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杰·泽拉兹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58
|本章字节:14746字
“也许吧,死神,再过些时候。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请告诉我,我们这边的实力如何?”
“好吧。俱毗罗大人很快便会抵达……”
“俱毗罗?他在哪儿?”
“这些年来他一直躲在暗处,将科学知识泄露给世界。”
“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身体必定非常衰老了!他是怎么办到的?”
“你忘记那罗达了吗?”
“我过去在迦毗罗的医师?”
“正是。摩诃砂一战后,你解散了骑兵,他由几个侍卫护送去了内陆,还带去了你从业报大厅里抢走的所有设备。很多年前,我找到了他。肯塞之后,我以黑之道逃出天庭,回到沦陷的肯塞城,从地下的密室中带走了俱毗罗。那罗达当时在山区开了一家私店,贩卖身体;俱毗罗也加入进来,与那罗达一道工作。我们还在其他一些地方开设了类似的店铺。”
“而俱毗罗就快来了?很好!”
“还有,悉达多依旧是迦毗罗的王子。这个国度的士兵仍然会回应他的号召。我们已经那样做了。”
“也许能有些人来。总比没有好——是的。”
“还有奎师那大人。”
“奎师那?他在我们这边做什么?他在哪儿?”
“就在这里。我是在抵达当天发现他的。那时他刚好搬进来与这儿的一个女孩住到了一起。可怜的家伙。”
“为什么?”
“衰老。老朽而衰弱,不过依旧是个醉醺醺的坏蛋。他的法力倒还在,定期为他聚起一部分魅惑之力和一点点过去那种无比的生气。他是在肯塞之后被天庭放逐的,因为同阿耆尼一样,他也不肯与我和俱毗罗为敌。他在世间徘徊了半个多世纪,喝酒、恋爱、吹笛子,还有慢慢变老。我和俱毗罗几次试图找到他,但他总在旅行。对于那些变节的丰产之神而言,这通常都是必需的。”
“他对我们能有什么用处呢?”
“我一找到他,就立刻送他去了那罗达那里。他会与俱毗罗一同到达。而且他的力量在更换身体后也总能迅速恢复。”
“可是他对我们能有什么用处呢?”
“不要忘了,是他击败了巴纳,那个连因陀罗都不敢面对的魔物。在清醒的时候,他是世上最致命的战士之一。阎摩、俱毗罗、奎师那,如果你愿意——迦尔基!我们会成为新的四大天王,我们会站在一起。”
“我愿意。”
“那就这么定了。让他们送上一队神灵学徒来同我们作战吧!
我一直在设计新式武器。真遗憾,我不得不设计那么多各不相同的奇特武器,而不是量产其中一种。我试着让每一件都成为艺术品,这几乎耗尽了我的天赋,但我必须如此,因为他们的异常之处并不一样。总有谁的神性能抵御某种特定的武器。不过,现在让他们来吧,来让炼狱之枪扯开他们的身体,或者与电子剑比拼剑术,或者站在喷射护盾前,尝尝它喷出的氰化物和二甲亚砜,那时他们便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四大天王!”
“现在我明白了,死神,为什么任何神祇——包括梵天——都可能逝去,都能被另一个取代,唯有你是例外。”
“谢谢。你有什么计划了吗?”
“还没有。我需要更多关于极乐城的情报,必须弄清他们的力量究竟如何。近些年里,天庭展现过自己的实力吗?”
“没有。”
“最好找个法子测试一下,同时还不能暴露我们自己的底牌……也许罗刹可以……”
“不,萨姆。我不信任他们。”
“我也不。但有时候他们是能够对付的。”
“就像你在鬼狱和帕拉美得苏时那样?”
“说得好。或许你是对的,我会再慎重考虑。还有,尼西提怎么样了?暗黑君主那边情况如何?”
“最近几年他已经控制了海洋。有传言说他正不断扩充军队,还在建造战争机器。我曾经告诉过你,他让我感到忧虑。让我们离尼西提远远的,越远越好。暗黑君主与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颠覆天庭的渴望。他既不是推进主义者,也不是神权主义者,假使尼西提获胜,他必将制造出一个暗黑的世纪,比我们正在走出的这个时代更加暗无天日。也许我们的最佳方案是挑起尼西提与极乐城诸神的战争,然后潜伏起来,等着朝获胜的一方射击。”
“你也许是对的,阎摩。但怎样才能做到这点呢?”
“或许这很快就会成为事实,甚至根本无需我们的干涉。摩诃砂蜷起了身子,正从海洋面前步步退缩。你是战略家,萨姆,我不过稍懂谋略而已,带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告诉我们该如何行动。请你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既然你已经再次变回了自己。”
“你总在强调最后那几个字。”
“啊,是的,布道者。因为自你从极乐回到人间,还没有接受过战斗的检验呢……告诉我,你能让佛教徒战斗吗?”
“大概可以吧,但我恐怕得先恢复过去的身份——这身份让现在的我觉得讨厌。”
“嗯……还是算了。不过也别忘了这点,若是情况不妙,它还是能派上用场。另外,为了安全起见,请你每晚对着镜子练习在拉特莉神庙的那篇演讲,就是关于美的那篇。”
“我对这个没兴趣。”
“我知道,但你还是要这么做。”
“倒不如去练练剑术。拿把剑来,让我给你上一课。”
“嚯!这主意不错!好好干,你没准能为自己赢得一个信徒。”
“那就让我们移步到院子里,我会在那儿继续给你以启迪。”
当尼西提在他蓝色的宫殿中举起双臂时,火箭呼啸着从甲板冲上天去,在摩诃砂城上空划出一道道弧线。
当他穿好黑色胸甲时,火箭落入城中,大火开始燃烧。
当他穿上靴子,他的舰队进入了海湾。
当他将黑色斗篷在喉咙处扣好,把黑色金属头盔戴到头上时,从舰队的甲板下传来了军士们柔和的鼓点声。
当他将剑带系上腰间,货舱中那些没有灵魂的士兵开始骚动。
当他戴上皮革与金属制成的护手,罗刹扇起大风,护送他的舰队靠近了港口。
当他朝院子走去,示意自己的新总管奥瓦嘎跟上时,那些从不言语的战士走上了甲板,面对火海中的海港。
当空中刚朵拉的引擎开始轰鸣,当它的舱门为他们打开,他的第一批战舰正在抛锚靠岸。
当他们走进漆黑的刚朵拉,他的第一批部队也进入了摩诃砂。
等他们来到摩诃砂时,城已陷落。
小鸟在花园高处的绿荫中歌唱,鱼儿像古老的硬币般躺在蓝色的池底。盛开的鲜花大多是红色,花瓣很大,但在她碧绿的长椅周围,偶尔也能看到黄色的花。她的手搭在长椅那精铁锻造的白色椅背上,双眼望着地上的石板。一双靴子沿着石板起起落落,它们的主人正朝她走来。
“先生,这是私人花园。”她说。
来人在长椅前停下,低头看着她。他穿一身蓝色皮革,有着健壮的身材,晒成褐色的皮肤,以及乌黑的胡须和乌黑的眼珠,绽开微笑之前,脸上一直毫无表情。
“这不是为客人准备的地方,”她加上一句,“但你可以使用另一侧的那些花园。穿过那边的拱门——”
他说:“在我的花园里你总是受欢迎的,拉特莉。”
“你的……?”
“俱毗罗。”
“俱毗罗大人!可你并不——”
“胖,我知道。新的身体,而且它一直在努力工作,为阎摩建造武器,把它们运到各处……”
“你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这一分钟。我带来了奎师那,还有一大车炸药包、手雷和杀伤性地雷……”
“天啊!已经这么久了……”
“是的,已经很久了,但我依然欠你一句对不起,所以我来献上歉意。多年来它一直困扰着我。我很抱歉,拉特莉,在许久之前的那个夜晚,是我把你卷进了这场事件。我需要你的神性,所以把你拉了进来。我并不喜欢这样利用别人。”
“即使没有你,俱毗罗,我迟早也会离开天庭,所以不要过于自责。当然,我倒真希望能有一副比现在更标致的外表,但这也并非必不可少。”
“我会给你另一具身体的,女士。”
“以后吧,俱毗罗。请坐下来。这儿。你饿吗?渴吗?”
“是的,是的。”
“这里有水果和酒。或者你更想要茶?”
“一杯酒,谢谢。”
“阎摩说,萨姆正从他圣人的状态中恢复。”
“很好,我们越来越需要他了。他有了什么计划吗——为我们的行动所制定的计划?”
“阎摩从未跟我说起过。不过这或许是因为萨姆并没有告诉他。”
附近一棵树上的树枝猛烈地晃动起来,塔克从树上落下。他四肢着地,接着跨过石板,来到长椅前站定。
“我让你们的絮絮叨叨给吵醒了,”他抱怨道,“这家伙是谁,拉特莉?”
“俱毗罗大人,塔克。”
“倘若您果真是他——可是,哦,你的变化多么大啊!”
“你自己也是一样,卷宗管理者塔克。为什么还在使用猴子的身体呢?阎摩可以让你恢复成人类。”
“作为猴子,我的用处更大些,”塔克道,“我是上佳的间谍——比狗要好得多。我比人类更强壮。再说,谁能把一只猴子同另一只区分开呢?我会继续保留这形象,直到我们不再需要我的特别服务为止。”
“令人钦佩。关于尼西提的行动有什么新消息吗?”
“他的舰队靠近了几个较大的港口,比过去的习惯距离要近得多,”塔克道,“看起来数量也有所增加。此外便没有什么了。诸神似乎惧怕他的力量,因为他们并没有去摧毁他。”
“是的,”俱毗罗道,“因为现在他是一个未知数。我倾向于把他视为格涅沙的一次失误。是他允许尼西提毫发无伤地离开天庭,还带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装备。我猜格涅沙是想为天庭留下一个随时可用的敌人,好在突然产生这种需要时派上用场。结果,一个非技术人员竟淋漓尽致地挖掘出了那些设备的潜力,并建起那样一支军队,恐怕格涅沙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你所说的合乎逻辑,”拉特莉道,“连我也听说过,格涅沙时常那样行事。他现在会怎么办呢?”
“拱手让出尼西提攻击的第一座城市,观察他的作战方式,评估他的实力——假使他能劝说梵天按兵不动的话。之后他会对尼西提发起进攻。摩诃沙必将陷落,而我们一定要等在附近。即使仅仅作壁上观也是很有趣的。”
“但你觉得我们不止是去看看而已?”塔克问。
“的确如此。萨姆知道我们必须把水搅得更浑,然后再从中捞些好处。一旦任何一方开始行动,我们也要行动起来,而这一天已为期不远。”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塔克道,“我一直期望着同缚魔者并肩走上战场。”
“我敢肯定,接下来的几周里将有无数的愿望得以实现,还会有同样多的希望从此破灭。”
“再来些酒?还有水果?”
“谢谢,拉特莉。”
“你呢,塔克?”
“还是来根香蕉吧。”
在一座高高的小山上,梵天坐在山巅森林投下的阴影中,凝望着山下的摩诃砂城,仿佛是一尊骑在怪兽上的雕像。
“他们玷污了神庙。”
“是的,”格涅沙回答道,“这么多年了,暗黑君主的感情丝毫没有改变。”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实在可惜;从另一方面看又很可怕。他的军队配备着步枪和手枪。”
“是的,他们很强大。我们回刚朵拉去吧。”
“再等等。”
“我恐怕,大人……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也许过于强大了。”
“你有什么建议?”
“他们无法从水路沿河而上。想要进攻纳兰达,就必须从陆路走。”
“不错。除非他拥有足够的飞艇。”
“假如想要进攻迦波,他们就必须走得更远。”
“啊!而若要进攻科罗伐,还必须走得再远些!说重点!你究竟想说什么?”
“走得越远,后勤的问题就越严峻,他们也更容易受到沿途游击战术的伤害——”
“你是在建议我什么也不做,只管骚扰他们?建议我任由他们穿过大陆,攻陷一座接一座城市?他们不是傻瓜,他们会坚守阵地,直到增援部队赶来守卫自己的战利品,然后再继续前进。如果我们继续等下去——”
“看下边!”
“什么?怎么了?”
“他们正准备撤离。”
“不可能!”
“梵天,你忘了尼西提是个狂热分子,一个疯子。他并不想要摩诃砂、纳兰达或是迦波。他只想毁掉我们和我们的神庙。除此之外,这些城里让他感兴趣的只有灵魂,身体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他会横扫这片土地,摧毁途中我们所有的宗教标记,直到我们选择与他作战为止。如果我们不予理睬,他很可能会派来自己的传教士。”
“但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那就沿途削弱他的力量,待时机成熟时便发起攻击!让他拿走纳兰达,必要的话再加上迦波,甚至科罗伐和诃摩刹。等他变得足够虚弱时再一举摧毁他!我们不缺城市,想想我们自己曾摧毁过多少?你根本记不起来!”
“三十六座,”梵天说,“我们回天庭去吧,我会在路上思考这个问题。假如我听取了你的建议,而他又在自己变得足够虚弱前撤退,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我很愿意与你打赌,他不会的。”
“掷骰子的人是我,你无需为此负责,格涅沙。看啊,那些该死的罗刹同他在一起!在被他们发现之前,让我们赶紧离开。”
“是的,赶快。”
他们骑着蜥蛇,转身回到森林中。
信使被带到他面前,奎师那放下了手中的笛子。
“怎么样?”他问。
“摩诃砂陷落了……”
奎师那站起身来。
“尼西提正准备朝纳兰达进发。”
“诸神是如何防御的?”
“没有防御,他们什么也没做。”
“跟我来。四大天王需要商议对策。”
奎师那把笛子留在了桌上。
那晚,萨姆站在拉特莉宫殿最高的露台上。雨水像冰冷的钉子般穿过狂风,落在他周围。一枚铁戒指在他左手上辐射出翡翠色的光芒。
闪电落下,落下,再落下,然后留在了原地。
他抬起一只手,雷声咆哮个不停,仿佛所有曾经存在于某时某地的巨龙都聚集到了一起,共同发出临终的哀鸣……当火元素来到爱神宫殿前,黑夜也只好后退。
萨姆举起双手,它们好像也合而为一,爬上空中,高高地悬浮在夜色里。
他一挥手,它们飘到迦波上空,从城市的一头来到另一头。
然后它们绕起了圈子。
然后它们分裂开,在风暴中起舞。
他放下双手。
它们再次回来站在他面前。
他没有动。他等着。
过了一百次心跳那么久,它来了,从黑夜中它开口问道:“你是谁,竟对罗刹的奴隶下命令?”
萨姆道:“去带陀罗迦来。”
“我不会接受任何凡人的指示。”
“那么,在我将你束缚在那边的金属旗杆上之前,看看我真实的存在,看看那火焰,否则你会在那里待到它腐朽为止。”
“缚魔者!你还活着!”
他重复道:“去带陀罗迦来。”
“遵命,悉达多。如你所愿。”
萨姆一拍手,火元素跃向高空,他周围的夜色便再次回到了黑暗中。
鬼狱之王化作人形,走进了萨姆所在的房间。房间的主人正独自坐在屋里。
“我最后一次看到你是在大战的那天,”陀罗迦道,“之后,我听说他们找到了一种毁灭你的方法。”
“正如你所看到的,他们没有。”
“你是如何回到世间的?”
“是阎摩大人将我带了回来——那个红衣人。”
“他的力量的确强大。”
“看来已经够用了。这些日子里,罗刹过得如何?”
“很好。我们在继续你的战斗。”
“真的?以怎样的方式?”
“我们帮助你昔日的盟友——暗黑君主尼西提大人——参加他反抗天庭的活动。”
“我早有怀疑。这也是我与你联系的原因。”
“你希望同他并肩作战?”
“我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尽管我的同伴们表示反对,我还是希望与他结盟——倘若他能同我们达成某种协议。我要你带去我的口信。”
“什么样的口信,悉达多?”
“四大天王——他们是阎摩、奎师那、俱毗罗和我自己——会同他一道反抗天庭,会把我们所有的支持者、力量和机械对准诸神,只要他答应不会为了说服这些人皈依,对世上普通的佛教或印度教信徒开战——还有,假如我们取胜,他不得像诸神那样压制推进主义。在他说话时看清他的火焰,告诉我他是不是真心实意。”
“你认为他会同意这条件吗,萨姆?”
“是的。他很清楚,倘若诸神不再,无人继续巩固印度教,他就能赢得皈依的信徒——我在他们的压迫下尚且让佛教做到了这点,这些他都知道。他感到他自己的道路是唯一正确的道路,而这条路注定要从竞争中脱颖而出。为此,我想他会同意公平竞争。把这口信带给他,再告诉我他的回答,嗯?”
陀罗迦摇晃着,他的脸孔和左臂都化作了青烟。
“萨姆……”
“什么?”
“哪一条才是正确的道路?”
“呃?你问我这个吗?我怎么会知道?”
“那些凡人叫你佛陀。”
“这只是因为他们受了语言与无知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