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维坚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16
|本章字节:12398字
陈副局长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一转身向外走去。杨副局长又在身后送了一句:哎,陈局常来指导批评啊,我们虚心接受!
杨副局长转过身来,没好气地问汤义和曲宝明怎么回事。曲宝明看着汤义,汤义规规矩矩地站直身子,把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杨副局长不等听完就火了:纯粹是多管闲事,怪不得人家损你们,活该!他转向志诚,换了口气,对不起了,他们也是为了把事情查清。我看这样吧,你有事先忙去,把电话给我们留下,这三个小子我们要认真审查,有什么情况随时向你通报。你看这样行吧!
志诚听出,口气虽然是询问的,可实际上并不希望自己再纠缠下去。想到刚才他和陈副局长的摩擦,心中生出些许歉意,也就不再说什么,闷了闷,说:那好吧。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偶然的,希望杨局长能认真对待,把问题查清!
杨副局长豪爽地挥挥手说:你放心好了,这点小事我们平峦公安局还是有能力查清的,我轻饶不了他们!
志诚悻悻地走出治安大队走廊,顺着楼梯向楼下走去。走到二楼时却发现一个人正站在楼梯口抽烟,看到他把手一招。哎,你来—下!,陈副局长把志诚带进二楼他的办公室,让座沏茶后,用歉意的口吻说:实在对不起,咱公安机关内部的事你能知道,各管一摊,他们治安的事我管不了,让你受委屈了。来,喝杯水,消消气……怎么样,问题解决了?
陈副局长的态度使志诚心情平静了一些,喝口水说:也没什么解决不解决的,他们好歹把我放了,说要审查那三个人,但愿他们能像审查我那样认真负责……你瞧,刚才为了我的事,你和杨局……陈副局长摆摆手:你不用管这些事,我比你了解他们……对了,刚才听你说,你来平峦有任务,什么任务?需要不需要我们帮忙?
志诚摇摇头:暂时还不用,我就是找个人,取个证言,真需要帮忙的话一定麻烦您!
志诚走出平峦县公安局大楼。
跟陈副局长唠过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可是心头的疑云并未散去: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和你长得非常相像之人?要不,那个黑胡茬怎么会一口咬定是你……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们就是诬陷。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离省城一千多里,你是第一次来,与他们素无瓜葛,他们为什么要诬陷你呢……不,不对,不是素无瓜葛。肖云不是经常来这里吗?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她吗?难道与此有关?如果真是这样,又意味着什么……已经耽搁了行程,再着急也没用。志诚信步顺着街道向前走去,眼睛下意识地打量着街景。
此时,他只想着快点吃饱肚子,找个地方住下来。
吃的问题很容易解决了,在一家小饭店吃了碗面条就完事大吉,找住处却费劲儿了。因为他住宿有些必要的条件,一是便宜,二是安全。前者是因为局里经费紧张,外出住宿严格按照国家规定执行,每天最多只能报销30元。后者是因为独身外出,又带着枪,最好单独住一个房间。可志诚走了好几个旅店都不行,收费标准都远远超出承受力。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旅店不可能在市区繁华处,就离开正街,走向比较偏僻的马路。信步前行,不知不觉到了郊区,眼前出现一块城郊旅社的牌子,走进去一打听,每床每天恰好三十元,他当即决定住下来。
登记时,志诚没有报警察的身份,而是拿出居民身份证。登记后,接待小姐告诉他住二楼最里边的219号,那是个二人房间、,现在没有别的旅客住。志诚提出,如果人不多,最好不要再往房间里安排别人,接待小姐也答应了。
房间不大,只有两张床,一台电视,看上去也还干净,志诚很满意。一夜三十元,还能有什么太高的要求,这些年外出执行任务,什么样的处所没住过?有一回到山里抓逃犯,还钻草垛里住了一夜呢。如果不再往房间里安排旅客就更好了,那等于花一个人的钱,享受两个人的待遇。
一路颠簸,再加上与三个小子的冲突,他很是疲倦。去卫生间洗漱后,关了电视,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着肖云,一会儿回忆着受仨小子诬陷的事,把心搞得乱糟糟的。最后对自己说:别想了,明天到煤矿就一切都知晓了!然而,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全是昨天上车以来经过的片片断断,还毫无关系地组合到一起。比如说吧,那个黑胡茬变成了逃犯赵刚,自己和汤义吵着吵着,变成和肖云吵架,吵架也变成了讲演……本来想休息一下,没想到这梦做得反而很累。
好不容易醒来,已经暮色深沉,屋子里很暗了,志诚感到头有点痛,坐起来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正常。
旅店饭时已过,志诚信步走出旅店,向街里走去。
志诚拐向一条全是露天小吃的步行街,坐到一个饭摊的桌旁,要了半斤饺子埋头吃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觉得脊背发麻,心猛地一惊,急忙扭过头。
可是,没有任何事发生。
志诚渐渐放松下来。他以为是受白天事件的影响,神经过于紧张所致,就一边欣赏街景,一边慢慢往城郊走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达声迅速迫近。他急忙扭头,只见一台两轮摩托以极快的速度驶过来,眨眼间驶到身后,驶向自己,车上坐着两个人,后边的人影高高扬起手臂……是追捕生涯造就的本能。就在摩托与身体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志诚猛然跃起,翻着跟头扑向路旁,扑倒后又顺势一个滚翻,滚到树后的路沟里,同时拔出手枪。可这时摩托车已经貼着路边迅速驶去,消失在黑暗的远方。
志诚的心狂跳不已。当他站起身回到路上时,几个行人匆匆奔过来撞着了吗……没有,真是命大,这摩托是怎么开的呀?一定是喝多了……事情绝不是他们说的这样。因为,自己翻向路沟那一瞬间,一股风声呼啸着从耳旁掠过,那是一根沉重的木棒,砸向自己头颅的木棒。
志诚表面上非常平静,可是心里却倒海翻江。他明白了,这绝不是偶然的,包括黑胡茬三人诬陷一事,都不是偶然的。
这两件事的背后都有一只手在操纵。
那么,是谁在操纵,又为了什么……
志诚回到城郊旅社。
旅社内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房间里也没有安排别的旅客。志诚进屋后,迅速把关门上,并将锁推上,把手机抓到手中。
一种极大的不安全感攫住了他的身心,而且并不限于自身。他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取证,也是来寻找妻子,他不能不把这次袭击和这些联系起来。
肖云,肖云……
想到她,志诚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天哪,如果她遇到这样的事可怎么办……他需要帮助,他必须打个电话。
首先拨的是平峦县公安局杨副局长的手机。
杨副局长很快接了您好……
志诚报了自己的名字,杨副局长马上想了起来,用非常热情的语调大声道啊……是您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时,志诚倒有点不知怎么说才好了,犹豫了一下:刚才,我差点被一辆摩托撞了……志诚故意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解释道:
也许,不该打扰你,这是偶然的……可是,杨副局长却打断他的话,用果断的语气说不可能!你呆在旅店不要动,我马上就到!杨副局长说完关了手机,志诚急忙再次拨通:杨局长,这……你就不用来了,就是这么回事。你们要是一介人,弄得旅店都知道了不好……杨副局长没关系,我一个人去,你等着!
杨副局长态度坚决行动迅速,十几分钟的工夫,志诚就在旅店门外迎到了他。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开着一台民用牌照的轿车。进了房间,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后,脸色变得十分严峻,气愤地自言自语道:居然有这种事……又问志诚,看来,这事还得从你自身找答案,你在平峦得罪什么人了吗?
志诚使劲摇头:没有,我是第一次来平峦,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
那就怪了杨副局长想了想,换一种口气追问道,你来平峦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去乌岭煤矿取证吗……在这种情况下,志诚只好把找肖云的事说了一下,但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杨副局长听完点点头:原来这么回事……可这也不至于得罪谁呀!把手机打开,咳,如果就是这点事,打个电话来就行了,何必非冒风险跑这一趟呢,我现在就给你查个明白!
杨副局长说着按了一个号码,很快接通了。李总啊,是我……我是谁你都听不出来了,公安局,姓杨……闲话少说了,你给我找个人,听说省里来个记者,是女的,姓肖,你给我找一找,她爱人来平峦了,急着找她!
志诚听出来了,他找的是乌岭煤矿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子根,也就是张大明找过的那个人。他抱着一线希望注意地谛听着,然而最后还是失望了。李子根说的还是那番话,还说张大明也曾打电话问过。杨副局长关了手机,看着志诚说你都听到了吧,你爱人根本没去矿里……我说句不外的话吧,刚才的事也许是偶然的,也许是有意的,我很担心你的安全。既然你爱人不在乌岭,你也就没必要去了,还有取证的事,你刚才说过,你们来过人了,调查对象不在,那你还去干什么?也许你爱人这时候已经回家了也说不定。你是警察,真要在平峦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这治安副局长没法交待,为了你的安全,明天我亲自送你回省城!
杨副局长说得非常坚决,可志诚根本不能接受:不不……杨局长,让您操心了,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你爱人不在,要找的证人又不在,还大老远的去干什么?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主意你自己拿。不过,你真要打定主意去,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好了,时候不早,你休息吧,好好考虑考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杨副局长说完就告辞了,志诚拨了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也就是说,肖云并没有回家。他又拨她的手机,还是您拨打的手机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怎么办?到底去不去乌岭?
杨副局长的话不无道理,要找的两个人全不在,有什么必要非去那里呢?
可是,志诚无论如何不想就此终止行程,片刻后,他又拨了陈副局长的手机。报了自己的名字后,用歉意的语调道对不起陈局长,打扰您了,有件事跟您说一下……他同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刚才被袭击的事。陈副局长的反应和杨副局长明显不同有这种事?妈的……是骑摩托的喝多了吧……别多心,你第一次来平峦,谁会害你呢?
有些心凉。他也换了口气道:刚才杨局长给矿里打了电话,说我爱人和证人都不在,你看我还去不去呢?
陈副局长在那头笑了一声:这主意可得你自己拿了。我不知道别人,要是我老伴儿没了,我得把全世界折腾个遍……当然,你要害怕危险,也就算了!
志诚不到六点就起了床,在小吃摊吃了一口就赶往客运站,到达客运站门外时刚六点半,而通往乌岭煤矿的汽车却要九点四十分发,得等三个多小时。
七点三十分,当志诚开始在售票口排队准备买票时,两个客运站的职工走出来,把一张白纸贴到墙上。同时,广播喇叭也响了起来:各位旅客请注意了,因通往乌岭煤矿的公共汽车发生严重故障,正在抢修,故推迟发车时间,请去往乌岭的旅客耐心等待,暂时不要排队了……这……昨天耽误了上车,今天早早来到,汽车又出了故障,这……不祥的感觉又在心中升起。推迟,推迟到什么时候,到底能不能发,莫非……着急的不止志诚一人,好几个要去乌岭煤矿的旅客都嚷起来:昨天车还好好的,今儿个咋就发生故障了,客运站应该为乘客负责,给换一辆嘛……志诚和几个旅客一起围到向事处窗口,可里边只有一个中年女人,态度还一点也不好你们问我,我问谁去?现在说啥都没用,就是车坏了,走不了,正修着呢……推迟到啥时候?没准儿,也许一小时,也许两小时,也许下午,也许明天!
天哪,听她这话,今天到底能不能发车还两说着了。
志诚又急又怒,可是,没容他开口,还有比他更急更怒的。一个穿迷彩服的青年男子对问事处大叫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服务作风,说停车就停车,推迟到什么时候还没个准点,客运站就这一台车吗?坏了换一台呗!
中年妇女斜了迷彩服一眼:你当你是谁呀,口气可不小,客运站是给你家开的,现在讲承包,哪台车跑哪条线是固定的,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儿,上哪儿给你换去?听你这口气,不应该坐公共汽车,应该坐轿车,坐专车,可惜你祖上没积下德,没那个当官的命……话语太刻薄了,迷彩服一下气极了,手指中年妇女大声道:你什么态度,你们车晚点了还有理了?我有急事,耽误了你们负责呀……中年妇女扭过头不理他,悠闲地拿起一件毛衣织了起来。迷彩服气坏了好,我不跟你说,我找你们站长,他在哪儿……中年妇女理也不理,迷彩服暴跳如雷。这时,志诚看到几个汉子气势汹汹奔过来,一把将迷彩服肩头扭住:老哥,干啥呀,是不是需要消消火……几个汉子都二十啷当岁,身强力壮,有的穿着保安服,有的戴着红袖标,都拿出一种让人畏惧的表情和姿势。其他旅客一看这阵式,吵嚷声顿时小了。
可迷彩服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愤怒,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着广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放开,我要找你们站长……有这个必要吗?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车坏了,正在修理,修好就发,你咋还捣蛋,想找事儿是不是……几个汉子逼上来。此时,旅客们没有一个再吵了,胆小的已经悄悄离开。可迷彩服仍然无所畏惧,一边使劲掰着胸前的手一边叫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手,放开……我要告你们……话没说完,一拳已经击在他脸上,他向后踉跄几步,鼻血顿时流出来。迷彩服气坏了,反身就往上扑:妈的,你们平峦是什么地方,我跟你们拼了……可是,对方人多,他遭到的是更沉重的打击。志诚见状,急忙上前拉架,口中大叫着:住手,都住手,我是警察,谁敢再动……还把警官证拿出来晃动着,看清楚没有,谁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还好,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迷彩服首先不再往上冲,一边擦鼻血,一边对志诚发作起来:好,你是警察,都看到了吧,我看你咋处理?几个保安也把拳脚收回。一个带头的高个子接过志诚的警官证看了一眼,释然地笑了:真是警察同志,啊,还是从省城来的。语气一变,对,你既然是警察,刚才你都看到了吧,这人在这里闹事,你看该怎么处理?
志诚哭笑不得:怎么两边都把事情推给自己了。他急忙声明:我是警察不假,可我是从外地来,现在只是一名旅客,劝你们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高个儿保安接过去,冲迷彩服道:对呀,你听见了吧,有话好好说,你为什么闹事,妈的,看这位警察的面子饶了你,再不老实,别说对你不客气!
另几个汉子跟着起哄,迷彩服没处讲理,手指着志诚和几个保安说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我……我要告你们去!
几个汉子又逼上来要动手,迷彩服也不服气,志诚一个人怎么也阻拦不住两边,迷彩服又挨了几下,鼻血流得更多了,弄得哪儿都是,志诚的衣服也沾上一些。满脸是血的迷彩服早已气极败坏,边反抗边往后撤,嘴里还大叫不停你们等着,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对方哈哈笑起来,高个保安手向外指着大声道:好哇,你告去吧,不过,我们站长太小,你去找局长吧……不,局长也4、,去找县长、找书记去吧,他们一定会耐心接待你……知道大门儿冲哪边开吗?不远,出门就看见县委大楼了,快去,妈的,谁不去谁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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