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茹一脸疲惫地回到家，看见莎莎还没有睡，责备林鹏远：“怎么不督促莎莎睡觉呢？明天能早起来吗？”

“妈妈，我做完作业就去睡觉。”

林鹏远一脸的不高兴，不痛不痒地说：“我的大主任，这官复原职就是不一样啊？成大忙人了。”

“怎么？对我有意见，这好办。”白茹说着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又来了，又来了。天下有这样的女人吗？把自己老公往外赶。”

“嘿嘿，什么事都有个例外，这天下的女人就我白茹与众不同。想当初……”

“打住，打住。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快到二十一世纪了，这女人嘛身价可在下跌哟。”

“怎么？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那么不行吗？女人怎么样？女人不一定比男人差。就像我们家里，没有你这个男人不照常运转吗？你看我们的女儿都读高中了，哪一样运转得不行？”

“好，这还得感谢我的出走，造就了今天的白茹，也造就了我聪明的女儿。”

“嗬，还造就了你——林鹏远这个混蛋。看在莎莎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过，我要警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林鹏远听她这么说气得脸红脖子粗：“给我说清楚，什么给脸不要脸的？”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大家都是在世面上混的人，照顾点脸面你好，我好，大家好。”

“白茹，有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有什么好说清楚的，你心里更清楚。”

“你说我，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和那个腰缠万贯的罗总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没怎么回事。你问莎莎就知道，你这个人真的无可救药。”

“你们不要吵了，回家就吵，吵得我没心思做作业，考不上重点唯你们是问。真烦人！”莎莎大吼一声，随即走进自己的寝室，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随着门的响声，他们两人一齐闭嘴保持沉默。

第二天，白茹安排信贷人员兵分三路，到小城所有单位上门做工作到银行开立基本账户户，她刻意和冯宁波一组。

看见冯宁波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七分的肯定，江美心说的都是真的。

两人走在路上，白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冯主任，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

“白主任，以后别再主任，主任地叫，听着怪别扭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看你说的，现在不是，不一定将来不是，这人生怎么说得清楚呢？就像我……”说到此，她立即打住，自己几起几落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没必要拿出来说来着。

白茹听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打开话匣子，就问道：“你有心事啊？”她等了一会儿看见冯宁波没有拒绝回答的样子，就更进一步说道：“你如果把我当作老大姐，不妨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给你解开心中的疙瘩。”

冯宁波欲言又止，突然想起林志超说的话：“千万不能和白茹套近乎，她鬼精得狠，要当心。”他想起了这“当心”二字，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秀妹子最近还是那么忙，是吗？回去代问她好。”

“忙忙，这当医生的，瞎忙呗。”

白茹看见他问一句话答一句话，也就不再问什么。对方毕竟是男人，问多了别人还以为自己想探寻个人隐私。再说，自己和冯宁波在职位上你上我下，你下我上，从心里本来就有一种敌对情绪，想和他成为朋友已经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同僚之间本来就有明争暗斗的倾向。虽说自己光明磊落凭一身正气立于天地之间，别人就不能这样说了。现在是市场经济，早已打破人与人间的公平竞争环境，人心难测。

下午五点钟，信贷人员陆续到达营业部时，支行的文件又下来了：“白茹降为副主任，主持工作。”夏逸杰起身就往外走。

白茹叫住他：“不是碰情况吗？你往哪儿去？”

“我要去找岳父问问，这次凭什么又降你的职啊？”

“刘行长已找我谈过，原因是人民银行要杀鸡给猴看。刘行长已尽力，再说我差点害刘行长被撤职呢。”

“有那么严重吗？”夏逸杰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白茹笑了笑，但是笑得很勉强。“这没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我已习惯了。现在不谈我的事，大家在一起碰头谈谈今天到企业的情况。”

面对白茹的坦然，冯宁波心里咯噔一下，他越来越佩服白茹，把一切荣辱看得是那么淡，什么叫心如止水？而他就没有这点胸襟。

白茹没想到收获很大，仅用一天的时间将小城所有的企业都上一次门，真不容易。这种兵贵神速的作风让林志超不以为然，他在心中悲切地叹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请客，请大家去吃烧烤怎么样？”

夏逸杰拍手叫：“好，有人情味。”

“就这么说定了，不去是小狗。”白茹想起了小时候过家家的事，说起儿时的话。她这一句话说得本来不想去的林志超、冯宁波打消不去的念头。

白茹之所以要请客，主要是想到冯宁波这些天心情一直不佳，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心情。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从来就是修业修德，以德抱怨，这就是品质。没有歪心眼的人都能和她相处成为朋友，就像营业室的李子君、向红梅等对她很佩服，还有贺丹妮起初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现在已经与她无话不谈。只有江美心对她不以为然，表面上除了工作关系，再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可说。这女人与女人之间很难说清楚，正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生物的习性也说明了这一点。

这一天，白茹到医院以看病为由，找冯宁波的老婆秀医生看病，白茹经常觉得胃有些不舒服。

秀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来意：“白主任，你今天并不是为看病来的吧，是来当说客吗？”

“这当医生的眼睛真是x光的，一眼就看出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两个女人相互一笑，看得出来秀笑得很难看。

“秀妹子，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你看冯宁波这些日子以来沉闷多了，官场上失意够受打击了，你能不能看在夫妻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无法原谅。你看看我老吗？人不漂亮吗？人老珠黄吗？我才三十三岁。”

“秀妹子，他并不是嫌你这些。”

“那他嫌我什么？嫌我不够贤慧不够能干吗？我可是有名的内科大夫啊。他有事业我没有事业吗？我做得已经够好了，干吗用这种方式打击我。更可恨的是，纵使在外面玩女人也要玩一个比我漂亮的女人吧，你看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就是一个烂货。”

“一失足造成千古恨，他现在后悔着呢，特别需要你的关心。”

“我的心都被他伤透了，我还有心情关心他？这男人啊，就是一个贱，得到的总不珍惜。你没听现在流行一句话吗？老婆是人家的好，儿子是自己的好，这是些什么道道？”

“唉，现在是改革开放搞活嘛。”

“哦，改革开放搞活就让男人在外面随便玩女人，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大社会环境是这样，有什么办法呢？看现在建开发区、红灯区，不就是说明官方默许这些东西存在吗？”

“都是些狗屁环境，害人害家。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管，反正冯宁波那样对待我就不行。白主任，已报名参加全国援非医疗队，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一去不回吗？”

“不，只有两年时间，我要让时间来抚平一切。”

白茹看她态度如此坚决，不好再说什么。自己也是女人，也曾经历过这些伤心的事。女人，对这个社会包括对家庭付出的很多，要求回报的却很少。她们只抱着一个愿望：希望丈夫对自己忠诚，然而就是这一点好多丈夫做不到，造成家庭破裂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不安分的男人。

白茹看见有人进来就起身告辞。秀送她到门口，拉着她的手说：“谢谢你，白主任。我知道你这是为我们好，请回去转告冯宁波，让他好好照顾儿子，我就放心了。”

“秀妹子，我这次来冯主任并不知道，他从来不谈个人事情。我是从别人口里的，想做个好心人来说和说和，你们毕竟是同学，又有感情基础，不要轻易说分手。对我们女人不说，家真的很重要。”

“好，我会记在心上。有病人等着，我不远送，你真是一个好人！”

“好人谈不上，为兄弟尽点心吧，再见。”

“再见。”

白茹本来就不抱很大的希望来说和这件事，她听说秀医生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这次来她领教了她的执着与坚定。“这叫自作自受。”她一边骑自行车一边想着：现在的男人都在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社会就是个大染缸。林鹏远也不是一个好东西，她不想深层次地追究。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女人，必须保持家的稳固，这样才不会招来流言蜚语坏了自己的名声，再说女人也是有自尊心的，老公在外面玩女人，说明老婆做人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