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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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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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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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282字

可心在田野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准备跟田野返回学校去,田野的家乡生产水晶,可心特意到专卖店转了一圈,给妈妈和姥姥各买了一套水晶顶链和手链,里面含着天然的水晶丝,妈妈那套是紫罗兰色,姥姥那套是纯白色。


可心买好了礼物,就立刻想回到家中看望姥姥和妈妈,自从爸爸许鹏展被判刑,她还始终未回过家,她怕引起家人的伤心,但那天妈妈来学校看了她,她从妈妈的精神判断,她还是个撑得住的女人,现在有田野对她的爱了,她想回去告诉妈妈和姥姥,她活得很健康,请她们放心。


可心对姥姥龚玉抒有特别深的感情,小时候爸妈上班忙,经常是姥姥送她到幼儿园,姥姥会讲很多的神话故事,有些至今铭记在可心的大脑里,姥姥曾经告诉她,人身上有三盏灯,头顶上一盏,左右肩膀上各一盏,晚上走夜路千万别回头,回一次头灯就灭一盏,回三次头灯就全灭了,这时候鬼就会跟上来了。所以可心走夜路,从来不回头,她怕身上的三盏灯灭了,鬼会跟上来。


有次可心跟田野讲这故事,田野说:“封建迷信啊,当代大学生怎么可能相信这个?!”


可心没反驳田野,反正她坚持走路不回头。


可心回家事先没跟妈妈打招呼,她想给妈妈一个意外的惊喜,但她打开房门,发现妈妈不在家,她就径自跑到姥姥那里。


姥姥正靠在枕头上喝银耳莲子汤,妈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表姨用拖把擦地,可心推门进来,屋里的人全都愣了,还是姥姥反应快,放下端着的瓷碗说:“我的可心怎么突然想起回家来了?”


可心屁股往床边一坐说:“想姥姥呗,给姥姥送珠宝来了。”说着就从包里往外掏水晶,紫罗兰色的递给妈妈,纯白色的递给姥姥,见表姨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忽然想起忘了给她


买了,表姨如今是侍候姥姥的保姆,理该受到尊敬。于是可心机灵地将自己手腕上的黄水晶珠摘下来,递给表姨说:“表姨,这个是专门给您带来的,黄色代表富贵,但愿表姨喜欢。”


姥姥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可心了,想不到外甥女竟是如此神清气爽,本以为许鹏展的事情会让孩子抬不起头来,龚玉抒为此闹心了很久,今天看到可心这么兴高彩烈,她的病立刻好了大半,从床上一跃而起,穿好衣服捧着纯白的水晶说:“这东西,好贵吧?”


“纯天然的,是有点贵。不过戴水晶是养颜的,对女性的乳腺还有好处,再贵我也给姥姥买。”可心说着,将水晶项链和手链分别戴在姥姥的脖子上和手腕上。


龚玉抒自嘲地笑笑说:“谢谢外女的一片心意,只是姥姥这把年纪了,又满脸沧桑,还养什么颜啊,养了颜又给谁看啊?”


可心接过姥姥的话说:“女人没有年龄,高贵的女人更没有年龄,姥姥从小出身在富贵人家,骨子里就是高贵的女人,讲什么年龄啊?!”


几句话,把龚玉抒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许鹏展一出事,可心倒懂事了。”


邢小美怕勾起可心的伤心处,急忙拦过话说:“可心,妈教你办的事情你办了没有哇?”


可心立刻领悟到母亲话里的含义了,便直言不讳地说:“办过了,我去了田野的家里,他家里很有钱,父母过去都是干部,父亲现在退休开了个古董店,专门卖玉器,田野有个姐姐,姐夫在当地检查院工作,他们家人对我还算热情,我把妈妈给的钱都买了礼物带去了,那个地方生产水晶,这些水晶就是从那里买的。”


龚玉抒插话道:“可心是不是恋爱了?”


可心说:“姥姥你别急,还八字没一撇呢。”


龚玉抒笑着说:“可心在这个时候谈男朋友,那真是大喜的事情。你爸出了那样的事,谁还肯跟咱们这样家庭背景的人做亲家呢?要是有男孩子在这个时候追你,他就是你命里的有缘人,是雪中送碳的人,你要好好跟人家谈,跟人家恋,他家富你别攀人家的富,穷也别嫌人家穷,更别挑人家长相如何。要想想,你爸爸是十年徒刑,他把我们一家人都糟踏了。”


可心见姥姥内心又涌起了伤感,索性说:“姥姥,我男朋友的家境特别好,他出身干部家庭,家里也很有钱,他长得高大潇洒,是全校女生暗恋的白马王子,可他偏偏喜欢我,而且我爸爸的事情他知道,他说他不在乎,父母的事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心就掉进福窝里了,姥姥这辈子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说真的,大人受点苦受点辱都没什么,就怕孩子受罪。可心有了男朋友,等于去了我一个大心病啊。什么时候把他带到咱家里来,让你表姨给烧点家常菜,你表姨烧的菜口味可好了。”龚玉抒抖着腕上的水晶项链说:“可心真是长大了,这孩子好懂事啊。”


可心说:“姥姥,你别老牵挂我,您老把身体养好就行了,还有我妈,都瘦了一圈了。”


龚玉抒说:“我们大人瘦了不要紧,小孩子不能瘦,小孩一瘦,我们大人的心就碎了。”又说:“他家人知不知道你爸的事呀?”


可心晃着头说:“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吧,不过我这次去把我爸的名字说了,他们家人问我爸妈在哪里工作,我又不会撒谎,只好实话实说了。”


龚玉抒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玄了,他们一家人对你热情很可能因为不知道你爸的事情,你一走他们家人肯定会去调查,一旦知道许鹏展就是你爸,这事十有八九会吹。现在的人都喜欢锦上添花,没有人会雪里送炭。可心啊,我看你还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吧,一是要把自己作为女人的资源保护好,不要给那男朋友什么可乘之机,二是准备着你那男朋友对你冷落,即便他想跟你好,他家里人很可能不同意,不同意就会对他施压,他一个小小的孩子,抗不住啊。你说呢,小美?——”


邢小美发现自从可心进门,母亲的精神头就来了,她一直不停地说话,不停地教导,连她和可心想不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看起来人的病大多是精神上的,人的精神一好,病魔自然会被人的精神吓跑。不过,母亲说的话显然很有道理,同时也提醒了邢小美,一旦可心失恋了怎么办?可心眼下精神状态不错是因为有爱情撑着,而爱情如果跑掉了呢?


在这节骨眼上,她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是个很拙的女人,关键时刻是没什么话说的,不过当着老少三代的面,她能说什么呢?鼓舞斗志的话和令人沮丧的话她都不会说,最后她只好轻描淡写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可心接过妈妈的话说:“真是的,天下的好男人多得很。去了田野,还有李野、刘野……”


半天没出声的表姐,此刻终于接了一句话:“一家女百家问,女大不由娘啊。”


可心将妈妈手里拿着的水晶项链拎起来戴在她的脖子上说:“妈妈,戴水晶有这样一些好处您知道吗?……首先,在中国人们对水晶最古老的叫法为水玉,意味似水之玉,佛书中则称莹洁晶光的水晶为‘水之精灵’,认为水晶会闪烁神奇的灵光,可普渡众生,尊称水晶为‘菩萨石’,水晶的功效孕含着神秘的力量,可以安神净心,带来财富,并有驱病祛邪的作用。水晶的美容功效也十分突出,用它按摩眼部,可去除黑眼圈,使人安然入睡。妈妈,不信您就试试吧。”


可心想把话题引开,关于她和田野的关系,她真不愿意过深地探讨,田野对她应该是真心诚意的,他是在知道了爸爸许鹏展出事后提出跟她恋爱的,由此可见他是一个不被世俗牵着鼻子走的人,她对他放心才对。


一家人又就着水晶项链说了一会儿话,邢小美便带着可心回自己家里去了,可心准备在家里住一夜,她想陪陪妈妈。


这一夜,邢小美跟可心说得都是恋爱经验,她特别叮嘱可心不要轻易以身相许男人,男人大多都是靠不住的,跟男人相处一定要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心不住地答应着,嘴里想说:妈妈您这么精明,当初怎么还选了我爸这么一个人呀?可她最终也没敢说出口,她怕又惹起妈妈的伤心处。


可心只好拣开心的话题跟妈妈说,她说:“妈您放心,如今的大学生既开放又保守,我们上大一的时候,学校就开性教育课了,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老师拿了几个香蕉,又拿了几只避孕套,老师将避孕套套在香蕉上,讲如何防止性病和爱滋病,班里的男生不停地哄笑,后来索性有人将避孕套当汽球吹,还有人把当教具的香蕉剥了皮吃了。同学们看似漫不经心,可还是把老师讲的话记在了心里,据说逢到开学的时候,学校门口的超市里避孕套都不够卖呢。”


“可心,妈跟你说啊,你跟田野恋爱时只能做恋爱的事情,不能做结婚的事情,否则主动权就不在你手中了,你就会背动了,一钱不值了。”邢小美再次提醒可心,关于大学生的性开放,她早就有所耳闻,但国家政策又没明令禁止过,只能往正确的方向引导。


可心听出了妈话里的玄外之音,便机灵地说:“妈,这方面你就尽管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傻,我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青年,可我要结婚那天才真正去体味洞房花烛夜的滋味,否则提前领略了人生的风光,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才是妈妈的好女儿。要知道,你爸一出事,咱现在成了弱势群体了,咱要处处保护自己,小心吃亏上当。”邢小美说罢,往可心身边靠了靠。不一会儿,母女俩都睡着了。


这个房子,自从出了事情,还是第一次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发出香甜的酣声。


后半夜,吴启正忽然匆匆地跑到楼上,他慌得竟连拖鞋也没穿,郝从容卧室的门没关,他径直闯了进来,嘴上不停地喊道:“从容,我又做梦了,好吓人啊!”


郝从容正睡得香甜,白天为吴启正的事情跑得筋疲力尽,晚上挨到枕头就睡着了,她也在做梦,昏昏沉沉的梦,吴启正进来后又喊又叫,一下子把她惊醒了,她一跃而起,揿亮灯,懵懂地问:“怎么啦?”


吴启正浑身颤抖着说:“从容,我又做梦了,梦见从一座高山上跌进了深谷,好吓人啊!”


郝从容上下打量了吴启正一眼,只见他赤着双脚,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抖动,不禁往床里边挪挪身子,给吴启正空出一个位置。


吴启正顺势躺在郝从容身边,身体像沐浴了春风一样一下子拥有了温暖,于是用胳膊紧紧搂住郝从容的身子说:“以后我们就在一起睡吧,这段时间我常做梦,怪吓人的,你摸摸我的心脏,跳得多厉害。”


郝从容的手被吴启正的手拉着,触到了他的胸口,她感到自己手下确有一颗心跳得很厉害,不由担心地说:“老吴,你的精神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人会被搞垮的。”说罢,她下意识地用手往他的身上摸,她忽然发现因为吴启正的升迁问题,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冷冰冰了,而吴启正对她的依恋全在于她的老同学祁有音,他想通过祁有音让周建业为自己说句话,可这句事关吴启正政治生命的话祁有音至今也不肯吭一声。


郝从容的脑子里出现了白天她与祁有音在茶楼闹翻的情景,这是她未曾预料到的,她怎么就跟她闹翻了呢?她现在是什么位置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可你偏偏就跟她闹翻了,那一瞬间你没考虑后果,也没顾及吴启正以后的连锁反应,你只想争一口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便她祁有音高高在上,你不巴结她还不行吗?


郝从容不敢把跟祁有音闹翻的事情告诉吴启正,那样吴启正就会感觉她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话她很明白,同时她也深谙夫妻之间也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可谓相互依存、相互斗争。现在,她要尽全力帮助吴启正,他是她的丈夫这个事实当下难以改变,那么夫荣妻贵也就显得特别要紧。你祁有音不是不帮忙吗?我再找别的关系,我就不相信一幅木青子的字画不能打动权力?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郝从容摸着吴启正的胸口,安慰他说:“老吴,我们都已人到中年了,中年人最重要的是身体,别的都次要,身体是事业的本钱,没有身体,怎么去支撑事业呢?再说,祁有音也没说不帮忙,她手里没权,要通过她老公周建业,她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跟周建业谈这件事情,毕竟老同学一场,这个忙她还是会帮的。你不能急,要慢慢等待,心急吃不了热馒头,是你的别人抢不去,不是你的你也夺不来。再说了,就是祁有音不帮这个忙,我还会找别的关系,我当了十几年的记者,方方面面的关系多得很呢。”


吴启正摸着郝从容的手说:“你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人也不能太宿命,事在人为,成事虽然在天,谋事还在于人呢。如今的官职大都是跑出来的,你没听社会上那些顺口溜吗?‘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不跑不送,原地未动;只送不跑,提拔不了;一拖一挂,政协人大。’到了人大政协也就人到码头车到站了,谁还会搭理咱们。”吴启正故意把“咱们”两字的读音加重,想让郝从容体味言外之意。


郝从容心领神会地一笑:“没人搭理有没人搭理的自在,门庭冷落车马稀未必是坏事,人能安安静静地生活也挺好,大隐隐于市,有利于健康长寿。”


“从容,这话可不像是你心里想的,你的进取心一直是很厉害的,连我都自愧不如,你肯让我在正好该上的年龄下来吗?那你当初就不必嫁给一个官员了。”吴启正揣度着说。


郝从容将吴启正的手握得更紧了,这是一种无言的承诺,吴启正的手在夫人有力量的相握中感受到一股支持的力量,他的周身忽然涌起一股温暖,想到从前他们之间情感的相悖,愧疚之意隐隐泛起在心中,他不由将自己的身体靠紧了郝从容。


一个人睡惯了,郝从容反倒不喜欢吴启正赖在自己床上,她挪了挪身子,想躲开吴启正的呼吸,吴启正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郝从容只好挣脱开他的胳膊说:“我今天好累,白天为你的事情找了好几个有经济实力的企业家。”


“人家怎么说?……”吴启正突然坐了起来,两眼认真地盯着郝从容。


他的表情让郝从容有点厌恶,吴启正真是个官迷呀,都说男人有三大兴奋点,升官发财纳妾,可见升官发财是首要的精神动力,男人有了权和钱,女人们自然就会“孔雀东南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