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达公主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04
|本章字节:19638字
沐倾寒清晨打点完一切后,没有想到在拐角处再次邂逅了段子墨。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风雨,是幸,还是不幸?要说什么?该说什么?那日的事情,还未感谢他只言片语,如何开口?正在挣扎之际,步子已经离段子墨只有几步之遥。
罢了,还是正常地打声招呼吧。正欲开口,段子墨却如同没有瞧见她一样,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一阵风,对,他走的时候,真的是一阵风。吹凉的,岂止是衣裳?那种感觉很奇怪,竟然,很失落。
“那这个呢,是子墨哥哥送给我的,他说国外的女孩子都穿这样的衣服,却没有我穿得好看。”
“还有,还有,这个也是子墨哥哥送给我的,那日,我只是随口的说了一句路边的泥娃娃好看,他就果真亲自做了一个给我,而且还是嫦娥哦,子墨哥哥说我比嫦娥还好看。”
“我们去骑马,那天天空好蓝,阳光好明媚,倾寒,我从来没有这样感觉到,原来淮池的夏天,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让人陶醉!”
沐倾寒安静地坐在那里,每天晚上几乎都要听着七小姐的心事,要很晚很晚纳兰漓才会放过自己。眼下,已经三更了,纳兰漓还是乐此不疲地继续说着,即使是在月色下,她的笑容,她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和赏心悦目。
摸着纳兰漓的手,沐倾寒轻轻地问道:“小姐,你可幸福?”
“幸福?”纳兰漓立即坐直了身子,先是一愣,然后笑容如同洪灾一样泛滥开来,“幸福?是的,我是幸福的,对,倾寒,我好幸福,我好幸福!我真的幸福,倾寒,我活了这么久,这几天我是最幸福的,倾寒,你知道吗,子墨哥哥瞧着我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那么柔和,他的眼睛,好美,可以将我整个人都融化。倾寒,他好温柔,他如同一位绅士一样,对着我,永远是微笑着。我们在蓝天白云下,骑马,学开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接受着他人羡慕的目光,倾寒,我好幸福,我幸福到不行!倾寒,你怎么了?怎么湿湿的?你哭了?”纳兰漓的激情演讲,在一瞬间冷却下来,着急地捧起沐倾寒的脸颊,满是担心。
沐倾寒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我是为小姐开心,小姐开心,倾寒也开心。”一半一半吧,听到纳兰漓说着她和段子墨的一段又一段的甜蜜,沐倾寒甚至可以想象,那些,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想象着能够和纳兰澈一起度过的时光、经历的事情。
细细数来,和纳兰澈待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在床上。心里,不由得萌生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悲伤。
纳兰漓却丝毫不知这些,摸着沐倾寒的后背,“倾寒,你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你放心,你也会有幸福的,爹爹说,每一个善良的女孩子都会得到幸福。”
眼角露出了一丝丝诧异,自己,还能够得到幸福吗?若她替纳兰澈将纳兰家夺过来,他会不会大胆地爱自己?不知道,但是至少可以试一试。
“小姐,若你觉得幸福,为什么不去告诉老爷和段将军的好事?”这才是沐倾寒最想说的,不管这些日子段子墨是演戏也好,还是浪子回头,他在纳兰家的出入太频繁了,频繁到沐倾寒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纳兰雄最爱的是他的宝贝女儿,段子墨的这一招棋太风险,也是最后的一搏了。自己,自然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帮他一把。
“倾寒,你的意思是说……可是会不会太早了?”纳兰漓带着少有的娇羞,不好意思极了。
沐倾寒摇着头,“我们的七小姐可是一般的女子?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整个淮池都在盛传着你和段将军的好事,何不趁热打铁?要知道,段将军可是整个淮池女孩子的梦想呢。”心中还是愧疚的,她无疑是在利用纳兰漓的感情,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保住四少爷的位置。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守护。
若是果真纳兰漓和段子墨成了好事,这样,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点吧,纳兰漓会理解自己的,为了她心爱的四哥,总有一天,她会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的。
仿佛是在深思熟虑一般,纳兰漓很少这般安静,她是个随性的人,不会轻易下决定,但只要是她下的决定,一定会偏执地完成!“倾寒,你说的对,最近大哥总跟那个程老贼来往,他有日竟然又提起让我嫁到程家做小的事情,差点没有把我气死,虽说我是大家门户的小姐,婚姻大事终究不能自己决定,爹爹这些日子总跟大哥不知道说什么,不行,我得跟爹爹好好聊一聊,我的婚事,我的新郎,必须我一个人选择!”果真是符合纳兰漓的性格,沐倾寒太了解她了,正是这份了解,让沐倾寒心中,阵阵歉意。
冷不防的,纳兰漓突然抓住沐倾寒的手,笑着道:“倾寒,你这么着急的想把我嫁出去,是不是你也想嫁人了?”“我……我……”沐倾寒紧张到说不出话来,纳兰漓的脸已经轻轻贴着她了,“我知道,你的心事,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心,仿佛被搅乱一样,沐倾寒心乱如麻,纳兰漓莫非知道了自己和纳兰澈的关系?“小姐,真的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自然,我可是纳兰家的七小姐,你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问你,你现在做的事情可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这个,沐倾寒只能点头。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帮助你们的,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困难很大,你一个人,太辛苦了。倾寒,那日我在爹爹面前说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我真心将你视为我的姐妹,会好好疼爱你,会帮助你的。”
她真的是知道的。细细想来,纳兰漓虽然年纪小,却极其聪明。在扳倒六太太那一战中,没有人和七小姐排戏,可她却在其中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她的能力不可小觑。
“小姐,同意我们的事情?”沐倾寒将信将疑。
猛烈地点头,“虽然身份差别大了点,你现在哪怕是大丫鬟了,也是丫鬟,他可是少爷,毕竟,身份有别。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难得才子佳人,你们真心相爱,理应跨越一切在一起的,这些,不是你对我说的吗?”
噙着泪,沐倾寒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感动地落泪。那一夜,天空没有月亮,却星空璀璨。两个人聊到很晚,各自聊着恋爱的感受,两个人还相互打闹,姐妹之间的情谊跨越了身份芥蒂。
直到纳兰漓沉沉睡去,沐倾寒才将房门关上,迈着步子回去。自己房间的灯还明亮无比,汐月在里头等着她。加快步子,打开门,说道:“可查到什么呢?”
正在打盹儿的汐月被吓了一跳,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瞧清楚来人后,才跳了起来,“倾寒姐,我等了你好些时候了,你可来了。”
“嘘!”沐倾寒将手指靠在嘴唇上,确认没有人后,将房门关上,疾步走到汐月的身边,“你坐下来,慢慢说。”
汐月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已经冰冷的茶水,人也清醒了不少,道:“虽然费了好些时日,我特意去讨好了府中几位资历比较深的婆子,总算是查到一些倾寒姐你需要的消息。几位太太,大太太、三太太和六太太都是出身名门,三太太去得早,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九姨太的背景更是大家熟知的,无父无母,从小被卖到戏班子里,不到18岁就成为名满淮池的金嗓子,遂嫁入府中。”
“这些我都知道一二,二太太呢?”
“正如我们知道的,二太太生性胆小,以前是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长得灵巧,讨人喜爱,司令大人又在一次醉酒中碰了她,大太太做主,扶持成为二太太。司令大人三分钟热情过去了,二太太便一直都唯唯诺诺的。直到八太太进门的时候,二太太被诊断出有喜脉,才风光了一些日子,却不到三月就流产了,伤心痛苦了好一阵子。但是二太太更加沉默了,精神也不怎么好,整日恍恍惚惚的,躲在自己的住所里,不知道做什么。”
听到这里,沐倾寒心中突然流过一阵阵的寒冷,女人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算得了什么?虽说没有了帝王,虽说现在是新的社会,可是,还是这般的悲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哪日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位二太太。”顿了顿,“四太太呢?”
“四太太是南方娶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姐,据说当时南方发大水,落难而逃的四太太差点被强盗强暴了,是司令大人救了她,也就娶进门了,四太太算是几位太太中,最没有姿色的一位,也是话最少的一位,她只知道管理纳兰府中的植物,抚育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两位小姐都嫁了好人家,四太太也无意太太间的争斗。”莫不是府中一位看热闹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沐倾寒需要的。“那七太太和八太太呢?”
汐月的眼睛,在这一刻突然大放光彩起来,“小姐不是让我留意府中知晓药理的人吗?这两位太太,可都是这方面的高手呢。”
“你这话,如何说?”沐倾寒立即来了精神,嘴边也露出了一丝丝的兴奋,这么久以来,在黑暗中,她总算找到光明的足迹了。
汐月将冷茶一饮而尽,叹道:“我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知道的,八太太是西县尚大夫的独生女,那尚大夫健在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华佗,只是八太太一直声称没有得到真传,只会一些简单的护理,一直在大太太房里伺候着。”
“看来八太太嫌疑比较大。”沐倾寒慢慢说道,通晓医术,并且能够经常接近大太太的,也只有八太太了。不过八太太为人一向八面玲珑,从来都能够在九姨太和大太太之间全身而退,斡旋其间,她何苦这般的心狠手辣?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沐倾寒缓声道:“那还有一位,七太太呢?”
“倾寒姐,七太太是最传奇的一位,她的身份也有别于其余太太,她是司令大人恩师的女儿,据张婆子说,年轻的时候,还带兵铲除过强盗头子,可是个脾气火辣的铁娘子,据说刚刚进府的时候,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当时几位太太都受不了七太太,只有大太太怜惜她,一直都让人们让着她。那个时候的七太太,因为性格豪爽,长得又美,和现在的九姨太一样耀眼,又生下了五小姐,是司令大人的宝。可是十年前的一场意外的大火,五小姐差点丧命,七太太也因此毁了容貌,那次事故后,七太太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待在房中,吃斋念佛,不出大门一步。”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沐倾寒听得目瞪口呆的,想不到这府中的几位太太,个个都是有背景有故事的人,眉一挑,“她又和用药有何关系?”
“七太太在做姑娘的时候,马术、枪术、医术都是专门请老师教导的,据说七太太深藏不露,只是她现在为人低调,以前又是个火爆脾气的,无人敢惊动她,所以……”
感觉身子一阵又一阵的寒冷,沐倾寒打了个寒战,时节已经入夏了,夜晚的凉风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倾寒姐,我们现在是在查谁给大太太下药吗?”汐月跟着沐倾寒,也开始动起了脑子,有想不通的地方,忍不住多问问。
沐倾寒却没有立即回答,那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木桌,“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下毒这件事,只要被揭发,绝对是死路一条;只是,我更担心的是,综观整个纳兰府,不外乎是大太太、六太太、九姨太的舞台,六太太大势已去,九姨太说白了就是个戏子,她哪里有这样的能耐?是谁安排这么缜密的计划,汐月,你可知说明了什么?”
被沐倾寒突然这样一问,汐月自然死命摇头,沐倾寒继续说道:“说明府中有高手,在隔山观虎斗。”一语道破后,汐月惊愕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比起明处的敌人,暗处的敌人更让我在意,我们不仅要把这个人找出来,还要好好地利用利用。”沐倾寒说得轻蔑,一切的局面,缓缓开启了。
不知道九姨太暗处有多少帮手,也不知道多少人对纳兰家虎视眈眈,沐倾寒现在需要的是借刀杀人。不仅是九姨太,还有那个让人恶心的大少爷。一想到大少爷,沐倾寒就有呕吐的冲动。
在府中,他总是不间断地骚扰着沐倾寒,或是偷摸倾寒的屁股,或是强吻倾寒,总之,一想到大少爷,沐倾寒就想要捏碎那个男人,这个男人,她总有一天会亲手解决掉的。
思忖了好一会儿,沐倾寒将那檀木桌当着了钢琴,手指在上面不停地移动着。在国外,沐倾寒学习的便是音乐,接触西洋乐器的时候,她是如此惊喜,她的天赋,她的悟性,连西洋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极力希望沐倾寒留在大不列颠继续深造,却不想造化弄人。
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就幻想着自己坐在琴旁,在认真地弹奏着钢琴,放下一切,只做自己。“汐月,你听好了,明日天未亮,你就……”沐倾寒侧着脑袋,轻声对汐月交代着,汐月频频点头。
天色,渐渐泛白。
如往常一样,沐倾寒必须起得很早,去听各方奴婢的汇报,然后作一些简单的安排,再选择一些重要的事项向大太太汇报,眼下,她已经在大太太身边了。
晴芳拿着小锤子轻轻地敲打着大太太的小腿,另外一个机敏的丫头在给大太太揉着肩,大太太正闭目养神。
“以上便是昨日各房的情况,除了九姨太要求添置衣服首饰外,其他各房都还安静。”倾寒说完后,大太太也不说话,沐倾寒便垂着头,不说话。
有时候,她觉得大太太贤惠,她毕竟是四少爷的生母,是七小姐的养母,这两个人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沐倾寒自然尊敬大太太;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大太太城府颇深,竟然花了三年时间来考察自己,才决定为己所用,这等心思,令人咋舌;有时候,又觉得她简单,她想要的只是纳兰府的权力,而又不简单,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此刻在沐倾寒的眼中,她是个可怜人,就算是得到了一切,却早已经被别人算计,何等悲哀。
“今个儿,发生了一件奇事。”大太太说得很缓慢,也很从容,仿佛在聊着一件家常事一样的云淡风轻,沐倾寒立即上前一步,继续低垂着耳朵,“不知是何事?”
“司令今个儿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从马厩里跑出来的小红马,发了好大的感喟。”
沐倾寒不明就里,抬起迷茫的双眸,恰好大太太也盯着自己,她继续狐疑道:“小红马?管马的说跑了几匹马,不过后来都找到了,倾寒以为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便没有放在心上,莫不是这小红马有何玄机?”
如同在打量一件商品一样,大太太的眸光是那么严厉,沐倾寒也不惧怕,理直气壮地迎视着。
晴芳得到了大太太的示意后,退去了左右,自己上前为倾寒倒了一杯雪梨羹,笑着说道:“说起这小红马,可是一段佳话呢,倾寒可听说过七太太?她不常出来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那时候的七太太,可是个花木兰呢,司令老爷第一次见到七太太,七太太正在收拾着强盗匪子,据说英姿飒爽极了,是那小红马带着司令老爷找到七太太的,所以呢,老爷一瞧见小红马,自然就想到了七太太。”
沐倾寒一听,立即跪了下来,“太太饶命,倾寒竟然犯下如此重大的错误,倾寒该死,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你瞧这丫头,莫不是做了大丫鬟了,也变得无趣了,你快起来,起来说话,与你何干?你又有什么罪?”
“六太太虽然走了,可九姨太还寻找机会翻身,倾寒竟然,竟然让另一位太太有机可乘!”
大太太起身,亲自去扶沐倾寒起身,“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不清楚府中的情况,你可知道,为什么七太太不喜爱见人?就算见人,也是蒙着面纱?”摇头,沐倾寒只能摇头。
“那是意外,她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也失去了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五丫头又疯疯傻傻的。你说她又有什么本事和目的去接近老爷?怕只怕……”
“怕只怕是九姨太又使出了什么把戏?”沐倾寒接下了话,大太太点了点头,倾寒倒吸一口气,思忖了一下,面色凝重道:“老爷可说了什么话?”
大太太微微笑着,“也没什么,只是让他想起了府中还有一位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他交代下来,说既然慕容大夫医术高超,不如让慕容大夫瞧一瞧七太太的伤病,瞧瞧五小姐的病,老爷这些年对这对母女还是多有亏欠的。”
沐倾寒收敛着目光,轻声呼了一口气,道:“那太太的意思是?”
“别人我不放心,还是你陪着慕容大夫一起去七房吧,你的聪明我一向是放心的,看看这位昔日的红辣椒是不是和九姨太们有联系,她们究竟想做什么。”点了点头,倾寒朗声道:“一切听从大太太的安排,倾寒一定亲力亲为。”
走出大太太的房门,院子里的夏日阳光懒懒地洒在脸上,好温暖。一抹微笑,一切蕴藉在眼中。沐倾寒笑了。
晴芳给大太太盛了一碗鱼翅糯米粥,轻声道:“大太太如何看待这件事?这倾寒,到底可信不可信?”
大太太冷笑了一下,“这府中的欲望肆无忌惮,我们能够有多少眼睛瞧着?倾寒这丫头,我观察了三年时间,还是摸不清她,不管她到底可信不可信,只要为我们所用就是了。”心领神会的晴芳点了点头,“太太,四少爷最近很不好呢,大少爷那里……”
“澈儿,是该好好磨炼的时候了,不着急,瞧瞧再说,你还别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以前的铁娘子现在还能够演什么戏码。”
木槿花开得正盛,池塘里的荷花是如此的娇艳,空气是如此清新,阳光很暖和。慕容景舒紧跟着沐倾寒,就这样跟着,看着她的背影,瞧着她被阳光照射下的影子,心里也温暖起来了,若说世界上最美的事情,便是能和心爱之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了,他心满意足。
“我虽然没有和七太太接触过,可是府中没有一位下人愿意伺候她,你最好小心点。”沐倾寒哪里知道慕容景舒此刻的心思,只是不住地提醒着,一直朝前走着。
后面一直没有回应,沐倾寒停了下来,瞅着慕容景舒入神的样子,叹了叹气,“你可听清楚了?”
“什么?”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如何放心让你去做这些事情?”
“倾寒妹妹,我……”
“好了,别说了,前方就是七太太的住所了,你自便。”沐倾寒走在前面,满脸的怒气。
一直在旁边不敢插话的汐月宽慰着慕容景舒,“慕容大夫,倾寒姐最近心烦,你要多多包涵。”慕容景舒无奈地摇着头,“怎么会?我倒是怕她对我不闻不问,汐月姑娘,我不方便到府内,倾寒妹子就有劳你照顾了。”
汐月满脸通红的,还没有一位大夫对自己如此客气,慕容景舒说起话来,真是温柔和绅士,汐月猛烈地点头。
“咯吱。”
仿佛是闯入了一家破旧的房间一样,沐倾寒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在纳兰府中,竟然有这样破旧的屋舍!
草木肆意地疯狂地长着,因为长年累月没有人打理,没有任何美感,相反的,倒是有一种疯狂与让人窒息的扭曲感,沐倾寒一步一步地走入这个破败的房间中。一层又一层的灰尘,破旧的摆设,还有一种无形中暗藏的腐朽味道。这里,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吗?
总算是走过了萧瑟的大院,沐倾寒敲了敲门,“七太太,我是府中的大丫鬟倾寒,奉了老爷的命令,带慕容大夫来看望您和五小姐。”每一句话,都是斟酌,斟酌,再斟酌,此刻的沐倾寒,如履薄冰,她不知道迎接她的究竟是什么。
门还是没有打开。汐月害怕地躲在了慕容景舒的身后,慕容景舒不免向前多走了几步,防备着有什么不测。
“咯吱”一声,门开了。沐倾寒的心也快速地跳动了几下。
“是倾寒姑娘和慕容大夫吗?”一阵精明的声音在沐倾寒身后响起,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在前厅坐着,手中正在做着刺绣,脸上带着面纱,让人瞧不见她的容貌,但是却能够看到一双美丽的眼睛。那是一双经历了风风雨雨,看透人生百态的眼睛,灵动,美丽。
“倾寒见过七太太。”
“慕容景舒见过太太。”
“奴婢汐月见过七太太。”
汐月和慕容景舒心中都戚戚然的,一路上,多少人提醒着七太太是个不易对付的主儿,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可是七太太不凶,反倒是更像一位贤妻良母。
院子外面虽然一片破败,可是屋子里却整洁干净,虽然简单,却带着一股子温馨。
“快坐吧,荷潆,去泡茶。”七太太也不抬头,继续手中的针线,很有礼节。丫鬟荷潆笑着立即去泡茶,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茶水就端上了桌面,让倾寒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局面,是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料想到的。
“我们七房,也就是纳兰府里被人遗忘的一个死人房,难得有人愿意来光顾,粗茶淡饭,比不得其他房里的山珍海味,还请三位随意。”
“哪里,哪里,七太太太客气了,慕容大夫自然不说,我和汐月也不过是纳兰府中的小丫鬟,哪里能受七太太这样大的礼数?”沐倾寒立即低着头,说道。
这位七太太,太神秘了,太强大的力量。若是她如六太太和九姨太那样张扬,沐倾寒还有几分对策,可是此刻的七太太,让沐倾寒有点意想不到。
七太太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刺绣,笑着瞧着来人,在沐倾寒的脸上多停驻了一些时间,然后继续缓缓说道:“我哪里算什么太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地位的疯女人罢了,也亏得老爷还记得我这个人,你说老爷叫你来干什么?”
“这位是慕容大夫,医术了得,老爷请慕容大夫给太太把把脉。”介绍着慕容景舒,慕容景舒立即作了一个揖。
七太太点了点头,立即走到慕容景舒跟前,坐在红木椅子上,将手臂放在软垫子上,安静地让慕容景舒把脉。
慕容家是中医世家,而慕容景舒学的是西医,可谓是强手。他将所有的仪器都带来了,号脉,听心脏,一番观测下来,已经是一盏茶的时间了。
沐倾寒是见识惯的,汐月倒是头一次见到,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着,难以置信,感觉慕容景舒如一位魔术师一样的厉害。一系列结束以后,慕容景舒眼神渐渐明亮起来。
七太太打趣地一直抑制不住笑容,“慕容大夫,可有什么不对?”
颔首,慕容景舒明朗的声音回荡在房中,“回禀七太太,没有任何不妥,不管是心智还是身体,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的不妥。”
心中早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可是当从慕容景舒的嘴中听到后,沐倾寒还是和汐月一样倒吸一口气。
七太太仿佛早就知晓了这一切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然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么,慕容大夫是否再瞧我的烧伤?都十年了,十年的烧伤,可是很吓人的,也怕是没有机会治好了,我也没有这个奢望。”
“太太说的哪里话,慕容大夫是从大不列颠来的大夫,什么伤痛没有瞧见过?老爷既然吩咐下来了,太太还是让慕容大夫瞧一瞧吧。”七太太等待了片刻后,还是缓缓将面纱取了下来。
慕容景舒也好,汐月也好,沐倾寒也好,他们三个人的心,快速地跳动着,快到连他们自己都惊愕不已。当面纱掉下来的时候。三个人目瞪口呆,惊愕到,已经忘记了呼吸。
从七房中走出来的时候,沐倾寒心事重重,汐月也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不敢说话。倒是慕容景舒快步走了上来,“倾寒妹妹,你怎么看?”
“怎么看?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大太太在试探我,九姨太想必也等待着,至于七太太,她想表达的,我还不明白吗?”女人,特别是深宅大院的女人,最最复杂了。慕容景舒是从小瞧着府中女人争风吃醋长大的,也没有此刻般惊心动魄。
“那我们该怎么办?”沐倾寒摇着头,“这步棋,我们得好好走,若是一不留神,便是自掘坟墓。”到时候别说是帮助纳兰澈夺取纳兰家了,怕是小命也会没有。
到底该如何是好?帮助七太太,莫不是无形中又招揽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不帮,如何打压九姨太等人?
“都统大人那边……”
“顶多支持数月。”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段子墨是必须拉拢的对象,眼下又四面楚歌。沐倾寒,沐倾寒,冷静,一定要冷静。
“倾寒妹妹,你别急,你还有我们。”慕容景舒一瞧见沐倾寒皱眉的样子,他就着急,他多么希望能够为沐倾寒分担一点点的忧愁,哪怕一点点也好。
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便是。”
“倾寒姐,我可找到你们了!”婷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那婷玉是四少爷房中的大丫鬟,瞧她的样子,莫不是……“何事?”
只见婷玉的目光一转,盯着慕容景舒,“慕容大夫,快去瞧瞧我们四少爷吧,他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