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晓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29
|本章字节:12860字
寂静的夜晚,偶然想起那些事时,蛰伏尘封的怀念之情就会在心之一隅悄然复活,脑海中会浮现出一个眼睛充满灵气、长相秀美的女孩,精神的家园就会溢满生命的暗香!
总要路过那些荒凉
文/莫朴树
朋友举臂绕过我的后背,在我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快看,快看,她就是我说的那人!漂亮吧?”
我一面将刚买的包子拼命往嘴巴里塞,一面迷茫地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豁然,阴沉的视线中闪出一抹动人的粉红,安静地立在那儿。喧闹的人群中,她是那么独特与别致,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哪儿有?不漂亮啊。”我鼓着嘴巴,大口大口咽着面团,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嘿,看不出来啊,你小子长得不咋地,眼光还挺高!”朋友嬉笑着,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实,那时的我就是那样。旁人说好的东西,我非得说不好,旁人所喜欢的,即便心中很是中意,也不会悦于面色。譬如,他们都在争先恐后地看青春时,我明明很想看,却故意买了一本《论语》瞎翻。譬如,他们都在谈论周杰伦的新专辑,我明明最先悄悄听过,却还要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继续嚷嚷着肖斯塔科维奇的《列宁格勒交响曲》。
有太多的譬如夹杂在年轻的生命里,让我对一切旁人所追逐的潮流望而止步。
瓢泼的雨将我困在清冷的走廊上,一帮哀怨的少年站在楼下,碎碎地聊着今日琐事。一抬头,她凑巧闯入了我的视线;课间广播操,我躲在教室里睡觉被教导主任发现,在广场上被罚当着全校学生做一遍。我耷拉着头,尴尬地用余光扫过人群,刚想逃跑,她又闯入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仿佛从那一次邂逅之后,便总是会不经意地碰上她。有时,我真想勇敢地跑上去,靠近她的耳旁说那么一句,嗨,这世界真小!
但这个勇敢的机会,一直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我想了很多经典对白来应付她回眸之后的话语,甚至,将她可能要做出的行为细细罗列出几十个种类,再一一想出对策。
这个看似无聊的构想,实际上让我获得了无限快乐。从未怀过这样一种微妙的情愫,能有那么一件事,让生来性急的我如此心甘情愿地为之坚持。
又是一个阴雨蒙蒙的早晨,她独自淋着小雨,甩开头发,洒脱地在校园小道上悠然前行。我快步上前,举着伞,铁定了心要在她的身旁停下,为她遮挡那些阴凉的雨丝。
风硬得可怕,将我的头发吹乱,雨伞吹歪。结果,我还是在她身旁停下了。原因是一阵急风过后,我的伞沿钩住了她的毛线外套。
我合上雨伞,站在清幽的雨中,焦急地解着被伞沿勾住的毛线。那一个清早,我前所未有地忧伤。她看着那团因为用力过猛而扯起来的疙瘩,愤恨地说,你真是个野蛮小子!
我想,自己真是野蛮的。所有坏孩子的品质我都一无所失地全然占据了。
当夜,我做了一个离谱到让自己都感到不安的决定——好好学习,成为一名优秀的学生。于是,我的苦读生涯就这么悄然开始了。尽管进步的涟漪微弱到几近没有,可我仍旧坚持着。我知道,此时唯一能让她认识我的方法,便是突破年级前十,让所有老师赞不绝口,以此作为所有差生的表率。
几百个日夜之后,我的名字终于稳稳地坐在了那个风口浪尖、众人虎视眈眈的位置。老师诧异,同学惊羡。
后来,得知她的芳名时,我大吃一惊。那不就是成绩排行榜上稳坐第一的字眼吗?
又一夏末,高考的风暴已经缓缓平息。我和她双双被推选为优秀毕业生,在新一届的开学典礼上发表讲话。后台,经历过无数类似场面的我,不知为何竟是一片慌乱。原本牢记的台词,忽然在脑海中没了踪影。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乌黑的马尾,微笑着问:“嗨,你真厉害,高考成绩比我多了整整十分。奇怪,为何之前就没发现学校藏有这么一位理科高手呢?”
“你没见过我?”我险些把眼睛瞪得掉落在地。
“没有啊!难不成你见过我?呵呵。”
霎时,有暖风如利剑一般刺进我的胸口,硬生生的疼痛中拉开一片时光割据的荒芜。几百个日夜的付出,仍旧无法在她心中挤出一块栖身之地。甚至,她压根就不曾记得我,即便自己曾在一个阴雨蒙蒙的早晨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并鲁莽地将其心爱的毛衣扯破。
那一场演讲,我前所未有地镇定,表现异常出色。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荒凉,年轻的我们总要去经历。
那个穿浅绿薄衫的少年
文/李崇圣
第一次见她,是在秋雨纷飞的教学楼下。寂寥的秋雨稠密如帘,遮住了前方的去路。一群晚归的少年互相推搡着冲进雨里,继而又咧嘴抖着淋湿的衣裤飞奔回来。
我是这群顽劣少年中的一员。在大雨中狂奔时,偶然间瞥见了她,安静地立在冰凉的楼柱旁。我跟着前方的少年们,狂呼着重归旧地,与她遥遥对视。瞬间,一场枯燥至极的雨恍然变得生动起来。
他们扬起手臂,学电影里的小流氓,冲她吹起了响亮的口哨。本以为,她会如同先前碰到的女孩一般,矜持着奔到雨幕里去。却不料,她竟猛然回头,泰然自若地望着我们,并一步步逼近。
游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这群平日里看惯了女生矜持娇羞的少年,对这类突如其来的场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片刻后,原本趾高气扬的少年们,最终以仓皇呐喊的姿态消失在白茫茫雨幕里。
我愣在原地,双脚如纵横交错的根结,忽然失去了奔跑的能力和勇气。自始至终我都不曾对她吹过口哨。也正是如此,我才无法寻到狼狈逃窜的理由。
大雨如雾,我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将头紧紧埋在胸前。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喜悦,又欢笑着踱步走回了旧地。我终于抬头注视她的背影,消瘦笔直,像一枚微细的绣花针,刺入我的心门。
她银铃般的笑声混进了渐渐低沉的雨点中去,犹如远处飘来的若隐若现的旋律。她步步逼近时的眼神,携卷着汹涌的秋来之雨,扰乱了一个轻狂少年的心绪。
几天后,在秋末的公路上,又瞥见了她清瘦的背影。当日的那群少年,又哄笑着如白鸽般急急掠过了她的双肩。我走得极慢,多想在她回头时报以一抹微笑,从此各自冰释前嫌。但她始终没有回头,而我也在一群少年的呼喊中暴露了身形。
她的教室在三楼。她每天中午都会骑车经过江南西的三岔口,继而左转,汇入密集的人流。她从不穿裙子。她喜欢吃山城饼屋的绿豆甜点,每周末都会去那儿买上一盒。她经常在放学的路上哼唱蔡淳佳的《檐前雨》……
我对她的行踪几乎了如指掌,甚至已经习惯了默默跟随她的生活。她似乎从来不知,有那么一个沉默胆怯的少年,日日在混乱的停车场等她……
她喜欢在课间十分钟出来晒太阳。为了能看到她迎风微笑的模样,我几乎每天都会跑到对面初中部的三楼上。那些满脸稚嫩的孩子,时常用观赏外星人的目光来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为了目送她走进教室,我时常在铃声过后,一个人气喘吁吁地从初中部三楼跑回高中部一楼。迟到的怪病,使我在老师的怒斥中站过了整整一个秋季。
所有因爱慕未果而郁积的热泪,终于在冬天的第一场雪后纷至沓来。
我把所有对她的了解,都写在了信里,并且约她在周日的午后见面。这封信在我手中度过了整整一个春天。我始终无法鼓足勇气,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拦下她。
流泻的情感像琐碎的春雨一般汇集。为了不让她见到我的模样,我将这封皱褶的信贴上邮票,扔进了校外的邮筒。
我说,我会穿一件淡绿的薄衫去见她,就像躲在之前的很多个课间十分的树影中一样。我约她见面的地点,就是时常偷看她的初中部三楼。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量,我到底是赴约了。但我并没有穿那件熟悉的绿薄衫,更没有只身前往初中部的教学楼。我真怕她抬头看到是我,愤然转身离去。因此,我穿了一件极为普通的蓝布外套,静坐在高中部一楼的教室里。
她始终没有在对面的三楼出现。我像受了极大的伤害,为这种残忍的拒绝流了许多莫名的泪水。而那些在昔日热切高涨的情意,也淡然转化成一股浓烈的怨恨。
一年后,我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临行前,我忽然很想再见见她,并与她告别。我给她发了一封简短的电子邮件,再次约她在初中部的三楼上见面。殊不知,她的回信竟充斥着如我当日一般的仇怨:“那天你为什么没来?你知道吗?我在高中部的三楼上等了你多久?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站在对面三楼的模样,为何粗心的我一直没能发现……我恨你的恶作剧!”
我们就这么鬼使神差地错过了。奇怪,呆坐在书房里的我竟没有半点失去的悲哀。
原来在她心里,也曾悄无声息地住过一个身穿浅绿薄衫的少年。
成长会有不同的结局
文/沈小溪
一
倪小鲁鬼哭狼嚎地在楼下催促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我正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看那本刚借来的八卦杂志。
我恋恋不舍地下楼,愤愤地对倪小鲁说:“除了学习和吃饭之外,你还能不能有一些其他的爱好?”倪小鲁一面朝我扮鬼脸,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就是像你一样整天只知道关注明星动态?”我拍了拍倪小鲁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这叫与时俱进,你到底懂不懂?村姑!”
我与倪小鲁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那头还剩最后一个鸡腿。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倪小鲁前面,扬手把餐卡贴到了刷卡器上,嘿嘿地朝着她笑。回头时,恍然发现,鸡腿没了,再四处窥探,才惊觉鸡腿进了旁边一位男生的盘子。
我说:“哥们儿,咱们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你有没有绅士风度?”他一脸茫然地还未作出回答,食堂的打菜阿姨倒先开了口:“人家可比你先来呢!小姑娘。”
我把餐卡一把揣进兜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倪小鲁在身后幸灾乐祸地叫:“小姑娘,小姑娘……”
那男生一脸歉疚地上前问我:“要不,我把这鸡腿给你吧!”我趾高气扬地斜眼看着在一旁忽然沉默的倪小鲁,用胜利的眼神告诉她,我不但得到了鸡腿,是一个免费的鸡腿。正当我打算把筷子伸过去的时候,那男生接着开口了:“你给我三块钱就行。”
我朝那男生微笑一下,旋即绷着脸回了他两个字:“去死!”而后,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了人群深处。
倪小鲁追上来问:“嘿,你知道刚才那男生是谁吗?”我唾沫横飞说:“你别再给我说那人行不行?那么小气的男生,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去死好了!”
二
转眼,校运会悄然来临。班主任在台上大声问“谁要报800米”的时候,倪小鲁在后排不停地用钢笔戳我的后背。我说:“小村姑,你要是想死的话,我就帮你报名了!”谁知,班主任却说:“阮小青,你是不是想报?要是想报就坚定点儿,别老是问人家倪小鲁。”
这时,倪小鲁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是的,老师,她可想报了!”顿时,全班上下一片欢呼,我冤屈的回应竟然没有任何人听到。
就这样,我被倪小鲁的一句话推上了“断头台”。每日放学后,我不得不花半小时的时间去操场上练习长跑。倪小鲁说:“你可得谢谢我啊,要不是我,谁给你一个这么难得的减肥机会?”
我想,我这次一定完了!每次都是这样,前400米跑得很是迅猛,后400米不知为何,却只能用走了。我说:“倪小鲁,你可得找个绝世高手来帮帮我,要不,我死定了!”
十几分钟后,倪小鲁领着一个高个儿男生过来了。我险些没把眼睛给瞪出来。这不就是上次抢我鸡腿的那个小气男吗?我一面使眼色,一面咬牙切齿地说:“倪小鲁,你发烧了是吧?”谁知倪小鲁转身便跑,一面跑还一面挥手说:“好好练啊,他可是我们学校体育最厉害的李淑柏。我们全班的荣誉,就全系你的两条腿上了!”
“你是李淑柏?”可怜,我仰头看他的时候,嘴巴怎么合也合不拢。要知道,李淑柏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奥赛必选精英,篮球队队长。据说,高考科目没有一门是他的弱项,包括体育。
他笑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而后信心十足地对我说:“我保证,只要你好好按照我说的方法练习,一定能拿女生800米的冠军!”
于是,我开始了所谓的规划练习。譬如,他规定我,前400米该用什么速度,之后的100米该以什么样的速度,最后的300米冲刺该用什么样的速度等等,期间还包括了用什么方法呼吸,赛前吃什么东西,详尽至极。
在他的带领下,我的水平不到几日便有了很大的提高。我暗暗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不再讨厌这个小气男了呢?这可不像我的作风啊!
三
比赛当天,有了李淑柏陪跑的鼓励和之前科学的训练,我在女生800米的赛跑中夺得了冠军。全班一阵惊呼。
更衣室里,我对着镜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李淑柏的影子。这些天,我仿佛是生了重病,只有见到李淑柏才会瞬间安然无恙。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当天,我请李淑柏去学校门外的肯德基吃鸡腿堡。他跟我一个劲地说班上那些品学兼优的女生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我内心忍不住有些酸楚,我想也许他喜欢那样的女生吧。想想每次考试过后,我那半死不活的成绩,再想想高高在上、千人瞩目的李淑柏,顿时有些自卑与无奈。
从那以后,我忍痛将所有的八卦杂志锁进柜子,整天跟在倪小鲁身后,开始了教室、食堂两点一线的生活。我暗自告诉自己,一年半后,等我的名字与李淑柏一起被写在大红喜报上的时候,我定会向他表白。
时光荏苒,那些用汗水浸泡过来的日夜,李淑柏这个名字成了我学习的动力。我将他写在草纸上、课桌上、记事本里。总之,他无处不在。只要一看这个名字,我就会瞬间振作,投入学习。
皇天不负有心人,喜报公布那日,我站在夏花烂漫的小径上,忽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李淑柏站在喜报下,重复向我做着一个不断奔跑的姿势。
当然,我没有向李淑柏表白。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从容地从那场空虚的病痛中走了出来。对于未来的人生方向,我越加地明确,越加地懂得,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完成。
白衣飘飘的年代
文/冠豸
一、作文高手,横空出世
记忆中最酷热的一个夏季是在十六岁那年。那时,我正面临紧张的中考。
怎么也想不到,在忙碌的学习中,我居然会喜欢上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她叫蓝冰,是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才转学来的。
我们俩的教室仅隔一堵墙,平日里同学间交往甚密。然而,蓝冰来了近两个月我都没有注意到她,那时学习忙,而且平凡、沉默的她就像春天野地里的一株草,很难引人注目。
她来之前,我的作文常常是被老师当范文朗读的,那是我一直引以为荣的事。十五六岁的年纪,单纯却也有虚荣心。我家很穷,只有在学习上,在作文课上,我才能找到自己卑微的自尊。
又一次作文课,老师朗读的作文居然是一个叫蓝冰的同学写的《往事如烟》。不可否认,那篇作文写得非常好,文笔优美,情感真挚。老师给了95分,那是破天荒的高分。我的作文从来没有得到那么高的分数。那堂课我一直趴在桌子上,心情非常不好。我一直在想,这个叫蓝冰的同学到底是哪个?这个人的作文是怎么一下子冒出来的?似乎横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