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摇摆先生(1)

作者:约翰·杰罗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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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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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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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514字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与这只新小狗的相处当中。我同他一起躺在地板上,让他在我身上跑来跑去。我与他一起摔跤。我用一条旧手巾和他玩拔河游戏——我对他已经如此强壮感到十分吃惊。我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并且试图去咬任何他的牙齿能够咬得动的东西。他只花了一天的工夫,便发现了他的这个新家里面最好的东西:卫生纸。他消失在了房间里,五秒钟之后,他跑了出来,嘴里牢牢地叼着卫生卷纸的一端,当他在房子里面穿来穿去的时候,一条解开的纸带便拖在了他的身后。因此,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刚刚为万圣节前夕进行了一番装饰。


大约每半个小时,我便会将他领到后院,让他轻松一下。当他在房子里面拉屎撒尿的时候,我就会斥责他一番。当他在屋外排泄而不是在房间里面方便的时候,我便将脸颊凑近他,并且以我最甜美的声音来夸奖他一番。而当他在外面玩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我就会举止激动,就好像他刚刚抽中了一张佛罗里达对号码牌戏的头奖一样。


当詹妮从迪斯尼乐园回来的时候,她也全身心地投入到和马利的相处当中。这真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随着日子一天天地展现开来,我看到了我那年轻的妻子平静、温和、耐心教养的一面,而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存在着这样的一面。她将他搂进怀里,紧紧地拥抱他;她爱抚并亲吻他;她和他一起玩耍;她为他烦恼忧虑,为他手忙脚乱;她仔细地梳理着他的每一缕毛发去搜寻着跳蚤;她一个晚上要起来很多次,把他带到外面方便,一夜又一夜。詹妮对马利的这种溺爱,使得他在短短的几个星期内便完全成了这栋房子的破坏者。


更主要的是,她还给他喂食。


我们遵照食品袋上的说明,一天给马利喂三大碗狗食。他狼吞虎咽地吃下每一口食物,几秒钟便可以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当然,接踵而来的便是,我们的后院不久便像是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布雷区”。在我们的眼睛没有锐利地搜索扫射一番之前,我们是不敢冒险进入后院的。因为草坪上的某一块大土堆,很有可能就是马利刚刚留下的一堆狗屎。如果说马利的食欲很大的话,那么他的粪便就更是大大一堆。难道他把这么多食物统统都消化掉了吗?


很显然,他的确是消化了每一口食物。马利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就像那些能够在几个小时之内便将一栋房子覆盖的令人惊讶的丛林蔓生植物一样,他也正朝着各个方向扩展开来。每一天,他都更长一些,更宽一些,更高一些,更重一些。当我将他带回家的时候,他还只有二十一磅,可是短短几周之内,他便增加到了五十磅。当我驾车带他回家的那天晚上,他那个我用一只手便能够轻易捧住的可爱的小脑袋,现在已经迅速地变成了形状和分量上类似于锻工的铁砧那样的物体了。他的脚爪变得巨大,他的侧腹也因肌肉而出现了波纹,他的胸部几乎同推土机一样厚。就像书中所预示的,他那小狗的尾巴正变得像一只水獭的尾巴那样厚而有力。


这是一条怎样的尾巴啊!我们房子里的每一样处于膝盖的物体,都会被马利那根会大幅度摆动的武器击得粉碎。他扫落了咖啡桌上的刀叉杯盘,把杂志弄得四分五裂,把相框从架子上撞落下来,让啤酒瓶和葡萄酒杯飞落下来。他甚至撞裂了法式门上的一块窗格玻璃。渐渐地,每一样无法拴住的东西,都必须移到更高的安全地带,这样才能躲过他那根槌棒的扫荡。我们那些有孩子的朋友来拜访之后都会大吃一惊地说道:“你们的房子里好像已经有小孩了一样,怎么这般狼藉混乱?”


马利实际上并不是摆动他的尾巴。他更多的是摆动他的整个身体,从前肩开始,顺次往下摆动起来。我们可以发誓,他身体里面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只有一块巨大、柔韧的肌肉。于是詹妮开始称呼他为“摇摆先生”。


当他嘴里衔着东西的时候,他摆动得最为厉害。他对于任何情形的反应都是相同的:叼走最近的鞋子、枕头或者铅笔——实际上,任何东西都难以幸免——然后他便不断把玩着这些东西。他脑袋里面似乎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不停地对他低声耳语:“前进!把它捡起来!让口水流在上面!快跑!”


他叼走的某些物体,如果小到可以让他隐藏起来的话,那么就能让他更加开心——他似乎认为,他正在侥幸地拿走什么东西但又可以逃脱处罚。但是,马利这样做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像一个老到的纸牌玩家那样不动声色。当他得到一些可以藏起来的东西时,他完全无法掩藏起自己的兴奋之情,他总是处在一种狂乱无序的状态。可是,当他处于一种极度的狂躁之中的时候,就仿佛有某个看不见的恶作剧者刚刚捅了一下他的屁股,他的身体会不停地颤抖,脑袋也会上下左右摆动,而他的臀部则会摆动得犹如在跳某种痉挛一般的舞蹈。我们将其称之为“马利的曼波舞”。


我会说:“好吧,这次你又拿了什么?”然后,当我走近他的时候,他便开始四处逃避,在房间里左摆右晃,臀部大幅度地摇摆着,脑袋也胡乱地上下摆动,就像一匹正在嘶鸣的小雌马,他为自己的战利品而欣喜若狂,以至于完全失控了。当我终于将他逼到某个角落,并且用力掰开他的下颌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空手而归。我总是能在他的嘴里面找出他从地板上搜集到的垃圾废品。当他长得更高一些的时候,他便立刻将目标对准了餐桌。纸巾、克里内克丝面巾纸、杂货店的收条、酒瓶的软木塞、纸夹、棋子、玻璃瓶盖——简直就像是一个难民营。有一天,我费力地撬开了他的下巴,在里面窥探了一番,发现我那张付薪水的支票,正像膏药一般贴在他的嘴巴顶端。


几个星期后,我们便很难回忆起在马利来之前的生活情形了。很快,我们的生活便渐渐形成了一套固定的程序。每天早晨,在冲泡第一杯咖啡之前,我会带着马利到码头溜达一会儿,然后再返回家中。在用完早餐之后、洗澡之前,我会带着一把铁铲在后院巡逻一番,将他的“地雷”掩埋在场地后面的沙地里。詹妮九点前会去上班,而我则很少十点前离开房子,我先会将马利锁在车库里面,给他留下一碗清水、许多玩具以及我那句愉快的指令:“做个乖孩子,马利。”到了十二点半的时候,詹妮会回家午休,她将给马利带来中午的一餐,并在后院里扔给他一个球,直到他玩得筋疲力尽为止。在最初的几周里,她还会利用下午的空当时间,飞速地返回家中把他放出来溜达一会儿。大部分的晚上,晚餐之后,我们会带着他一起散步到码头,在那儿我们会沿着近岸内航道漫步、闲逛,这种惬意的感受,就仿佛是驾着游艇从西棕榈海滩一直悠哉游哉到夕阳的余晖洒落到我们身上。


“漫步”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字眼。马利的漫步就仿佛是一辆失控的机车在“漫步”一样。他在前面奔跑着,拴着他的皮带因此紧紧地勒在他的脖子上,结果他因感到窒息连声音都嘶哑了。我们用力地拉扯着他向后,而他则猛拉着我们向前。我们用力地拖,他则用力地拉,他被项圈勒得太紧,结果就像一个连续抽烟的人那样咳嗽着。他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往右,朝每一个邮箱和灌木冲过去,用力地嗅、喘气、撒尿,一刻也停不下来,但通常他都会尿到自己身上,而不是预先的目标上。他在我们后面转着圈,这样一来,他颈子上的皮带便缠绕在我们的脚踝上,我们差点都要给绊倒了。当某个带着另一只狗的人走近的时候,马利便会快活地朝他们跑去,用后腿站立着,皮带都已经绷到了极限,可见他是多么渴望结交这位新的朋友。“他看上去一定很热爱生活。”一位狗主人赞美道。


他还不太大,所以,在这些皮带的拔河赛中我们还能够获胜,但是,每一周这种力量的平衡都在发生着转移。他长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壮。很显然,不久之后,他便会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有力了。我们知道,在他把我们拖到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的轮子之下丢尽颜面地丧命以前,我们必须要学会驾驭他,并且教会他尾随在主人身后。我们的朋友中有一些是非常有经验的养狗者,他们告诉我们不要匆忙地去进行服从训练。“这太早了,”其中一位建议说,“你们应该尽可能地让他享受他的幼年期,因为这段快乐的时期很快就会过去,这之后你们就可以开始认真地训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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