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达公主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04
|本章字节:12890字
他真好看。
府中的丫鬟们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个容貌气质都无可挑剔的四少爷,她却只能把笑意藏在心中。她瞧上的男人,能不是好的吗?
她始终不敢触摸他的面庞,一点也不敢。
唤了小厮,亲自领着到了客房,让纳兰澈睡下,遣了小厮做别的事情,沐倾寒亲自打开房间的木柜,挑选一床被子为纳兰澈盖上。还在犹豫用哪一种花色才配得上纳兰澈那样完美的男人。
一双强有力的手搂住了沐倾寒的腰,吓得她愣在那里。
男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味压迫而来。纳兰澈对着沐倾寒的耳朵,如同念着咒语般道:“你,真的好美。”
身子立即酥软了下来,手中抱着的被子,瞬间落了下来。她还没有消化掉这个事实,纳兰澈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她,如同灵魂被掏空般,脑袋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被捏成一团,害怕不已。
待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抱到了床上。
眼里倒映着心爱的男人,他一件件地脱下自己的衣衫,他的表情是那么急切。沐倾寒闭上眼,任由身上因为脱掉衣服而寒冷。
只要他想要,她给便是。他温暖的身子将她包围。
原来一个男人,可以让女人如此疼痛,也如此甜蜜。
一连飘了几天的雪,今个儿,总算是放晴了。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是有几分道理的。
沐倾寒一宿未睡,她如何睡得着?昨晚,美妙,疼痛,难忘。
原来,他是中意自己的。只可惜,在完事后,她不得不离开那个屋子,离开熟睡中的他。连一点温存也没有。
“谁在外面?”屏风外面有人影闪过,沐倾寒立即坐了起来。
“倾寒姐,你醒啦?”汐月歪着脑袋,甜甜地笑着。沐倾寒立即披了一件棉袄,从床上下来,只见汐月手中竟然拿着几枝黄色的梅花,“你一大早就做这个?”
“嘿嘿,我看后山有几株黄梅开了,咱府中全是红梅,知道姐姐喜欢梅花,特意上去摘了几枝,也算是汐月迟到的生日礼物。”汐月边说便将那黄梅放入青瓷花瓶中,打理着。沐倾寒只觉一身酸痛,“你又在胡说什么?”
汐月甜甜地笑了起来,“姐姐你就别骗我了,去年的昨日,我亲眼看见你向上天祈福,说出你的生日愿望,我便记下日子了。无奈昨日四少爷和七小姐折腾一整天,我都没有时间给姐姐讨喜,真是罪过,罪过。”
汐月平日里粗枝大叶的,竟是一个有心人!
可不是,昨日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虽然无人知晓,但是她却收到了一辈子最重要的礼物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献给了自己所爱之人。
倒了一杯热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有什么生日喜事的?也不过是苟且过日罢了,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度过一生就是了,哪里有什么奢望。”
15岁以前,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当日的沐老爷是多么疼爱这个女儿。从小饱读诗书,12岁的时候便跟着慕容家大公子去了英吉利大开眼界,她那时候,心高气傲,美好年华。无奈,她听闻家中遭逢变故,回国后,才知道什么叫作人情世故,世态沧桑。一个大小姐沦为奴婢,得过且过地度日,她,早已看破一切。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汐月却把弄着那黄梅,不以为然,瞠目道:“我们这些小丫鬟也就罢了,倾寒姐你是和我们不同的。”
“我如何不同?”
“就是不同,说不出感觉,这个府中主子、太太、小姐那么多,但我瞧来瞧去,还是倾寒姐你更像个正经的主儿!”
立即起身捂住汐月的嘴,怒目埋怨:“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你的旧伤好全了是不是?不许胡说!”
瞪大眼睛,汐月点了点头。
“倾寒姐姐。”一个小丫头在房门外唤着。
纳兰府规矩还是很严的,除了各房的主事丫头有专属的屋子,其他奴婢都是统一安排住所的,各房一切大小事务都由主事丫头负责。这一点,和旧社会一样,有时候倾寒不免觉得,虽说皇帝没了,社会还是这样,不过是新瓶装旧瓶而已。
“什么事?”
“四少爷起来了,他让留话给七小姐,段家大少爷让四少爷去骑马,他便不吃早饭了。”
心里“咯噔”一阵,他就这样走了吗?连一句话都未曾给自己留下?细细想来,自己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府中无数丫鬟中的一个,何德何能?
“我知道了,小姐还在熟睡,不要去打扰,下去吧。”
回到里屋,穿好衣服,对着汐月吩咐道:“你去七小姐房中候着,小姐起来一定要让她喝下醒酒汤,别让人落了口实,我去整理客房,那是四少爷待过的房间,别人我不放心。”汐月哪里有那么多心眼,只知道点头,按照沐倾寒的交代做。
一路小跑着,来到客房,打开房间的门。扑面是男人的味道。少爷毕竟是少爷,床上还是一团乱。刺鼻的酒味和成熟男人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提醒着昨日发生的一切。将被子叠好,瞧着雪白床单上红红的一片。
那就是自己的贞洁吗?
她在纳兰澈的怀抱中,不仅迎来了十八岁的生日,更是,从女孩变成了女人。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手一抹,竟是泪水。她已经很久未落泪了。
“四哥哥,你果真守时!”纳兰漓一见到纳兰澈,也顾不上换下学生装了,上前拉着纳兰澈,笑语燕燕的。
大太太刚吃了一块冰糖蜜枣糕,用绢子擦了擦嘴唇,带着几分埋怨,“好你个七丫头,你四哥哥每日都要去军区做事,回来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和我这个老人家唠嗑儿,你也不待见,眼巴巴地拉了去,也不怕累着你四哥哥,不怕我生气?”
纳兰漓笑起来了,眼睛中流转着少女的纯情与天真,“才不呢!是四哥哥自己答应要给我辅导功课的,他自个儿答应的事,那是不能作废的!大娘最疼爱漓儿了,巴不得漓儿好,还是暂时把四哥哥让给漓儿,等晚些时候让四哥哥来赔罪!”说着不忘打着纳兰澈的胸膛,“我四哥哥身子好着呢,他不怕累的,是不是啊,好哥哥?”无奈地笑着,纳兰澈只能任由纳兰漓拉出了大厅,走向七小姐的房间。
房间里的火炉烧得旺旺的,特别温暖。
纳兰漓原本是有一位教书先生每日辅导她功课的,无奈她不喜欢那位严肃的老师,好在现在纳兰澈主动提出给她辅导,她自然乐此不疲。
沐倾寒端着热腾腾的茶水进去的时候,少爷、小姐都在很认真地谈论着功课,她轻轻地将茶水、点心放下的时候,全身一个激灵,脸色立即红起来了。纳兰澈的手竟然放在了她的腿部,慢慢向上游移。沐倾寒心里如同小鹿般乱撞,他又来了。
自从那晚确定了关系后,不,准确地说,是她成为了他的女人后,他仿佛中了毒一般,两个人越来越频繁了。纳兰澈和七小姐的关系本就要好,他频繁出入七小姐的闺房,旁人也不会说什么。谁会知道,纳兰澈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总会找到时机,和沐倾寒缠绵。
纳兰澈回来的时候是初冬,现在已经是深冬,要过年了。两个人的亲密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
沐倾寒眼神一黯,将食物放在案几上,悄悄地退了出去。一个人来到凉亭,静静地瞧着夜晚中的纳兰府。
各房都是灯火辉煌,最热闹的还是九姨太的方向,歌声燕语,觥筹交错,想必司令大人今晚还是在九姨太处吧。
她虽羡慕大太太的宽容,却始终感叹在纳兰府中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凄凉。
在几年前,沐家好歹也是西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军阀势力,爹爹也和纳兰司令一样,战功赫赫。可是爹爹一辈子只有娘亲一个女人,只有自己和弟弟一双儿女,一家人始终是那么甜蜜。爹爹那样尊贵的一个人,每日不管多忙都会准时回家,询问自己和弟弟的功课,搂住母亲,相偎而笑。
古诗中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是沐倾寒心中对爱情的向往,她在英吉利留学三年,对男女之事没有中国旧氏妇女那般计较,可是她对爱情始终抱着美好的向往,爱情绝对是唯一的。
可是,她此刻的心如同这阑珊夜景,只是表面光鲜。她甚至疑惑,她不知道自己对于纳兰澈来说,到底算什么。
若是有旁人,他连瞧自己一眼都不会施舍,他是高高在上的纳兰四少爷。但若没有旁人,他便发了疯般和自己亲热。每每激情褪去,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穿戴整齐后,他又变成了那个纳兰四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很少说话,更多的是身体接触。他无止境地索要,沐倾寒总是被动地接受,没有怨言。
因为她爱他,可是他呢?沐倾寒甚至怀疑纳兰澈是否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而她,却只能将这苦水一个人吞咽。
沐倾寒是不同于这府中其他丫鬟、妈子的,她们没有自我,只是想尽办法取悦自己的主子,欺负比她们还可怜的人。而沐倾寒,在未邂逅纳兰澈以前,她只想着无欲无求地过一生。不求欺压别人,只望风平浪静。
可是,纳兰澈却给了自己希望,一个带着彩色泡沫的希望,在她的心中悬浮着。她只想知道,除了自己的容貌和身子,纳兰澈可有半点喜欢她?
“青梅姐,听说四太太房中的彩月丫头昨晚被杖毙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快过年的,大太太生了这么大的气?”隐隐约约听到几个丫头的聊天声,沐倾寒立即隐到凉亭的背后,她不知为何青梅总是与她作对,但她已经养成遇见青梅便躲闪的习惯。
彩月?
沐倾寒在记忆中搜索着,的确,是四太太身边的一个很可人的丫头,明眸皓齿的,算是纳兰府中比较上乘的丫头,身段特别的柔软,说起话来也娇滴滴的,我见犹怜。四太太也疼爱那丫头得紧,妙龄少女,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狐假虎威用在青梅身上最不为过了,九姨太得势,她自然也是丫鬟中最得意的一位。手中嗑着瓜子,还有小丫头在身后双手接过瓜子壳儿,好一副主子相!“哼,狐媚女人!本就这个下场!做***的命,还想当主子?现在府中这种人,死一个是一个!”
“青梅姐,你说得我们好生糊涂,到底怎么一回事吗?我们都好奇得紧啊,我们这些人里,也只有您最得宠,知道的也自然比我们多,就透露透露嘛!”一个爱嚼舌根的丫头拍着青梅的马屁,青梅冷哼一声,“那个女人,爬什么不好,爬上了三少爷的床!狐妖媚子!以为三少爷会给她扶正,癞蛤蟆一个!做小都是做梦!三少爷不过玩玩她,她倒当真了,肚子搞大了,在六太太那里哭诉,六太太是什么人?眼里怎么会容得下沙子?最后,死得不明不白的,也好,这个雪天,到处都是白白的,带点血红血红,也不错!”
三少爷是纳兰府几个少爷中唯一从商的少爷,长得不怎样,寻花问柳的性子倒有几分司令的风格。因为是六太太所出,在府中也多少有点威望。
青梅说得云淡风轻的,其他丫头们个个都唏嘘不已。“那也太可怜了吧?好歹彩月也是四太太的陪嫁丫头啊?”
“陪嫁丫头又怎么样?四太太想保,就她在府中的地位,能保得了吗?这可是死罪!少爷们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少爷和丫头们玩玩,那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们可给我长点记性,别仗着自己有几分的容貌,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青梅姐教训得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沐倾寒心中一阵痛楚,彩月好歹也和她们一起生活过的,她就这样悲惨地死了,这些人不但不伤心,反而……人命在这些人心目中,算得了什么?不,在这个乱世里,人命又算了什么!彩月那样明艳的一个丫头,她恐怕是真心爱着三少爷吧。和自己一样,傻傻地爱着,而这些少爷们,不过是玩玩而已。
女人,又算得了什么?这和她在英吉利学习的东西差别太大了,太大了。胃中一阵翻滚,沐倾寒忍不住一个人干呕起来。眼泪全都溢出来了,不住地喘着气。
“你……不会是……”纳兰澈好不容易摆脱了妹妹的纠缠,走出来寻找沐倾寒,没想到却见到她这个样子,脸色铁青,眼神闪烁着。
沐倾寒冷眼相对,纳兰澈的慌张和害怕悉数倒映在自己的眸中。
想到青梅方才的话,沐倾寒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擦拭着嘴角的污秽物,“四少爷放心,倾寒还不会傻到招惹事端……我只是,受凉而已。”纳兰澈有片刻的恍惚,这个女人,一向都是如此温顺和服从,从来对自己是有求必应的。何曾这般冷漠过?难道是自己看错啦?
他呵呵地笑了笑,他的笑容总是有一种无形的魅力,有融化冰雪的魔力。沐倾寒没有办法抵挡。纳兰澈走到沐倾寒的身边,在黑暗处,从身后抱住沐倾寒,细软柔荑,纤纤细腰,一个活脱脱的人间尤物,竟然在纳兰府中为奴为婢,实在是暴殄天物。好在,让自己寻到了。
纳兰澈对着沐倾寒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咬着她的耳垂,“怎么啦?生气了?你还年轻,不想这种麻烦事困扰你。”
“年轻吗?他知道自己多少岁吗?孕育爱的结晶,对于他来说,是麻烦事吗?”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身体和眼神却出卖了自己在爱情面前,沐倾寒实在太懦弱了。长期郁结的不满与愤怒,在面对纳兰澈时,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自我催眠。“四少爷……”“哦?”“没有什么。”
到嘴边的话还是说不出,她多么想说,她好爱他,她多么想问,他是否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纯粹的喜欢,他是否愿意了解自己,眼神,闪烁着浓得化不开的惆怅,能和他多待一会儿,都是幸福的。她不忍心打破这样的沉默,更是害怕他嘴中的答案。
纳兰澈扳正了她的身躯,温柔地瞧着她,变戏法一样从军装中拿出一块丝巾。沐倾寒曾经是南方的小姐,自然认识这是上好的杭州丝绸,做工、花样都是出自大师之手。
这也是纳兰澈欣赏沐倾寒的地方,不管他私底下送给她多少东西,她都是淡淡的。她总是那么特别,不仅仅是倾城的美貌,更是骨子中的高贵,仿佛这些不过是俗物,入不了她的眼睛。明明是个丫头,却散发着公主的气息。至少在纳兰澈看来,沐倾寒靠近他,不是为了钱财。若说纳兰府中的丫鬟们是满园的姹紫嫣红,而沐倾寒却是唯一的、最特别的、最让他着迷的一朵淡雅之梅。
轻轻地打开丝绢,里面竟然是一对皮影人,沐倾寒的眼光立即亮了起来,“是董永和七仙女?”
纳兰澈将沐倾寒搂入怀中,肆无忌惮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那晚的皮影戏,只有你瞧得最认真,我便记在心上了,特意让人做了一对送你,也算是给你的新年礼物。都说这七仙女美得不可方物,再美又如何?也不及你半分笑颜。”
他,竟然将自己和七仙女相比?
心中不免一扫之前的怒气,他对自己是极好的。
他身边的副官,总是悄悄地给自己送来很多东西,女儿家的东西,新鲜的玩意儿,他都是不间断地送来。若说他心中没有自己,何苦这样上心?他是少爷,情爱之话,又何必苛刻地要求他呢?
“有哪一位女子敢说是天下最美丽的?七仙女也好,西施、貂蝉也罢,到最后,还不是一缕香魂?我喜欢的,是关于天仙配的故事,很美,很美。”把玩着手中的两个小人,做工都是奇巧的,剪裁绘画,活灵活现,在她手中的,仿佛便是活生生的那对情侣。
眉头蹙了蹙,纳兰澈眼中又多带了几分赞赏。她的谈吐,她的气质,胜过好多大家闺秀,总是让人很惊喜。
沐倾寒将东西小心地放好,抬起如秋潭般的水眸,柔情似水。也不知他是否听懂了自己所说的话,这恐怕是两个人第一次这样纯粹地聊天。刚思及此,纳兰澈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倾寒,倾寒,倾寒……”如念魔咒般,沐倾寒也跟着沉沦在他的喃喃细语中。
她已经深陷其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