永昌是个伶俐人,觉察到铁子有些轻视他,急忙又说:“要不咱俩一块去摆平这事。”他不愿在铁子眼中成为一个不讲义气的人。
铁子的脸色好看了些:“也行,到时我电话联系你。”
铁子没有通知刘永昌,独自去找沈大壮。他气傲好胜,自信邪不压正,没把沈大壮一伙放在眼里。他找到沈大壮时,林正雄正在一家餐馆陪着他喝酒,陪席的还有沈大壮的几个哥们弟兄。
林正雄躬身一一给他们斟满酒,举起酒杯,一脸谄笑地说:“沈大哥,各位兄弟,在下多有得罪,今日备点薄酒给各位陪礼了,我先干为净。”喝干了杯中的酒。论年龄他是沈大壮一伙的父辈,看表现作为,却似他们的晚辈。
一个胸刺青龙的小青年骂骂咧咧地说:“你雇的那个姓杜的厨师,是个啥***玩意儿,敢跟我大哥奓刺,还请人来找我大哥的茬。那天要不是公安赶来,我们就废了他狗日的!”
另一个染红发的说:“也不打听打听,在西城这块地面谁是老大!他那个***玩意儿算个啥,局子里的公安都怯伙我大哥哩!”
“就是就是”。林正雄连连陪笑,“往后还请沈大哥和各位兄弟多多关照。来,干杯!干杯!”
沈大壮喝干了酒,说:“回头把姓杜那狗日的给我开销了。”
林正雄急忙说:“我听沈大哥的吩咐,回头就开销了他。来来来,再干一杯。”
包间的门“哗啦”一下被推开了,声势之大,使在坐的人都吃了一惊,手中的酒杯僵在了空中,全都转脸朝门口看去。
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高挑的个头,面目冷峻,细长眼,眉毛粗而浓,眼珠子乌黑,发着寒冷的光,刀子般地扫着包间里的人。沈大壮一伙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不速之客是哪座庙的神。林正雄到底脑子活泛,急忙笑着脸说:“先生,这里已经有了客人,你另找个包间吧。”
铁子没瞅睬林头,问了一句:“谁是沈大壮?”声音冷冰冰的,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青龙忽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滚圆:“我大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狗日的你活泼烦了!”顺手拎起桌上一瓶未开盖的啤酒,劈头盖脑地朝铁子的脑袋砸了下来。铁子没有躲,啤酒瓶在他的头上开了花,玻璃渣溅了一地,冒着白沫的啤酒从他的头上脸上长淌下来,看不清了面目。
包间里的人都以为要出人命的,没料到铁子并未倒下,铁塔似的依然直挺挺地竖着。铁子抹了一把脸,露出峥嵘之相。众人看得发呆,半晌出不了声。青龙更是惊得呆若木鸡。铁子冷笑一声:“崽娃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我是只病猫!”猛一伸手抓住发愣的青龙的右腕使劲一捏,青龙顿时变颜失色,痛叫一声跌到在地。他的右腕已是粉碎性骨折。红毛见状勃然大怒,捋胳膊挽袖子地又要往上扑,被沈大壮急忙拦住。
沈大壮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见多识广,刚才那一回合他就看出来人不是等闲之辈,不可小觑。他站起身笑着脸道:“哥们,有啥话好说,先喝了这一杯。”手捏着高脚酒杯递到铁子面前。
铁子没接酒杯,冷着脸道:“你就是沈大壮?”
沈大壮点头道:“你找我有啥事?”
铁子利刃似的目光逼住沈大壮:“姓沈的,今日格我来替我的两个兄弟讨回一点公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外边去。”他不想殃及餐馆。
沈大壮依旧笑着脸说:“好吧。”
铁子转身往外就走。沈大壮却趁此机会把手中的酒杯朝他的脑袋砸去。铁子没有戒备,后脑勺着实挨了一下,一股鲜血蚯蚓似的爬出来钻进了他的衣领里。他扭过头来,脸色变得铁青,咬肌抽搐了一下。
沈大壮一挥手,红毛和另一个蓄小胡子的扑了上来,左右夹击铁子。铁子是会家不忙,拳脚并进,先左后右,红毛和小胡子哪里是他的对手,先后破了脸掉了牙。沈大壮见此情景,亲自上阵,他的拳脚功夫自然在红毛、小胡子之上。铁子见包间太小,没有回旋的余地,疾步退到餐厅。沈大壮一伙冲到餐厅,使出群狼围猛虎的阵势,刹时打成一团。碗碟乱飞,桌歪凳倒椅子翻,狼藉一片。顾客们见此情景,哪里还敢再用餐,避之唯恐不及,纷纷逃离是非之地。
林正雄早已胆战心惊,躲在一旁急拨电话报警。
沈大壮见铁子的功夫十分了得,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掀开西服从左腋下抽出一把自制火枪,对准铁子就抠扳机。铁子眼疾,急忙低头躲避,砰!的一声响,一团火光从头顶闪过,把他的头发燎得一片焦黄。他没容沈大壮再抠扳机,一个飞脚过去,正中沈大壮的小腹。沈大壮痛叫一声,扔了手中的枪,抱着小腹在地上打滚。
铁子一步抢过去,一脚踏在了沈大壮的胸脯上。刚才还满脸杀气的沈大壮此时脸色成了青柿子。铁子咬牙骂道:“狗日的,你敢下此毒手,老子今日儿废了你这个王八蛋!”说着就要下手。
站在一旁的林正雄疾奔过来,抱住铁子的胳膊乞求道:“这位大爷,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我求你了……”这些年他一直西城区包工,怕的是铁子废了人一走了之,沈大壮手下的人不肯善罢甘休,砸了他的摊子。权衡利弊,他说啥也要替沈大壮求情。
铁子并不想把事做得太绝,扭过脸问:“你就是林正雄?”
林正雄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为啥要欺辱杜兴旺?”
“我有罪,我有罪。”
“你知道么,我那两个兄弟还在医院躺着。今日儿我本想连你一块收拾了,可念你也是个乡下人……”
铁子话未说完,外边响起了警车声。霎时一队警察冲了进来,把打斗的双方都铐了起来。
沈大壮一伙这一仗是吃了大亏。青龙残了,红毛和小胡子一个肿了半边脸,另一个半边脸被血浆了。沈大壮青了一个眼窝,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中有一颗白牙。铁子也带了伤,后脑勺流着血,腮帮紫了一大块,头发也被“染”成了焦黄色。
警察推搡着他们出了餐馆。押上警车时,沈大壮梗着脖子,转过头来凶狠狠地对铁子说:“今日儿算你狗日的歪(厉害),老子出来后还要跟你算这笔账!”
铁子冷冷一笑:“就你跟师娘学下的那几下三脚猫工夫,也想跟爷们玩?你不嫌羞先人的脸,我还嫌丢人哩!”
沈大壮气歪了鼻子,还想反唇相讥,却被一个警察猛推一把,跌进了警车里。铁子也被押上了另一辆警车。一阵警笛长鸣,警车开动了,几个斗殴者被送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