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幽默与荒诞(7)

作者:史为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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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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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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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524字

“不过,这技术的费用过于巨大了呀!照这样下去,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呀!”


“唔,原来是为了这个呀!不过,过不了多久,费用会逐渐降低的,不是吗?”


“是啊,要是能减少浪费的话嘛,多少还总算是……”


院长那苍白的脸上,眉宇之间皱起一个川字。院长的这番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便刨根问底地询问院长。于是院长终于泄露了秘密。


“是这么回事儿。根据现有技术是不可能只培养出您的左手的,想尽了办法还是培养出了一个整个儿的您。”


“那其余部分呢?”


“全扔掉了,真可惜!要是把您作了销毁处理就省事多了!”


(郭允海译)


治疗以后


[日本]星新一


这是一家堪称“特殊外科”的专门医院。一天,来了一位患者。他缺了一只胳膊。“久闻大名,特前来就医。事情是这样的:工厂出了事故,我……”患者说道。身兼院长的医生对他说:“放心吧,会治好的!详细说明,请看这部录像。”


荧光屏上出现了影像。插在土里的树枝生出了根须,被砍断了前足的鲵鱼又长出了双脚;和原来一模一样。大约放映了七分钟左右,医生说:“既然植物、鲵鱼有再植的可能,那么,应用于人类也就毋庸置疑了。我致力于这项研究,发明了特效荷尔蒙和刺激剂。就使用这两种药品,您的胳臂一定能复原!在这事故频繁的年代,我的发现会受大众欢迎的。不错,如果心脏和肝脏受创,那可就束手无策啰。”


“您是说,如果是胳膊您就有办法?真的能成功?”


“将这种混合药剂注射到被切断的部位,一个月后请您再来,结果包您满意!”


医生做了处置。嘱咐他要进行按摩等等,便打发他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位乘轮椅的患者。


“我是一个月前经贵院注射过的一名患者。也许你会说有胳膊总比没有强。但是,这只胳膊丑陋无比,实在难看。喂,你说怎么办?”


这个患者在医生眼前挥舞着拳头。那只胳膊原来长在左腿的大腿根儿上。本是畸形怪状,医生却丝毫不惊慌。


“请不要激动,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不时出现。有时候缺鼻子的地方长出耳朵,掉牙的齿床生出了指甲。碰上这种情况,就再次切除或拔掉,重新注射后就会圆满成功。请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


“可是,您是大名鼎鼎的漫画家,不是巴不得多一只手才好吗?怎么样,切除右腿试试?倘若运气好,说不定从哪儿就能生出一只胳膊来。你就愈发成为多产画家啦!”


“你说什么?要是那样,岂不成了黑猩猩?算了!”


“不,开个玩笑嘛!”


医生做了第二次手术。手术结束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大夫,求求您。请您务必……”


“这是我分内的事儿,义不容辞嘛。不过,冷眼乍看,您手足俱全;既不缺鼻子、耳朵,也没掉牙。”


“不,不是我。是想请您为我们公司的经理治病”说罢,他提了一个财界实业家的名字。


“他怎么啦?”


“是脑袋……”


“脑袋?”


那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对若有所思的医生说:“确切些说,是这么回事儿。经理从楼窗探出头,不幸被上面落下的重物砸掉了脑袋,剩下的躯干已做了应急处置,储放在速冻室。拜托您,把经理的脑袋再给安上吧!”


“如果是低级生物,确有再生头的先例。但是人嘛,只好死了那条心吧!”


“否则,为了争夺继任经理这把交椅,势必酿成大乱,酬金不论多少。我们都悉数奉送。知道这是没有希望的事儿。请您多费心吧!”


“那么,我就尽力……”


医生被想要泛舟学海的好奇心和高额的酬金所诱惑,竭精殚智地进行了治疗。


手术成功了。经理恢复得很神速。就是说,他的脑袋果然重新安上了,和原来一模一样。下属们得到探视许可,来到病房说:“经理!祝贺您早日康复!恕我冒昧,公司积压了许多急等您定夺的大问题呢。”说着拿出了文件。经理坐起身,俨然像个大人物的派头。他缓缓地抬起手臂,指着装饰在病房的犬形饰物说:“汪汪!”指着医生说:“唧唧!”——要想叫他能说些别的,尚需漫长的岁月。


(金鹿译)


多余的最后一句话


[苏联]菲·韦伯


我完成了一项新发现,这新发现的水平,达到了国家级奖的边缘。下面,我说说它的内容。有个贤明的民间谚语:“言语是白银,沉默是黄金。”我绝不否定这个谚语,但是我想对它进行下述修正。言语,也就是我们说出的话(这也是我的新发现的内容之一部分),也是黄金。不过,只当一个人不说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言语才是黄金。


我谈谈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作为例子。今天,我吃完早点后,对妻子说:


“亲爱的,谢谢你。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吃。”如果我的话说到这里便打住,就好了,可惜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觉得,燕麦粥有点煮煳了。”


您用肉眼即可看出,我的最后一句话,把事情完全搞糟了。我妻子立刻把话题一转,从煮煳的燕麦粥扯到了我的几位近亲身上,使我知道了许多有关他们的奇闻逸事……


这种例子,可以举出成千上万,但是,我想,您一定已经明白了:每个人都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发言的最后几句话,因为它们具有阴险的特性,能把我们的话从黄金变成白银,变成铜、水银、铅、尘埃、炉灰,甚至变成灰烬。


在我乘电车到大学去的途中,我一直琢磨这个问题,准备给自己的新发现做个结论,这时,忽然听见有个小伙子问道:“请问,这辆电车去火车站吗?”


“是的。”一位围狐狸皮围脖的太太回答。


“怎么会去火车站呢!”另一位穿人造皮大衣的太太反驳她说,“这辆车回去的时候才经过火车站!现在它去肉食联合加工厂。世上竟有这种人——不知道,还乱说!”


好嘛!干吗非要说这多余的最后一句话!那位太太搞错了,记错了方向,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没有这种时候!——给她纠正过来,就得了,何必挖苦她?!


“是的,我搞错了方向。”围狐狸皮围脖的太太回答。如果她说到这儿就打住,也就平安无事了,但是她加了一句:“敢情您是个下贱货!”


穿人造皮大衣的太太紧跟着就回敬了一句:


“跟我说话的才是呢!”


围狐狸皮围脖的太太大嚷大叫起来:“你是个大笨蛋!”


总而言之,从他俩嘴里冒出来的,全是多余的最后一句话了……


车上有个知识分子模样儿的人——一位大学教师,想对乘客们起点文化作用。


“请你们别吵了,”他用几乎是温柔的声调说,“告诉了年轻人车往哪儿走,就该谢谢你们了。都别说了,两位太太看上去挺叫人产生好感的……”


唉!如果可尊敬的大学教师只说这几句,就好了!唉!如果那样,就好了!如果那样的话,他的金子般的话就可能被大家正确地接受,电车上就可能恢复宜人的安静,可惜他认为有必要把话说完:


“……看上去挺叫人产生好感的,想不到竟是如此令人发指地不文明!”


两位太太气得简直要从她们的冬装里跳出来了:


“打哪蹦出来这么个文明人!”


“大知识分子,怎么不坐出租车!”


“您干吗说我是大知识分子?”大学教师决定显示一下自己说俏皮话的本领,“说不定我和你们一样下贱呢!”


好家伙!这最后一句话惹出了什么样的风波呀!


不由自主地引出这出闹剧的“罪魁祸首”——年轻人,试图恢复电车上的秩序。


“我很感激,你们向我说明了到火车站应该怎么走。”他说。本来说到这里完全可以打住,但是他接着说了下去:“要是我知道你们会大吵大闹,与其问你们,我还不如上吊呢!”


围狐狸围脖的太太一听,就炸了,决定揍小伙子,连穿人造皮衣的太太一块儿揍。


到这时,我不能不干预了。


“朋友们!”我叫道,“你们全是好人。你们说的话,全是好话。糟糕的是:你们不能及时把伤害别人的最后一句话咽回去。你们应该学会不说这种多余的最后一句话。那就万事大吉了。”


“怎么又蹦出一个人!”两位太太合唱一般异口同声地说。


“最好别教训人!”大学教师补充了一句,他是知识分子呀!年轻人突然大发脾气。


“大叔,你还是住口吧!”他大声喊道,“多余的最后一句话!这辆电车上的乘客,除你之外,全是傻瓜,是吧?眼镜蛇!”


(王汶译)


法律门前


[奥地利]卡夫卡


法律门前站着一个守门人,一个从乡下来到这儿的人要求进去,但是守门人说现在不能让他进去。乡下人想了一下问道:“那么以后能进去吗?”守门人说:“可能吧!但是现在不行!”因为通往法律的大门是敞开着的,而守门人又站到一旁去了,于是从乡下来的这个人就弯下腰来,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守门人看到他这么做,笑了。他说:“如果这事对你有这么大的诱惑力,那你尽可以不管我的禁令,进去看看。不过你要注意,我的权力很大,而我只不过是最底层的守门人。从一个大厅到另一个大厅都有看门的,他们的权力一个比一个大。就连我,到了第三个守门人那儿便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了。”从乡下来的这个人没想到进入法律之门会有这么多困难。他想,法律不是该随时随地对每一个人都开放的吗?但当他仔细看着穿皮大衣的守门人,看着他那大大的尖鼻子,他那细长的黑色的鞑靼胡子时,他便决定情愿等下去,等到得到允许的时候再进去。守门人给了他一张小板凳,让他在门旁坐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就这么坐等着。他多次试着要进去,守门人也被他弄得不胜其烦。时而守门人也对他做一些小小的审讯,询问关于他家乡的详细情况,又问了许多其他的事,就像大人物那样,用那么一种漠然的态度询问他。而每次到最后总要告诉他,现在还不能放他进去。这个人从乡下来的时候带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所有这些东西,不管有多贵重,他都用来贿赂守门人了。守门人也收下了所有的贿赂,不过每次都说:“我收下这些东西,是为了让你觉得,你能做的你都做了。”在这许多年里头,这个人几乎总是毫不间断地观察着守门人。他忘了其他守门人的存在,这守第一道门的人便成了他进门的唯一障碍了。在早几年里,他毫无顾忌地大声咒骂这不幸的偶然事件。后来,他渐渐老了,只能自语自言、喃喃有词地埋怨了。在常年的观察中,他觉察到守门人皮衣领上有跳蚤,于是便向跳蚤请求起来了,求它们使守门人改变主意,放他进去。最后他的视力弱了,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周围真的暗下来了呢,还是他有幻觉。不过在这片昏暗之中他却看见从法律的门里射出一道金光。现在他活不长了,临死之前,这些年的经历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一个他还没有指出过的问题。他身体僵硬得坐不起来了,便用手把守门人招呼过来。现在他们之间高矮的差别显得对这人更加不利,守门人不得不弯下腰去。“你现在还想知道些什么?”守门人问:“你真是不知足啊!”这人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寻求法律吗?但是这许多年里,怎么除了我,再也没有旁人来要求进入这道门呢?”守门人看出,乡下人已快要断气了,为了让他能听得见,便大声对他喊道:“这个大门没有他人能进得去,因为它是专门为你而开的。现在我得把它关起来了。”


(谢莹莹译)


特技


[日本]星新一


电视台的新闻广播员,某日,一如往常,刚要播放稿件,竟违背自己的意志,信口开河起来。


“下面报告新闻。发现了一起行贿受贿案件。据报,k企业定期向主管机关的高级官员重金行贿……”


播后,电视台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问他:


“你为什么讲了原稿上根本不存在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是无意之中说出口的。是脑袋出了毛病吧?”


“脑袋出毛病?真丢人,人家会抗议的。胡说下去,我们电视台就会威信扫地。”


电视台里的人都吓得面色如土,广播员也静等着革职。然而,奇怪的是压根没有人打来电话表示抗议。


不仅如此,电视台还得到情报说,电视台点名的那几位高官已经引咎辞职。还听说,对此报道半信半疑的警方,在k企业进行搜查,很快就发现了行贿的证据,立即逮捕了嫌疑者。


电视台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肯定播音员最先报道了爆炸性新闻;赞许的呼声代替了责难。


“真是惊心动魄!你说的全是事实,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大清楚。只是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就变成话语脱口而出了。”


“说不定这是特技哪。你具有发现暗地违法的能力。今后可要大力发挥你的才能哟,我们电视台的观众,会一下子增多的。”


“噢,但不知能否一帆风顺。”


第二天的新闻节目时间里,这位广播员又胡说起来:


“播送去年偷税者前十名名单。第一名……”


随后,不仅播放了偷税的金额,还详细地报道了他们偷税的手段。这次又给他说中了。


税务署的人员立刻出动,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取了证据。于是,这个新闻节目大受欢迎,听众和观众不断打来电话,一个劲儿地打气。


“了不起,是大众的战友!用你的特技,毫不留情地把那些坏家伙揪出来,让我们大家心里痛快痛快!”


这位播音员便住在电视台,每天三次上电视,每一次他都报道头一条爆炸性新闻,声望越来越高。


但是,接连几天,他的身体便支持不住了,每周都想方设法地请假。他打算回家。可是就在他回家的一路上,不管是谁,一见了他便逃之夭夭。


有的也许骗取了公司的差旅费,是违章乘车的人;装病不上班、学生时代考试作过弊的,骗过女人的等等,全都有点儿什么把柄。他们不愿接近这位电视台里最有威信的播音员,也许害怕自己的弊端也被宣扬出去,那就吃不消:因此,尽作鸟兽散了。


他心神不快,总算回到了家。但,妻子不见了,据说前几天就逃之夭夭。特技即使对她,也毫不例外。


(郭富光译)


我吞下了国家机密


[土耳其]阿·涅辛


我家在市场上订购了肥皂、奶酪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我到“埃及市场”拿了订购的肥皂,从“鱼市”拿了奶酪,又在市场上买了一公斤葡萄,一起拿了回去。到了晚上家里人突然问我:


“孩子,你没有写字的纸啦?”


“这是打哪儿说起啊,纸还能没有吗?”


“那你怎么在肥皂上写字呢?”


我面前放着两块肥皂,肥皂上真的有字,还是用打字机打的呢!


“这是怎么回事!肥皂上能打字吗?”


我想,这准是肥皂工厂又在搞什么新花样做广告吧!


我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但肥皂上的字是反的,细细辨认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有关国家机密的一份报告,写的是:xx专阅,机密。


……阁下:


用密码发来的问题,已请教有关专家,现将他们的报告摘要报上。……由于事属机密,特派专人呈送。这一下我们家的人都十分惊慌,因为我们在无意中知道了国家的核心机密。我正在想:“现在可如何是好?”突然有人又指着奶酪说:“看,这又是什么?”


那块奶酪上也有一些反写的字迹,而且最前面还有两个红新月标记,它比肥皂上的机密程度更高。我们全家都惊恐万状,茫然不知所措。


“啊呀,”我惊叫起来,“有人给我们设下了圈套,我们要马上销毁这两块奶酪,还有肥皂……”


“那把它们扔到街上去算了!”


“不行,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那就给捡垃圾的吧!”


“你疯了吗?那会被人抓住的!”


最后还是决定把它吃下去,于是我们马上像吃果子似的把两块奶酪吃了下去,就是说,我们把国家机密吞到肚子里去了。


吃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窗口负责观察外面的动静。


但是,肥皂可没法吃,于是半夜我们又全家动手,洗了好多衣服,把肥皂都溶在水里化掉了。


正当我们惊魂稍定的时候,有人又惊叫起来:


“这是什么?”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