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40
|本章字节:9152字
和她们两人聊了一会儿,心情已经平复很多,江雅柔的沉静温和,肖偌宁的活泼快乐让我感觉似乎又回到年少轻狂的大学生活,单纯而美好。
挂了电话,肚子饿了,我起来撕开包曲奇饼干填肚子。林芊蓉已经回来,开门的声音,换拖鞋的声音,厨房里锅碗响的声音断续传来,我静静地坐着,没有开门。
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倦,于是起来冲凉,林芊蓉买来了菜,问我要不要吃点,我谢绝了。回到卧室看见一条手机短信,杨子超的,只有短短一句:“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啦!”
但愿一觉睡醒,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了。
早上被闹钟叫醒,慢腾腾地收拾着,那种不是来自身体的疲累还在,我明白是因为那些流言。它们让我有些厌倦去上班,但我知道,不管我怎样不想面对,终是要去面对的。
到办公室时刚好九点,因为不用一直坐班,平时这时候顶多三五个人在,但今天所有人都齐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迟到。
我自然清楚她们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快,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看我的笑话罢了。我不能先被她们的眼光打倒,也不能显得心虚。我回过头,迎着她们的目光一一看过去。顾雯毫不退避,何彩彩不等与我目光接实就低下了头,肖明艳似乎笑了笑,但那笑意让我看不透背后是什么意思,时郦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我昂起头来,从容地穿过过道。
从走廊过去到办公室的这一段,她们又抬眼悄然打量着我,走进办公室,在外面强撑的傲然顿时消散,疲惫感上来,心中一阵窝火,心情又被破坏殆尽。
我按捺下心中的火气开了电脑,心情好也罢,坏也罢,工作总在第一位。只要高层领导尚未免我的职,在这个位置上我就得恪尽职守。我现在非常被动,只能等高层在经过调查判断后还我清白了。
刚登上msn,何彩彩的头像就跳了出来:“钟欣,我相信你,流言会不攻自破的!”
我回道:“谢谢,我很好!”
何彩彩说:“钟欣,你别生气,有些人就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你要生气,就中了她的圈套了。”
“嗯,我没有生气,谢谢你,彩彩。”我敲出这行字,跟着又问,“有什么事?”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我示好,尤其现在这个时候。我不会忘记听到流言后她眼里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我就是气不过嘛,那些人中伤一次也就算了,竟然造这么多谣,弄得现在整个办公室乌烟瘴气的。”何彩彩在那边愤愤地说。
我淡淡地笑了笑,她真聪明,把什么事都撇得干干净净的,现在把外面的情形都告诉我,是想告诉我,她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我说:“没关系,让她们憋着,她们心里也不舒坦,爱说说吧。”
对面沉默了几秒,想必何彩彩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不过,她很快发了个笑脸过来,道:“说的也是,我是为你担心,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谢谢你为我担心。社会版块这边的稿件采写情况怎么样了?”
“嗯,已经差不多了,乐乐在整理。你放心,就算别人再怎么说,我这边也不会消极怠工的,不说别的,就咱俩以前的交情,我也一定会支持你到底!”
我唇边泛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手中却敲道:“你工作,我放心!”
下了班,我仍然没有加班,杨子超对我的关心,我隐约也感到了一些,我如加班,他必定又是陪着我一起加班的。平时无所谓,现在正是被流言攻击的时候,还是尽量避免为好,我不想连累他。
和舒凡又有几天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她和庄周的感情是否有了新的进展,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也无暇去问她了。
办公室里的沉闷和压抑,还有让人发冷的流言使我心情沉闷,原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样薄弱。
拿出两块钱零钱上了一辆市区公交,车窗外到处是人流车流,正是下班的时段,车行高峰期,公交老是被红灯阻着,开一段停一段。
反正我也没有目的地,便在中途下了车,一看下车地点,竟然正是那天见到申永明和李嘉钰不远的地方。还记得那天靠在墙柱上双腿发软的情景,我无声地自嘲着笑起来。
转了个弯,独自去逛上九路步行街。街上人流熙攘,我提着包在人群中顺着人流走,没有买东西的兴致。商贩的叫卖声和促销员的推销口哨声不时响起,乱哄哄的。
我在这样的热闹喧嚣中找不到自我,转了一阵只觉得头晕脑胀,心情不好,连逛街的精力也没了。看着前面簇拥的人群和数不尽的店面,我回了头,顺了人民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江水拍岸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路,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走到珠江边来了。
江边石凳上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这个时段,来这里玩的人不多,一会儿,这里也该热闹起来了吧。
我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来,江风吹拂,暑气是消去了不少,但烦闷却没有随风而去。
远远地看着江面上涌流的水波,还有水流激起的泡沫,任风吹着我的头发,吹着我裸露在外的手臂,这样温柔而清爽的风,多像妈妈关爱的手。要是妈妈知道我在外面受到这样的委屈,她一定会心疼坏了,一迭连声叫我回家去找份工作算了。
唉,妈妈!
我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微笑。
不管遭遇什么,家人都是自己心中最柔软也最温暖的角落,他们的爱是我可以放心栖息的港湾。
我静静地坐着,没有人打扰,只有蓝天白云清风江水,我沉浸在这样的安静之中,心情得到充分的释放,企盼烦闷真的随风消逝了。明天是周末,工作中要面对的事,工作中再去面对吧。我不必让自己始终背着这么大的包袱,在休息的时间里无谓地患得患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轻轻笑道:“钟欣,你真好兴致,一个人跑这儿来享受生活呢?”
我闻声看去,面前站的竟然是庄周,他正对我微笑。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遇见他,他和舒凡也来珠江边散步吗?我目光扫过,看见他的车停在不远处,我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舒凡,她跑哪里去了?还是庄周根本没和她在一起,而是一个人来的?
庄周问我:“你在找什么?”
“哦,没有!”我笑道,“舒凡也挺喜欢这儿的,我看看她会不会也来了!”我试探地问,舒凡交代的我的红娘的责任我可没忘。
庄周显然明白我的意思,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很奇特,很深,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深得好像要透过我的五脏六腑直接将我的心思看透一般。然而,他的眼神并不凌厉,相反还挺温情。
这样的眼神让我有点讪讪的,我移开了目光,转移话题:“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有些意外!”
庄周笑了笑,收回目光,轻声道:“这几年每年的今天,不管多忙,我都会到这里来走走的!”
“在江边吹吹风,的确可以消除不少疲倦,这里风景不错!”我不想刺探他的隐私,随口应道。
庄周看向江面,叹了口气道:“是的,以前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几年到这里来不完全是为了消除疲惫,而是因为,今天,是我和茹佳认识的日子!我和她在七年前的今天相遇在这里……”
在采访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庄周的妻子叫秦茹佳,原来今天是他们认识的纪念日,他用这种方式来缅怀曾经的幸福。
“茹姐虽然不能和你说话,但你的心情她是能感受的。”说到秦茹佳,他的神色很忧伤,我只好措词地安慰。其实我和秦茹佳完全不认识,这样的安慰也纯只是安慰而已。
“谢谢!”庄周看了我一眼,缓缓走了几步,在栏杆边停下,“认识茹佳那时候,我还只是华盛的一名小职员。那时的我一事无成,茹佳一点也不嫌弃我,她鼓励我,帮助我。要不是她,我一定无法取得今天的成绩!”
“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茹姐因为爱你,才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你也没让她失望呀。如今你的成就她一定知道,她也一定在为你高兴!”
庄周唇边泛出一丝笑意:“我不敢让她失望,即使现在她不在我的身边,我对她的感激也不会消掉半分!”
他用的是感激两个字,我心中一动,如果他对他老婆只是感激的话,舒凡的确是还有机会的。但是他的妻子这样好,而当初,他们又经历过这样难忘的时光,我如果只帮朋友,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抬眼看他:“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茹姐她一定能醒过来的!”
庄周看着我,轻轻地摇摇头,神色沧桑:“没有用了,医生说除非有奇迹,不然,她是不会醒过来的!我能做的,只是请医生尽全力挽救她的生命,不让她离我而去!”
我张口结舌,除非有奇迹?医生的意思是说,秦茹佳后半辈子将永远只能在床上躺着,没有知觉,要一个专人照料?那样的日子,不是生不如死?而庄周,他怎么办?他才三十二岁,难道也一直守着一个虽生犹死的人,就这样过一辈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却在承受着生命给他开的另一个玩笑呢?
我轻声道:“你也别想太多,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发生,我相信茹姐一定能醒过来的!”然而,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安慰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又怎么可以安慰得了他。
他还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钟欣,谢谢你。这些事情一直藏在心里,闷得慌,今天见到你,不知不觉竟然都说了出来。我好像在进行痛苦转移,让你来为我分担了,不好意思!”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吗?心事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是,现在好受多了!”他缓缓踱步,感慨地道,“要是早几年认识你,把你介绍给茹佳,她一定很高兴!”
我笑了笑,秦茹佳,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在四年无知无觉之中,仍然能得到丈夫的牵挂着爱恋,何况那还是个事业有成的丈夫。我心中对她也充满了好奇。我说:“茹姐一定很漂亮、很善良、很温柔是不是?”
他点点头:“是的。本来想把她接到家里请个保姆照顾,但我多半时间要忙于生意,不在家,怕临时有个什么事情对她照顾不周,现在还只能让她住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请特别护士照顾,我只能尽量多抽时间去陪她。我对不起她呀!”
“你也有你的无奈,你忙于生意,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少了,茹姐会理解你的!”
“好在明天周末,我终于可以抽点时间去看她了!”
“茹姐住哪家医院?要是方便的话,我明天也去看看茹姐。”这句话冲口而出,我自己也不由得呆了一呆,怎么会提出这么个不情之请呢?但我确实有一些小小的私心,想看看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或者潜意识里,想为舒凡做点什么吧?又或者,我是想在秦茹佳的身上去感受一下人生无常,从而让自己更加坚强地面对工作和生活中的挫折吧?但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说:你撒谎,你只是想更多地了解他的生活。
我被心底的声音惊呆了,但话说出口无法收回,正在想怎样补救,庄周已经开口了:“怎么会不方便呢?茹佳知道你去,一定会很开心的!”他看着我:“钟欣,其实你也一样善解人意!”
我摇头笑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