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杰·泽拉兹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58
|本章字节:13610字
他另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是弥勒,意即光明王。从金色祥云回到人间之后,他来到迦波的爱神宫殿,在那里积蓄力量,为时代更迭的到来运筹帷幄。一位智者曾说,人们永远无法认出时代更迭之日,只会在这天过去后,省悟到它已降临。因为太阳会照常升起,时间如平日一般流逝,这一天依旧重复着世界的历史。
他有时被称作弥勒,意思是光明王……
世界是祭祀之火,以太阳为燃料,日光为青烟,白昼为烈焰,罗盘的顶点便是灰烬与闪光。在这火中诸神将信仰献为奠酒。从这祭奠中生出了月亮王。
雨水,哦乔达摩,就是这火,以岁月为燃料,白云为青烟,雷电为烈焰、灰烬和闪光。在这火中诸神将月亮王献为奠酒。从这祭奠中生出了雨水。
世界,哦乔达摩,就是这火,以大地为燃料,火焰为青烟,黑夜为烈焰,月亮是灰烬,繁星便是闪光。在这火中诸神将雨水献为奠酒。从这祭奠中创造出了食物。
男人,哦乔达摩,就是这火,以他张大的嘴为燃料,呼吸为青烟,言语为烈焰,他的眼睛是灰烬,耳朵便是闪光。在这火中诸神将食物献为奠酒。从这祭奠***现了生育之力。
女人,哦乔达摩,就是这火,以她的形体为燃料,长发为青烟,脏器为烈焰,她的欢愉便是灰烬和闪光。在这火中诸神将生育之力献为奠酒。从这祭奠中生出了人。他将活过自己该活的日子。
当人死去,他会被抬到火中献为祭礼。这火便成了他的火,这燃料成了他的燃料,这烈焰成了他的烈焰,这灰烬成了他的灰烬,这闪光成了他的闪光。在这火中,诸神将此人献为奠酒。从火中他带着荣耀与光荣而出。
——《广奥义书》(vi,ii,9-14)
这是一座高耸的蓝色宫殿,有着细长的尖塔和以金银丝线装饰的大门。带着咸味的海水高高溅起,海洋生物的叫声划破澄净的空气,为感官带来了生命与喜悦。在这座宫殿中,暗黑君主尼西提正与被带到自己跟前的人交谈。
“船长,你叫什么名字?”
“奥瓦嘎,大人,”船长回答道,“为什么你要杀死我的船员,单单留下我一个?”
“因为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奥瓦嘎船长。”
“关于什么?”
“许多事情。你经历过无数次远航,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告诉我,我对南方航路的控制如何?”
“比我想象中更加严密,否则我也不会被带到这里。”
“不少人都害怕到这里来冒险,不是吗?”
“是的。”
尼西提走到一扇鸟瞰大海的窗前,转过身去背对自己的俘虏。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听说自从……唔,肯塞一役之后,北方的科技有了很大进步。”
“对此我也略有耳闻。我还知道这并非虚言——我自己就亲眼见过一台蒸汽机。在今天的北方,印刷机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人们用直流电让死蜥蛇的腿跳了起来,还冶炼出成色更好的钢铁。显微镜与望远镜也被再次发明了出来。”
暗黑君主转过身来,两人相互打量着。
尼西提一身黑衣,个子不高,笑容显得十分温和,黑色的头发用一根银色发带束了起来。他长着朝天鼻,还有一双闪亮的眼睛,瞳孔的颜色与他的宫殿相仿,阳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的事情,极乐城中的诸神为何竟没能阻止?”
“依我之见,原因在于诸神的力量被削弱了,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大人。自从在韦得拉河畔遭到惨败以来,他们不敢再贸然以暴力阻止机械进步。据说城中甚至曾出现内乱,半神与剩下的神祇间产生了裂痕。那个新宗教也功不可没——人类变得更加勇于保护自己,而不再像过去那般畏惧天庭。现在他们又拥有了更好的装备,于是诸神反倒不那么急于面对自己的臣民了。”
“那么最终的胜利者真是萨姆。这许多年来,他一直在打击着他们。”
“是的,伦弗鲁。我想你说的很对。”
尼西提瞟了一眼立在奥瓦嘎左右的两个守卫。
“出去。”他命令道。等手下离开后,他说:“你认识我。”
“没错,老伙计。因为我是让?奥威格,印度之星号的船长。”
“奥威格。听上去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却是真的。这具老朽的身体是在萨姆击垮摩诃砂的业报大师时得到的。我当时就在那儿。”
“原祖之一,而且——哦!——一个基督徒!”
“是的,基督徒——每当我用光了印地语中的脏话,我就成了基督徒。”
尼西提抬起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那么,他们的亵渎必定让你的整个存在都痛苦不已。”
“我并不怎么喜欢他们,他们对我也一样。”
“这不奇怪。但萨姆——他做了与他们相同的事情——与这个多神教的异端和解——将真正的圣言掩埋到了更加阴暗的地下……”
“只是一件武器,伦弗鲁,”奥威格道,“如此而已。我敢肯定,他并不比你我更想成为神。”
“也许。但我希望他所选择的是另一件武器。即使他胜利了,他们的灵魂依然不能得救。”
奥威格耸耸肩。“我不是什么神学家,不像你……”
“但你会帮助我吗?我花费无数个年头建起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我有人手,还有机器。你说过我们的敌人被削弱了。那些没有灵魂的士兵——他们不是由男女所生,也从不知恐惧为何物。我有空中刚朵拉——有很多。我能去到他们那建在地极的极乐城。我能摧毁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的神庙。我一直渴望将这个可憎的事物从世间清除,现在是时候了。真正的信仰必将再次降临!很快!它必定会很快到来……”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并非神学家。但和你一样,我也愿意看到极乐城的终结,”奥威格道,“我会尽力助你一臂之力。”
“那么让我们先夺取几座城市,亵渎他们的神庙,看看会引起怎样的反应。”
奥威格点了点头。
“你要提出建议,你要从精神上支持我。”说着,尼西提向对方微一鞠躬,随后又命令道,“来与我一起祷告。”
老人一直站在迦波的爱神宫殿外,盯着那些大理石柱。终于,一个女孩动了恻隐之心,为他拿来面包和牛奶。他吃掉了面包。
“把牛奶也喝掉吧,老爷爷。它很有营养,能帮你维系自己的肉体。”
“该死!”老人道,“该死的牛奶!还有我那该死的肉体。说起来我的灵魂也一样,真该死!”
女孩退后几步。“在接受他人施舍时,这可不是适宜的回答。”
“我反对的倒不是你的施舍,小,而是你选择饮料的品位。难道你就不能从厨房弄出一滴酒来?就算是最劣的酒也行啊……就算是客人瞧不上眼,连厨子炖肉时都嫌弃的那种。我渴求的不是奶牛的乳汁,而是从葡萄里挤出的东西。”
“也许还该为你拿份菜单?走开!不然我就让仆人来对付你!”
他看进她的双眼。“我无意冒犯,女士,请你原谅。乞讨于我并不容易。”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隐藏在晒成褐色的肌肤与成堆的皱纹里。他的胡须中还夹杂着几缕黑色,他的嘴角挂着稀薄的笑意,几乎难以觉察。
“好吧……跟我从侧门走。我会带你到厨房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不过,我真不知道自己干吗要这么做。”
在她转身时,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跟上来,看着她走在前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因为我要你这么干。”
罗刹陀罗迦躁动不安。他悬浮于云层上方,随它们飘荡在午后,同时思索着力量之道。他曾经是最强大的。在被束缚之前的那些日子里,谁也无法与他抗衡。然后缚魔者悉达多来了。他在那之前就听说过这个人类,知道他曾被称作迦尔基,知道他十分强大。
他意识到,或迟或早他们都必将相遇,那时他便能够亲自试试传说中迦尔基培养出的神性。后来他们果然相遇了。在那逝去的伟大日子里,山巅也为了他们的激斗而闪耀。那天获胜的是缚魔者。而在无数年之后他们的第二次对抗中,缚魔者更加彻底地击败了他。在所有的生物中,只有缚魔者胜他一筹。接着,诸神前来挑战他的力量。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诸神的力量曾经非常微弱,他们奋力以药物、催眠、冥想和神经外科手术驯服自己由突变产生的力量——将它们打造成神性。时间缓缓流逝,他们的力量不断增长。他们中的四个下到鬼狱中,只有四个,而他的军团竟没能击退他们。名叫湿婆的那个人很强,但后来却被缚魔者杀掉了。事情本该如此,因为陀罗迦将缚魔者视为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个女人不在话下。她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还需要阎摩的帮助。至于阿耆尼大人——那个灵魂如火焰般明亮炫目的人——阿耆尼大人几乎让他有些畏惧。他记得阿耆尼走进帕拉美得苏宫殿的那天,是孤身一人前来向他挑战的,他试图阻止,却没能成功,只好眼看着宫殿被劫火摧毁。鬼狱中同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阿耆尼大人。那时他便对自己许下承诺,他一定会再次挑战这力量,就像挑战缚魔者那样,要么击败对手,要么被他束缚。然而他没能实践这诺言。火王自己也倒下了,倒在红衣人——来到鬼狱的第四个——面前。在韦得拉河畔的战场上,死神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劫火反转,转向了它的主人。这意味着他才是最强的。就连缚魔者也曾提醒他要小心死神阎摩法王,不是吗?是的,以双眼攫取生命的那个人是当前世间的最强者。在雷霆战车中,他差一点死在死神的力量之下。他曾与阎摩交过手,但只是一小会儿,他们在那场战斗中属于同一个阵营,因此他只得放弃。后来,有人说阎摩死在了极乐城中。再后来,又有人声称他仍旧行走在世间。作为死神,据说他永远不可能死去,除非他自己选择这条道路。陀罗迦将这作为事实接受下来,而且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陀罗迦会回到南方,去蓝色宫殿所在的海岛上,去见正等候他答复的邪恶之王——暗黑君主尼西提。他会同意尼西提的提议。从靠海的摩诃砂开始向北进发,罗刹的力量将与他黑暗的力量联合起来,攻陷西南方最大的六座城市,摧毁那里的神庙,让街道中充满居民的鲜血和暗黑君主那没有灵魂的兵团——直到诸神前来保护他们,从而遭遇自己的末日。如果诸神不敢迎击,他们真正的弱点便会暴露。到那时,罗刹们席卷天庭,尼西提则将把尽善极乐之城夷为平地;仞立之塔会坍塌,穹顶会变成碎片,卡尼布拉丛林中的大白猫的眼前会出现一片废墟,神明和半神的楼阁将被极地的冰雪所覆盖。而这一切只为了一个原因,除了找找乐子,除了让神与人能更快地从这个属于罗刹的世界消失之外,只有一个真正的原因。每当有血腥的大战、熊熊的烈火和伟大的场面,红衣人总会从什么地方出现。他会来的,因为他的法力总把他引向属于他的地方。陀罗迦知道自己会搜寻、等待,无所不为,直到能再次看到死神眼中跳跃的黑色火焰……
梵天盯着地图,又回头看看水晶制成的屏幕。一条青铜那迦盘旋其上,尾巴叼在嘴里。
“起火了,司祭?”
“一片火海,梵天……整个商业区!”
“命令大家去灭火。”
“他们已经去了,全能者。”
“那为何还要拿这事来打扰我?”
“大家都很害怕,至高无上的主人。”
“害怕?害怕什么?”
“怕暗黑君主——我不敢在您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他的势力正在南方不断扩张,他控制了航道,截断了商路。”
“为什么你不敢在我面前提起尼西提的名字?我知道暗黑君主的存在。你认为是他点燃了大火?”
“是的,全能者——或者说是某些受雇于他的恶人。我听到许多传闻,据说他想要把我们同世界隔离,吸干我们的财富,摧毁我们的商铺,削弱我们的精神,因为他计划——”
“入侵你们,当然。”
“您说出了我心里的话,大能者。”
“这也许是真的,司祭。那么告诉我,你们觉得如果邪恶之王发起攻击,你们的神灵会袖手旁观吗?”
“我们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最伟大的主人。我们只是想请您注意这种可能性,并且再次提出那永恒的祈求,祈求您施予怜悯。”
“我明白你的意思,司祭。无需恐惧。”
梵天终止了通讯。“他会进攻的。”
“当然。”
“我在想,他究竟有多强?没人真正知道他有多强大,不是吗,格涅沙?”
“你问我吗,大人?问你卑微的政策顾问?”
“我没发现这儿还有别的什么人,卑微的神灵制造者。你知道谁可能拥有这方面的消息?”
“不,大人。对此我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对那邪恶之人避之不及,仿佛他就是真正的死亡。总的来说,这一看法倒也正确。你知道,我派去南方的三个半神都没能回来。”
“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但他们也相当强大,不是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最后一个是在一年前,当时我们派去了新的阿耆尼。”
“是的,他并不太胜任火神的职务——还在使用燃烧弹……不过也很强大。”
“从精神上讲,也许。神灵的数量正在减少,我们只好用半神凑合。”
“若在过去,我会驾上雷霆战车——”
“若在过去,我们根本没有雷霆战车。阎摩大人——”
“安静!现在我们已经有了雷霆战车。我认为时候到了,冒烟的巨人该戴上大礼帽,俯身于尼西提的宫殿之上。”
“梵天,我认为尼西提是能够阻挡雷霆战车的。”
“为什么?”
“我们曾派战船去对付他手下的匪类,从我得到的第一手消息看来,他们似乎遭到了导弹的攻击。”
“为什么没有早些告诉我?”
“报告刚抵达不久。直到现在我才有机会向你提出这个问题。”
“那么你认为我们不应该进攻?”
“是的。再等等。让他先行动,我们便能评估他的实力。”
“这样就必须牺牲摩诃砂,不是吗?”
“那又如何?难道你从未见过城市沦陷?……只是摩诃砂本身暂时落入他手中而已,这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如果我们无法夺回它,那时再让冒烟的巨人去晃动他的白色大礼帽吧——不过地点会改在摩诃砂。”
“你说得对。为了更好地评估对手的实力,也为了消耗他的部分力量,值得做出一些牺牲。在此期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是的。请下命令吧。”
“警告城中所有的当权者。立刻从东部大陆召回因陀罗大人!”
“如您所愿。”
“警告沿河的其余五座城市——纳兰达、迦波、科罗伐——”
“立刻就办。”
“那就去吧!”
“我这就上路。”
时间仿佛一片大洋,空间就是洋中的海水,萨姆站在中央,下定了决心。
“死神,”他开口道,“告诉我我们的实力。”
阎摩正在猩红色的长榻上小寐,整个人几乎被淹没在衣料中。
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从榻上站起来,穿过房间,盯住了萨姆的双眼。
“这是我的神性,不过我并未聚起法力。”
萨姆迎住他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这便是我所要的答案?”
“一部分,”阎摩回答道,“但主要是为了测试你的力量。
看来它正回到你体内,你承受我死亡之眼的时间比任何凡人都要长。”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在回归,我感觉得到。许多东西都已经回来了。我们已经在拉特莉的宫殿停留了好几周,这期间我回顾了自己过去的无数次生命。它们并不都是失败,死神。今天我确定了这一点。尽管天庭每一次都击败了我,但他们为胜利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是的,看起来你倒像是命运之子。与你在摩诃砂向诸神发出挑战时相比,他们自身的力量确实已大不如前。此外,人类正变得越来越强大,因此从双方的力量对比看,他们也更弱了。诸神攻陷了肯塞,却没能攻陷推进主义。后来他们又试着将佛教并入自己的教义中,却同样遭到了失败。我无法确定你的宗教是否以某种方式鼓舞了推进主义,从而为你的故事情节做了铺垫,不过诸神对此也同样毫无头绪,这让它变成了极好的烟幕——把他们的注意力从恶作剧上吸引过来,而且,由于它碰巧‘成了’一种教义,他们的反对还引发了一些反神权统治的情绪。如果你不是满脸的精明,一定会被视为受到神启的圣人。”
“谢谢。想得到我的祝福吗?”
“不。你呢?想要我的祝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