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吉·格兰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10:00
|本章字节:4638字
当日晚些时候
弗兰肯豪森
乔纳森从脸盆里拿出毛巾,坐在床边。将毛巾上多余的水拧回脸盆时,他的眼泪从脸颊上淌了下来。他把毛巾叠好,轻轻地压在伊丽莎白的额头上。她正昏迷地躺在铺着草垫的床上。
今天骑马来到他身边的人就是伊丽莎白。当时两人四目相对,但谁也没来得及说话,她就从马上掉下来,昏迷不醒了。乔纳森当时已经伸出双臂抱住了她,本能地保护她,不使她摔在地上。抱着她的时候他感到手指间有什么东西又湿又热,抽出手来,发现手已被鲜血染红了。他赶快抱着她急匆匆地跑过战场,绕过那些死了的人和快死的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这个人身上。
他闯入城里的第一户人家,大声喊人来帮忙,但是那个房子里空无一人。他急急忙忙地找了张床,把伊丽莎白放在床上,又翻腾着找到一些用来擦洗和包扎伤口的碎布,然后抱着一只水罐冲到外面找水井,很快他就抱着装满清水的水罐回来了。
他揭开伊丽莎白那件撕破的衬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露了出来。伤口四周的血液已变得黏稠了,血已经止住,但是她的呼吸很微弱,而且还不均匀。他极轻柔地为她包好了伤口,然后等她醒来。她差不多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黎明,乔纳森趴在床沿上睡着了。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动他的头发,抬起头来看到她的手指微微地蜷曲着,低声唤他的名字。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乔纳森!哦!”伊丽莎白低声说着,伸出双臂抱住了乔纳森的脖子靠近他,但是背部的剧痛让她缩了一下。
“嘘,轻点。”他温柔地说,抱着她,将她的上身慢慢放低贴近那条粗糙的毯子。他感到她的背部一碰到床便绷紧了一下。“哦,伊丽莎白,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你得躺下,不然伤口又会流血的。”
她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里痛哭,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他抱了她几分钟——从此以后,他们一生将永不分离。“好像我们每次分开后都能再次团聚。”他又哭又笑地说。
她也笑了,但是立刻喘息起来。
“对不起,”乔纳森说,“我保证不再开玩笑了,给,喝点水。”他举着水杯递到她的嘴边,她只喝了一小口,又躺回床上。“这是谁干的?”乔纳森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眼睛在冒火。
她握紧他的手,脸转到别处,眼眶里又一次溢满了泪水。“斯科拉。”她喃喃地说。
尽管乔纳森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知道斯科拉是谁。就是那个在桥上对他撒谎的人,那个害得他们分开这么多年的人。
“伊丽莎白,我发誓会让这个人……”
“不!”她突然地说。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忍着疼痛。“不,”她又一次温柔地说道,“答应我你不会。”
“他差点就杀了你。我……”
“答应我。”她紧握着他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坚持说。
乔纳森没有说话,但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另一只手。“我最爱的人啊,”他深情地微笑着,说,“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她注视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惊讶。
“我唯一的盼望,唯一的祈祷,就是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她轻柔地说。
“那么,”他说,“你一定知道谁伤害了你就是伤害我自己的心。你愿意让我受这样的痛苦吗?”不等她回答,他就请她把发生的事告诉他,如果她的身体允许的话。她点点头,又喝了一大口他递过来的水。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微微侧了侧头,吻了一下他的手指,开始轻声讲述她的经历,从他离开海尔布隆修道院一直讲到那天夜里她从斯科拉手中逃命。
“我正在竭力不让自己掉下马来,”她说,“突然有个人想把我拽下来,结果把我的披风扯掉了……”她的眼眶又一次充满了泪水。
“什么?怎么回事?”乔纳森问。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擦干了眼泪,接着说:“我带着一张赫尔芬斯坦伯爵夫人给乔治·特鲁西斯的便条,请求他对魏恩斯贝格手下留情。便条装在披风的口袋里。我去得太晚了。然后斯科拉出现了,拽我的披风。披风刚被扯走,我就感到一把刀刺到了我的后背。我回头一看是斯科拉。我踢了他一脚,然后就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我猜他可能跳起来追我。后来的事我就不大记得了,只是一些片段。不管怎么样我坚持住了,直到找到你。”
乔纳森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他慢慢地点点头,心里在作着一个严肃的决定。“只要上帝存在,我就永远不会再失去你。”他说。
伊丽莎白转头看着别处。“乔纳森,”她温柔地说,“我来是为了给你提个醒。但是我们不能……”
“伊丽莎白,”他打断她说,“看着我。”
她转过头来面对着他。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一个神甫。”她静静地说。她的意思显而易见。
“那么你的眼睛欺骗了你,”他说,“你看见了这件修士服,于是你说自己看见了一个神甫。但是上帝看的是人的内心,他看见的是一个深爱着世界上最宝贵、最勇敢的女人的男人。从今夜起,我就不是神甫了。我将成为你的丈夫,如果你愿意要我做你的丈夫的话。”
伊丽莎白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嘴唇颤抖着,轻声地说:“当你看着我时,你看见了什么?”
“我的爱人,我的生命。”
“那么你的眼睛欺骗了你。因为你不能爱我这样的人。”
乔纳森半信半疑地笑了:“什么能够……”
“乔纳森,”她温柔但坚定地说,“我是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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