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令，你能告诉我一开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吗？

你的电话号码是一串幸运数字。我随意按下的，谁知就是你的电话号码。我们这是叫缘。

不。没有这样的事。你得告诉我实话。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必须知道。

好啦，好啦。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不行。

那你什么时候告诉我？

很快。会很快的。等我办完了一些事情就告诉你。

嗯。

林雨茜坐在炕上手中拿着一根穿了线的针，回忆起她跟夏明令的一段对话，总觉得夏明令的话中藏有玄机。

夏明令没袜子穿，林雨茜从衣柜里找出来了一大堆破了口的男式袜子。夏明令说补一补还能穿。于是，她就趁闲暇时间来给他缝补。

林雨茜把针插在一只袜子的破口处，缝了一针。

林雨茜从小跟妈妈一起学过针线活。她会织毛衣、做布鞋、纳鞋垫，而缝缝补补的事情对她来说轻车熟路。只是，她很久没做过针线活了，显得生疏。不过缝了几下，她很快已适应。

林雨茜先补了一双蓝色棉袜，又补了两双灰色棉袜。她脱了棉拖鞋，坐进被窝，继续缝补着，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哭泣声。

这惊扰得她心神不宁。她放下针线活，跳下炕，跑去门前。

门被林雨茜轻轻拉开，她看到夏明芬站在门外。

夏明芬披头散发，满脸泪痕，令林雨茜很难把眼前的她与她所见过的那个乐呵呵的她联系在一起。

林雨茜问姐，你怎么了？

夏明芬走进屋来，一把拽紧林雨茜的手说，雨茜，你是有文化的人。你给我评评理，我到底错在哪里。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林雨茜问发生了什么事？

夏明芬张了张嘴巴，把手伸进袄内像掏宝物一样掏出了一块看似布料的东西。

铺开才知是窗帘。

粉红色的窗帘镶有一条花边。

夏明芬摸着窗帘上的花边说她小弟明令要窗帘。有你和他两人在一起生活，没有窗帘不行。

她正在用缝纫机给窗帘走线，刘红勇到了她的身边。

她说红勇，你说我这样弄好不好看？明令和雨茜会不会喜欢？再怎么说雨茜也是从大城市跑来的，给她和明令做窗帘是我这个做大姐的应该做的。

刘红勇怒气冲冲地把她拉起来，又不明不白地扇她了一巴掌，并警告她说，以后少在他的面前提雨茜。

她说雨茜如果和明令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她是个好姑娘啊。

刘红勇说你最好离她远点儿。他把她推搡到床上，扒完她的衣服。

她冻得要命，他不让她穿衣服，又强行与她发生性行为。他还说她又老又难看，***跟蔫布袋似的，肌肤一摸全是老皮，没一点新嫩的气味和样子。

他们结婚已二十年了，都四十岁的人了。他们的大儿子碧天在济南读高中，马上就要考大学。碧新和碧月也分别在读初中和小学。

男人怎么都这样啊。说出来真丢人。可不说，这心里憋得慌。唉——。夏明芬一声叹息，愁眉苦脸。

林雨茜拍着她的肩，又为她梳好头发，用心安慰。

2

夏明芬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把窗帘塞给林雨茜，又与林雨茜一起去了养殖厂。

夏明芬家也自办了养殖厂。所以，她对养貂、貉子和狐狸的各项工作十分熟知。

夏明芬一边仔细地观察，一边给林雨茜讲解一些饲养的常识。她说过几天她来打防疫针。

每隔一段时期都得打一次。

貂和貉子吃剩的食物要及时地倒出来，保证它们每次吃到的都是新鲜食物。

貂的最佳配种时期是在春天。

别看它们小，小家伙们也有七情六欲。

而狐狸和貉子，假若它们到了发情期，情绪都显得极不稳定。

夏明芬所讲的，林雨茜闻所未闻，因此连连点头。

突然，林雨茜一扭头看到一匹匹鲜活的骆驼正从对面的山顶朝下跳跃。如同一群落蚁。整座骆驼山仿佛由千亿只小骆驼码出来的。小骆驼似在参加一场舞蹈演出，有节奏地全部扭动着身体。山峰摇摇晃晃。山顶滚落下来的骆驼有的在路上翻了一个身，便站起来跑了，有的卧地不动。

姐。骆驼。骆驼。你看见了吗？

在哪里？

林雨茜指着对面。夏明芬说没有，一定是你看花了眼吧。林雨茜说有，真的有。她再眨一眨眼，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林雨茜怀疑。夏明芬走后，晚上夏明令回来两人挂窗帘时，林雨茜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夏明令。

一米多长的窗帘刚好遮住了整扇窗户。

灯光下，色泽鲜艳的窗帘给房间增添了一股新气象。

夏明令说不可能。

林雨茜争辩就是真的，就是真的。

两人笑着倒在炕头的新棉被上打滚。

林雨茜笑累了，就平躺下来指着左右墙壁说应该有几张好看的画贴上去才好。

夏明令说贴你。

林雨茜想起自己有两张电脑画像，便一骨碌爬起来去皮箱里找到，让夏明令给她找胶纸，她朝墙上粘。

听到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林雨茜停手，赶紧拿起手机就接。

是雨花的来电。雨花在电话中问她在哪里？有时间就给妈打个电话。妈身体近日不好。

林雨茜好久没跟自己的姐姐联系了。她说会的。问雨花过得怎么样？

雨花说不好。

她太担心雨花，也担心自己母亲的身体。接完电话，夏明令让她用他的本地通给家里打回去。她立刻拨打。

电话通了。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林雨茜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母亲在电话里向她问这问那。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自己，所有的问题她只用一句话回答：自己一切都好。她让母亲一定要多保重身体。

跟母亲聊了十多分钟，林雨茜才不舍地放下电话。夏明令一下子拥住她，用舌尖舔着她脸上残留的泪。他的手又伸去解她的衣扣，把自己的胸脯贴向她的身体。她喘息着。

当电话再次响起，林雨茜不假思索地抓起来随意喂了一声。是久未联系的郁水。郁水问她是不是到威海？过得好不好？她说，是的，一切还好。郁水又说她的一本《开花的爱情》已出版了，林雨茜为她高兴，说了祝贺的话。和郁水聊完，刚放下电话，又一个电话来。这次给她打电话的是深圳的朋友高胜杰。林雨茜一听出是高胜杰的声音，就丢开夏明令坐起来用一只手抱在胸前。

高胜杰得知她的情况紧张地说你受骗了，你快告诉我你具体所在的位置！我马上打110去救你！

3

刘红勇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心虚。多年来，他怕事情暴露，会引发一场家庭战争，所以就先发制人，以恶劣的态度对待夏明芬。

他与夏明蕙的私情被林雨茜知道，在他的脑海成了一个隐患。若不是夏明芬提到林雨茜，也许不会发生那种事。

刘红勇以对夏明芬的性折磨来寻求快意。结果不到一分钟，他的身体变得又酸又软。

他们夫妻的性生活不和谐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刘红勇分析原因是大概自己的心思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他认为自己并不是不安分守己，而是觉得当初跟夏明芬结婚本来就是错误。这个错误一直压抑着他。

我是一个混球，还有没有人性？！刘红勇痛骂自己。

自从刘红勇和夏明芬结婚，夏明芬就像一头勤勤恳恳的牛，一心一意地跟着他，为他们的家着想。

他们是经媒婆牵线结亲的。

那时，刘红勇初中刚毕业在家里陪着父母种地。媒婆上门说为他在十里八乡找一个媳妇。就这样，两人羞羞答答地见了面，并很快定亲。

整个过程时间紧促，他们没有仔细看对方一眼。

按照家人的意愿，两年后他们正式结婚。

婚后，夏明芬对刘红勇的父母非常孝顺，每年都要给他们织一件新毛衣。

除此之外，夏明芬还织毛衣、手套给刘红勇读书的弟弟刘红跃。她对他弟弟的好，有时还真有点让他吃醋。

当然，骨子里全是传统理念的夏明芬，对他最好。他累了，她甘心为他搓背，甚至洗脚。他外出打工的几年时间里，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总要留着等他春节回来吃。

后来，刘红勇有出息了，就把孩子和夏明芬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不论刮风下雨，夏明芬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支持他。

刘红勇还记得有一次他承包的工程因一位师傅工作失误，导致出现了质量问题。那几天，他食寝难安。是夏明芬鼓励他，给他宽心。

面对这样的一位好妻子，刘红勇却无法拒绝另一个女人对他的诱惑。他只有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才体验到激情的爱。

刘红勇想这个女人本来应该是他的女人。他们才是一对有情人。他们结婚才对。既然不能结婚。那么，他们偷情也是正常的。

甚至在刘红勇的理念里，他们不是偷情，而是在享受爱情。他这一辈子不懂什么爱情，如果真要拿爱情来讲事儿，他认为他跟这个女人就是爱情。

见不到这个女人，刘红勇想她。他的心里时刻萌发想要她的念头。他们的情意并非不纯洁。他一开始就喜欢她，从此心里只有她。他看着她长大，嫁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室，反而两颗心贴得更紧。

于是，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她不是一个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