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慈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3:07
|本章字节:9542字
“你早咋不说哩?你早说我心里有数咧,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你知道我是我爹用麻绳子捆着卖给段家的,打我见着那个死货到今儿个,我没有一点心里承认过他是我男人,一开始我就没答应,也就不存在背不背叛,有没有良心的事,如今不是旧社会,我也看了不少书和电视节目,我的婚姻我做主,我也不瞒你说,段瑞民打雨被火药烧得没一点儿人样了,我本来想等一切好一些了再和他离婚,离婚这个想法是我爹把我卖到段家来的前天晚上就有了的,我在路上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找机会上外面去讨饭,哪怕给人家当下人也要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哩,谁知道我刚准备得心里有了一点数,他就被烧成了那样,你说我该咋办?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想了好长时间,即便是我当时走了也没有啥地方亏欠段家,人家也不稀欠我走不走,我本来就一直没有答应和他结婚,我忘不了我爹把我绑到他家的狠心,我养了娃虽然不光彩,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他们就活活弄死了。他出事了,我还想着照顾他和他的老子,唉,谁知道他们早都预谋好了要把我扫地出门。我经过这些磨难,心里也明白了许多道理,人长寿不长寿一点儿都不重要,生命中每时每刻的快乐才更为重要;活着的快乐我认为莫过于自己为自己的想法做主了,比如说婚姻就是必须要自己做主的事情,我现在有这个权利了。”
罗爱会静静地聆听洋芋牡丹把话说完,起身掏出手帕亲手为她擦去眼泪,从包里掏出一件黑色西裤和一件黄色蝙蝠衫放在案子上,说:
“你看看喜不喜欢?”
洋芋牡丹看了,高兴得又流下了泪水。她用手背揩抹掉眼泪,打发罗爱会:
“你赶紧回家去,父母在家里等哩。”
他们都没有直接提罗巧霞死了的不幸话题。
罗爱会回来的第二天上午,就独自去了烧化她妹子的沟沿上转悠,中午才回来,没有回家吃饭,直接去了甄达明家。
罗爱会把大门轻轻推开一个缝儿,甄青松蹲在园子墙上在喂猫,听到门响,扭头看过来。
罗爱会强压住怒火,硬装出一副笑脸,向他招手,小声叫道:
“青松,我找你帮忙哩,你出来说话。”
甄青松跳下墙头跑出门来问:
“爱会?啥事?”
“好事,你跟我来,我买了一件好东西放在村头场上,请你来参谋一下哩。”
甄青松谦虚地说:
“你咋这么高看我唦?我没见过啥世面没好眼力。”
罗爱会只是低头不说话,带着他快步来到场边上的林子里。
甄青松刚觉得蹊跷,罗爱会猛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他的胸口上,怒目圆睁,声音不大,却很严厉地质问:
“你只说你想死还是想活?要是想活就别废话了,我喊一二三,你说你爹在哪里,要想死,我喊一二三,三字出口,一刀结果你的狗命。一——二——”
“我说我说,在上屋里睡觉哩。”甄青松说完又觉得事不平常,忙问:“你说到底啥事嘛,找我爹想干啥哩?”
罗爱会只听他说的“在上屋里睡觉哩”几个字,把刀往怀里一裹,转身直冲甄青松家疾步走去,甄青松战战兢兢远远地跟在后面。
罗爱会进门三两步跨到上屋里,把刀架在仰面睡觉的甄达明的脖子里,呵斥道:
“你想死想活?”
甄达明被惊醒了,眼前的一幕吓得他魂飞魄散,脚心发酥,两眼直愣,连声告饶:
“爱会饶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罗爱会一把将他拉到炕沿上,照他肥厚的脸颊上就是一顿猛劲的拳头。雨点般的拳头没头没脑地砸打在甄达明的身上,甄达明不断地发出面对屠刀汤锅的猪狗一般的哀号,跪在炕头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拼命求饶。
“知道你做了啥亏你祖先的猪狗事吗?”
“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如果我再敢这样,你就把我一家子杀掉。”
“你都坑害过谁家的女人?说!”
罗爱会又照甄达明脸上狠狠地掴了两巴掌。
“我……我……我和俩弟媳妇还有我嫂子,还有柳迎春……”
甄青松浑身哆嗦着站在门口听着他爹的供述,羞愤地骂道:
“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给我记住了,我如果再听说你欺负村上谁家的女人,我非把你割下来喂狗不成。”
罗爱会又重重一拳迎面打去,直打得甄达明眼冒金星,然后裹着刀子大步流星地走出甄家。
甄达明惊魂未定,忽然想起什么,忙嘱咐儿子:
“千万要守口如瓶,不然你我往后就没法在大营村活人了,罗家娃是在胡说哩,你不要听他说那些没影子的瞎话,爹是怕他杀人,才给自个儿信口胡诌的罪名。”
甄青松做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没说什么,又蹲到园子墙上喂猫,心里却像放电影似地重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罗爱会回到家里,午饭时候早已过去了,就把一盆子冷面条呼噜呼噜地吃了个精光,躺在下屋里的炕上念叨着洋芋牡丹铺子里案子前面墙上用红粉笔写下的励志的那段话:
“长寿的秘诀是诚实和快乐地劳动,我知道我会至少活到一百岁,因为我的名字和我的心一样朴实,没有一丝毫的虚伪。”
罗爱会十分自豪而满意地笑着,觉得自己为洋芋牡丹做了一件令他感到非常值得的事情,也越发觉得洋芋牡丹的可爱和诱人,于是幻想着和洋芋牡丹在一起的日子,想着晚上去找洋芋牡丹该说的话,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孙永茂庄后头园子里的几棵桂树开花了,龙腰梁上刮来的风把桂花的清香吹得四处飘散,弥漫在村头的半条街上,闻着令人心荡神怡。洋芋牡丹的铺子门窗敞开着,整个屋里都充溢着沁人心脾的气味让人沉醉。已是农历八月初的天气了,罗爱会的假期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他和洋芋牡丹的爱情节奏也越来越快。因为铺子里总是流水似地人来人往,还有几个白天黑夜凑在那里谝闲传,撵都撵不走的人,这让他俩说话很拘束,大大减缓了感情进展的速度,也使他们心头荡漾的激情大打折扣。到底还是洋芋牡丹聪明有点子,她想出了一个妙办法:铺子关门两天,给两个小姑娘放假。
罗爱会从家里端了一盆子馒头,一罐子肉臊子,一碗咸菜,用画裁剪线的粉笔在门上重重地写了“关门三天”几个字,钻进铺子里就把门从里面闩住了,拉上窗帘,决定谁敲门都不理会。两人坐在床沿上,低着头略微静了静,相互瞅着对方,瞅着瞅着就笑起来了,笑着笑着就抱在了一起,这一抱两人才感到彼此渴望得太久太久了,简直就像是在大漠里渴望水源的旅人,五月里急盼灌浆的麦子。罗爱会把洋芋牡丹压在身下,撅着嘴巴笨拙地寻找她的嘴唇,她赶紧迎凑上去,罗爱会在她的脸上、额上、脖子里,吻着。洋芋牡丹两臂环抱着他的腰,急促的呻吟撩惹得他的下身仿佛泛起了一股热浪,比他在梦里无数次渴望洋芋牡丹时更加地亢奋,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爆裂了,便跪在床上把自己的衣裤褪去,颤抖着双手把洋芋牡丹的衣裤也褪去。洋芋牡丹丰满的身躯,雪白的两个***晃得他晕眩,如同瞅着阳光下刺眼的雪原……他感觉到一股电流般的东西直射脑顶,在脑海中打了几个闪,热流迅疾在身体内部传遍全身,从千万个毛孔中窜出,顿然骨软筋酥。洋芋牡丹在他身下如初春解冻时的河流在冰面下急促地继续呻吟着,最后如流行歌唱到了高潮处,拐弯抹角地喊着叫着,像煮开花了的洋芋那样,一下子松开了绷紧的身体。她静静地躺着,双手温柔地抚弄着他的头发。罗爱会一动不动的像个孩子幸福地在她身上睡着,享受着。
“咚咚咚——咚咚咚——”
廖小薇边敲门,边叫洋芋牡丹的名字,她敲了好一阵,最后实在敲不开了,就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走了。她说: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哩,不开门拉倒,不过我表哥可在我铺子里等你哩。”
罗爱会和洋芋牡丹保持着姿势纹丝未动,听廖小薇的脚步声远去了,罗爱会给洋芋牡丹说:
“我爹给我去信说了,我爹早把钱准备好了,不就三千块嘛,下午就还给她。明天就彻底把铺子门关掉,把东西清点一下放在我哥的铺子里慢慢去卖,咱俩就去新疆吧,哈哈,这叫一走了之。”
洋芋牡丹迟疑了一下,又在罗爱会的两个肩膀上抚摸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把下面又动了动,那个贪吃的“喙”又撅了起来,便索性又插进了浸着蜜露的蕊间,这一下好像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怎么就那么顺溜地滑了进去,两个人就这么翻云覆雨地一连做了三次。中午起床把半盆子馒头和一瓶子肉臊子就着咸菜吃完了,睡了一觉起来,匆匆洗完脸,头昏脑涨地一起回罗家吃晚饭。
晚上罗爱会就和洋芋牡丹睡在家里的下屋炕上,前夜里和后夜里各做了一次爱,比白天在铺子里紧张多了,喘粗气时尽量压制着,生怕家里人听到,天亮时也没敢恋炕,听到罗正林在院子里咳嗽,两个人尽管疲惫不堪,还是相互小声说笑打趣着赶紧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去伺候罗正林喝茶。
郑月娥在铺子里凑足了三千元钱交给罗爱会说:
“你们就去把裁缝铺里的东西全拉回来,另外告诉孙永茂,房租我抽空去和他结算,别忘了好好感谢人家几句,这钱就还给廖小薇,你们下午去你梅妈妈家坐一坐,她昨晚班车上就回来了,说很想见你们两个娃,她可能不等到挖洋芋的时候就去城里住,再不会回来了。”
罗爱会和洋芋牡丹办完他妈交代的事就到隔壁宋家里来看梅雪娇。
梅雪娇正站在灶台前腌酸菜,左手往菜缸里均匀地撒着豆面,右手用榆木馓饭叉子使劲儿搅动,嘴里叨咕着:
“浆水浆水你要酸,酸了我给你找个干妈妈看,浆水浆水你不酸,小心我把你倒进狗盆子里叫狗舔。”
“梅妈妈你别再念口诀子了,你腌的酸菜能把老虎的牙酸倒哩。”
洋芋牡丹说笑着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罗爱会帮忙把案子上盆子里的老酸菜淘洗了两遍,放上盐和油泼辣子拌了。
梅雪娇馓了一锅豌豆面的搅团,把一碗老浆水掺了半壶开水,用葱花炝了,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坐在一起吃。
梅雪娇往罗爱会碗里搛了一筷头子苦苣酸菜,罗爱会抬头冲她腼腆地笑着说:
“梅妈妈馓的搅团就是香,这酸菜也比我妈腌的好吃。”
“洋芋是我的女娃子,你娶走了,做了我的女婿子,可要好好个善待我的娃,这么好的娃嫁给你爱会,梅妈妈放心。”梅雪娇疼爱地看着洋芋牡丹,又瞅着罗爱会说:“你妈说你们两个要远走高飞去新疆,我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做法,明年来看你妈时就把孙子给她带上一起来。”
洋芋牡丹听了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放下筷子,趴在梅雪娇怀里撒娇。
“梅妈妈你放心,我罗爱会这一辈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福气能和牡丹走到一起,你要是往后听到我有啥对不起她的地方,你就把我骂死,再把我不要当人看。”
“这话还差不多,你们啥时候走呀?”
“我这两天就准备到乡上去把结婚证领了,我们就走,早些到那边去,到那边我们还要从零开始哩。”
“梅妈妈,我有点舍不得你,我不想走了。”
洋芋牡丹泪汪汪地盯着梅雪娇的眼睛说。
“我的瓜娃子唦,阿么着就不想走了呀?得走,千里搭长棚,自古世上就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好好过,安定了就和我联系,说不准我也会去新疆看你们哩。”
洋芋牡丹破涕为笑,罗爱会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潮起一股暖暖的热流,眼泪花花也在眼眶眶里打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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