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02
|本章字节:7202字
她不想谈卓越的事了,谈来谈去都是头疼的事,她转到黄海身上:“你说黄海没女朋友,人家已经快结婚了——”
她把今天跟黄海打电话的内容说了一下,姚小萍说:“我现在真的有点相信命运了,你看,如果你先接到黄海的电话,知道他春节要结婚,然后去跟卓越约会,那你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就会回到卓越身边去了——”
她对此不敢苟同,她可以对天发誓,她跟卓越在办公室过招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黄海,更没有把黄海当做一个退路或者后盾。
姚小萍担心地说:“我就怕你住在这里不回去,卓越会报复你——”
“为什么要报复我?”
“因为这可能是他最恼火的,如果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可能不会这么恼火,因为那说明你垮了,他没垮,等你哭过了,闹过了,你会照样跟他过日子。但你现在这样一搞,就让他很没面子,左邻右舍的肯定每天都在问他你到哪里去了,他妈妈说不定也在问他。他这么要面子的人——”
“他要面子,不会对别人说是他不要我了?”
“问题是他心里知道不是他不要你了,而是你不要他了,所以他咽不下这口气,他会疯狂报复的——”
“那你说他会怎么报复我?”
姚小萍说:“我觉得他可能会把你这个工作搞掉,他今天不是说了吗?这个工作是他给你弄来的,他叫你滚蛋,你就得滚蛋——”
“滚蛋就滚蛋,我不稀罕他找的这个工作。”她硬气地说:“我——找个中学去教书,难道我师院毕业的本科生,连个中学教书的位置都找不到吗?他总不能把手伸那么长,连中学也管得住?”
“他妈妈不是d市教委的头吗?”
她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妈妈是个很正派的人,不会帮着儿子整我——”
“我不相信你婆婆会有这么正派,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帮——”
她把她婆婆的正派言论描述了一遍,姚小萍还是不相信:“那都是说给你这个外人听的,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越是以权谋私的人,越会说这种话。她口口声声叫你主动辞掉这个工作,不辞她会提请师院处理你的事,你看她提请了没有?”
“但是——”
“但是什么?她从前没提请,不等于现在还不提请,就看你是不是她儿媳了。是,她就不提请师院处理你;不是,我看她马上就可以把脸一拉,提请师院处理你的事。到时候,她还落个铁面无私的美名——”
她也认识到这一点了,但还在嘴硬:“她提请师院处理我,我不怕,大不了去别的地方教中学,我没犯错误,总不能不给我一个工作吧——”
“那除非是你回‘洞洞拐’,不然的话,他妈还会给你一个d市的中学教?”
她可不愿意回“洞洞拐”去,那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校长助理,结了婚,要出国了,如果她现在灰溜溜地跑回“洞洞拐”去,一个人,怀着个孩子,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搞半天既不是校长助理,又没出国,还被人搞大肚子甩了,只好回老家来教书。她坚决地说:“我不回‘洞洞拐’。”
“那你还能上哪里去教书?难道你愿意到下面县里、乡里去教书?”
她愣了,没想到事情可以变得这么可怕,这么暗无天日。
姚小萍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年轻,你硬气,人在屋檐下了,还是不愿意低头,那就只好把头撞破,撞破了还得低头,那时就真的跟卓越说的一样,你去求他,他还不一定收留你了——”
她悲愤地问:“难道这个世界就容忍他这么一手遮天吗?就没人管管他吗?”
“这关世界什么事?世界还没睡醒,它才懒得管你呢。现在人就是这样,只要自己家里还揭得开锅,就不会起来造反,更不会管你家是不是揭得开锅,谁有权势他们就帮谁,一直要到当官的整到他们头上来了,才知道当官的可恶——”
她现在特别理解姚小萍了。你以为一个区区的县中校长管不住你吗?那你就想错了,现代社会,谁有权有关系网,谁就是土皇帝,谁就管得着你,他整了你,你只能干瞪眼,而他还可以被当做大义灭亲的英雄。
但她这人有个怪毛病,骨子里就像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卓越越这样整她,她就越不服。你不就是要我回到你身边去吗?我偏不回,你可以把我的工作整掉,把我的名声整臭,但你不能把我整得爱上你,也不能把我整回你身边去。
她记得卓越这样说过胡丽英:“她想我爱她,但我不爱她,她不是会活得生不如死吗?”
她想,好,这是你教我的,那就不要怪我有样学样了。你有办法整我,我也有办法整你。即便你把我整死了,你也不算赢,因为你没把我整回你身边去,也没整得我爱上你。我死了,可悲;而你生不如死,更可悲。
她把自己的豪情壮志对姚小萍这么一说,姚小萍哭笑不得:“我说你太年轻,你还不相信。你看你,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难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吗?我死都不怕,还怕他卓越?”
“问题是他不会让你死呀!让你死就太简单了,你两眼一闭,两腿一伸,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的。如果他想报复,他可以让学校把生育指标拿回去不给你,看你怎么生孩子——”
说到孩子她就不那么硬气了,她不怕死,但是很怕她的孩子失去出生权。她满怀希望地说:“但他是很想要孩子的,他会把自己孩子的出生权给剥夺了?”
“也许他是很想要这个孩子,但他也知道如果真闹离婚,他也不一定要得到这个孩子,如果他要不到,那跟他没孩子有什么区别呢?他这种人,对女人也好,对孩子也好,都不是真爱他们,只是要拥有他们,既然他不可能拥有孩子了,那他还不如根本不让你生下这个孩子,也算对你的惩罚。唉,一个工作,一个孩子,我觉得就凭这两招,你最后就得乖乖地回到他身边去——还不如趁早回去算了。等他下次再来求你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吧——”
“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气人,自己做了那些丑事,还要推卸责任,恨不得说那都是我的过错,每次都讲狠话,讲威胁恐吓,想吓住我,压制我,像这样的人,你叫我怎么跟他一起生活?”
姚小萍叹一口气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我们红颜薄命呢?”
石燕愤愤地说:“我就不信这个邪,如果被他用这些威胁恐吓压服,他就会变本加厉,我永远都活得不舒服。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怕他的人。如果他一开始就好好爱我,说不定我会原谅他这一次;如果他犯了错就老老实实认错,说不定我也会原谅了他,但是他从来没有好好爱过我,一上来就是使手腕,耍计谋,做了丑事还总想些歪门邪道来解决矛盾。如果我怕他一次,他就会得寸进尺——”
姚小萍宽她的心:“算了,或许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可怕了,也许他根本就没这个耐心,反正你们结婚的事也没人知道,他回去把结婚证一撕,再找个黄花闺女容易得很,犯不上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这话说得她欢欣鼓舞:“我也这样想,他说有好多女学生喜欢他,他何必要缠着我不放?现在嘛,他先试几次,如果我回心转意了,他可以继续欺负我;但如果我没回心转意的话,他也懒得多费时间了,随便找个女学生都比我强——”
姚小萍小心翼翼地建议说:“我看你还是把孩子——做掉吧——没孩子的话——你就什么都不怕他了——”
她知道姚小萍说的有道理,但她舍不得做掉这个孩子,这是一条命啊,跟她血肉相连的一条命。孩子已经会踢她蹬她了,每天她都会跟孩子一起做一会儿体操,孩子的小手小脚在她肚子上鼓一个包起来,她就抓住那个包,轻轻地跟孩子“抵架”,孩子的力气不小呢,可以抵好一会儿,然后她轻轻默地对孩子说“宝宝,换只手抵”,孩子好像能听懂一样,过一会儿就让那个包消下去了,再过一会儿,另一个包在肚子的另一个地方鼓起来,她相信那是孩子换了一只手,她就跟那个手去“抵架”。
她几乎整晚都没合眼,一直在想孩子的问题,但她不是在想做掉还是不做掉的问题,她肯定不会做掉,她想的是从哪里可以赚到钱来养孩子的问题。她知道有人做家教赚钱,但她带着个孩子肯定做不了家教,就别指望那个外快了。她自己有一点存款,她还可以问父母要钱,他们一定会支持她。
卓越也应该付孩子的生活费,但估计他会赖账,用经济手段压垮她。她不会吃他那一套,她会想办法逼他付出他该付的那份钱。她记得以前有几次看到过一个乡下妇女模样的人,用个布背袋把孩子背在身上,坐在系里的办公室里哭诉丈夫不给他们母子生活费的事。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妇女的丈夫是系里的一个老师,教过她,她以前还挺崇拜他的,但自从看见他妻子上门要钱的情景后,就把那个老师看透了。
只要卓越丢得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