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严重贫血(1)

作者:卿卿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8

|

本章字节:5632字

在外面玩了一阵,回到家里二姐已经在做晚饭,我故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二姐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看来我炸饼吃的事没被发现,要不然见我进门她早就跳起来了。长长地吐了口气,我放心了,便晃晃悠悠地到伯娘家去玩,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伯娘在给伯伯他们舀饭,她看了我一眼,往我手里塞了一碗饭说:“拿着。”我心头一热,接过碗便大大地吃了一口。伯娘家就一个炒青椒,一个炒白菜,还有一点咸菜,对我来说只要有白米饭就行了。一样菜夹了一点,我端着碗出去坐到堂屋门槛上,妹妹蹭过来酸溜溜地问我:“你怎么跑到伯伯家去吃饭呀?”我理直气壮地说:“是伯娘自己舀给我吃的。”妹妹说:“我才不信呢!肯定是你跟伯娘说想吃饭的。”我知道妹妹想吃,但给她吃了我就没有了,我拿不准伯娘会不会再舀一碗饭给我。为了避开妹妹,我赶快站起身来说:“不信你去问伯娘嘛,难说她会舀碗饭给你吃呢!”饭吃完后我回去放碗,见妹妹坐在堂屋门槛上,走过去一看她碗里装的是米糊糊,看来伯娘没有给她饭吃。把碗放回伯娘家,她问我还要不要?我硬硬气气地说已经饱了。


其实我还能吃,但伯娘知道我刚吃了很多油炸米饼,现在又吃了一碗饭,如果再说要吃,伯娘可能想着我是一头猪呢!回到家,二姐看了我一眼说:“还不去拿碗来吃饭?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得意地说:“我已经在伯娘家吃过饭了!”二姐不再吱声,低下头去扒碗里的米糊糊。我想起油炸米粉饼的事,寻思着明天还能不能再炸?家里的油已经不多了,如果再吃米粉饼也只有用火烧着吃了。不想那么多了,今天肚子已经很饱,要吃什么也等明天再说吧!走出去坐到堂屋门槛上,太阳已开始落山,伯娘在不远处的棕树下忙乎。看着伯娘,我老是担心她把我炸米饼的事说出来,便慢慢地走了过去。伯娘在给菜松土施肥,她用锄头轻轻地刨着,不时弯下腰去把草捡到一边。我蹲下去帮她捡草,伯娘松土的速度一下就加快了许多,忙乎了一阵我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伯娘,你可千万不要把我炸米饼吃的事告诉二姐哦。”伯娘看了我一眼,半天才说:“你当我呷多了?”我仍然不放心地说:“二姐知道会打我的,还会骂我没有良心,在昆明的时候她就说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伯娘杵着锄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问我:“她为何要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说:“二姐把家里的米背去换些包谷面回来,我不喜欢吃那东西,爸爸就拿他的米饭跟我换包谷面吃。二姐见了就用筷子打我的头,使劲使劲地打,边打边说我的良心被狗吃了。”伯娘无限怜爱地看着我说:“你爹爹喜欢你咧。”我想了一阵摇摇头说:“好像不喜欢,爸爸也经常打我。”伯娘问:“他为何打你?”把手里的草一根一根地扯断,我委屈地说:“大人都不讲理得很,他们想打人就莫名其妙地打了。比如说有一次院子里来了个收破烂的,大家都把家里的塑料鞋底和空牙膏皮拿去卖。我们家正好有个空牙膏皮我就拿去卖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卖牙膏皮的两分钱交给了二姐,心想他们一定会表扬。谁知爸爸抓起那两分钱就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用筷子打我的手,他说路都走不稳就知道去卖牙膏皮,长大了没准会去蹲监。”伯娘不解地问:“蹲监是做么子?”我脸一热低下头说:“蹲监就是让解放军用绳子捆去当劳改犯,等长大以后拉到金殿的山上去枪毙。”伯娘呆呆地看着我,嘀咕道:“你们昆明卖个牙膏皮就要枪毙?那不跟国民党一样不讲理了?”我摇着头说:“不一定是卖牙膏皮。


爸爸说人变坏都是从小时候爱贪便宜开始的,他们先是卖个牙膏皮呀或是卖个塑料鞋底,以后没有东西卖了就想着去偷,偷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杀人,杀了人就会被解放军捆去枪毙了。”伯娘像是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嘿了一声说:“你傻的!卖牙膏皮的钱你不会拿去买糖呷?交给他们做么子?”我小声地说:“我原本是想拿去买糖吃的,但商店在马路对面我不敢过去,怕被汽车辗死了,最后才把钱交给他们的。”伯娘呆呆地想了半天,最后挥了下手说:“不要听你爹爹嚼舌头,他吓人咧,我就从没见过哪里枪毙人。”我很认真地说:“昆明经常会开宣判大会,会开完后解放军就捆着坏蛋去游街,等游完街就把他们拉到金殿后面的山上去枪毙,一次要枪毙好几车人呢!不信你问我妈妈去,看我说的这事是不是真的。”伯娘问:“你亲眼看到他们枪毙卖牙膏皮的人啦?”我说:“被枪毙的人很多,他们中间肯定有小时候卖牙膏皮的。


”伯娘叹了口气说:“真要这样你就不回昆明了咧,以后在这里找个婆家,我看谁敢来枪毙你!”想了想我说:“就是现在回昆明去我也不用害怕,因为自那次挨打以后我再也没有卖过牙膏皮,怎么还会被枪毙呢?我只是觉得爸爸不讲道理,卖牙膏的钱我交公了嘛,他为什么还要打人呢?”伯娘说:“以后卖牙膏皮的钱你记着藏起来,不跟你屋里的人说,只要有钱总有机会拿它去买糖呷,横竖钱放着不会长虫你怕么子?”看了伯娘一眼,我垂下头说:“我这样做过了,谁知过几天一高兴我就会说出来,结果被打得更惨。他们不但要我说清干过的事,还要我承认没干过的事,如果我说的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他们就打人。”伯娘着急地问:“明知要挨打你为何要去对他们说?”我小声地说:“我根本就不想对他们说,心里已经想好不说了,谁知嘴巴会莫名其妙地说出来,等我发现要保守秘密的时候,大家什么都知道了。”伯娘无可奈何地看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那就没治了,你脑子笨得可怜咧!”伯娘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起在学校背不出书来的事来,还莫名其妙地想到关押在牛棚的爸爸。所有的伤心事都涌上心头,眼泪跟着就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我越哭越伤心,只一会儿两个鼻孔就堵住了,我便呜呜地哭出了声。


伯娘蹲了下来,无限怜爱地拍着我的头说:“我们不哭咧,你脑子笨是没法子的事,记住伯娘的话,以后做么子事不跟你屋里的人说,他们找不到借口就不会打你了。”抹了把眼泪我看着伯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了。我的大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它们就像完全不相干似的,经常我心里想着这事可嘴巴说出来的却是那事。在昆明,背书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地东拉西扯过,怕老师知道我脑袋有毛病我就撒谎说是故意背错的。老师气得头昏眼花,叫我写检查,说副班长带头捣蛋,她的语文课怎么上?几次以后见我死不改悔,老师决定到家里找爸爸妈妈,让他们来管教我。万幸没过多久我们就回老家了,要不然她真会到家里来告状呢。同学们都说这个老师最爱告状了,是个告嘴婆。妈妈一直在吃中药,几天前她去县城看病,回来后坐在堂屋门槛上她就哭开了。医生说,妈妈的两条腿已经开始萎缩,叫她尽快回昆明去治疗,否则有瘫痪的可能。从那天起,妈妈的中药中便加了一剂很臭的药,我一闻到那股味道就想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人像生病了一样。星期天吃完午饭大家到地里去拔草。家里种了些菜,还种了麦子,谁知菜不见长草长得老高。伯伯说得赶快把草拔掉施肥,要不然营养让草吸收了菜就长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