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照例在星期天下午回到了学校。回到寝室，发现只有张雨蝶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似乎在用力思考什么事情。

直到秋雪走到跟前，她才回头打了个招呼。

“黄倩呢？”秋雪一边将挎包扔到床上一边问道。

“已经搬走了。”张雨蝶递给她一个苦笑：“她终于找到房子了，没必要再在这里担惊受怕下去。”

秋雪不做声了，抬头望着一张张空空的床板，想起这间寝室曾有过的热闹，不由一阵心酸。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虽然她们日前还有过一次促膝长谈，但是，秋雪总觉得自己跟张雨蝶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自己永远无法走进她的世界，像以前跟方雅和胡静那样彼此透明、真诚地相处。秋雪甚至不知道她是哪地方人、今年多大。关于她的一切都是谜。

太阳很快落山了，傍晚的天空中漂浮着一片片被夕阳映红的云霞。秋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通过敞开的窗户看着这些色彩瑰丽的云霞，突然想起一个在武侠里经常出现的词：残阳如血。

“秋雪，去吃饭吗？”

张雨蝶突然开了口——自从秋雪爬上床铺后，她一直趴在窗台下的课桌上看书，看一部很经典的欧洲：《吸血迷情》。

“哦，好的。”张雨蝶的邀请让秋雪感到有些意外，她爬下床铺，很快两人找到了各自的餐具，结伴走出寝室，下楼向食堂方向走去。

黄昏的校园里到处是人，尤其是秋雪她们走的这条从宿舍区通往食堂的主道，一路上不停地遇到跟她们一样的学生，端着饭盒与她们迎面走来。有人不经意间看到秋雪和张雨蝶并肩走在一起，脸上马上露出惊讶甚至恐惧的神色。这一点让秋雪感到不解；可是张雨蝶始终安静地走着路，表情淡定，对一切不友善的目光都视而不见。

很快来到食堂。两人约定好在门口见面后，便奔向不同的售饭窗口。排了十几分钟的大长龙，秋雪终于买到了一份蒸饺、两个包子和一碗稀饭，稀饭用饭盒装着，其余食物则放在方便袋里。她小心翼翼地提着它们走出了食堂，出了大门，发现张雨蝶还没有到，于是站在门口等她。

这时候，萧雷满面笑容地从对面道路上朝她走过来，第一眼看到他时，秋雪马上回忆起了前天晚上做的那个恶梦，心不由抽了一下，居然有些惧怕萧雷的到来。

“秋雪，等人呢？”萧雷温和地笑着，伸头朝食堂里望了望，故意问道：“等谁？”

“我室友，张雨蝶。”秋雪为了不想跟他对视，也作找人状，目光在排队买饭的人群中穿梭，终于看到张雨蝶排在一支队伍比较靠前的位置，很快就可以轮到她了。

“噢，这两天在家玩的还好吧？”萧雷还在没话找话。

“还行。”秋雪敷衍道，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雨蝶买好饭出来了，跟往常一样，她买了一块面包，一份鸭血粥，一杯红豆冰。这就是她全部的晚餐了，她一边用吸管喝着红豆冰一边走到秋雪身边。

看到她的第一眼，萧雷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好了，你去吃饭吧，我们走了。”秋雪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跟张雨蝶并肩踏上了回寝室的路。萧雷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儿，望着两名女生的身影直到被暗淡下来的夜色吞没。

“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快到楼下时，张雨蝶突然问道。

秋雪只“嗯”了一声，关于萧雷，她不想多说什么。

“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

张雨蝶平静的语气使秋雪感到她不是在开自己的玩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也许吧，可是……”

“可是你却喜欢另一个人。”

“啊？”秋雪惊讶地叫起来，难道，张雨蝶知道自己的心事？

“我随口说的，没想到猜对了。”张雨蝶浅浅地笑起来。这时候天基本黑透了，路灯亮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张雨蝶过分白皙的脸上，映照着她的笑容。她漂亮的眼睛、睫毛、鼻子和小巧的嘴巴，都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朦胧而奇幻的色彩，披洒在肩膀两侧的长发在微风下轻轻扬起。秋雪痴痴地看着她，由衷地感叹道：“你真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晚饭后，很快到了晚自习的时间，按照学校惯例，每个周一的晚自习是班会时间，届时班主任会总结一些事情，再通知和安排一些事情。

秋雪与张雨蝶分别赶往自己班级的教室，秋雪到的时候，大部分住宿生差不多都到了。在后排的座位上，她看到了林浩轩。他独自一人坐在最后的一张课桌前，神情静默地望着一个个走进教室的同学，与秋雪对视时，他微微笑了一下。

秋雪与一个叫张叶的女同学坐在一起。张叶住在3号楼的403寝室，就在秋雪隔壁。

年轻的孙老师见人到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发言，首先谈到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有三名死者都是自己班里的学生，作为班主任，她难辞其咎，于是从这星期起，她暂时休假。学校会派别的教师接替的岗位，今天晚上，是她最后一次为大家主持班会。

她平静地说着这一切，直到有学生不满地嚷起来：“太过分了，这些事情哪是孙老师能控制的了的！换成任何老师都一样。”“就是！领导太过分了，关键时刻让孙老师背黑锅，我们强烈反对！”

看着这么多学生支持、理解自己，孙老师眼眶有些泛红了，她递给大家一个苍白的笑容，“在这件事上，我作为班主任确实有失职之处，况且只是暂时放假，没有什么的。好了，我们说下一件事。”说着，她目光在中学生脸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秋雪的脸上。“404寝室今天又有一名学生搬走了，现在只剩下秋雪和北校区的一名女生住在里面，寝管处刚才找到我，为了保证每间寝室人数均等，要我从我们班的女生中间选三个人住进去，最好是一个寝室选一个，有谁愿意主动住进去？”

她话刚说完，气氛一下子安静下去。所有住校女生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举手。

“没有人自愿吗？那我就点名了，第一个——张叶，张叶，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