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开得胜。村干部自认为最难对付的“刁民”武军，被杨实吾没费吹灰之力就降服了，乡村干部们真有点佩服杨乡长的魄力。粘谷草，糯谷草，就是要头把捶得好。武军工作做得顺利，给杨实吾增添了信心。事实上第一天在一村民小组的催收工作没遇到太大的阻力，虽说有的户主暂时有些困难，但都答应在近几天之内一定想办法交清。

第二天，杨实吾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来到第二组逐门逐户做工作，遇到两户特困户，令他深有感触。他心里想：中国的农民真是太善良，太勤劳而又太软弱了。山里农民一年到头，辛勤耕种，靠的就是从田垄挑回来的几担谷子维持温饱。结果粮食刚进仓，就又要卖出去对付上交。山里农民是中华民族的脊梁，真是一点不假。他们宁可自己饿肚子，嚼菜根，但对皇粮国税是不说二话的。至于抵制乡村的一些其他费收，那又另当别论。

杨实吾走进一户村民家里，这户人家老少三代六口人吃饭，早稻才收了二千多斤，但为了交清上交款，他硬是卖掉二千斤稻谷，才能完成上交款项。杨实吾看到那两间低矮破旧的房子里堆着的稻谷，问那村民打算什么时候完成上交款时，那村民说：“我和独生子每天两个来回到粮站卖议价粮，有一分交一分，保证不欠你们一分钱。”杨实吾眼睛有些潮湿，他二话没说，就使眼色让乡村干部都走了出来。

杨实吾和乡村干部又来到一户村民房前。刚进门，一股霉气扑鼻而来，脚下的鞋子似乎踩在下了雨后未干的泥沙路上，屋子里暗泽无光。杨实吾瞧了一眼脚底下，鞋子齿印清清楚楚，他心里想：这么潮湿，怎么住人呀。白振兵站在门口告诉他：这是村里的特困户，母子俩生活艰难。户主前几年开拖拉机被压断了一条腿，老母亲70多岁了，还要上山捡柴扯荆芥薄荷挣点钱，家里的田土租给别人种，一年到头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个残疾村民听说是到他家收上交款，从椅子上爬起来，丢掉拐杖，“扑嗵”一声跪在杨实吾面前说：“乡干部，你们做点好事吧，我和我娘一天只吃两餐饭，还饿着肚子，你们就免了我的上交吧。”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走过来连连抹着眼泪鼻涕说：“干部干部，我儿子是个残疾人，种不了田下不了地，我们哪里有钱上交，你们就积积阴德，老婆子求你们了。”说完就要下跪。

杨实吾连忙扶着老太太说：“老人家，您别这样，有困难还有党和政府呢，您家的上交我们再商量。”说完从口袋里掏出50元钱递到她的手上：“老妈妈，这点钱您留着用吧。”

老太太泪水朦胧地连连说：“谢谢干部，谢谢干部。”

走出那户村民家，杨实吾对白振兵说：“白支书，刚才这户的上交款就免了吧，可以考虑从公益金中解决。”

白振兵说：“杨乡长，我们这样的特困户有好几家，不好平衡哪。公益金每人才收了2块钱，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啊。解决了这一户，另外的特困户没解决，我们的工作就不是那么好做了。”

杨实吾说：“好吧，我们再研究商量一下，像这样的残疾人，吃饭都解决不了，还要他上交，真是于心不忍啊。这样吧，村里万一有困难，我争取在乡政府中的困难补助中解决。”

白振兵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