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3:35
|本章字节:10262字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温淡的声音还在追问,虽温淡却不容拒绝。
他想得到一个怎样的回答?视线落在俊美无铸的容颜上。
白令初,这个最初因被幻境牵引而来让她好奇的人,这个称一首曲为奠歌,编造了一个让她听了心里不舒服没头没尾的故事,这个自称收她为徒要她弹琴奏曲,会用法术,额生金莲永远风轻云淡谪仙一般的人,此时,眉眼里的坚持,他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嗯,是啊。她看到了什么?那是有关于她的前生?还是那些只存在于他编造的故事里的神佛——冥王和他的王妃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我本不信鬼神轮回之说,如今身处此地却无法解释。
若果如此,一切是不是冥冥中注定?
穿越时空,离开明日国,离开那人,遇见这个人,她不过凭心而为只想自由自在些,却是不是早就注定?不可能放开?
从来只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两世为人落错了时空,也许还能回去,也许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便又回到她的世界和朋友们嘻哈玩闹,看弟妹们一天天长成独立优秀的大人,自得的做点小生意,也许能遇到那么个人懂她惜她,也许遇不到,就那样简单平淡过一辈子了。
四年,不算短的日子了,意外而来为寻的只是一个并不圆满的答案吗?
幻境里并不完整的故事在说着一段情深错付。
在下了决定要回去了,去接受去面对那份本不属于她的感情了,却告诫她不要回去,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轮回前生的错误?纵使一样的容貌,可那怎会是她的前生?若果真有前世,凉薄如她,她们怎会是同一个人……
她确信自己没有那份强烈去爱一个人的勇气,从来就是个不会付出自私胆怯的人,否则便没有如今站在这里的古萱了。
古萱玲,她从来也只是她而已,只是这个时空一抹借尸还只要自在活着的孤鬼。前生的爱恨缠绕?离她太过遥远,又与她何干?记忆都已不复的东西还去缠绕什么。
“雪花很美。”半晌凝着他淡银色探究的眼我很敷衍了一句。
不料他却接话道:“落雪虽美却有人间芳菲无数。”似话中有话。
人间芳菲无数我却独爱眼前……
脑中滑过这么一句几乎脱口而出,我一愣点头。转开眼去看地上满眼的伏阳花和逐一清醒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在懵懂的士兵们。
“嗯,确是。因此白先生莫要再阻我,无名这就告辞了。”一说完转身就走,再也不去看谁,不理身后再起的喧嚣。
这一次,我不打算动摇,回去,即使注定是劫,是殇。
她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当那张脸那双眼那个人出现在梦里唤她时她就动摇了,生了离开的念头;当那张脸那双眼那个人在幻境中悲恸的眉眼,赤红的双瞳,她想有些事有些情她在心里找到了答案。逃,怎么逃得掉,一粒种子霸道的在心上生了根发了芽填满了整个心房让她再也无法忽略。
走的坚决,此地她一刻也不想留。
轻身一展,一个纵身,于大片大片的伏阳花中掠过,风声在耳边凛冽刮过,不一会儿身边匆匆而过皆成了白色的风景,行了好一段也无人追来顿时放松了下来,缓了脚步。
正想着该不该回客栈一趟叫上白云一起回明日国去,风雪中有什么一声声传入耳里,仿佛有谁低低地喃喃着什么,念着什么,唤着谁,扰得我心里一阵烦乱,最后那声声呼唤越来越凄厉,实在让人无法忽略,遂仔细去听辩,那声声字字竟犹似两个字:封、灵。
本不待理会,速速离开那低低沉沉喃念着的声音听着听着竟有种莫名牵动的熟悉,心下莫名一悸,一迟疑脚下一滞竟再也迈不出半步。
停下来欲回头去寻那变得飘渺空泛的声音,眼前靑影一闪一人已到眼前,说是人却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还来不及看清来者何人,他已一言不发出手飞快直攻向我的命门,我想也没想挥掌相迎。
却完全像是打在了空气上什么也没触到,只感觉掌中一麻似有什么虫子在皮肤上扎了一下。我立刻飘开数尺封了臂上和主宰心脉的几大穴位,待看去四周却空无一人,那个袭击我的人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再看四周一片浓雾弥漫,白茫茫的,别说是人、兽,一颗树的影也没有!
抬头仰望——顶上一片天空如墨,群星闪烁。竟已是深夜?我分明才行了至多半个时辰。这昼夜相差也太多了。只是若说是夜晚,无灯光照亮,四周却不黑暗。
浓厚的雾、白天与黑夜并存如此的古怪异常的情形……
突然有什么在心中闪过,一下豁然。
天上繁星满天像极了一匹黑丝绒与晶钻织就的锦缎很是美丽异常。可惜这方天空没有能辩方向的北斗也没有猎户,对星象没有半点研究只认得北斗和猎户的我来说一点现实用处也没有。若是只看那最亮的几颗星,连在一起倒形似八卦图,可惜对于这个我更没有研究。
除此之外周围再没有任何可视辨别方向的东西。庆幸的是除去浓雾遮眼令人不辨方向外倒没有其他阻碍。
其实视线受阻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特别是经过常年练武的人身体的各个感官都特别敏锐并不一定需要用眼睛去看也能准确的感受到许多东西,比如空气的流动、湿度、风向、草木泥土的气息等等。何况她本就是个依赖直觉多过表象的路痴。
于是干脆闭上眼,继续行路。偶尔脚踩踏到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点细碎的响声,一切都很安静。
因为很安静所以哪怕是一点不属于自己制造出的声响都格外突兀。
啪,啪,啪……石子扔在地上很有节律的响声,一步步踩踏在地上细微的脚步声,每隔一会儿响起伴着低低的低语、焦躁、不安、叹息。空气流动加快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靠近。
“谁?”我终于还是没能抹杀掉那点也许某一天会杀了一只猫的好奇心,出声了。隔着浓厚的雾若我不出声,刻意避开,对方是发现不了的。
“无名?是你吗?”那方传来一声惊呼,声音听上去十分惊喜。
听声辩位,转向声源处,睁开眼才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无名,无名,是你吗?”
黑暗中传来焦急的声音。
黑暗是完美的掩护,如果此时我仍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也许便没有那么多的动摇和不信任。只是正如无论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也扼杀不掉本性里的那点好事因子一样,此时此刻听到这个人惊喜后焦急的声音,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是我,九爷。”
这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正是齐哈国九皇子齐哈达鲁。即使明知道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这里面定然不单纯我还是出声回应了他。
“你没事吧?你在哪里?令初在紫枫林四周都布了阵不能乱闯的。”
原来果然是一不小心闯进什么人的阵法里了。紫枫林,我还没离开这片山林么?从东厢离开至今已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嗯。没事。”
他一听松了口气,左右张望又有些急了。
“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看他视线虽然是对着我的方向却完全没看着我的感觉,才发现其中古怪之处。我这边虽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却能清楚地看到他,显然他却看不见我。是阵中的玄妙吗?
“……我在你右手边,三步之外。”我有些迟疑道。
“好,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
说是马上,却见他几乎只在原地徘徊打转并没有向这边靠近一步。只是他手里抓着几颗石子一颗一颗地丢出去捡再丢出去捡反反复复,似乎是在丈量还是估算着什么。他忙活了好一会儿了仍没有半点进展一边道歉让我再等等一边重复扔石子工作。
一开始我以为他在故弄玄虚,看来看去又不像,只是三步间的距离却像有堵看不见的墙隔了开。这阵法真的这么玄?
“还是我过去吧。”我其实并不太相信这些,即使不久前还亲眼看见了一瞬花开的异象,看见了像魔法一样的场景还是没有真实的感觉。
一二三,我走了过去站在齐哈达鲁面前。
确实只是三步的距离他却无法靠近。三步的距离便是不同的天地,那边伸手不见五指,这方大雪纷飞一片纯白却日光正好。
“无名。”他看到我很是高兴,伸手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又满脸不可思议。
“不是叫你别乱动吗?阵里布置了很多机关一不小心触动了很危险的。不过,你真的能解开……”
“既然危险九爷为什么在这里呢?”我皱眉道。
危险吗?我并没感觉到。只是这一刻我想我是后悔了。看着紧抓在胳膊上的手,后悔了。正犹豫着是不是该佛开这只手转身离去,虚空中传来一声呼唤。
九爷?
“令初我在这里。无名在我身边,北方,干八坤十坎十二。”齐哈达鲁朝天上喊道。
“……好,等等。”那边白令初似乎略微迟疑了一下。
很快我们的脚下现出了八芒星的图案,一股清风夹着霜雪的味道平地而起,一阵刺眼的金光后,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色已变了样。
仍是寒冬却无落雪,景致艳艳,伏阳花逶迤了一地,高大的紫枫树……这里是西厢。迅速扫了眼树下的众人,所有的主要人员都聚在了一块了。
一边齐哈达鲁似乎着陆不稳,身子往前倾倒,我在他身侧正伸手去扶住他不稳的身子,一股寒气擦身而过,同时惊呼声乍起不知是谁喝了一声。
住手!
我伸出去的手往齐哈达鲁肩上一推,本意是想让他躲开袭击。岂料有人反应也不慢只见白影一闪,如此恰巧扶住了被我推开的齐哈达鲁。
“无名?”被推开的齐哈达鲁有些莫名其妙。
白令初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走向前一只手递到他们眼前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三只冰针,薄如纸透如水细如发丝,常人根本不会发现。若非我冬天体温低于常人,这冰针在触到人体的一刻便化成了三滴水珠归于无。纵使如此,白令初和齐哈达鲁也只来得及看上一眼,这会儿也因抓握的力道碎裂成了冰沙,风一吹消散无形。
白令初和齐哈达鲁对看了一眼后者眸色数变,捂着胸口退开了一步,唇色苍白颤动艰难挤出几个破碎的字:“无名别,对,不,起……”话未尽喷出一大口血来。
一切都只是瞬间的事,向来反应迅速本能总先于理智,这一向是我骄傲的地方,这一推却后悔莫及。白令初又巧妙的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众人看到的经过是:我突然一把推开脚步不稳的九爷,动作粗鲁貌似打了他一掌随后九爷吐血了还盯着我道歉,貌似不知哪里得罪了我我痛下杀手……
我靠得最近根本来不及缩回伸出去的手,血染了一手,一切发生得太快。
皇兄!
柳无名我杀了你!
两声嘶喊一柄剑刺了过来,几张愤然的脸冲过来,我早呆在了当场,愣愣看着手中鲜红心中作呕脑袋空白。
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刺进血肉带出一滴滴的嫣红,脑中闪过一张格外耀眼的笑颜,容颜如玉,眼眸如潭。
“别再杀人,否则我不想再看见你。”
“好。别再离开我。”
“那么你也答应我,三年之内保护好自己,不能受伤见血否则就不算了的,小萱子。”
“要记住了。嗯?”
“嗯。”
画面转过,看向那处鲜艳,抬头对上毫无表情的一张脸,愣了愣。这个人救了她替她挡下了这刺来的一剑。剑刺在了他的一只左臂上,伤口并不见多深。
“格莫纳你这是做什么?”公主大怒,直视着在我身前的人,举着的剑都微微发抖。
“殿下以身犯险去救柳公子,公主要治他的罪还请等九殿下醒来再行裁决。”格莫纳面无表情道。
擦身而过他似低低叹息一声。“幸好没事。”
与格莫纳交错的,黑影一闪一人猛的向前抓向我。
跟我走!低沉的嗓嘶哑般的难听却让我猛然一惊回了神,去寻这人的眼睛,四目相对又一下子愣住了,完全忘了要去抵抗。
不管那擒来的手,只紧紧盯着那潭水般的深眸,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眼阖上的一瞬仍执拗地去看着那双眼眸,漆墨似玉的眼眸似裹了红雾微眯了眯银光乍现后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