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莺歌从耳房走出，路过府中的烟波湖，却见在烟波湖上，一艘小舟，那舟上之人一袭青衣，正在那儿吹奏笛子，笛声缠绵，而渐渐的竟有似呢喃之音，便若男女欢好之声，莺歌不由听得面红耳赤，可是心中又不期然隐隐有着祈盼，虽是害羞了，可是脚步却似钉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那小舟缓缓靠岸，而那青衣人也转过面颊来，月光溶溶，映得他那丰神俊朗，宛若神仙中人。

莺歌瞧见他的面容，不免惊呼：“和……和大人？”

和士开微微一笑，说道：“莺歌小娘子这么晚才回去休息么？尔朱夫人真是会差遣人呢。”

莺歌红了耳根，缓缓低下头道：“夜色已晚，奴回去歇息了，和郎也早些歇着吧。”

和士开笑容恬美，“小娘子这便回去了，岂非浪费了这良辰美景？不若和我一道欣赏这湖景如何？”

莺歌有些害羞，可是心却如同蚂蚁钻着一般，有着蠢动的欲望，她终是抗拒不了和士开如斯和津甜美的笑容，足尖踏上了船头，那船受重晃了两晃，她身子一偏，和士开连忙拉住了她，扶着她上了小船。

因是冬日，这舟中还放着一个小暖炉，冉冉升着紫烟。小小的案几上放了一壶清酒、两个精致杯盏、四个素菜、四哥荤菜，竟是风雅的很。

莺歌不由拊掌大笑：“和大人倒很会享受呢！”

和士开笑得儒雅，他将小舟系在岸上的绳索解了开来，那小船随着水波涟漪，渐渐往池中飘荡去，他盘腿在小几旁坐了，往两个瓷骨杯里都倒了酒，笑容可掬地说道：“小娘子请坐。”

几杯酒下肚，莺歌只觉得腹中温暖，脸上也漾起了红晕，目光也有些放肆起来，说道：“往日和大人不都只往夫人房里去么，哪里会看我这个小丫头两眼？”

而和士开的眸子宛若一汪秋水，让莺歌几欲沉浸其中，“莺歌，难道你竟还不懂我的心么？”

莺歌一怔。

而和士开柔情款款地说道：“我与尔朱夫人，不过是为了权势而虚与委蛇，其实我自第一眼看到你，便已倾心。”

和士开默默走到莺歌面前，深情地凝视着她，轻轻除下了她的发簪，不待她言，那温热湿润的嘴唇便拂上她的面颊。

莺歌微微有些惊惧后退，但转瞬她就以热烈的姿态迎上了和士开的吻，如同她那焚烧殆尽的爱情。

和士开的手也是温热，当他慢慢拂过莺歌的脖颈滑落时，她的身子分明是忐忑地战栗了两下，但是如同那船内愈发灼热的温度一般，她觉着自己离不开那热度，便是依附着，任凭她的吻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小袄被除了去，和士开的吻愈发热烈，他的手抚过她的全身，每到一处便似引发了她内心隐藏的热度，她不由轻吟出声，身子像蛇一般蜷居着，又如同那一汪池水，彻彻底底地融化了。

和士开的手搭在她红色的鸳鸯肚兜上……

冬日里的暖炉，似也有氤霭的温度，

醉的不是唇齿间的酒，而似是人心。

……

胡楚伊唤得阿茹娜将高湛请了过来，她正是梳洗毕，长发垂至脚踝上，身子处在重重帷幕后，鎏金四兽炉燃着的诱情的依兰花香，氤氲的淡烟悠悠散开，便似让人身处幻梦中。

“你终于肯见我了？”高湛兀自有些怔忪不定的神情。

胡楚伊掀开帷帐，扬唇一笑，“夫主这话说笑了，素来是夫主想见谁便见谁，府中女子连求也求不来呢，哪里容楚伊说得了算呢。”

高湛一声嗤笑，坐在胡床上说道：“你又何必这般话里含酸的呢！你分明不就是因着怡君被封为诰命夫人的事而不高兴么，你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你又何必恼着我呢。”

胡楚伊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夫主又是说笑了，如果不是夫主宠着怡君妹妹，怎么会让她这般封了诰命夫人呢，如今倒好，将这事推得一干二净，可是觉着楚伊就是这般小心眼之人么？”

高湛的手拂过她的面颊，凤眼眯起，叹道：“现下的你越来越像一个宫廷贵妇了。”

胡楚伊媚笑道：“夫主觉得这好还是不好呢？”

高湛轻声嗤笑，“人一旦太聪明了，可就不可爱了。”

胡楚伊歪了一下脑袋，眨眼道：“夫主可是觉着楚伊不可爱了么？”

高湛扬眉一笑。他分明知晓胡楚伊如今这番神态多数只是伪装，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倒是足够乖巧精灵，比起拿腔作势的所谓世家大族的女子可爱多了；他斜倚在胡床上，伸出手，触着胡楚伊吹弹可破的肌肤。

胡楚伊“咯”地一声笑，却偏过头，拾起水晶果盘里的樱桃塞在高湛的口里，高湛牙齿一咬，便有汁水溅在她雪白的腮上，但见她面颊上沾了几滴殷红，愈发剔透诱人。

高湛再也按捺不住，将她摁在胡床上，她的长发散落铺开在金丝绣的毯上，脸上盈盈带着笑，这么一番翻云覆雨。

……

阿茹娜冒然闯近打断了高湛的兴致，他不悦地扬眉，哼了一声说道：“阿茹娜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冒冒失失？”

胡楚伊拉拢衣衫，含笑说道：“姑姑向来不是唐突的人，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要禀告，夫主你且听听姑姑怎么说。”

高湛双手撑在大腿上，本是极为不耐，但听得胡楚伊相劝，到底是按捺下了性子，问道：“什么事让姑姑也这么慌慌张张的？”

阿茹娜惋惜地说道：“请恕阿茹娜的莽撞。只是阿茹娜生怕不禀报王爷，莺歌怕是要被尔朱夫人打死了。”

高湛轩眉，一声轻笑道：“怡君性子素来激烈，平时打骂丫头也是寻常，倒怎么惹得姑姑这么紧张了？”

阿茹娜脸露羞赧之色，这是与她年纪不符的神情，倒似带了几分少女的羞涩和不安，“说来倒也不是大事。想来和大人与莺歌是有几分情意的，只是不巧就被尔朱夫人撞见他们……”说到此处她倒有些吞吞吐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