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陈生都有点魂不守舍，为了能静下来一个人想想事情，不被人打扰，他主动要求跟叶斐然调换工作，由他去剥树皮。这么一来，反而正合蒋小楼的心意——他正苦于没有借口把陈生支开呢。

锯了一些木头，蒋小楼看差不多了，便对叶斐然说：“你有没有想过，胡旺藏在什么地方？”

叶斐然一惊，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困扰太久了，尤其是高迪出事后，对于胡旺的怀疑就加深了，叶斐然也就更迫切地想要找到他，可惜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虽然大家都怀疑有地道，可谁也不知道入口在哪，当然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往下挖。现在蒋小楼突然提起这事，难道他有什么新发现？

面对叶斐然疑惑的目光，蒋小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让他跟自己走。他们穿过一片树林，来到礁石堆前，叶斐然一看迷糊了，这不是他们昨天避雨的地方吗？

“我趁天亮之前，过来扎了两个火把，应该够用了。”

叶斐然顺他手指方向望去，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两个火把，说它们是“火把”真有点勉强，模样更像是插糖葫芦的那种棒槌：一根木棍，上面绑满了干草。叶斐然仔细看去，是自己昨天告诉他的那种最耐烧的草。

“你扎这些火把做什么用？”

“当然是在地道里照明用的。”

蒋小楼说得轻描淡写，叶斐然却吓了一大跳，惊呼起来：“地道！你发现地道了？”

“严格来说，还没有。”蒋小楼走上昨天躲雨的那片洼地，用脚在干燥的泥土上面踩了踩，“你看得出，这块地跟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吗？”

什么不同？叶斐然盯着看了一会儿，试着说：“是不是……比别的地方干得快一点？别的我就看不出来了。”

“你说对了，不过不是快一点，是快很多。我们昨天刚进来时，我还担心水会漫上来。结果直到雨停，这种事也没发生。普通的地面，没理由会这样的，何况还是洼地，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这下面是空的。”

空的，地道！叶斐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没错，下面肯定有地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自己昨天没有想到呢？然而……他转念又想，假如雨水真的是流向地道，那不把地道给淹了吗？

蒋小楼听他提出这个问题，当即笑道：“看来你对这种事不太了解，就因为地道容易渗水，所以好的地道都要开一条排水道，用来排水，大多是排到地下河里，这地方更容易，直接把出水口开在海边就可以了。”

蒋小楼望着脚底下的土地，接着说：“我猜想，这地道肯定不会太复杂，也不会太深，因为岛就这么点大，地道开得太大，容易渗进海水，也没有这个必要。你估计这两个火把能用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最多了，草再耐烧也是草，跟布料没得比哦。”

“好，半小时就能把地道走遍了。”蒋小楼从脚下捡起一根木棍——棍很直，一头削尖，肯定也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在地上掘起来，边挖边说道，“没有别的办法，这地方既然渗水那么快，泥土肯定不会太厚，咱俩轮流挖吧。”

“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怕被人听见。据我估计，胡旺为了避免跟我们碰面，肯定是昼伏夜出，所以我才想到白天动手。”说到这，他朝四周望了望，“幸好这一带是草地，他没地方藏身，就算现在不在地道里，也不太可能监视到我们，我们要在天黑前把事情搞定。”

叶斐然望着他，心中涌起了无比的敬佩，这个人，不愧是“神探”，也只有他才能把一件事的方方面面想得如此周到。他当下点了点头，“可是，进入地道之后，我们怎么办？”

“趁其不备，把他堵在地道里，当面对质，把事情搞清楚。”

“假如……确定他就是凶手呢？”

“那只能想办法把他抓起来。”蒋小楼耸了耸肩，表情虽轻松，说出的话却沉重无比，“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明白吗？我们要是逃避，他还是会躲在暗处，别说他还有什么阴谋，我们不管想到什么自救计划，他都会想法破坏掉。再说我们二对一，只要他毫无防备，我们胜算还是很大的。”

叶斐然仔细想了想，觉得蒋小楼说的很有道理，假如胡旺是凶手，不把他抓起来，他们永远都别想离开这地方，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在地道里堵住他，然后拼个你死我活……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抱着一丝希望说：“公安局……好像每年都有格斗方面的训练吧？”

“普通民警每年一次，刑警两次。”

叶斐然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你是刑警对吧？”

“我没参加过任何训练，我办案靠脑子，不是靠身体。”

现在不就到了要靠身体的时候吗？叶斐然想说这句话，但是没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办法先把地道挖开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