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张雨蝶抓住了堤坝上的石头，但却紧张地怎么也爬不上去，也许是手抓的不紧，向上爬时用劲又太大，总之她再次跌进了冰凉的湖水里，而湖水像是有吸引力似的，拖着她远离了湖岸，这一次，她再也抓不到石头了。

星期天，寝室人大部分都回家了，没走的人也都在网吧上网，不到下午他们是不会回来的。中午，林浩轩一个人到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回寝室继续琢磨网络电话的事情，秋雪的表哥——负责连环杀人案的高飞在寝室楼下截住了他，然后两人一同来到绿茶坊，特地挑了个包间坐下。

当然不会是来喝茶这么简单。林浩轩知道，这个警察可比自己忙多了，倘若不是有事，他绝对不会来找自己。

果然，茶水还未上来，高飞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了，“咱们开门见山，你还记得那天我问过你张雨蝶的情况吧？当时我有急事走了，后来又发生别的案件，一直没有时间过来找你，今天刚好有点空，所以……”高飞笑了笑，“但愿我能从你这里得到比较有用的线索。”

林浩轩早料到会是这件事，忙问他：“你们怀疑张雨蝶是凶手？”

“谈不上凶手吧，不过每个死者跟她都有关系，这种事情我们不可能不调查的。希望没有找错方向。”

“嗯，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方雅与张雨蝶是什么关系？”

林浩轩皱起了眉头，“她们俩认识？”

原来他也不知道。高飞有些失望，继而问道：“那周青跟张雨蝶之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嗯，但你们不是看过周青的日记了吗？”

“我跟你也不隐瞒，那些日记只是提到张雨蝶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自说自话、发表感慨，并没有什么实用的线索。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周青曾经喜欢并追求过张雨蝶。或许他们还谈过恋爱吧？”

“是的。”林浩轩往椅背上一靠，缓缓道：“你想知道关于他们哪方面的事情？”

“你就说下他们从认识到分手之间的过程吧，尽量详细一点，我自己过滤线索。”

“好吧。”林浩轩点起一根烟，开始缓缓讲述周青与张雨蝶之间的故事。

林浩轩跟周青不仅是大学室友，高中时就是同班同学，关系非常要好，因此才会在高考时填报了相同的志愿，进入大学后又特地调换到同一个寝室，因此，对于周青的事情，林浩轩甚至比周青父母了解得还详细。

周青最早认识张雨蝶，是在高三时，张雨蝶当时也上高中，两人所在的学校距离不远，坐车十几分钟就能到，据周青告诉林浩轩，他是在市图书馆与张雨蝶认识的，当时两人都在阅览室看书，坐在一起，因为年龄相仿，很自然地就认识了。因为当时也是住校，时间很宽裕，周青就经常约张雨蝶出来玩，两人一开始发展地似乎不错，直到周青介绍张雨蝶给林浩轩认识时，他们几乎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林浩轩跟张雨蝶没见过几次，基本上都是听周青谈到她，周青是个凡事特别认真的人，又是初恋，当时对张雨蝶几乎投入了全部精力，每天在林浩轩面前说她怎样怎样好，他们发展到了怎样怎样的境地，林浩轩几次劝他不要太投入，要以学习为重，但周青压根听不进去，用当时时髦的话说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周青的学习开始直线下降，每个月的生活费也越来越不够花，林浩轩有些为他着急，于是单独找到张雨蝶，要她劝劝周青，最好能想个办法激励他一下。

第二天，周青很沮丧地告诉林浩轩，张雨蝶最近两个月不会再见自己了——她要他好好学习，高考时一起报考许由理工大学，等进了大学以后再继续谈恋爱。潜台词就是，如果考不上，那就分手吧。

那两个月，周青对张雨蝶百般思念，但张雨蝶最多跟他通通电话，鼓励他好好学习，因此周青后来考上大学，可以说完全是为了张雨蝶——假如张雨蝶当时让他退学的话，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林浩轩在周青的“怂恿”下，也报考了许由理工大学。结果三个人都考上了。然而，就在林浩轩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周青突然失魂落魄地找到他，说他跟张雨蝶分手了，确切说，是张雨蝶不要他了。

林浩轩无比惊讶，问他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说是昨晚接到张雨蝶的电话，突然说分手，没有说任何理由。

那段时间，周青痛苦地几乎快要死去，林浩轩怕他出事，只好天天陪着他，最重要的是在他每次喝醉后将他送回家。他安慰周青，告诉他爱情不是人生的唯一，以后肯定还能找个更适合自己的，但周青压根听不进去，非要找张雨蝶问个清楚，甚至求她和好。林浩轩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周青非要去张雨蝶勤工俭学的饭店找她，林浩轩苦劝他不听，只好跟着过去。见到张雨蝶后，周青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再问张雨蝶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说自己一定改正，只要她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他任何的优点缺点都能改，可以为了她做任何改变。但张雨蝶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苦苦哀求，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便神色黯然地离开了……

“后来，周青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了，也就没再找过张雨蝶，不过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直到他出事的头天晚上，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还提到张雨蝶，他一直都还钟情于她。”林浩轩终于讲完了周青与张雨蝶的恋爱经历，高飞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后来，他们一直没再见过面？”

“据我所知没有，不过也许见过，这种事情周青未必会跟我说。”林浩轩缓缓说道，“至于你们在他家找到的那本日记，我看过，是两人分手的第一个月周青写的，后来他就没写了，可能是怕自己越写越伤心吧。”

高飞点点头，“那么，你之后跟张雨蝶还有联系吗？”

“开始有，我替周青找过她，问她为什么突然分手，她告诉我只是想用心念书，因为她也喜欢周青，谈恋爱会使他们两个人都忘了学习，所以才下了狠心——这是她说的。”

“你相信是这个原因吗？”

“无所谓相不相信，作为周青的朋友，我只能安慰他好好活下去，他们感情的事我可管不了，也没有资格管。”

高飞掏出香烟，递给林浩轩一根，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抽了几口，微笑着说道：“看来，我今天下午白来一趟了。”

林浩轩苦笑起来：“本来就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不然我早就主动去找你了——周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希望能找出杀他的凶手……可惜，就算找到他，也未必能定下来罪。”

“什么意思？”

林浩轩定定到看着他，道：“我们的法律只是用来约束人类的，假如凶手是吸血鬼，杀人算不算犯法？”

高飞一下愣住了，半晌，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不管他是人还是吸血鬼，只要他在懂得法律的情况下杀人，我们就有权抓他！”

高飞接着又跟他谈了一些案情进展，林浩轩听着听着，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内部资料？不怕我泄露出去？”

“不怕，因为你是当事人之一——周青跟方雅都是跟你有亲密关系的人。”

“可是，这样的话我也有作案嫌疑啊！”

高飞笑起来：“你以为我没调查过你？胡静发生意外的那晚，你在寝室睡觉，你们寝室有个拿笔记本通宵上网的家伙，他能证明你一夜都没出过寝室。而经过调查这几件案子全是一个凶手做的，所以你被排除了嫌疑。”

“原来如此。”林浩轩“哼”了一声，“可是，按照你们的规矩，即使是一个与案件无关的人，你们也不能随便透露刑侦过程。”

“没错，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将你私自调查出的线索告诉我，我们交换。”

“我私自调查？”

高飞挑了挑眉毛：“网络电话。”

林浩轩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原来是秋雪出卖了我。”

“你别忘了，她是我表妹。连她都被我收买了，你还准备孤军奋战吗？”

林浩轩端起茶碗，慢吞吞地抿了一口。“好吧，我们交换。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从今天起，别再让秋雪参与这件事情，她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