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内尔森·德米勒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27
|本章字节:6254字
我喜欢开车,尤其喜欢开车离开一个地方,虽然我知道,离开一个地方,也就意味着接近另一个地方,但我自己从来不这么看,我总是离开。
一辆警车出现在我的后视镜里。我检查了一下车速,发现只超速了10英里,而在佐治亚,这意味着阻碍车流。
那家伙打开红色闪光灯,招呼我过去。我把车开到路边上停下,坐在车里。
那警官走下车,来到我的窗口。我摇下车窗,发现他原来是米德兰的警察。我说:“这儿离你的老本营远了点儿,不是吗?”
“请把驾驶执照和汽车注册证给我,先生。”
我把两样东西拿给他看了。他说:“先生,我们在下一个出口掉头,然后你跟我回米德兰去。”
“为什么?”
“不知道。从无线电话中接到的命令。”
“亚德利局长的命令?”
“是的,先生,是他的命令。”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就只好把你铐起来了。随你挑吧。”
“有第三种可能吗?”
“没有,先生。”
“好吧。”我又开上了公路,警车跟在我后面。我们在立交路口掉转车头,往南向米德兰开去。
我们在镇西口的一个出口换了道。我跟着他来到镇上的废物回收中心。过去人们一向称它为垃圾场。
他的车在焚化炉边刹住了。我在他后面停下来,跨出车门。
伯特·亚德利站在一条宽大的传送带旁,看着人们从一辆卡车上把东西卸下来,送上传送带。
我也站在边上看着,看着安·坎贝尔地下卧室的物品被火焰吞没。
亚德利翻弄着一堆一次成像照片。他只朝我看了一眼,说:“嗯,伙计,看看这个。你看那个胖家伙,那是我。再看看那个小子,你知道他是谁?”他将一沓照片扔上传送带,然后从脚边捡起一摞录像带,也扔到传送带上。“我想我们还有个约会吧。你就这样让我一个人干这堆活?你也帮一把,伙计。”
于是,我帮他把家具、性生活用具、衣物之类的扔上传送带。他说:“我是说话算数的,伙计。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找当然相信你。你是警察。”
“对。这星期简直乱套了。嘿,你知道吗?葬礼上我一直在哭。”
“我没注意。”
“是在心里哭。葬礼上许多家伙心里都在哭。嘿,电脑软盘那玩意儿,你处理掉了吗?”
“是我亲自烧毁的。”
“是吗?不会有那类流言蜚语在外面流传了,是不是?”
“是的。大家又都成正人君子了。”
“直到下一回。”他哈哈大笑,把一只黑色皮面罩投掷到传送带上。“上帝保佑,我们现在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包括安。”
我没回答。
他说:“嘿,比尔的事我听说了,我很难过。”
“我也是。”
“也许他们俩现在正在天国的珍珠门旁谈话。”他朝焚化炉内看了一眼,“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
“完了吗,局长?”
我朝四周看看。“差不多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然后递给我:“纪念品。”
这是一张安·坎贝尔的正面裸体照。她站在地下室的床上,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床上蹦跳。她的头发飞扬着,两腿分开,双臂伸展,满脸笑容。
亚德利说:“她是个女人味很浓的女人,但我从来弄不懂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你了解她吗?”
“不,但是我想,她让我了解了我们男人自己,有些是我们不愿了解的。”说着,我把照片扔上传送带,转身朝我的追光牌汽车走去。
亚德利喊道:“你保重!”
“你也保重,局长。向你的家人问好。”
我打开车门。亚德利又喊道:“差点忘了,你的女朋友——是她告诉我你会从州际公路往北去的。”
我从车顶上望着他。
他说:“她要我向你道别,说她在路上见你。”
“谢谢。”我上了车,离开了垃圾场。我拐向右边,从原路去州际公路。路的两旁都是仓库和轻工企业,是个脏乱差的地区,与我此刻的心情恰好相配。
路上,一辆红色野马牌汽车赶上了我。我们一起上了州际公路。她与我一起,开过了那个往西去本宁堡的路口。她本该走那条路。
我把车开上路肩,停下来。她也开上路肩。我们走下车,站在车旁,两人之间相距有10英尺。她下身着蓝色牛仔裤,上身是白色恤衫,脚蹬一双跑鞋。我想起我们是两代人。我对她说:“你错过路口了。”
“但不能错过时机。”
“你没对我说实话。”
“这……是的。但是,假如我告诉你,我还跟他住在一起,但我正在认真考虑要结束这一切,你又会怎么说?”
“我会告诉你,等你把这些办妥之后,再给我打电话。”
“你瞧,你太被动了。”
“我不会抢人家的老婆。”
旁边开过一辆巨大的双轮拖车。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什么?”
“在布鲁塞尔你也是这样!”
“从没听说过那个地方。”
“比利时的首都。”
“巴拿马怎么样?”
“我是想让你主动采取行动。”
“你说谎了。”
“对。我干吗费这个心?”
一个州警察开车过来,停在我们边上。他走下车来,碰了碰帽子向辛西娅致意,问她:“一切都好吧,女士?”
“不好。这个男人是白痴。”
他看着我:“你有什么问题,伙计?”
“她在跟踪我。”
他又回头看着辛西娅。
辛西娅对我说:“如果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待了3天,然后竟不辞而别,你会怎么想?”
“这个……那太不像话了……”
“我碰都没碰她。我们只是共用一个洗澡间。”
“哦……这……”
“他邀请我周末到弗吉尼亚他的家里,但又始终不把电话号码或地址留给我。”
那州警察看着我:“这是真的?”
我对他说:“我刚发现她还有个丈夫。”
警察点点头:“可不要惹这种麻烦。”
辛西娅问他:“你不认为一个男人应该努力去争取他希望得到的?”
“当然应该。”
我说:“她丈夫也会的。他甚至想杀了我。”
“那可要当心了。”
“我可不怕他。”辛西娅说,“我正打算去本宁堡告诉他,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州警察对她说:“你要小心点儿。”
“让他把电话号码给我。”
“这个……我不……”他转向我,“你干脆把电话号码告诉她不就得了?我们都可以不必站在这儿晒太阳了。”
“好吧,你有铅笔吗?”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便条本和铅笔,我把电话号码和地址告诉他。他撕下纸,递给辛西娅:“给你,女士。现在,我们都上车吧。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
我走向我的追光,辛西娅走向她的野马。她回头对我说:“星期六。”
我朝她挥挥手,上了车,往北开去。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她的车绕着路中心分界处转了个违反交通法规的u形弯,然后就朝那个去本宁堡的路口驶去。
被动?保罗·布伦纳,福尔斯彻奇的猛虎,被动?我把车开上外车道,往左急转,然后穿过一片灌木丛,绕过中心分界处,掉转车头,开上往南的车道:“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被动。”
我在通往本宁堡的公路上赶上了辛西娅。一路上我们俩始终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