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瞧着阿茹娜的羞赧之情，眉毛一挑，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来，“姑姑看到了什么，但说无妨。”

阿茹娜定了定神，说道：“莺歌和和大人正是在烟波池的小船上……听说尔朱夫人撞到他的时候……莺歌的鸳鸯肚兜还系在和大人的腰上呢！”

“鸳鸯肚兜系在和大人腰上”——其余不用多说，这一句话便是让人可以想象当时情景有多香艳。

高湛素来风流惯了，便是听着家臣这般放浪形骸，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道：“莺歌正是少女怀春，士开又倜傥风流，他们便是做出些事来，其实别像老夫子的眼光苛求着，不也算是一段佳话么？我倒有些奇怪，辰光这么晚了，怡君倒是去烟波湖干什么。”

胡楚伊心“突”地一跳，而目光婉转，脸上仍是吟吟笑着，而轻轻瞟了阿茹娜一眼，眼梢处染了烟雾蒙蒙般的担忧。

而阿茹娜低首敛容说道：“听说是王爷今晚来了清和阁，尔朱夫人便要过来看看呢。”

胡楚伊听得阿茹娜应答自如，倒是宽了心，心道当初拉拢阿茹娜这步棋果然走得不错，她做事踏实老辣，有她在府中照应，自己要扳倒尔朱怡君倒是会走得顺当很多。

高湛面色沉郁，须臾，脸上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她倒是越来越宽纵了，管着我去哪儿了。”

阿茹娜低垂着头，只是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胡楚伊轻声道：“夫主可要去看看？”

高湛浓眉上扬，“如此雅事，自然要去瞧上一瞧！”

胡楚伊闻言，微微螓首，两片樱唇扬成了一个极为优美的弧度。

高湛和胡楚伊还未到尔朱怡君居住的翠芳阁，便听得呼号之声，几乎划破夜枭。

高湛眉毛一挑，脸色沉了，也不理那些随从侍卫，快步走了进去。胡楚伊侧头微微一笑，却也紧步随上，一起来到芳翠阁的柏华楼内。

胡楚伊骤然看见和士开和莺歌的时候，倒是有些惊了一跳，见他们衣衫不整，俱是被五花大绑绑着，而和士开身上尚好，莺歌身上却有了鞭打后的红肿痕迹。

尔朱怡君正是手执鞭子，恨恨地往莺歌身上招呼，待见到高湛和胡楚伊，一时怔住了，慌忙丢了鞭子，走到高湛身边，说道：“夫主……这般夜半三更，倒怎么惊起你了？”

高湛一声冷笑，“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便是聋子也听得了。”

尔朱怡君讪讪地说道：“这实怪不得臣妾，实是臣妾的丫鬟做事过分了而已。”

高湛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莺歌与和士开，淡淡地说道：“莺歌是你的丫头，你爱怎么教训便是怎么教训；可是士开是我的家臣，你倒是凭什么责打他？”

尔朱怡君瞪视了莺歌一眼，说道：“你做得这般好事，还不向王爷请罪！”

莺歌脸上虽是火烧一般的颜色，却无多少退避之意，说道：：“禀王爷，奴婢与和大人两情相悦，不过是情到深处，虽于礼法不容，但望王爷成全！”

尔朱怡君本还存着和莺歌主仆的几分情谊，听她当着高湛的面这般让自己下不来台，当即冷笑道：“好，好，你倒还有脸求人成全！”

胡楚伊劝道：“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莺歌你想清楚了再说。”

莺歌跟了尔朱怡君那么多年，自然知晓她的性子，自己若是让她下不来台，这之后自然也没自己什么好果子吃，可是她当真也是被和士开迷住，竟不愿开口为自己辩驳，只昂着下巴，倔强无比地说道：”我与和郎是两情相悦，我们不过是一时情难自抑，才做出这桩事……夫人，夫人，还请看在莺歌自小就跟了你的情分上，便……成全莺歌吧。”

尔朱怡君哪里曾想过莺歌竟敢当面驳斥自己，面孔生硬地板了起来，呵斥道：“莺歌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莺歌见得尔朱怡君发怒，小小的身躯不由发着抖，可是她望了一眼和士开，见到他深情款款的眼色，心底里不由浮起一层自己也未曾想过的坚定之意，她有些决绝地说道：“莺歌知晓！”

胡楚伊倒是也未曾想到莺歌竟会如此刚烈，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主仆嫌隙更深，倒是正中她的下怀，她心中欢喜，而面上故做惋惜，“莺歌你怎么糊涂至此？”

莺歌咬着嘴唇只是不语。

尔朱怡君见莺歌只是一味倔强，心下暗怒，拂袖转向和士开，阴沉着面孔说道：“你勾引府中女眷，可知该当何罪？”

和士开猛地窜起身来，跃到高湛脚边，匍匐在他靴上说道：“王爷……这不是尔朱夫人的错，实是莺歌勾引臣下，还故意挑衅尔朱夫人，方才惹得尔朱夫人这般勃然大怒，还请王爷明鉴。”

莺歌本是倔强不屈的神情，听得和士开的言语，不由杏眼圆睁，几不可相信地望向和士开。

而和士开只是抱着高湛的腿苦苦求饶，“王爷啊，你是知道士开的性子的，士开虽有些不正经，可是到底是知道轻重，怎么会轻易和府中女眷这般胡混？禀王爷，是莺歌约我在小船上见面，她还邀我喝酒，我不过是喝了几口，就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等我再醒过来、醒过来……便是一派兵荒马乱，我实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望王爷王妃、尔朱夫人明察啊！”

这本来还算得是一桩风花雪月的轶事，可如今和士开说来，其中更有这般扑朔迷离，倒更让府中丫鬟下人多了几分谈资了。

韩晓却也听得风声来了这芳翠阁，骤然听得和士开所说，不免啧啧称奇道：“我原以为只有在香月妹妹所待的地儿才能见到这般轶事，却不料在这府里，还能有着比那儿更有趣的事！”她说罢又悠悠叹息，“香月妹妹往日最喜欢看这般热闹，如今倒是看不到了。以后我若得了空去宫中看她，定然与她说起，不知她是怎么欢喜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