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仲马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30
|本章字节:5896字
伯爵夫人象在思索着什么。
“但是什么?”红衣主教重复道。
“我以为看见了……但我不敢肯定,大人。”
“您以为看见了什么?”
“一对蓝眼睛。”
“嘴呢?”
“很小,……虽说嘴唇厚了些,特别是下嘴唇。”
“高个子还是中等个子?”
“中等个子。”
“手呢?”
“美极了。”
“颈脖呢?”
“细细长长的。”
“面容呢?”
“庄严而高贵。”
“口音呢?”
“稍微有些含糊不清。但您大概认识这位夫人吧,大人?”
“我怎么会认识她呢,伯爵夫人?”高级教士赶紧反问道。
“从您向我提问的口气中看出来的,大人;要不就是您出于同情心,这是所有正正派派的工人之间都会有的一种感情。”
“不,夫人,不,我不认识她。”
“但是,大人,是否您有某种怀疑?……”
“指的是什么?”
“譬如说,由这张肖像引起的?”
“是啊!”红衣主教害怕对方的疑心越来越重,急切地回答说,“是的,当然,这幅肖像……”
“这幅肖像又怎么样呢,大人?”
“这又怎么样呢!这张肖像总是让我想起……”
“玛丽·戴莱丝王后的肖像是吗?”
“那么您又怎么想?……”
“我想,您事先已接待了某个德国女人的访问,譬如,创建一个救济会的夫人们的访问……”
“在凡尔赛吗?”
“在凡尔赛,是的,大人。”
说完,红衣主教又沉默了。
但是,很明显,他还在怀疑着什么,这个小盒子出现在伯爵夫人的家里这件事又使他疑虑重重。
雅纳还没有完全摸透的、她没能找到解释的,这仅仅是亲王脑子里想的最根本的东西,他这一想法是明显地对她不利的,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怀疑她的这一切都是在做戏,目的是想让他上当。
事实也是如此,别人很可能知道亲王对王后的私事的兴趣所在,他俩的关系,在宫廷里根本谈不上是什么秘密,事实上已不成为新闻;前面,我们已说到了某些敌人也正在处心积虑地要在王后和主教之间保持敌对的情绪。
玛丽·戴莱丝的这张肖像,她通常使用的这只盒子,红衣主教看见她拿在手上不下一百次,那么它又怎么会落入女乞丐雅纳的手中了呢?
王后真的亲自到这个寒酸的住所来过?
假如她来过,雅纳真的始终没认出来吗?雅纳是否会出于某种动机,故意隐瞒了她接待过王后这样一件光荣的事情?
教士满腹狐疑。
早在昨天,他就疑神疑鬼的了。瓦卢亚这个姓氏就告诉他要保持警惕,而现在,他与之打交道的,可不再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女人,而是一个受到王后亲自布施资助的一位亲王夫人。
玛丽·安托瓦内特真的仁慈到如此地步吗?
当红衣主教正在猜测揣度时,雅纳始终在看着他,没放过主教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此刻,她也感到很苦闷。是啊,当你想与某人谈一笔交易,你于是便赤诚相见,想先让他信服,而他却总是疑神疑鬼,这不能不使你苦恼之至。
现在,对这两个人,沉默都是难堪的;于是红衣主教便又提了一个新的问题来打破冷场。
“那么陪您恩人一起来的那位夫人,您注意了吗?您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模样的吗?”
“啊,那一位吗?我看得可清楚啦。”伯爵夫人说,“她身材高大,长得漂亮;她的表情很沉着,气色极好,长得很丰满。”
“那么另一位夫人没有称呼她吗?”
“称呼过一次,但叫的是她的教名。”
“那么她的教名叫什么?”
“安德烈。”
“安德烈!”红衣主教惊叫了一声,接着,他颤抖了一下。
这个动作和其他动作一样,也没逃过拉莫特伯爵夫人的眼睛。
红衣主教这才明白该如何办了,因为安德烈的名字消除了他的一切疑虑。
确实是这样的,在大前天,已经有人说过,王后和塔韦尔奈小姐一块儿到巴黎来过。在凡尔赛,已经风传着王后夜里回家被关在门外,以及国王和王后夫妻间拌嘴的轶事了。
红衣主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在圣·克洛德街,既没有陷阱,也没有阴谋。现在,拉莫特夫人在他的眼里就象是正直女神那样美丽和纯洁了。
然而,亲王毕竟当过外交家,他觉得应该最后再考验一下。
“伯爵夫人,”他说,“我得承认,有一件事特别使我吃惊。”
“哪一件事,大人?”
“这就是凭您的姓氏以及您的称号,您竟没有向国王提出请求。”
“向国王?”
“是的。”
“但是,大人,我已经向国王递上了二十份摺子,二十份申请书了。”
“毫无结果?”
“但是除了国王之外,一定所有的亲王都会接受您的正当的要求的。譬如说,奥尔良公爵先生就很仁慈;何况,他就经常爱干那些国王不愿做的事情。”
“大人,我已经托人恳求过奥尔良公爵殿下了,但没有用。”
“没有用!我不信。”
“提请求的人没有钱,又没有人推荐,您想能怎样呢?所有的摺子还不都在亲王们的接待厅里石沉大海了。”
“还有阿尔图瓦伯爵先生呢。放荡不羁的人有时会比乐善好施的人更能做出一些高贵的行为。”
“可惜阿尔图瓦伯爵大人和奥尔良公爵殿下和法国国王陛下并无区别。”
“但是最后还有夫人们哪,她们都是国王的姑姑婶婶啊!啊,那些夫人可不一样哪,伯爵夫人,要不我完全判断错了,要不她们大概已经对您有所善意的表示了。”
“没有,大人。”
“哦!我不能想象,伊莉莎白夫人1、国王的妹妹,会无动于衷。”
“不错,大人。夫人殿下在我的请求下,是答应过接见我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在她接见了我的丈夫之后,虽然经我再三向她请求,她再也不愿意见我了。”
“说真的,这可怪了!”红衣主教说。过了一会儿,好象他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
“啊,我的上帝!我们居然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那个您早该和她第一个打交道的人。”
“我早该和谁打交道?”
“向乐善好施的女当家啊,她从来也没有拒绝过别人正当的求援,也就是说向王后啊。”
“向王后?”
“是的,向王后,您看见过她吗?”
“从来没有。”雅纳极其自然地回答说。
“什么,难道您没有向王后呈递过摺子?”
“从来没有。”
“佨也没设法让王后召见您一次?”
“我想过办法了,但没成功。”
“至少,您大概曾经试过站在王后要经过的地方,让她发现您,并把您如进宫去,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从来没这样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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