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沫颜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5:16
|本章字节:7742字
江涵看文静反应,见安安静静,如释重负的吁口气,微笑说:“行了行了,都过来吃饭。小颜洗手去,拽你姐一道儿,老抓菜吃。”
苏沫颜想起遥远童年保持至今习惯,同文静笑,那种心有灵犀的奇妙感觉,二话不说,探爪子捞一块儿糖醋排骨。文静深深看眼,神色复杂,没说话,也有样学样捻块儿,搁嘴里,舔吮手指。
江涵知晓安若柯一定学着,忙打她手,“还来?真不讲究。”
安若柯举手投足学文静说话,急急说:“许做不许吃?”瞪一眼,薄薄皮肤透出血色,“真偏心,文静偷食怎不见打?我好欺负咩?”
文静笑得孩子气,“晚些叫江涵偿你lv包包,若柯乖哈!”
苏沫颜已放手指在嘴里唿哨,“洗手啦,洗手吃饭啊。”安若柯跟过去,江涵大大方方笑,“你说的都好,包包,——没问题。”
食过午饭,江涵叫车子停在屋外,载姐儿几个去德云社,自个儿临时有事儿,等相声晚开场去。文静点头,摸钱夹抽几张红皮。江涵一看是钱,表情窘却眉开眼笑,“媳妇儿你真好,多久了嘿,可见着钱了,千恩万谢了您那!”
文静看他,啼啼地笑,摆面前的男人呵,为自个儿开心煞费苦心,别一绺发到耳后,眼神清澈说:“得了便宜卖乖,滚蛋啊!”窘迫地看安若柯、颜,“走嘛,司机等急了。”
司机是江涵公司职员,跟确认回接时间,转身入坐儿,一溜烟儿,奔小区外跑得贼欢。
这辆车久历风尘,算出场至今,跟江涵商海浮沉十余年,该是古稀高寿。机器是没脾气的,只东家每每做保养未能尽善,多年下来,哮喘、咳嗽、心绞痛、心律失常,遂没脾气修成癖性,且倚老卖老,自恃功臣,才跑四环,忽要休息了。
司机迫它继续,如此几次,随车流停停走走,赶上堵车,便不走了。向车头疏通,好一会儿,才桀骜不逊行着,放音乐缓释气氛,安若柯漫不经心笑,“怎不跟江涵换辆,多耽误事儿。”
文静把脸从苏沫颜身上移开,细细说:“他为人念旧,舍不得罢。”
“念旧好——”
苏沫颜别过脸儿,“念旧的男人可靠。——哎,你是因为这喜欢他?”
文静微笑看她,“依着你呢?”
“依着我,——依着我原来小北也是念旧男人。”笑眯眯挽安若柯手,往司机瞅,见他开车走的道儿似乎不是水泥浇灌,而是山路,敏感说:“怕是要抛锚吧?!”话了,车颠一下顿时熄火。
司机好面子人,场面话不丢,“没见这离谱的车,回报上去了,叮咣砸它。”
安若柯往窗外瞄,熙熙攘攘,四周堵得厉害,当真印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水泄不通,长咨嗟!
苏沫颜捏她脸儿,“车轱辘不动,叹气有什么用?还不是抛锚。”看不上司机拍方向盘,仄头说:“师傅,还能着么?”司机摇头,刚想说估摸够呛,车头轰轰隆隆响,仿佛眉宇间话从嘴边溜掉,竟着了。
苏沫颜妨不住笑,“这车灵性,说着话又着了。”
司机透口气,“江总为人念旧,可这车的确耽误工夫。——哪位回去说说?”打支烟递到后座儿,言外这车是不是该换,忽想起满座女客,应不抽烟,待收手,又叫拈了去。
文静应一声,“您说的在理儿。”燃上烟,安若柯倚她肩膀,“上眼——”显摆昨儿新买长筒靴,“腿型可好?”见打量,黑色短裤下腰腿挺得笔直,文静点头,“你腿穿黑丝袜好看。”
安若柯一条腿翘起来,苏沫颜握住,“文静你逮另边儿。”将脸贴近,“猜咬一口什么味儿?”烟雾弥漫,竟亲了一口。
安若柯脚侧到一旁,只觉得痒,苏沫颜装并不经意,“是人参果肉?可劲儿香!——这鞋显脚,式样彰显好看,打扮起更好看。”安若柯不睬,尖尖眉梢皮肤粉红,“你这人,倘约见小北也不打扮?”
“打扮,约见他当然打扮。”
苏沫颜瞪她,把目光撇开,“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打扮?”
安若柯说:“不说,需得文静来说。”
文静笑得乱颤,手搭苏沫颜脖颈嘿嘿乐,“至于么,就是把小北让你,合着之前你俩见面你不打扮?”冲司机拍胳臂,“师傅,您前边儿拐角停了,离剧场剩下道儿我们自个儿走。”
苏沫颜懵懵问为什么,文静不答,指给她看安若柯,安若柯装没看见,搂她已跟电话另头相熟,“你什么时候到?是,德云社呢。我,文静,——还有你们家颜。”
“颜——”
小北声音像烟雾升腾,淡淡的,仿佛银挂饰闪冷冷金属的光。
苏沫颜转身,车停拐角处,莫小北一反常态搂她,身体前倾,相叠着看她眼睛:从来都细心打扮的发,一向白皙肤色的脸,喃喃笑,“想不想我?我想你!”
苏沫颜锐利眼睛解密似看文静,半晌开口,“韩小欣呢?”语调僵硬,面色却柔和不少,“文静叫你来的?”
小北点头,打上次怀旧派对得了好处:虽断了文静念想,但也不招她反对自个儿跟颜,想有些人彼此期待又彼此惧怕,而自己和颜期待却不惧怕,算来是幸运方阵;至于颜本人,尽管始终不咸不淡,相比起以往,却很好的诠释了,投来眼光不像先前般嫌恶,仿佛刮目相看,眼神中没了冷淡,问自己,文静叫你来的,话里酥软,逗自个儿甜甜一笑,软软说‘真好’,虽未出声儿,然看口型,应错不了。
安若柯想叫车重载去德云社天桥剧场,先前江涵遣司机送来那车完全坐着遭罪。
文静拦她,“时候还早,现在去意思吃闭门羹,不吉利。”
小北牵苏沫颜手,“这样,干脆这样。——老郭相声晚回来听,一会儿奔酒吧,咱玩个有彩头的游戏,玩输的人请大伙儿旅游,即刻出发。”
“行啊。”文静态度慢慢起微妙变化,对小北称呼改作莫小北,神情全姐姐范儿,“既然旅游,那得说玄乎的地儿,合着去顺义也算旅游,那肯定不行的。我招呼江涵一道,咱呀,冲出首都,要玩儿上外边儿玩去,总闷在北京也堵得慌,实在埋没兴致。”冲苏沫颜眨眼,“大姐和子寒,——我呀,眼瞅今儿就合适。”
对于文静,小北心情是复杂的,矛盾的说,这个有些幸福又有些护犊的女人,爱情和友情仿佛让她分属两个世界,小心又执拗地坚持,哪个都不放弃。多年后再看她,一路走来经过的女人着实不少,却也唯独她是自己最对不住的,当然,——这是后话,照眼前看,她赞同去旅游才是正事儿,又想赞同等同青睐,那嫌恶自己便绝不至于了。
苏沫颜自然不懂小北心里话,微微颔首,“工体附近新开家酒吧,我有会员卡,奔那儿喝去?”
“喝没问题。”安若柯唏嘘,“你跟小北一组,文静跟江涵一对儿,合着我一人决计喝不过你仨。大家泾渭分明,我也得找伴儿不是,不然不亏大发咯?”
苏沫颜矢口否认,“哪儿我就小北一对儿?!咱女的一组,姐妹其利断金。”
文静拨江涵号,“这么定了嘿?输的人请旅游,周庄怎么样?反正大伙都没去过。——今儿姐儿跟你们拼了,让你们见识什么叫喝酒。”
安若柯唤向琳同去,一窝人,搁waiingbar拼酒。
苏沫颜看一对对男女沉迷酒色,本能想到以往,倚着沙发,一阵阵酒味儿直冲后脑,苦涩,阴霾,与平日司空见惯香味儿、汤味儿、草味儿、甚至泥土味儿,尽不相同。
江涵喊三个六,文静立马倒酒,这一圈儿下来多属自己喝的,好容易逮到机会,催安若柯、小北,“通杀,——输了喝。”
小北说:“你是文静男友,咱初见,这酒我不应喝,我让颜代喝。一会儿到周庄,我摆上宴,咱再续这酒。”
“确定?”文静笑眯眯看苏沫颜,“说真的啊,大家都有带身份证没?”
苏沫颜拽文静手,“真的去周庄?”往小北看,他干爽脸上似乎蓬松没刮干净络腮胡子,黏着下巴,像极昆虫样儿标本,“是你忙还是懒?胡子邋遢,换我是姐夫才不跟你喝,也不嫌脏。”
安若柯打岔,“子不嫌母丑,哪有嫌自个儿家男人脏?言不由衷啊颜。”
苏沫颜笑,搪塞说:“说他脏可不是真脏,是想他留肚子陪姐夫喝酒。现这些酒全劳驾你和向琳姐喝,这才是我本意。”
“的确。”小北妇唱夫随,仿佛面前苏沫颜淡淡梨涡满盛醇酒,光闻着味儿,登时人便醉了。
安若柯丧了言语,恨恨把话抛却一边,“喝就喝,有我不敢的?”
这一夜怎样迷迷糊糊酒局结束苏沫颜已不记得了,只道夜长梦短,出门时一个个东倒西歪,扭头看街边路灯,夜幕里昏暗的亮着膛。
打车去首都机场,因六个人,又多叫唤一辆。
小北一心争求和苏沫颜独处,眼下拉她手直奔第二辆,多见她的眼,多见她的发。至于她身体,以前碍着文静和小暖或者韩小欣,一直未能如愿,就算有,也偷摸不光彩,是自己萌发渴望且想得到的,想到半途:苏沫颜与他,不单单只是肉体上诱惑。
小北想找话题,斟酌好久,徐徐说:“胡子邋遢,嫌我脏么?”往旁边看,竟睡着了,睫毛微颤,手很自然地放自个儿腿上。
小北心情游离不定,伸手覆着,支起身看北京城夜色,好半晌扫一眼身畔苏沫颜,心尖儿掠过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她手背如人面动人,月光像面膜轻贴她脸,她嘴角带着笑,是那种酣然入睡的神情。
苏沫颜睡得死,梦里文静接二连三奔洗手间吐,像一个接一个的电视连续剧,文静吐完小北吐,小北吐完向琳吐,只留安若柯跟江涵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