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仲马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30
|本章字节:11538字
“去吧,先生,去吧,我再说一遍,请接受我真挚的谢意。”
她边淌眼泪,边大声说:“克罗斯纳先生出发的时刻,就是我沉冤大白的开始。我将会在所有的人的脸上,看到我胜利的反应。除了一个人,对他,我一定要证明我是清白无辜的,但只有他,我却看不见了。”
这时,克罗斯纳先生风驰电掣地向巴黎进发,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卡格里奥斯特罗已在那儿等他了。
卡格里奥斯特罗在昨晚就得悉了一切。他知道博西尔隐居在乡间,正在往他住所走,想敦促他离开法国。突然,在大路上,他看见他坐在一辆马车上,被夹在两个警探中间。奥利瓦满面羞惭,哭哭啼啼地躲在马车车厢的最里面。
博西尔看见伯爵坐着驿站的马车和他们交臂而过,他认出了他。他想到,神秘而强有力的老爷说不定对他还有用处,这使他改变了原有的与奥利瓦永不分离的想法。
他向两个探子重新提起了他们向他提出的让他逃跑的建议。这两个人把他身上仅有的一百路易拿去了,在尼科尔的哭哭啼啼声中,把他放了。
这时,博西尔一面吻着他的情妇,一面对她说:
“要有信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说完,他就向卡格里奥斯特罗走的那条路大踏步地走去。
不管怎么说,卡格里奥斯特罗早已停下不再往前走了,既然博西尔回过来,他也就不必要再去找他了。假如说,有几次,博西尔派人四处找他而不得的话,那么这一次,他认为有必要等一等博西尔了。
于是,卡格里奥斯特罗在大路的拐角等了半个来小时后,他终于看见奥利瓦不幸的情人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半死不活地跑了过来。
博西尔看见驿站马车停下了,高兴得叫出了声,就象溺水者摸到了一块木板那样。
“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伯爵说着,把他拉上了车。
博西尔一五一十地叙述起他那段悲惨的经历,卡格里奥斯特罗默不作声地听着。
“她完了。”他听完后对他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博西尔大声问道。
卡格里奥斯特罗把他尚不知道的,有关在圣·克洛德街和凡尔赛宫发生的一幕告诉他。
博西尔差点晕过去。
“救救她,救救她吧。”他说着,在马车里双膝跪了下来,“假如您还是爱她,我把她给您。”
“我的朋友,”卡格里奥斯特罗回答说,“您完全错了,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奥利瓦,我只有一个目的,这就是把她从您给她安排的放荡的生活里拯救出来。”
“但是……”博西尔吃惊地支吾着。
“您感到奇怪吗?您得知道,我是一个道德改选团体的会员之一,这个团体的目标就是把在罪恶的生活中尚有一线希望的人都救出来。我把奥利瓦从您的手上夺过来,便可能使她改邪归正,这就是为什么我把她从您的手上夺过来了。让她说说看吧,她是否从我的嘴里听到过一句求爱的话,让她说说看,我为她做的事情是否为了我自己!”
“这就更多了一条理由,先生,救救她!救救她吧!”
“我很想试试看,但这一切将由您来决定,博西尔。”
“您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我不需要这样大的代价。您只要和我一起回到巴黎去,假如您真能逐条地遵照我的批示去办,我们有可能救出您的情妇。为此,我只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先生?”
“等我们回到巴黎我的寓所时,我会告诉您的。”
“啊!我现在就同意。但是我要再见她!要再见她!”
“这正是我在想的事情,在两小时之内,您将会再重见她。”
“我还能吻她吗?”
“我想可以!不仅如此,您还要和她说我将告诉您听的话。”
卡格里奥斯特罗和博西尔重又继续向巴黎赶去。
两个小时后,天黑了,他们又赶上了那辆憋脚的马车。
又过了一个小时,博西尔花了五十个路易,得到了两个探子的允许,拥抱了尼科尔,并把伯爵的嘱咐偷偷地告诉了她。
这两个探子很赞赏这炽烈的爱情,他们期望每过两个驿站都能因此得到五十个路易。
但是博西尔不再露面了,卡格里奥斯特罗的轻便马车飞快地把他带向巴黎,在那儿,有多少事都在酝酿着,准备着呀。
在向读者介绍卡格里奥斯特罗和克罗斯纳商谈公事之前,有必要把上述的插曲作一介绍。
现在,我们可以把他引进警察总监的办公室里来了。
89警察总监的办公室
克罗斯纳先生对卡格里奥斯特罗所了解的一切,如同一个精明能干的警察总监对一个居住在法国的人所了解的一切一样,这也不算少了。他了解卡格里奥斯特罗过去所有用过的名字,所有他的炼金术、磁气术和占卜术的秘密,他了解他能使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能耐。他看待他就象看待一个有影响的江湖医生一样。
克罗斯纳先生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他懂得他的职务给他的所有权力,他在宫廷中地位稳固,对是否受宠信无动于衷,他本性高傲,决不会妥协让步,他不是一个任人支配的人。
对他如同对待罗昂先生一样,卡格里奥斯特罗不能把从炼金炉里刚炼出来的金币献给他,对他,卡格里奥斯特罗也不会象巴尔萨摩对萨尔蒂纳先生那样把枪管子献给他,对他,巴尔萨摩也不能索回洛朗查,然而,卡格里奥斯特罗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这就是为什么伯爵不再等事态发展下去,认为应该求见执法官,和他谈一次的原因。
克罗斯纳先生感到自己占着上风,准备利用这个优势。卡格里奥斯特罗感到了自己处境不利,打算从里面摆脱出来。
在光天化日下进行的这盘棋有一笔赌注,这两个赌徒中的一个对此心里是清楚的。这个赌徒,应该承认,不是克罗斯纳先生。
我们上面说了,克罗斯纳仅仅知道卡格里奥斯特罗是个江湖郎中,他完全不了解他还是一个名手、大师。太多的人行走在封建王朝铺设的道路上时跌跌绊绊的,只因为他们没有看见哲学家在这条路上布下的石块。
克罗斯纳先生等着卡格里奥斯特罗对项链、对拉莫特的非法勾当提供一些线索。这正是他的弱点所在。不过,他毕竟有讯问、监禁的权利,这又是他的优势。
他作为一个既知道自己的份量,又不愿对任何人失礼、甚至对一个怪人失礼的人接见了伯爵。
卡格里奥斯特罗警觉着。他只想让自己以一个懵懵懂懂的大老爷的形象出现,他希望让人捉摸不透,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先生,”警察总监对他说,“您要求见我一次。我从凡尔赛宫来就是专门为了和您见面的”
“先生,我早就想过,您会有兴趣对发生的一些事情向我提出询问,我是作为一个对您的全部品质,以及对您的职务的重要性有所认识的人来找您的。我说来就来了。”
“询问您?”执法官装成惊讶的样子问道,“但问什么呢,先生,以什么资格?”
“先生,”卡格里奥斯特罗毫不含糊地回答说,“您正忙着调查拉莫特夫人和项链失窃的案子。”
“您找到项链了吗?”克罗斯纳先生问道,口气中几乎包含着讥讽。
“没有。”伯爵郑重地说,“但是,即使我没有找到项链,至少,我知道拉莫特夫人住在圣·克洛德街街上。”
“住在您家的对面,先生,这个我也早知道了。”执法官说。
“那么,先生,您就明白拉莫特夫人所干的事情了……我们别再谈了吧。”
“恰恰相反,”克罗斯纳先生不动声色地说,“还是谈谈吧。”
“啊!在这件事中,只有涉及到小奥利瓦的事才有点儿意思。”卡格里奥斯特罗说,“既然您对拉莫特夫人了如指掌,我大概无可奉告了。”
他说到奥利瓦的名字时,克罗斯纳先生战栗了一下。
“您说什么奥利瓦不奥利瓦的?”他问道,“这个奥利瓦是什么人?”
“这您不是知道吗?啊,先生,这件奇闻要轮到我来告诉您,我感到奇怪。您想想看吧,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身材……长着一对蓝眼睛,一张无瑕可击的瓜子脸,总之,一个美人儿,有点象王后陛下的模样。”
“啊!啊!”克罗斯纳先生说,“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这个姑娘境遇不佳,这使我内心不安,从前,她给我的一个老朋友,塔韦尔奈先生当过仆人……”
“就是那天去世的男爵?”
“是啊,就是那个刚去世的人。此外,她还曾经委身于一个博学多才的人,警察总监先生,而这个人……可是我讲到别处去了,我发觉我让您不耐烦了。”
“先生,相反,我请您继续说下去。这个奥利瓦,您刚才说的是她吗?”
“她境遇不佳,正如我有幸告诉您的那样。她和她的情夫,一个古怪的人一起生活,日子相当清苦,这个男人还打她,骗她的钱用。此人是您一个最普通的在缉犯,先生,一个诈骗犯,大概您还不认识……”
“大概是一个名叫博西尔的人,是吗?”执法官说,因为显得自己消息灵通,有点儿洋洋得意的样子。
“啊!您认识他,真是出人意外。”卡格里奥斯特罗用赞赏的口吻说,“好极了!先生,您比我还强,真是料事如神。然而有一天,博西尔对这个女孩子又打又抢她的钱用,比通常更凶了,她就跑到我身边躲了起来,请求我保护她。我是个软心肠,我就在我的一个寓所里,给了她一隅栖身之地……”
“在您的家里!……她在您家里住过?”执法官吃惊地大叫起来。
“当然啦。”卡格里奥斯特罗这回也装成惊讶的样子回答说,“我是单身,为什么我就不能把她藏在我的家里?”
说完,他舒心畅快地哈哈大笑,这时克罗斯纳先生却完完全全给骗住了。
“在您的家里!”他又说了一遍,“所以我手下的人到处找也找不到。”
“什么,找她?”卡格里奥斯特罗说,“你们找过这个小姑娘?她难道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不是,先生,不是的。说下去吧,我恳求您。”
“啊!我的老天!我说完了。我把她安排住在我家,就这些。”
“啊,不,不!伯爵先生,还没完呢,您刚才不是似乎把奥利瓦和拉莫特夫人这两个人的姓名联系起来了吗。”
“啊!因为是邻居嘛。”卡格里奥斯特罗说。
“还不止这些,伯爵先生……您说拉莫特夫人和奥利瓦小姐是邻居可不是随便讲讲的。”
“哦!这是基于一个特定的情况我才说出来的,我觉得没有必要把细节报告给您听。对宫廷的首席执法官,我可不应该去向他说一些关于无所事事的寄生虫的无稽之谈。”
“我对佻感兴趣,先生,比您想象的更感兴趣,因为您所说的,曾在您家里住过的这个奥利瓦,我已经在外省找到她了。”
“您把她找到了!……”
“还有博西尔先生……”
“好嘛,我早猜到了。”卡格里奥斯特罗大声说,“她和博西尔在一起?啊!太好啦!得向拉莫特夫人赔礼道歉啦。”
“什么!您在说什么?”克罗斯纳先生赶忙问道。
“我说,先生,我曾一时怀疑过拉莫特夫人,现在,我该向拉莫特夫人真心诚意地谢罪了。”
“怀疑!怀疑什么?”
“我的上帝呀!这些胡言乱语您也有耐心听吗?那好吧!您得知道,我是关心道德教育的,先生,在我满怀希望发行奥利瓦,并想让她在工作和自尊中改邪归正的时候,有人来把她从我手上夺走了。”
“谁氢她从您身边走了!从您的家里把她夺走?”
“从我的家里。”
“奇怪!”
“奇怪吧?而我真该死,居然一口咬定是拉莫特夫人干的。社会上也都是这么说的。”
克罗斯纳先生向卡格里奥斯特罗越加靠近了。
“说说看吧,”他说,“请说得详细点。”
“啊?先生,眼下您已经找到了奥利瓦和博西尔,我就不再想到拉莫特夫人了,也不再去想她为什么献殷勤、打暗号和传递纸条了。”
“和奥利瓦?”
“是呀。”
“拉莫特夫人和奥利瓦曾相处得很不错?”
“好极了。”
“她们常见面?”
“拉莫特夫人想出了办法,每天夜里让奥利瓦出来。”
“每天夜里?您能肯定吗?”
“就象一个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那样肯定。”
“啊!先生,您现在和我说的这些话,每个字我都能付一千利弗尔。我真是幸运,您是炼金子的1!”
“我现在不炼了,先生,成本太高。”
“但您是罗昂先生的朋友,是吗?”
“我想是的。”
“那么您大概知道,能把这个事件的关键人物,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拉莫特夫人,和她干的丑事联系起来,这该值多少钱?”
“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但是您大概总知道奥利瓦和拉莫特夫人散步的后果如何了。”
“先生,有些事情,处事谨慎的人总是不应该去打听的。”卡格里奥斯特罗以训人的口吻立刻回答说。
“我最后,再想有幸地问您一件事,”克罗斯纳先生激动地说,“拉莫特夫人和奥利瓦有通信往来,您有证据吗?”
“上百件。”
“什么证据?”
“拉莫特夫人用弹弓把纸团射到奥利瓦的房间里。这只弹弓,你们肯定会在她的寓所里找到的。包在一块铅块上的纸条,有些没有达到目的地。纸团落在街上,我的仆人或者我本人,也捡到好几个。”
“先生,您会把这些纸条呈交给法庭吗?”
“哦!先生,纸条上写的都是些毫无所谓的事情,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而且,即使我这样做了,我也不认为拉莫特夫人会谴责我什么。”
“还有……她俩串通和会晤的证据有吗?”
“上千个。”
“只要一件,我请您说说看。”
“我说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件证据。拉莫特夫人似乎毫不费事地就径自走进我的家来会奥利瓦,在这个年轻的女人失踪的当天,我在家里亲自看见她来着。”
“当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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