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野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0
|本章字节:11390字
转眼间,白云飞与王小妮在北京已经7年了。
青春泥人塑像馆的生意正如日中天。可是,白云飞却产生了回家的念头。白云飞认为,这些生意与家中的公司相比,与奶奶、父亲、母亲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前些天,白云飞接到了父亲白顺阳的电话。丹江涨大水,水产养殖公司损失惨重。母亲为此大病了一场。父亲说,我和你妈都已经60岁了,风里雨里,奋斗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不想再干了。他还说,你奶奶身体大不如以前,恐怕离大去之时不远啦!白云飞听了这话,便想哭。他是独生儿子,他觉得有责任有义务留在父母的身边,把父母亲的事业发扬光大。
一连好多天,白云飞都心事重重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王小妮心里疑惑,问白云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白云飞说,没事儿。白云飞越说没有事儿,王小妮心里越担心。
王小妮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白云飞终于出了事。这件事儿让青春泥人塑像馆损失了20万元。不仅如此,青春泥人塑像馆还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严重损害了泥人塑像馆的名誉。
原来,前些天,一位女客户在王小妮的店里做了一个40%比例的裸体塑像。可是,在包装的时候,白云飞因为一时疏忽,把男的发给了女的,把女的发给了男的。事后,白云飞虽然采取了补救措施。但是,因为那位男顾客的好奇,女顾客的裸体塑像照片被流传到了网上,给客户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协调不成,只好打官司。虽然青春泥人塑像馆不是犯罪的主体,但是,具有客观上的失误。所以,法院判处青春泥人塑像馆赔偿女顾客精神损失费20万元,并在媒体上公开道歉。
一般做裸体塑像的都是年轻人,他们做塑像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的青春留下来。这种塑像要求比较高,具有一定的隐私性,因此,价格也比较昂贵。自从出了这档子事儿,谁还敢来做这种塑像呀。青春泥人塑像馆的生意便与日剧下,生意清淡。
这件事儿并没有影响白云飞的生活。他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看电视。因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北京。他想回家。
可是,王小妮却不一样。青春泥人塑像馆是王小妮一手创办起来的。好不容易打开局面,结果,让白云飞一个小失误给毁了。
这天晚上,王小妮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11点了。儿子白水生上的是住宿式学校,只在星期天才回来。白云飞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他一边看电视,一边品着茶。
王小妮见白云飞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心中就来了气。她就把手中的坤包扔到沙发上,大吵道:“白云飞,你中邪了还是咋的?”
电视上正在播放关于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新闻。白云飞看得入迷,没有理王小妮。王小妮走过来,一下子把电视关了。她大生嚷道:“白云飞——”
白云飞抬起头,大声道:“你这是咋的啦?我正看电视呢!你快点把电视给我打开!”
王小妮说:“我就不打开!”
白云飞说:“你真的不打开?”
王小妮说:“就不打开!”
白云飞急了。他站起来,伸出手,要打王小妮。王小妮把脸伸了过来,道:“你打,你打!”
白云飞的手最终没有落下来。他长叹一声,坐下来,不说话。
王小妮说:“白云飞,你闯了祸,还要打人?你打呀,你打呀!现在,店里没有了生意,我急得睡不着觉,你却悠闲自得地看电视,喝茶!!”
白云飞说:“没有生意好!没有生意,咱们索性关了门,回老家去!”
王小妮说:“原来,你这是故意的呀!你是不是早就希望店里没有生意?”
白云飞说:“是呀!”
两口子一吵架,什么狠话大话都说了出来。白云飞一生气,就离开了家。
白云飞一走就是四五天不回来。王小妮打他的手机,手机关机。王小妮把电话打回老家,问白云飞是不是回去了。
婆婆李丹花说:“没有回来呀!小飞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王小妮说:‘没事儿。他到郑州出差,说要回去一下,我打电话问问!”
李丹花说:“奥,原来是这样呀!他一回来,我就给你打电话!”
其实,这些天,白云飞哪里也没有去。他把自己关在一家宾馆里,整整睡了五天五夜。第五天的夜里,他回来了。
白云飞一回来,王小妮急忙陪着笑脸,给白云飞拿鞋子,泡茶。
王小妮说:“云飞,我知道我那天的态度不好,我在气头上,请你原谅!”
白云飞说:“都是我不好,我发错了货,惹你生了气!”
小妮说:“云飞,你给我说实话,你究竟有啥心事?”
白云飞长叹一声,道:“我想回家!”
王小妮说:“你想回家就回家看看!要是牵挂爹妈,把他们接到北京也行。反正,咱们能够养活得起他们两位老人!”
白云飞说:“前些天,我接到老家来的电话。一场洪水使水产养殖公司损失惨重。为此,我妈大病一场。你知道,我爹妈的年岁已经大了,还有一个80多岁的奶奶。我不放心呀!这些天,北京电视台接连播放关于南水北调的新闻。我的家就在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源头,我们又要经历一场生死离别的大搬迁。我想回家,可是,又放不下你爸爸!他是一个残疾人,也需要照顾!”
王小妮明白了。原来,丈夫不是身体有毛病,而是思想上有毛病呀!自己的事业虽然出了一点小问题,但是,总体来说,还处于一个红火的阶段。现在,要放弃这些,王小妮有些舍不得。再说,儿子白水生正在读初中,回到老家,条件肯定不如北京。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们的户口都在白家庄,那里才是他们的根呀!
当然,王小妮打算放弃青春泥人塑像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些天,店里没有生意。王小妮在网上查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有关政策。她觉得这里面蕴含着很大的商机。这个想法她当时并没有告诉白云飞。
王小妮说:“你真的想回?”
白云飞说:“想回!要不,你们留下,我一个人回去!”
王小妮说:“不,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就是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块儿!”
白云飞说:“可是,事情不能两全,难呀!”
王小妮想了想,说:“云飞,这事儿你容我跟爸爸商量商量!”
白云飞激动地把王小妮搂到了怀里,眼中的热泪留下来,他喜欢王小妮就因为他知道她能懂他,人这一辈子能找个懂自己的就够了。
王小妮决定跟白云飞一起回老家。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给自己的父亲说。这天,她给父亲买了一辆残疾人专用电瓶车,带着白云飞与儿子白水生,一起回到了市郊父亲的家里。
到了家,白云飞忙着做饭,王小妮便教父亲使用这辆电瓶车。几趟下来,泥人王就学会了。他开着女儿送来的这辆车,带着女儿,两个人在市郊的小路上飞驰。到了一片树林边,泥人王把车子停了下来。
泥人王说:“小妮,有啥事儿?”
王小妮笑道:“没有呀!”
泥人王说:“你是我的女儿,你有啥心事儿能瞒得过爸爸?你踏进门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
王小妮不说话了。
泥人王说:“你说吧,是不是与云飞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王小妮说:“不是!”
泥人王又问:“那就是店里的生意不好?”
王小妮说:“也不是!”
泥人王说:“那是啥事儿惹我女儿不高兴?”
王小妮坐在爸爸的身边,望着面前的一片树林,道:“我知道这话没法儿给你说。云飞家***了一点事儿!他家的养鱼公司……”
泥人王打断了王小妮的话,说:“女儿,你就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前些天,电视上不断报道南方涨洪水事儿。这是天灾,云飞家的水产养殖公司肯定难以躲过这一劫!他爸妈年龄大了,你们回去吧!”
王小妮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是这样的通情达理。
她说:“可是,我们放心不下你!”
泥人王转过身,看着女儿,道:“傻孩子,你只要把水生给我留下来就行了!他正在读初中,老家的教育与北京是没法儿比的。再说,有水生在我的身边,我就会快乐的!”
王小妮说:“那就让他留下吧!正好我们也怕带他回去会影响他学习,有你带着他我们也放心!”
两个人商量一定,就开着电瓶车返回。回到家,白云飞已经把饭做好了。白云飞做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在餐桌旁边坐下来。
白云飞已经知道了岳父的意见。他说:“爸爸,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回老家吧!”
泥人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有水生在就可以啦!星期天,我们爷孙俩可以相聚。你们不用操我的心。况且,除了水生之外,我在北京还有这么多的徒弟呢!”
父亲在北京收了不少徒弟。徒弟们对父亲都很好。这些,王小妮也是知道的。可是,自己毕竟是父亲的唯一女儿。自小到大,王小妮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再说,父亲是一个残疾人,行动不方便。所以,王小妮还是不放心。
王小妮说:“爸爸,要不,我留下来,让云飞一个人回去?”
泥人王一听,便生了气。泥人王说:“古人说得好,嫁狗随狗嫁鸡随鸡,你是云飞的妻子,你要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怎么能让云飞一个人回去呢?”
王小妮哭了。她说:“把你与水生留在在这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们不忍心呀!”
泥人王伸过手,刮了一下王小妮的鼻子,笑道:“你看,你的儿子都跟你一般高了,你还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不哭,啊!”
白水生看着母亲,做了一个鬼脸,说:“爸爸,妈妈,你们尽管回去,由我照顾外公得了!”
白云飞摸了摸儿子的头,说:“我家的水生长大了,你是一个男人!咱们白家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地男子汉!爸爸妈妈不在家,你就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你要好好学习,还要照顾好外公!”
白水生说:“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外公的!”
泥人王笑道:“小兔崽子,只要不给外公惹麻烦就行了!”
白云飞说:“爸爸,我回老家,这是不得已的事情。那里是我的根呀!最近,电视上说,国务院已经批准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建设。我们那里又要移民了!近来,家里的企业遇到了困难,我担心爸爸妈妈的身体吃不消。”
泥人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对女儿女婿道:“我不是一个不懂事理的人。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是一项大工程,它一头连着淅川,一头连着北京呢!丹江水调不来,北京就没有水吃。过去,我不理解移民,还做了一些对不起移民的事儿,你们回到老家,要为国家的建设,为移民多做点事儿,也了却我一桩心愿!”
白云飞听了,感动得泪流满面。他端起酒杯,道:“爸爸,我代表全家,代表淅川的移民,敬你一杯!”
泥人王说:“不,为了南水北调,为了移民,咱们共同干杯!”
全家人端起酒杯,响亮地碰在了一起。
白云飞带着妻子王小妮,一起回到了白家庄的家。这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农家小院。正屋是一座四下三上的小楼,偏屋是两间平房。院子不大,但很干净。一棵挂满了石榴的石榴树把院子装扮得红红火火的。
爹妈都没有在家,只有奶奶坐在院子中间掐麦辫子。王凤菊年岁大了,闲不住,就整天整天的掐麦辫子,做草帽。她做的草帽都免费发给了水产养殖公司的工人们。
白云飞进了院子,喊了一声:“奶奶——”
王凤菊年岁大了,双眼昏花,眼睛也不好使。她大声问:“谁呀?”
白云飞来到奶奶的身边,拉着奶奶的手,大声说:“奶奶,我是小飞呀!”
王凤菊听出来了。这是自己的孙子小飞。她一把白云飞拉到自己的怀里,说:“小飞,我的小飞,你可回来了,你把奶奶想死了!”
白云飞说:“奶奶,我也想你呀!我跟小妮这次回来,以后就陪着你,再也不走了!”
王凤菊说:“小妮,小妮也回来了!”
王小妮也蹲到了奶奶的身边,说:“奶奶,我回来了。我们这次再也不走了!”
王凤菊问:“水生呢?水生没有回来呀!”
王小妮说:“水生在上学,他一放假就回来!”
王小妮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卧室。白云飞走出院子,去丹江河找父亲和母亲。
白云飞见到父母,一下子愣住了。母亲的头发全白了,额头上爬了皱纹。父亲的背有些驼,脸色苍老。母亲老了。父亲老了。他们两个是同年同月出生的,今年都60岁了。
白顺阳见了儿子,说:“回来了!”
白云飞说:“回来了!”
白顺阳又问:“啥时间走?”
白云飞说:“不走了!”
丹花接过话说:“不走了好呀!云飞,妈年岁大了,也无能力收拾这个残局了。你回来,妈就交给你啦!”
白云飞说:“爹,妈,我与小妮这次回来,就是要在家好好干一番事业的。以后,你们两个就与奶奶一起享清福吧!”
白顺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着。他指了指空荡荡冷清清的网箱,说:“那好,那好!你要尽快把水产养殖公司恢复起来,要不,咱们家没饭吃,全庄人都要跟着受穷呀!”
白云飞说:“爹,妈,你们也不要难过!这是天灾,天灾呀!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让水产养殖公司恢复生产的!”
李丹花听了,转过背,不住的抹眼泪。这个伴随她10余年的水产养殖公司,曾经带给了她荣耀,带给了她财富,带给了她信心和勇气。没有想到,最后,交给儿子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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