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玉谦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3
|本章字节:9946字
杨叶青对这个有兴趣。她知道打井就得有电跟着,借这个机会,村里就能把流金河水泵站建起来。大东沟这片干炕地浇水问题就能解决了,解决了大东沟的水利,全村百姓吃饭问题就解决了。借打深井架设输电线路的天时,有水浇地自然是最有效地发挥这片黑土地优势,丰产丰收指日可待,村子里吃饱饭的问题解决了,自然是人气和谐。杨叶青兴奋地说:“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和谐环境是你方茜营造出来的!”
方茜说:“你这家伙就跟念书时一样。”
“鬼点子多是不?”杨叶青接着方茜的话茬问,“哎!省里的事谁来干?”
方茜拍拍胸脯说:“我呀!”
杨叶青又问:“修路筹集资金的事谁去干?”
方茜指着杨叶青说:“你呀!”
杨叶青说:“方茜,我是不是像当年知青那样太冲动、太理想、太草率了!”
方茜望着杨叶青的眼睛说:“不,你成熟了!”
岭下传来汽车鸣笛声,一辆北京大吉普开过来,在山脚下停住。张立本和另外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他们边走边四下看着,还不时朝岭上指指点点,有时还往本上画着什么。杨叶青感到奇怪,她拉着方茜往岭下走,张立本领着车上下来的两个陌生人往岭上走,他们在半山腰处碰面了。张立本告诉杨叶青,他领来的人是市设计院的,他们来插树岭勘察地形。他买下了插树岭,要和港商在这里建插树岭山庄。
杨叶青听完后明确地说:“立本,你跟马村长定的合同村里不同意。”
张立本一愣问:“为啥?”
杨叶青问:“你手里有县里乡里土地办的批文吗?”
张立本说:“没有哇!”
方茜走过来说:“你手里没有县里乡里土地办的批文,你这份合同就属无效合同。”
张立本听说他订的是无效合同,就急眼了,扬言回村找马百万算账去。杨叶青告诉他发火耍脾气都没用,这个项目要想办成又合法,她建议由两家共同开发,十万元钱原数退回,插树岭算村里的投资。杨叶青让张立本回去跟那位港商研究一下,同意就请他到插树岭村来一趟。张立本说这么办港商肯定同意。张立本临上车时,杨叶青跟他说:“立本呀,干点正事,长点见识,挺好。”
张立本说:“跟那帮小子在一块堆混,也真开眼!长不少见识。那个香港老板真他妈有派头。”
杨叶青让他马上进城去办这件事。张立本应着和那两个人下山坐车走了。
牛得水家东屋是市医院医疗点,也是医护们居住的地方。护士小姚正在往医药箱里装药。马百万进来找杨叶青,小姚告诉他杨书记跟方院长上插树岭去了。马百万嗯一声就转身出去了,他朝院门口走去时被牛得水喊回来。马百万回到东屋坐在炕沿上问叫他啥事,牛得水看了马百万一眼,说这事照理说他不该多嘴,昨下晚寻思一宿觉着还得说说。马百万不喜欢牛得水说话含着骨头露着肉的,就呛白他一句,让牛得水有事快说,他急着找杨叶青呢。
牛得水还是没有马上说,他稍稍停顿片刻才说:“咱屯里牛、马两大户,过去由你爹主事,现在由你主事,啥事都是你说一不二,没有不服的不是——”他看看马百万,将烟笸箩递过去,说,“眼下,屯里人七嘴八舌头地说啥的都有——”他又看看马百万脸色接着说,“就说卖插树岭和给大家伙放钱这两码事吧,都是你做的主,她杨叶青凭啥出来挡驾啊?这不明明是打你的脸吗?”
马百万立时铁青着脸,本来已经渐渐熄灭的火,又被牛得水点燃了。牛得水见马百万眉宇间拧了个大疙瘩,两边腮帮子上的肌肉直扇乎,就说屯里人一哄嚷地说,骡子驾辕马拉套,老娘们当家瞎胡闹,插树岭早晚非败坏在这个寡妇娘们手里不可!马百万拽过烟笸箩,双手哆嗦着卷烟,脸色由红变紫。
牛得水说:“你俩的事要是真能成了,一锅搅马勺,也没啥说的,可她现在当上了村支书了——”
马百万把烟笸箩往炕上一摔,说:“想说啥事说啥事,往后你少提那个茬。”
牛得水怔怔地看着马百万,他想往下说又没处插嘴,一时还摸不准马百万现在是个啥心情……
十二
洗头房里vcd播放着歌曲《何日君再来》。
服务小姐在给客人洗头、按摩。牛肚也在其中。胖猪是这里的嫖客,他挺着大肚子走进来,走到老板娘身边问:“又来雏了?”
老板娘用眼睛指着正在做活的牛肚,压低声说:“从乡下来的,没开苞的鲜货!”
胖猪一脸淫秽相,问:“真的?别拿假冒伪劣来糊弄我。”
老板娘拉着胖猪进后屋说:“你是老油子了,不见红你给钱吗?”
“你也别夸我,不宰我就行了!”胖猪说着在老板娘屁股上掐了把,
老板娘回头在胖猪脑门上戳了一指头,拉开窗帘朝胖猪招招手。胖猪走过去顺着老板娘的手指看。老板娘告诉胖猪,那个穿红毛衣的就是。看那脸蛋嫩的,掐一把能冒水!胖猪瞪着色迷眼,在牛肚身上上下左右摸索了一圈,眼睛停留在胸脯鼓起的一对乳峰上,他咽口唾沫说大了点。老板娘夹了胖猪一眼,撩拨着说没开苞的大姑娘,哪找去呀?弄些小丫头蛋子,一上手吱哇乱叫的,有劲吗?胖猪又伸手到老板娘怀里掏了一把说今晚就她了!老板娘打了胖猪一巴掌说今晚不行,她还没调教好呢!胖猪有些急不可耐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在胖猪大腿根上掐了一把,说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好饭别怕晚!
牛肚手里的活下来后,就被老板娘领到时装店去了。在老板娘的摆布下,一件件试着时髦服装。老板娘前后左右欣赏着,不住嘴地夸奖着。牛肚有些发蒙,有些不知所措,摸不着头脑。她还有些忐忑不安,觉着这些衣服太贵了。虽然老板娘说在这工作的小姐服装都由店里给买,但牛肚预感着有点不对劲。买完衣服,老板娘又拉着牛肚来到首饰柜台,她拿起一条项练在牛肚颏下比试着。买了项练戒指又买鞋。回到洗头房后,牛肚越想越觉着不对劲,老板娘明明说服务员都是店里给买的衣服首饰,她问起那些姑娘时,这些人都躲躲闪闪地用异样目光看着她。牛肚终于从一位好心姐姐口中知道了老板娘的用心。
牛肚去找老板娘要自己的身份证说她不干了!老板娘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看了牛肚一眼就笑容可掬地开导她,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趁年轻花容月貌的时候不浪漫,不风流,不傍大款,等人老珠黄时就没人要了。牛肚恳求着放她走就行不要工钱了。老板娘抬起自己的手,亮出满手指的戒指让牛肚看,又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项练说:“这白金项链漂不漂亮?”她拉起牛肚衣裳问,“这高级时装美不美?这些东西哪个女人不稀罕?哪个女人不眼馋?哪个女人不想戴?没钱人家给吗?”她又拉起牛肚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妹子,这位老板出手大方,睡一夜五百元,这可是无本取利的好买卖呀!”
牛肚甩开女老板的手说:“我不干!”
老板娘立刻板起面孔,那亲切的笑容一扫而光了,跟方才判若两人。她凶凶巴巴地说:“你问问前厅的姑娘们,哪个没干过?”
牛肚脱下衣服,摘下项练放在床上,换上自己的鞋说:“我走。”转身朝门口奔去。
老板娘喝道:“站住!”她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走可以呀!我不留你,把钱留下!”
牛肚不解的问:“啥钱哪?”
老板娘说:“买这些东西的钱!”
牛肚说:“东西不是给你留下了吗?”
老板娘说:“留下了,说得好听!谁穿?谁戴?谁用?这些东西总共花了我四千二百元,你把钱交上,一分钟也不留你。”
牛肚瞪着茫然的眼睛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又恢复了刚才的亲热劲,拉起牛肚的手来到后屋,床上铺着新被褥,她告诉牛肚这就是她的屋了,还亲亲热热地说都是为她牛肚好,很快她就能明白,姐姐可没给她亏吃。老板娘说完出去关上门走了。
牛肚上前晃晃门把手,门被锁上了。在前厅,胖猪跟两个大汉、一个女人在搓麻将。老板娘走进来咳嗽一声,胖猪站起身走到老板娘身边。老板娘摇晃着手中的钥匙,胖猪伸手去拿钥匙,老板娘将钥匙背到身后,伸出另一只手来。胖猪掏出十张百元大票,拍在老板娘手里,接过钥匙乐颠颠地走了。老板娘叫住胖猪,告诉他嘴不要太急了,这姑娘还没顺茬呢,多给点甜头哄着玩!
牛肚不安地在屋里转着,她决心不当任人宰割的羔羊。传来开锁声,牛肚惊慌地看着门拉手。门拉手在旋转着,门开了。胖猪色迷迷地走进来,贪婪的目光看着牛肚。牛肚躲闪着胖猪的目光。胖猪坐在牛肚身边去搂她,牛肚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躲开。
胖猪上前将牛肚拉住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那些打电话自动送上门来的玩够啦!”他上前拉住牛肚紧紧地抱住压在床上,胖猪的肚子顶得牛肚喘不过气来,他的臭嘴够着牛肚的脸去亲。牛肚在胖猪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胖猪大叫一声滚下来。牛肚抽身起来拉开门跑出去。
前厅,老板娘在搓麻将,桌前四个人玩得兴趣正浓,烟雾缭绕。牛肚跑出来拉开房门冲出去。
胖猪从里间跑出来嚷道:“她咬我!这个***!”
四个打麻将的人同时转过身来,他们的目光又顺着胖猪的手指转向房门,见牛肚已经跑出去了。
老板娘大喊:“她跑了,快去追呀!”
黑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牛肚拼命地奔跑着。路上偶有一两辆汽车、摩托车驶过。老板娘和两个大汉追出门,左右看看,立刻朝牛肚跑的方向追去。牛肚回头见两个大汉追来,焦急地四下望着,忙拐进一个小胡同,蹲在一个大垃圾箱后边。两个大汉从胡同口跑过去。牛肚躲在两个垃圾箱中间,她身上只穿着毛衣,在寒夜中冻得瑟瑟发抖。
马趴蛋坐在炕上抽闷烟,马大坐在炕沿上。这爷俩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听着杨叶青说话。
杨叶青坐在八仙桌旁说:“马大赌气把牛肝往回送,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大哥把她拉回来做得很对。”她转向马大,“只是你和牛肝不能做夫妻,这种违背科学的婚姻不会有好结果的,也违反婚姻法。”
马趴蛋抬起头,抹了把布满眼眵的眼睛说:“他姑,你说那可咋整呢?”
杨叶青说:“马大,你是咋想的呢?”
马大看了一眼马趴蛋说:“问我爹吧。”
马趴蛋说:“马大起根就不乐意,还不是我嘛,硬掐脖做的主。”
杨叶青说:“那就实说吧,我跟牛得水说好了,你们今天就把牛肝送回去,过两天我去乡福利院商量一下,把牛肝先送那里去,等牛家有人手时,他们愿意接就再接回来。”
马趴蛋说:“那敢情好。”
马百万和牛得水在村路上并肩走着。这两个人说的也是牛肝的事,不过牛得水总是在杨叶青身上绕圈子。
牛得水说:“你说这杨叶青管得也太宽了,非要把牛肝送回来不可,我说当初是你做的主让牛肝嫁过去,她说谁做主也不能违犯婚姻法。”马百万气呼呼地加快脚步,牛得水紧赶几步说:“我能整天在家看着她吗?这个副村长的差事,你就别让我干啦!”
说话间两个人就走到奚粉莲家口,奚粉莲看见他们走过来就拢拢头发走出大门口,迎着他们说:“马村长,啥时候去乡里呀?”
马百万心里正烦,就瞪着眼睛说:“我没事去乡里干啥?”
奚粉莲愣在原地,盯盯地看着马百万,这个男人呛白她的话好噎人,当着牛得水的面,着实让她有点下不来台。奚粉莲两眼含着泪水转身朝院中走去。
这种场合倒是把牛得水难住了,叫住奚粉莲不是不叫也不是。叫住了说什么?马百万那个倔脾气,再说点不中听的伤人话,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不叫住吧,看奚粉莲那伤心的样子,要是赌气断了嫁给马百万的念想,那就打乱了他的谋划了。
快嘴喜鹊在院里喂貂呢,这些情景她都看到眼前,撇撇嘴。
事也凑巧,偏偏此时马大赶着爬犁走过来,爬犁上坐着牛肝,马趴蛋跟在后边。牛得水看见他们过来转身朝回走去,马百万气呼呼地站在路中间。
马趴蛋走过来说:“百万哪,她青姑姑让把牛肝给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