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森林探索

上一个问题是未知与已知哪个更会叫人觉得恐怖？而这次的问题是，面对未知，人们最先会问的问题是什么？——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为何为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头奇怪的动物叫做什么？你又是谁？这里是哪儿？……然而往往最容易被忽略的问题是，“我是谁？”。

“唔，你是谁？”

“拉莫尔，舍弃了姓氏的魔兽森林的流浪者。”

“我叫做艾凡赫。”对于那个说了等于没说的介绍，艾凡赫努了努嘴，“我想我们正在穿越这片魔兽森林吧？”

“不，我们正前往着魔兽森林的深处。”长发男子拉莫尔说道。

如果此时还有第三位有识之士存在的话，会为了以上的谈话跌破眼镜。艾凡赫在跟着拉莫尔的一个月的时间内，零零碎碎地学会了怎样去沟通，然而艾凡赫使用的语言中却夹杂了魔兽森林穴居人的方言，西大陆的通用语，布尔德兰土语，还有关于蜘蛛毒蛇的低吟浅唱，植物们在天气变化前的窃窃私语……在说明艾凡赫良好的语言天赋和拉莫尔不负责任的漫不经心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艾凡赫从拉莫尔身上学到的是一种在魔兽森林里可贵的求生法则。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森林里面穿行，——这座驻扎在沼泽碎石滩以及其他恶劣地形之上的庞然大物似乎无边无际，而现在他们仅仅是在它的胃部打着转。在森林里艾凡赫见到了除双头魔狼外的其他魔兽：有两个鼻子四扇耳朵的大象，大部分时候都在理顺它打结脖子的十头鸟，有好多条尾巴的猫偶尔在树杈上惊鸿一现，有八条腿的乌龟比四条腿的移动起来快不了多少，背上长满眼睛的蛤蟆却是一个可悲的近视者，它对一只几乎贴着它嘴巴的黑色三翅蚊视而不见，而吃掉森林四害之一的是一只花花绿绿的蝴蝶，它翅膀上大概有数千种颜色，而拥有数十张嘴巴的它们总是能在最快的速度里面吃完它们盯上的猎物……总之，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犹如一个数学不好的小学生，在创世纪之前还偷吃了一吨酒芯糖，这才会让物种们有着更加繁复的器官或身体特征。

在每天傍晚时分，拉莫尔与艾凡赫两人会停止赶路（拉莫尔的想法和决定更重要），黑暗游侠利用双头魔狼的红色晶体升起一堆奇妙的篝火，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再启程。至于食物，一直呆在魔兽森林里的黑暗游侠总是知道什么能够食用的，什么是有毒的，而他冒烟的箭头总能让新鲜的肉质没有中断提供。

每天白天的赶路之后的时间在艾凡赫看来是最重要的时间段（森林险恶复杂的环境让艾凡赫无暇顾及其他），因为他能够从黑暗游侠那里了解或者学习到新世界的全新概念与知识。

“那个是镜像？说实在话，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将它弄出来的。”艾凡赫主动开口问道。

“镜像是黑岩部落的绝技之一。”拉莫尔迟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的镜像不会消失呢？一般的镜像都有着时效性的。”

艾凡赫做了一个具有异世界风格的“天知道”的动作，据说这个动作最早的考证是来源于类人猩猩的耸肩。

“那天我一睁开眼就见到它了，我原以为它的颜色会慢慢变淡，甚至有一天它会莫名其妙不辞而别地消失掉，——也许你的那套游侠技艺也适合于我，拉莫尔，你还是说一下你那会冒烟的箭吧。”

“那算不上真正的黑暗之箭，不过是我模仿黑暗游侠的技艺。”拉莫尔一边摆弄着篝火一边说道。

“那禁魔领域呢？”艾凡赫继续打听。

“我是天生的禁魔体质，——这与你的天生镜像一样，也是突然之间觉醒的，——至于如何去使用，我是在卢密奇学院学到的。”

“卢密奇？”艾凡赫提起了精神，他与镜像四只眼睛盯着黑暗游侠的脸。

“魔兽森林附近唯一的综合学院，由于它与资源丰富的魔兽森林为邻，在整个西大陆也算得上一流的学院了。”拉莫尔说道，“整个西大陆也就只有这么一块特殊的魔兽森林了。”

夜晚的风将升起的篝火吹得呼呼直响，一只相思不眠的十头鸟一边打理着自己乱糟糟的脖子一边有它凄凉的叫声唱着被冻坏了调子，一只夜晚出来活动的黑鼻獾将落叶拱得沙沙作响，——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了，艾凡赫将负责看守上半夜的篝火，而黑暗游侠则利用上半夜补充睡眠养足精神，下半夜两人轮换。至于艾凡赫的镜像有没有入睡，在艾凡赫睡着的时间他的镜像也失去了视野和感应能力，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艾凡赫在仅仅闭眼时却还是拥有着那两项能力的。

某一天一条宽十五米的河流出现在他们面前，从它湍急的程度来看，也许它的不远处应该连接着一条壮观的瀑布，而从拉莫尔的眼神来看，他的兴致不在刺激的漂流上，——他显然打算到对岸去。

“我会在对岸等你一个星期的，如果你过不了这条激流，我带着你也没有任何用处。”

说完，拉莫尔就不给丝毫艾凡赫提问时间，他纵身一跳，便飞身向对岸跃去，——大约飞了七八米，游侠的身影渐渐下落，——在贴近河面时，拉莫尔回身一箭，箭一离弦，借着弓箭的反推力他已经稳稳落在对岸了。拉莫尔也没有对呆若木鸡的艾凡赫解释更多，就头也不回地隐入在森林的繁枝茂叶之中。

心中必然已经是骂成一片的艾凡赫陷入了摸不着头脑的茫然，他完全无法揣测出拉莫尔的意思，——既然不是为了帮助自己，但为何又要等上一个星期呢？

艾凡赫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朝着拉莫尔回身射过来的箭望了一眼，这支没有冒烟的弓箭上面果然系有一卷白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