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大，干什么呢?”

“想事情，很重要的事情。”我用手撑着下巴。

“哦，你没事吧？你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好几个小时了，是不是关节脱臼啊。”小强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在思考世界未解之谜跟人活着的意义。”我扯淡。

“不是吧，老大，最近看你精神很萎靡啊，是不是晚上太累了。”小强很的笑。

“去去，我要工作了。”我终于换了个姿势。

“那我过去了。”小强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我。

为什么我最近打小西的电话总是没人接，为什么我去小西的家里找她得到的答复总是不在家。为什么我是如此的担心挂念她。

“是不是小西不想不见到我。”我自言自语。

“老大，吃饭了，一起去吧。”王静招呼我。

“你跟小强去吧，我还要处理几个文件。”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

王静看了看，又看了看：“老大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整天愁眉苦脸的。”

“唉，爱情就是这样，让人喜让人悲。”小强已经出口成诗了。

“那我是让你喜还是忧呢？”王静问道。

“悲喜交加。”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我，你爸，付成宇，你都记不起来了？”

“付成宇？”小西摇摇头。“为什么我会失忆？”

冉母怔了一下，默默道“你得了间歇性失忆综合征。”

“间歇性失忆综合征？”小西喃喃自语。“这是什么病？”

“这个病平常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但是只要发病的话，就会忘掉以前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什么都会忘掉吗？”

“会忘掉亲人，爱人，忘掉所有的一切。所以，小西，你才会走失。都怪我。”

“忘掉所有的一切？”小西很惊讶。“也就是说，我只要发病就会什么都会忘记？所有的人，事情全部都忘记吗？”

“但是，医生说是可以恢复部分记忆的。”冉母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悲痛。

“我从小到大一共发病过几次？”

“四次。上一次就是你走失的那一天。”

“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一点都记不起来吗？”小西用力的揪住自己的衣角。

“医生说理论上是可以回复部分记忆的。是可以恢复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孩子。不要这样，你难过，妈也很难过的。”

“我怎么可能会不难过，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是多么的孤单跟可怕，更可怕的是她会忘记亲人，爱人，那所谓的亲情，爱情在我面前还有什么用？”

“不要难过了。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我该怎么办？妈。”

“不要去想了，医生说如果病人情绪稳定，没有大的起伏的话，发病的几率会减小的。所以，小西，记住，不要激动，不要生气，我们慢慢来。”

“只是会减小吗？”小西自言自语。

“妈，”小西叫妈的时候还是感觉有点别扭，“我想自己静一会。”

“好的，那我下去了。多出去锻炼锻炼。”

“夫人，付先生来了。”小西的母亲颓废的坐在沙发上。

“让他直接进来。”

“伯母好。”付成宇就是我那天在小西家看到的那个访客。“小西呢？”

“啊，小宇啊，小西就在楼上呢，去看看她吧。她以前最听你的。”

“恩，您坐着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付成宇弯弯腰。

“小西？”付成宇敲开门。

“你是谁？”小西疑惑的问道。

“我是你失忆前的男朋友。”付成宇过来很自然的拍了拍小西的肩膀。

“我？男朋友？”小西很不习惯他这样亲密的动作。“你就是付成宇？”

“对。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事实，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习惯了。你会适应现在的自己。”

小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问：“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嗯，我们应该是两年前认识的，我爸跟你爸是商业上的伙伴。在一次联谊会上我认识的你，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当时笑的样子，要知道，那时的你极少会笑的。”

“我很少会笑？”小西摇摇头，“你能告诉我失忆前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想知道什么？”

“那你讲讲我以前的事情好吗？”

“好的。”

“你随便讲好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过去的自己。”

“你以前是个很安静内向的女孩，你会弹钢琴，喜欢养小动物，极少会离开家里，你不会跟陌生人聊天，甚至跟你周围熟悉的人都少讲话，我也是跟你认识了一个月之后才有机会跟你谈天说笑，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事情就是，你竟然喜欢跟布娃娃讲话。”付成宇微笑着说。

“是这样啊。”

我又在半醒的状态下梦到了小西，看见她蜷缩着双腿蹲在角落里。

我迷迷糊糊的醒来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闹钟的声音把我吵醒。

无聊的躺在沙发上，又回到从前一个人的日子，我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总之，我现在无事可干，只剩下无聊的打发时间。

小西，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想起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那么不喜欢出门，为什么我现在那么失落，为什么我现在感觉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我努力的摇摇头，希望自己可以清净一些。

“原来以前的我是这样的。”小西的表情很平静。

“小西，你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多挂念你嘛。”付成宇说。

“对不起。”小西自语。

“没有关系，你回来就好了。”

“我走失之后，你们是不是很挂念我，是不是很难过？”

“恩。伯父伯母为了找你，连公司都不管了。伯母那几天因为伤心过度住进了医院。”

“如果我失忆的话，是不是会伤害到我爱的人跟爱我的人。”

“不是那样的，我们只是担心你，只有你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真的是一切就都好了吗？”

“不要想太多了，傻丫头，你刚回来，好好熟悉下环境，要不我们去网球场打会球。你以前可是个网球高手。”付成宇建议。

“哦，可是我现在不想去。”

“慢慢你会熟悉我的，不要着急。”付成宇说。

“我累了，想睡了。”小西的样子很疲倦。

“哦，那我就先回去了。”

付成宇带好门，然后下了楼。

“我会忘记周围的一切？我会伤害到爱我的人跟我爱的人？”

“没有了回忆？我还是我吗？”

“这样的我还配拥有未来吗？一个随时都会忘掉自己所爱的人，一个随时都会忘掉一切的人。”

“周飞，我该怎么办？”

“周飞，我希望你幸福。”

“点点，一个随时失忆的人有资格谈恋爱吗？”

“点点，周飞是不是很傻。”

“点点，假如有一天我什么都忘记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小西忽然笑了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爱的人，我就不能让他伤心，周飞，我们到此为止吧，有你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好开心！”

“小西，下楼啦，不要老是一个人闷在屋里。”

“哦，我就来。”小西擦擦泪珠。

“周飞，忘了我吧。”小西紧紧咬住嘴唇，“这就是命运，与其等我失忆忘掉你，还不如在我失忆前留下一个完美的遗憾。”

“妈。”小西下了楼。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事。”小西擦干了眼泪。

“夫人，那个叫周先生又来了。”

“又来了？说小西不在，叫他回去。真是的。”

“是。”

“这个叫周飞的，真是的，一天来好几趟。”小西的母亲感叹道。

“他来过好几次？”小西问？

“恩，烦都被他烦死了。”

“我怎么不知道他来过。”小西问。

“你想见他？”

“想……不想，下次他来的时候就说我不想见他。”

“这么高。”我目测了一下别墅围墙的高度。这个高度如果想翻墙入室，不是专业人士，恐怕很难办到。

该怎么办？上面走不通，那只好想办法走下边了。这里的地质不是很硬，从这里打个洞，挖进去应该费不了多长时间。

我撸起袖子，在附近找了快锋利的小石子，开凿起来。

挖了大概半小时，开始腰酸背痛，勉强挖出来个小洞。

我叹了口气，照这个速度下去，挖到天亮也不一定能打的通。我有点泄气。

但是我的偶像雷锋同志曾说过，我们要有钉子的精神。荀子也曾说过，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钱学森也说过，不要失去信心,只要坚持不懈,就终会有成果的。

我不能在这一点困难前倒下！

我挖，我挖，我挖挖挖。

地道战为什么打的那么好，就是因为挖的好。

“老板，给我一瓶百事可乐。”我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

“好的。”店里竟然只有一个漂亮的mm，拿着一本四六级英语考试词汇在那里默默的背诵。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边喝闲着无聊胡扯。

“谢谢。”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哎，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不相信我的个人魅力还不若一本四六级英语辅导书。

“是的，月亮是挺大的。”她抬抬头。

“你一个人晚上不会觉的孤单吗？”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昂，晚上会有不少的顾客，聊聊天，听听广播。”

“你这么晚出来，不会就为了出来买瓶可乐吧。”她终于主动说话了。

“你们这卖不卖斧子，铲子，铁锨之类的。”人类跟动物的根本区别就是人类会制造并使用工具，我得继承这个优良的传统，小石子挖土确实慢了点，虽然我已经很努力的挖了。

“没有。”她瞪了我一眼，然后耸耸肩。

“你上大几？”我问。

“大三。”她说。

“哦，我比你大一级。你应该叫我师哥。”

“哦。”她语调很冷静，丝毫没有夜晚看到师哥加帅哥应有的兴奋。

看来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我有事要先走，下次再聊吧，拜拜。”我知趣的离开。

“救命啊，救命。”我听见有呼喊救命的声音。

“是谁在喊救命，你在哪呢？”

“我在这。”传来声音的方向好像是在地底下。

“你在哪呢？”我又问。

“在下边。”

对不起，刚才洞挖的有点深，有人竟然掉下去爬不上来了。说不定继续挖的话，会冒出水来。

“恩人？”我把他拉了上来，这人好面熟。

“刘大闯？”我们竟然在这里相遇了。

“你住在这里？”

“不是。”

“那你是？”刘大闯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说。

“真是三岁没了娘，说来话长啊。嫂子还好吗？”

“她走了。”刘大闯神色黯然。

“我很抱歉。”我听后很难过。

“她是微笑的走了。”

“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的，在这里挖了这么深个洞。”刘大闯愤愤不平的说。

“那个吃饱了撑的，是我。”我的头上开始冒汗。

“哥们，你深更半夜在这里挖坑干什么？”刘大闯的表情很是丰富。

“你听我给你慢慢的说。”我把故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边。

“哦，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刘大闯说。

“事情的原本就是这样的。”

“那好办，来，踩在我背上。”刘大闯俯首甘为孺子牛。“上啊，磨叽什么呢？抓住墙沿。然后翻身上去。上去之后，拉我一把。”

“这是公园还是别墅啊，大得出奇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刘大闯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惊讶。”

刘大闯小声的和我嘀咕：“咱们算不算夜闯民宅？”

“不算吧。”我挠挠脑袋，“咱们夜闯的是别墅。别墅跟民宅应该有区别吧。”

“恩。”刘大闯点头称是，“别墅里没养狼犬吧。”

“放心吧，没有。”

“先是穿过花园，然后往左走。”我的记性真的不错，居然记得路。

“你是不是记错了。”刘大闯盯着眼前的墙说。

“不，那就是穿过花园往右走。”总之就两条路。

“现在我们该怎么走？”刘大闯已经迷路了，抬头看了看北极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往西，然后穿过露天浴池，就到了。”

“那如果你记错了呢？”

“那我们就只能原路返回了。”我边走边说。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我看到淡淡的蓝色窗帘上印出的点点灯光。

“look。”我学着周星驰的声音，“我们到了。”

刘大闯停下脚步，说：“哦，那你怎么进去？门都关着呢。”

“说的也是。”我抬头观望。

“你说你这人吧，来之前也不计划好，要不是我，你连进都进不来。”刘大闯批评我。

“我怎么进不来，难道你没看到我挖的洞都那么深了。”我挖洞进来也一样。

“现在该怎么办？”

刘大闯不说话，我一个人蹲在地上看星星，湛蓝的星空，突然有种让我作诗的冲动，我站起身来，抬起左手，举头念道，“星星啊，星星，月亮啊，月亮。”

刘大闯更加沉默了。

“我要爬上去。”我指了指通水管。

“可以吗？那么高。”

刚才挖洞算是入地了，等会又要上天。你说我容易吗？

“要不还能怎么办？”这么高，我也挺怕的。

“哥们，你要小心，这可是十米高的地，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大闯在下面提醒我。

废话，我当然要小心了，下面可是大理石啊，我要真掉下去，非死即残。还好通水管道的管子比较粗，我爬起来也比较容易，饶是这样，我还两次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注意啊，哥们，真不行，咱就下来，别逞能。”

“哎呀，这里空气很新鲜啊，哎呀呀，还能看到市政府，景色真是太美了。”

“……”

我爬了上去，打开窗户，猫腰缩进去。里面开着一盏台灯，光线虽然很暗，但是第一眼，我还是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小西。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习惯性的把身体缩成个团，靠在墙角里睡。

“小西。睡着了吗？”我轻轻的喊了两声。

没有回答，她已经熟睡了。

她的长发撒乱的遮住面庞，小巧的鼻子一动一动，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庞。

为什么她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

为什么我看到她的模样鼻子会那么酸。

“我真的很想你。”

“小西，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见我呢？”我自言自语。

“是啊，这里的生活确实很好，有网球场，露天浴池。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也会喜欢这里。”

“但是，小西肯定会想我吧，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见我呢。”

“也许现在你很快乐，也许现在就是你喜欢的生活。”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在夜晚想起你，那个古灵精怪有点野蛮的小西。”

“没什么的，如果你现在生活的很快乐，那我不打扰你也可以的。”

“但是，我还是不行，小西，我爱你。”

我是怎么了，我拍了拍脑袋，发神经吗？一个人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呆呆的坐在床头看着小西。

“好了，我走了。”我把要送给小西的东西放在床头上。“做个好梦。”

“我这次来，没别的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我看到你了，我走了，希望梦里你能见到我。”

我翻身下楼，约莫过了两分钟，小西醒来，其实她并没有熟睡，打开礼物，里面是一枚戒指。小西想起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送我这件银饰吧，好漂亮啊。”

“你把我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啊，三千多元能买一大堆馒头呢！”

小西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怎么了，哥们，哭什么啊？”刘大闯好奇的询问。

“没什么，眯眼了。”我擦了擦眼睛。“今天的风好大啊。”

“你没事吧，看你的样子好像打击很严重啊，你女朋友说啥了。”

“她睡着了。”

“你怎么不叫醒她？”

“让她多睡一会吧。”

“那她怎么知道是你送的？”李大闯问。

“她一定会知道的，李大哥，走，我们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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