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羊行屮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57
|本章字节:12612字
我听得哭笑不得,没心思搭理月饼的调侃。想到孟绿绮在那个时候做下的这个决定,虽然凶险,却也有一番大将之风,结果误打误撞结了全村的蛊毒,看来最应该感谢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这忍辱负重多年的她!又想到血尸一生英豪,为了解救族人,却化为鼎中白骨,继而被烧成灰尘,不禁心头又黯然起来。
我沉默了半晌,月饼陪着我沉默着,几次想张口询问,却欲言又止。
我猜到月饼想问些什么,但是想到血尸临终前的嘱托,又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只能苦笑道:“阴时发生的事,我实在是不想说。你也别问了,问我也不说!”
月饼眉毛扬了扬,似乎对我这个态度很不满意,但是却又不好说什么,轻叹口气笑道:“南瓜,我没你那么多的好奇心!我只是想谢谢你。”
我知道月饼这句话言不由衷,没有人比他更关心我在阴时里经历的事情,因为这毕竟关系到他的身世,可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血尸,就绝对不会说出去。再者说,月饼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他身为灵族传人,身为掌门信物的白莲戒指又自动带到他的手指头上,可他又偏偏是灵族当年准备赶尽杀绝的明教后裔。这种矛盾的巧合,换到谁身上都会承受不了,也就是月饼,才能如此不动声色的泰然处之。
而且,我根本不相信聪明的月饼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世来历和宿命的矛盾。他急切地想从我这里知道的,或许是和真相完全不同的答案,这样也许心里会好过一些。但是我偏偏不能说出来,我这才体会到独自一个人去承受一个秘密,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孟素素端着一托盘香气腾腾的大盘小碗各种食物走了进来,见到我醒来,一阵银铃般的惊喜笑声传了出去:“妈!弟弟!那个姓南的醒了。”
“素素!不能对我兄弟这么没礼貌的称呼。”月饼寒着脸说道。
孟素素吐了吐舌头再没说话,满脸喜色的把喷香的食物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摆放着碗筷。
那个姓南的?我噗嗤笑了起来,心说孟素素你眼里只有月饼也就罢了,好歹我也算是你们明教的救命恩人,称呼上能不能尊重点,孟绿绮还叫我南少侠呢。
看到月饼背着手大老爷们似的看着孟素素拾掇着,孟素素又温顺无比,我心里又骂道:月无华你丫看来是想利用明教首领后裔的身份架空我这个救命英雄啊!看来丫所谓的我想宠幸村里的妹子这件事情估计也不怎么靠谱。搞不好是自己想在村里做个土皇帝,在村里被明教的人前呼后拥,架鹰遛犬,看见漂亮妹子就糟蹋。明年家里妻妾成群,怀里抱着若干嗷嗷待哺的小月饼也说不定。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隔门望去,孟绿绮母子神色激动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黑压压一大票人,但是都很守规矩的站在门外。
孟绿绮颤声道:“南少侠终于醒了!身体感到怎么样?”说话间,孟绿绮由于过于激动,竟直接奔到我身前握住我的手,一双美目蕴着盈盈泪光,高耸的***几乎要顶在我的胸膛上。
据科学家研究,男女之间的距离只要不超过二十厘米,就表示两人关系极为亲密,心理上都接受了彼此,可以做任何男女之间的事情,又用了一大堆理论和调查进行验证。其实从我们灵族角度看,这个事情很简单,用四个字就能概括:阴阳相吸。
不得不承认,孟绿绮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虽然我自小就是个孤儿,缺乏母爱,但是还好我没有所谓的恋母情结,看着她那一汪春水般的俏脸,透着成熟女人的惊人魅力,身上的异香若有若无的挑逗着我的嗅觉,不由心神一漾。
我连忙把目光从她的胸部收回,斜看着门外,结结巴巴道:“没什么事……事情,就是有些饿!”
这时孟乾火估计看到自己母亲有些失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孟绿绮似乎也意识到举动有些失礼,后退两步,红着脸端庄的说道:“既然如此,桌上有粗茶陋食,仓促之下还望南少侠见谅。今晚全村设宴,举村欢庆我们部族重生之日!”
说也奇怪,看到孟绿绮端庄高雅的样子,我心里又有些微微失望。不由心里叹道: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这是肚子又不争气的骨碌起来,我注意到孟素素已经摆好碗筷,红油透亮的红烧肉香气扑鼻,笋尖炒腊肉青红分明,辣炒小肠颤巍巍的泛着油花。中间那一大盆老汤,雪白浓厚的汤水里飘着粉嫩的鲜肉,还有醋腌鬼子姜,凉拌黄瓜之类的青菜。白饭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米粒颗颗晶莹剔透,更妙是还有一大节蜡封的竹筒刚被打开,透着浓郁的米酒香气。
我不由食指大动,垂涎欲滴,当下也就不客气,几步窜到桌前坐下,狼吞虎咽起来。月饼像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估计丫是让我注意一下吃相,免得丢人现眼。
估计是我老饕的吃货样子确实不雅,孟素素捂着嘴直乐。我也顾不得许多,毕竟一个多月没好好吃顿饭了,再加上又生生饿了两天,一杯酒一块肉吃的满嘴油光。
孟绿绮声音里带着笑意:“素素,乾火,先跟我准备晚上的宴席,还有许多事情要你们安排。月少侠,南少侠,你们先好好调理调理。我们先告辞了。”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着“好的”,三个人前后出了屋。
月饼往床上一躺:“您先吃着,我睡会儿。两天没合眼,困死我了。”
我伸长了脖子,使劲咽着一块大肉。奈何没有细嚼,肉块卡在喉咙里,噎得我直翻白眼,连忙一大口米酒灌下,捶了捶胸口,呼出一口气,舒服的说道:“你不吃点儿?味儿真不错。”
“不吃了,实在吃不下。这几天我就喝茶喝米酒吃白饭。”月饼翻了个身,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似乎要睡过去了。
“少装!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丫这个吃货不吃?”我夹起一条鬼子姜,嘎吱一咬,满嘴酸辣的清凉,端的是劲脆爽口。
“哎!”月饼苦笑道,“我也想吃。不过我实在对红烧豆虫,笋尖炒风干老鼠,辣炒脱骨蛇,老汤蟑螂肉没有兴趣。更何况鬼子姜据说从棺材上摘下来的最是鲜凉可口。偏巧那天方便时发现黄瓜直接种在茅厕里,各个鲜嫩肥大,看来营养丰富的很。”
我从茅厕出来时,恨不得连胃都呕出来。往屋子里走的时候,想起茅厕里翠绿欲滴的黄瓜铺了满墙,煞是喜人,忍不住嘴巴里又阵阵泛起酸水。
“月饼!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我抹着嘴角进了屋,看着满桌喷香的饭菜,又是一阵恶心,忙倒了杯茶喝了下去。还好这山中的茶叶倒是清香扑鼻,饮下唇齿留香,口中生津,总算是稍微压了压呕吐感。至于这茶叶是用什么方法培养的,我努力不去想。有的时候知道真相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月饼此时似乎已经睡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刚才想提醒你来着,看见孟绿绮几个人在屋里,又不好意思说。据说这是村里有贵客才用的接待标准。”
我一时语塞,只好端着茶杯在屋子里溜达,月饼此时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这两天不眠不休,看来是把他累得不轻。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倒是不饿了,就是有些头昏脚软。看看天色尚早,距离晚上的宴席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别出心裁的菜肴,我对赴宴这件事情顿时兴致大减,无聊中走到书柜前,准备找本书看看解解闷儿。
苏醒时我只是对孟绿绮的书柜一扫而过,这时仔细看书柜里的藏书,不由心中一惊。
这个书柜和我差不多高,共分七层,分别标着“天地金木水火土”的小篆文字。每一层里按照分类排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装书籍,都是用线穿册。在和我平目高度的天字层里,竟然是几卷竹简,依稀看到上面全是苦涩难懂的蝌蚪文。
而在地字层里,是《周易》、《诗经》、《论语》《春秋》这类春秋战国的古籍。
我心说没想到这小小的村子里还有这么丰富的藏书。转念想到明教历史悠久,又通晓各种玄术,自然会收藏有许多古籍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当我看到木字层时,轻轻的“咦”了一声。
只见木子层里全是《麻衣神相》、《五行三十六周天》、《风水堪舆点睛》、《寻龙追脉》之类关于相学、风水、五行这一类的奇书,不由见猎心喜。记得师父曾经说起过这几本书,此类书历尽中国五千年的战乱,又因为秦始皇焚书坑儒,南北朝尊崇佛教,唐代盛行道教,宋朝独尊儒术的文化动荡,早被销毁殆尽。每每谈及,师父总是面带遗憾,说此生福浅缘薄,无缘见得真迹。而这些师父梦寐以求的奇书,竟然在这小小一方斗室里应有尽有。
我想到月饼这两天闲着没事,估计也看了不少,便急忙仔细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准备看看。又想着临走时跟孟绿绮打个招呼,带上几本回去慢慢研读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一念至此,兴奋的把木字层大略看了一遍之后,我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只好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遍看得非常仔细,但是依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可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好奇心顿时起来了,仔细打量着书柜的布局,心里默想着这些年跟师父学的阵法。而这个书柜除了“天地金木水火土”七个字比较醒目外,倒也没有按照奇门阵法布置,显然并没有利用阵法不止出障眼术之类的阵局。我沿着书柜四壁敲了敲,“咚咚”的声音表示柜内实心,没有什么暗格,又趴在地上看了看书柜底部,和地面还有半尺的距离,没有机关暗线通往地底。
我蹲在地上,心里疑惑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这时我的目光正好和木字层平视,书脊上各种字体的书名一排排罗列着。我仔细看着,盯得久了竟然有些眼花的感觉。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那些字都活了,变得无限放大,每个字就像有生命的精灵,跃然纸上。这些字在我的视线里奇怪的穿梭着,忽而混成一团,忽而又单独蹦了出来。在一片混沌中,有几个字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我心里一楞,连忙后退两步,再仔细看去。这时视线已经从长久盯着一件物事的疲劳中清晰起来,当我看到这一层的中间八本书时,忽然明白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来自何处了!
这八本书是《房楼本格》、《事异录》、《阳火***》、《液土断堪舆》、《婴元》、《儿女本命》、《烧炭法》、《灰培房基》。
这八本书的第一个字,合起来正是:“房事阳液婴儿烧灰”!
我觉得这八个字无比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八个字。
但是根据字面判断,这八个字似乎是一种药引!
此时月饼轻轻翻了个身,微鼾声又再次响起。我用手指蘸着茶水,把这八个字写在青砖地面上,苦苦思索着:为什么这八个字这么熟悉。
茶水写出的字痕慢慢蒸发消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残留的痕迹,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屋内的光线变得模糊不清。我抬头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铅云沉重地压在村子上空,随着阵阵狂风不停地翻腾滚转,云际边上隐隐透出耀眼的亮光。一声霹雳滚过苍穹,数条闪电挟风雷之势撕裂天空,将黑暗的大地劈出几片雪白的光影,天空中残留着被闪电开膛破肚后的血红色,黄豆大小的雨滴紧随而至,肆无忌惮的砸落下来。
那一声霹雳似乎也划开了我的记忆,我猛然想起这八个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那本书上的鬼故事!我和月饼坐火车来十万大山时,张扬放在每个软卧里面那本鬼故事书上的故事——《药引》!
结尾正是这八个字:房事阳液,婴儿烧灰!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什么那本鬼故事书上的八个字,无巧不巧的在这层书柜里面由八本书名排列出来了?
那本鬼故事书里面《人偶娃娃》的故事,在火车上几乎完全相同的发生了!《药引》这个故事,难道也会发生?会发生在谁身上?这里面又包含着什么样的暗示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那本鬼故事书难道可以预示出未来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接踵而来的各种诡异事情让我神经变的高度紧张,盯着这八个字,我忽然觉得很疲惫,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起做。
“你怎么看?”那一声惊雷早已将月饼惊醒,悄声走到我的身后,见我半天不吭气,才轻声问道。我早就察觉到他在我的身后,却不想说话。
“你昏睡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这里的蹊跷,我侧面问过,似乎孟绿绮她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月饼在我身边蹲了下来,“如果要找到答案,就只有想办法找到张扬。”
我苦笑着舔了舔嘴唇:“月饼,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去找张扬么?就算找到又怎么样?这里面的秘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的只想回去,安安静静的找份工作,平平淡淡的生活,找个老婆生个孩子。月饼,你可能不理解我,你的身份和我不一样。你是灵族的继承人,又是明教一脉的传人,而我呢?我可能只是一个鬼婴。一个……不说了,我实在太累了,我只想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月饼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我理解你。”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孟素素在我们背后问道:“咦?你们两个在这里蹲着干嘛?”
我和月饼慢慢站起身,转过身前,我擦了擦含着泪水的眼睛,勉强笑道:“没想到你母亲藏书很丰富,我们俩在讨论这些书呢。”
孟素素稍显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那灵光波动的眼神似乎要看到我的内心深处。我尴尬的转过头,不想让她看到我有些红肿的眼眶。
“有什么事么?”月饼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孟素素见月饼向她发问,顿时恢复了神采,喜滋滋的说,“本来想在大院摆宴对你们表示感谢,结果天公不作美,只好委屈你们俩在大堂赴宴咯。妈妈说大堂地方狭窄,人肯定不会太多,但都是部族里德高望重的族人,还希望你们俩海涵啦。现在就走吧,我给你们带了伞。”
孟素素把两把竹伞递过来,摆了个邀请的动作笑道:“现在请两位英雄赴宴吧。”
英雄?我心里苦笑着,我他妈的算什么英雄!
月饼替我接过雨伞,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孟素素喜滋滋的撑开伞走出房间,闪身钻进了漫天雨幕中。
“走吧!”月饼拍了拍我肩膀,把伞塞到我手里。我木然的撑开伞,和月饼一前一后跟着孟素素向宴席大堂走去。
雨更加迅猛,击打的竹伞“砰砰”作响,伞沿滑下一圈雨水串成的水线,如同珠帘似的。间或几道闪电,劈亮了这个古老的村庄,无数道雨滴就着亮光,如同银线从天上斜斜拉下,在地面上击起一个个黄色的水泡。
我跌跌撞撞的跟着孟素素往前走着,鞋子里已经灌满了雨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雨夜里视线本应极为模糊,但是家家户户明亮的灯光倒是为我们铺了一条路。我心头黯然:也许每家都在为了庆祝新生而高兴吧,可是我又算什么?
也许走了没多久,也许走了很久,我们终于又来到那栋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孟绿绮撑着伞站在十多个人前面,所有人都带着感激的笑容,让我心里不知不觉好受了一些。
“想来素素已经跟二位说了,天降大雨,只好委屈屋内欢饮。”孟绿绮朗声道。
她左侧一个老者“哈哈”笑道:“俗话说下雨天留客天,我看这场大雨也未尝不是好事!两位小友可以在敝村多盘桓几日,也是一件美事!”
孟绿绮看清我们三人,奇怪的问道:“素素,乾火呢?”
孟素素一撅嘴,一脸不高兴道:“谁知道。我去他那间屋子找,黑灯瞎火的,连个鬼都没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