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慈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0
|本章字节:8170字
谁都不清楚罗巧霞心里到底在想些个啥,端着一碗甜醅子去段家看洋芋牡丹出满月,洋芋牡丹还是高兴地亲自给她端上一盘子麻腐盒子招待她,她没有吃一口,只是嗲声嗲气地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就走了,洋芋牡丹还把她送到了大门外。
洋芋牡丹四五十天没出来见着阳光,心却是像个雀娃子天天旋在门口的老榆树上盼星星盼月亮地往村口豁岘里班车来的方向望穿秋水般地望着什么哩。
端午节插在家家门口上的艾蒿和杨柳枝条还没有蔫,不知咋的,浮在段大脑袋一家人脸上的笑容倒先蔫了。段家人蔫的不光是脸上的笑容心里的喜悦,段家人蔫了的东西洋芋牡丹怀娃和生下娃时没顾得上计较,后来她非常计较了。
段家里出了一件大事,对洋芋牡丹来说是天大的事。在出这件大事之前她还听说了一件令她几乎昏厥过去气恼无比的消息。
刮了一场大风,下了一场大雨,村头山坡上一墩一墩的狼毒花和马兰花尽情地开放了,马苦苣和蒿子一簇一簇地挤在中间开着金色的碎花,像点缀其中的金粒子,在暖融融的阳光里闪着金晃晃的光芒,苦艾散发着浓郁的清香掺和在微风里刮过村子,园子墙上和门口的树窝里也竞开着各色的野花,院子里飞来了许多不知名的蜂蝶儿嗡嗡地舞着唱着。
吃过揪面片和辣角子炒鸡蛋,黄豆换撂下碗筷抱上海海就去梅雪娇家浪门子去了。老段没在家里吃午饭,逢集时他要在集市上当鸭子做中间人帮人家交易牲口,每当这样的日子他的傻儿子段瑞民总要跟着他在牲口贩子间周旋,把手伸进牲口贩子们的袖筒里去故弄玄虚地捏揣一番,也一副行家兮兮的嘴脸频频点头,段大脑袋明面上干得光明正大暗地里却是损德昧心,遇到哪些寡妇娃娃家托他买卖牲口,他往往就能和贩子们在袖筒里翻搅乾坤捏揣出一半的差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据为己有,当然只有他和贩子们心照不宣利益均沾。他想把大营集上鸭子的角色传给儿子可惜只是他一厢情愿,这事还要取决于大家的认可哩,谁都知道做鸭子的人基本上是大家信任的比较公道的行家里手,段瑞民肯定是无法胜任,虽然老段不甘心,但心里还是十分清楚儿子的能耐和大家的心思,尽管这样他仍然要在逢集时把儿子带上去贩子间蹭酒蹭烟,末了还到马占武的铺子里美美气气地吃上两碗羊肉泡馍,马占武奸猾狡诈哪里是随便吃亏的主啊,他一年从老段身上得到的好处几只羊都换不回来哩。
老段父子一直要等到天黑散集了才会回家喝茶睡觉,黄豆换屁股重,浪门子没两顿饭的工夫是不会回来的。洋芋牡丹洗涮了锅碗瓢勺,拌好了猪食,给驴槽里填了半背篼铡碎的燕麦草,刚要往前院里去,张克勤就急乎乎地闯进后院来了。
“我刚从渝中川里来,拉了一拖拉机辣子和茄子,给你家厨房门上丢了半袋子,我是给你尝鲜的,喊了半天没人应承我就到后院来看了,你家里人都不在呀?”
“都去集市上了,我妈去梅妈妈家里浪门子去了,你快到屋里喝杯水再走唦,谢谢你能想着我呀。”
“我不想你谁想你呀?”
张克勤胸腔里的血液猛然升了温,小腹里也痒痒地一股气流在攒动。
“我爹是不想我了,只有我妈还想着我哩。”
洋芋牡丹脸上也潮起了红晕,拍拍手上的土望着张克勤略显局促的样子笑着说。
张克勤觉得一股很不安分的热流迅速地在他的血管里飞蹿,左右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便毫不掩饰地说:
“其实最想你的是我。”
洋芋牡丹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才自嘲地说:
“我都已经是一个死婆娘了还会有谁想哩。”
张克勤有些失控了,他明显地觉得自己下身里那个东西比他表示出了更加强烈的占有欲,像他有力的手臂一样绷起了筋肉在裤裆里寻找着出口,他搓着手说:
“我说了是我想你哩,黑天白天都想死哩,你做我婆娘唦,我把你当宝贝哩。”
洋芋牡丹笑着往后又退了一步说:
“你不要说胡话骗人了唦,我已经是人家的婆娘了,阿么都不会不守妇道的。”
张克勤往前去了一步,洋芋牡丹又退了一步,眼睛里闪出了一种警惕的光。
张克勤无奈地摇着头说:
“洋芋牡丹,和我不叫不守妇道,你原本就该是我的女人,只是当时你爹不同意罢了。”
洋芋牡丹面含遗憾的神色,叹着气说:
“可现在我毕竟不是你的女人呀?唉,命啊,其实我当时真的有心和你成哩,你人俊朗能干,当过兵有手艺会来事。我男人啥都不会做,我啥活都要麻烦你们哩,多亏你经常帮我家拉粪犁地,我没法子报答你呀。”
“就是嘛,你男人干不了的活我都可以帮你,我稀罕死你了呀。”
张克勤说着上去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
“答应我一下吧,想死个人了,你往后只当我是你的人就是了,即便我们不能做一家人,但是你想叫我为你做啥我都愿意。”
“你赶紧放开手唦,叫人知道了我就活不成了,我是人家的媳妇了呀。”
洋芋牡丹仍笑着但拼力往脱里挣扎着求告着,张克勤死活就是不放手,像两把大钳子一样夹紧她把她推搡到了场子上的草棚里,他硬是把她压倒在草堆上了,他压在洋芋牡丹的身上,在她脸额脖子上乱亲一通,两只手塞进她的衣裳里面摸到了她的***。
洋芋牡丹用尽全力从他身下滚开来,忽然跳起来,她大声说:
“张克勤,你这叫做啥哩?你还是人吗?”
张克勤愣住了,傻站着气喘吁吁地盯着洋芋牡丹的眼睛一言不发。
“克勤,你要真为我好就别这样了,我心里记着你,可我是人家的女人呀,你要是真有这个心,那我问你你实话给我说,如果我要你把我领上跑,今个天就跑,再也不回来了,你答应吗?”
张克勤惊诧地瞪圆了眼睛盯着洋芋牡丹渴求答案的眼睛半晌还是没说话。
“算了,克勤,我晓得了,你们男人啊都说假话,你们想我洋芋不是为我,不是真的想我洋芋,是想为你们的饥饱,那我劝你还是吃你的白面馍馍去不要做梦吃我这个烂洋芋的好。”
说完甩手往前院里去了。张克勤灰溜溜地红着脸出了门跳上拖拉机开着就往集市上去了。
虽然他没有吃到令他梦寐以求的洋芋,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开心,不仅从心底里叹道:
“真是个好女人啊,我非吃到你不成。”
人就是这样,贪婪的人更是如此,越是吃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动脑筋去尝它的滋味,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变着法儿去琢磨到手。像张克勤这样倔拗的后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轻易就放弃自己所渴慕的东西。他开着手扶拖拉机剧烈地颠簸着从村街上通过,看到路上跑着的畜牲也不减速,照直了往前开着,弄得鸡飞狗上墙,他心里瞀瞀乱。两边人家都有人出来站在门口叫喊了他也不顾不管。
他开着拖拉机前面走了,街道上弥漫着一道眯人眼睛的尘土。
门口有人笑着抱怨说:
“张克勤今天是咋啦?像日疯的老母鸡一样不要命地开哩。”
飘扬的尘土里又腾起了一阵男男女女粗野的笑骂声。
韦巧玲到大营村来赶集,告诉了洋芋牡丹一个差点让她闭过气去的消息,洋芋牡丹听了愣怔了半天。
她浑身颤抖着说:
“不可能,你肯定是听错了,他不会那么没良心。”
韦巧玲一听急了,愤慨地推了她一把说:
“你能不能睡醒过来?妹子,你就是一个傻瓜蛋蛋子,人家把你耍弄了卖掉了,你还在梦话兮兮地夸人家,替人家数着钱哩。你生虎哥贩猪娃子到处跑,啥事不灵通唦,你哥说来他也听说了,他非要找着这个坏打折他一条狗腿不成哩。”
洋芋牡丹这才略显惊疑地问:
“你亲耳听到的?你真真亮亮地听到阮家的女子给人家这么说的?阮荀真的和他家里通着信哩?一直通着信哩?”
“当然是我亲耳听到的,这事还能捕风捉影听风是雨吗?我不光是亲耳听到阮世海家和阮荀通着信,还亲眼见到他家桌上的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张阮荀人五人六的相片哩,打扮得像个城里人。”
“这个天杀的狗都不吃的牲口,姐,你真没看走眼吗?我生虎哥真的知道他的下落吗?”
“扒了他的皮再化成灰我都认得他那副猴儿相,也就你傻乎乎地看上他了,方圆几百里谁家的女子还能看上他?”
“他真的在外面当工头挣大钱哩?那他还是个人吗?”
“咋啦?你还想跟他好啊?这种没天良的人挣了大钱说不准城里女人他都嫌哩。”
“那天他要是不跑,爹还不打死他呀?只要他不是故意丢下我不管的我就不怪他。”
“呆妹子唦,你已经苕苕个了,你是不是让段家里你这个苕苕男人给做咩苕了,看你都把好好一个人弄成啥样子了,你还不清醒过来等啥时候哩?人家早把你忘到勺子背后去了,要不然在外这些年还挣了大钱,还给他家里写信寄钱,阿么就不能给你写封信把事说清了哩?不说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心里有鬼气短得说不出口,他们一家人早都串通好了瞒着你瞒着咱们韦家哩。”
洋芋牡丹这才没话说了,只是两股热泪委屈地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像草尖上忽闪忽闪的露珠子滚来滚去。
“有一天我见着他,我会叫他男不男女不女地活人哩,老天爷会给我讨到天理的时候。”
洋芋牡丹伤心地说着爬上炕想睡觉,韦巧玲又把她拽了下来,说:
“这种臭狗屎不如的男人,还不赶紧忘掉往心里窝着干啥哩吗?走,陪我到集上去逛,好好把心散散。”
洋芋牡丹无奈地半情半愿地又退回到地上,在门后面的盆子里就着早上洗过脸的水往脸上撩了几把,扯过干毛巾揩了两下,随手往炕头上一扔,陪着韦巧玲去了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