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隔世醒人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24
|本章字节:9732字
张崇斌接着又说道:“他们都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估计以前也少有机会和公安打交道,而且他们对案情不了解,对案件本身存在的疑点根本意识不到。这样的话,在公安面前,他们就不会提出什么特别要求,只有听从的份,而目前警方这边,是希望抓到祁兵尽快结案。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让家属同意早些火化尸体是必然的。另外,我们贸然去找他们谈,如果他们知道是我们的人‘打死’了陈九妹,他们还会相信并愿意站在我们这边配合我们的工作吗?如果没有把握做到这点,我们就将眼睁睁地看着尸体被火化。”
孔超听张崇斌分析完后,低下头又开始思索起来……突然,他发现了床头柜上那本《法医解剖学》,伸手拿来翻看,在看到做了折叠记号的那部分文字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张崇斌的表情……
张崇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上根烟,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个大烟圈。看到张总一直不说话,孔超开了口:
“张总,你不会……是想解剖那具尸体吧?”
张崇斌嘴角微微向上一翘……
孔超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但面部表情却充满惊愕。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张崇斌终于开口了。
“这活……咱们可都没有做过啊,尸体现在在殡仪馆,这个方案……可行吗?”孔超依然不太相信。
“还记得我经常说的那句话吗?‘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我只问你,有没有胆量跟我干?要说实话,不必勉强自己。”张崇斌转过头看向孔超。
“张总,只要是你敢干的,我也敢!”孔超挺起胸脯道。
张崇斌笑了一下,说道:“臭小子,还算我没看走眼!走,现在跟我去殡仪馆熟悉下环境。”
二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旅馆,打上出租车直奔xx殡仪馆。在行进途中,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孔超突然回过头小声地说:“张总,后面好像有人跟踪。”说完,孔超将一副可后视的反光眼镜递给张崇斌。
张崇斌戴上后,果然发现一辆银灰色轿车不远不近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摘下眼镜,张崇斌拍了下孔超的肩膀,孔超回头,看见张崇斌把手机关掉并卸下电池,于是,也将自己的手机关机取出电池。然后,张崇斌对司机说道:“师傅,改道去贵阳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一下车张崇斌就让孔超去售票窗口买两张去n市的硬座车票,孔超一愣,小声问道:“怎么?我们要回去吗?”
“先别问这么多,你去买来就是了。”张崇斌使了个眼色说道。
待孔超买了票回来,张崇斌对孔超说:“走,现在马上回旅馆。”
回到旅馆,孔超一进屋,刚要开口说什么,张崇斌急忙做了个让他保持沉默的手势,然后说道:“孔超啊,祁兵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过来也没有什么用,公司那边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孔超连忙冲张崇斌挤着眼睛回道:“可我才过来就回去,要不,我留在这边再查查看,祁兵一定是被冤枉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崇斌无声地笑了笑,知道这小子明白自己的意图。现在这个房间里,十有八九被安置了窃听装置,在路上被人跟踪的时候,张崇斌就意识到他和孔超的行踪已被监控,但张崇斌却不认为这是件坏事,他对孔超大声说道:“废什么话!听我的,收拾行李跟我走。”
二人收拾好行李,退了房间,再次打车去了火车站。在车站附近,他们先将部分行李寄存起来,然后进入车站的一个公共厕所。在小解的时候,张崇斌注意到周围没有可疑人后,小声对身边的孔超说:“一会儿出去解决完肚子的问题后,就去目的地。”
吃完午饭,二人沿着热闹的街口进出几家商店,在离开一家商店时,见门口有辆空载的出租车,张崇斌和孔超迅速拉开车门闪身进去,然后让司机直奔xx殡仪馆。
贵阳xx殡仪馆坐落在一片开阔的山谷中,四面青山环抱,绿树成荫。从外观上看,其主体建筑风格线条简洁、凝重浑厚,散发着浓郁的中国古典韵味。馆内,沿着神道、广场、追悼厅建筑群、燃放台这条主轴线,可以看见周边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各式灵堂。在宽阔的广场两边,还布置着庭院,院内有假山、奇石和草坪。眼前的景致,让人很难想象这竟是一个火化死人的地方,要是不看导览图,还以为是到了某个园林景点。
在看到一个正在往外冒着黑烟并弥漫着一股焦炭味道的烟囱时,张崇斌判断出那就是火化车间,而冷冻尸体的停尸房就应该在那附近。
于是,他们二人随着一队刚给亡人开完追悼会正准备去火化车间的人群,来到了火化车间附近。张崇斌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路径与建筑布局,在确认了停尸房的位置后,他和孔超离开了这个让人心情压抑的地方。
回到火车站,二人取出寄存的行李,找到一家离殡仪馆较近的宾馆住下。
在房间内,孔超开始清点包里的调查设备。这会儿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超薄款数码相机,问道:“500万像素的怎么样?”
“不带相机,你带上那个三星数码摄像机和变音器,还有那套微型组合工具,对了,还有夜视仪。”张崇斌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自己准备的那些工具设备。
孔超又问道:“张总,你说这夜里,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保安看守呢?”
“都是像石头一样的尸体,不能跑不能动的,用得着看守吗?”张崇斌知道孔超多少还是有些发憷。其实,他也一样,不知道到了晚上在那个阴冷的停尸房里,自己能否表现得这般轻松,但在这个时候,作为这次行动的策划者,他必须拿出个样子来。
“这世道竟然有诈尸?那个停尸房那么大,我估计里面至少能装上百具尸体,不会又有哪个再来个诈尸吧?”孔超小声嘀咕着。
“诈尸诈尸,诈你个头啊!到时候你给我在外面望风,我自己进去。”张崇斌瞪了孔超一眼。
“那怎么行,我跟你一起进去。”孔超连忙回道。
“听着,我不是开玩笑,现在咱们这么分工:我进去后,你在外面给我盯着,一旦发现有人过来,你就给我想办法引开,用什么方式我不管,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张崇斌说道。
“可是,你一个人怎能忙得过来?还是我们一起进去,这样可以速战速决!”孔超说道。
“那样不行!这事一旦被人发现从外面把门锁死,你我在里面不被冻死就算万幸了;就算没有冻死,等他们报警给咱们来个连锅端,再定个什么侮辱尸体或者偷窃倒卖人体器官之类的罪名,我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现在不能意气用事。”说这话的时候,张崇斌内心其实是矛盾的,试想,晚上到了那个地方,谁不想身边多几个喘气的人陪啊,但现实就是这么尴尬无奈。
“那……那好吧。张总,放心,我一定保证您的安全。”孔超的语气中也透着为难与矛盾。
“呵呵,孔超,放心吧,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张崇斌站起身来笑了笑,并迅速将准备好的工具包的拉链拉上。
到了晚上10点,张崇斌和孔超各自携带好物品,悄然离开了宾馆。
没有月光的夜阴森沉郁,二人朝着殡仪馆的方向快速步行了近30分钟,来到了紧靠殡仪馆一侧的山坡上,这个位置可以俯视整个殡仪馆。
“张总,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孔超问道。
“等火化车间的灯熄了就进去。”张崇斌看见火化车间一直亮着灯,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若仅仅是风俗习惯倒还好,可要是因为火化的人多,这个时候还在火化的话,那今晚的行动计划就难以完成了。
二人换上加厚的深色衣服后,一起焦急地等待着……终于,火化车间的灯熄灭了,殡仪馆里面顿时漆黑一片。
“行动!”张崇斌招呼着孔超一起向山下的殡仪馆走去。他们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准备翻越殡仪馆的围墙。
来到墙根,借着孔超的肩膀张崇斌先上了墙头,然后再将孔超拉上来。
院内黑如墨池,完全不见了白天的景致,二人分别戴上夜视仪,然后跳进院内。
沿着白天来时摸清的路径,二人迅速找到了火化车间旁边的停尸房。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停尸房内冷气外渗的原因,站在停尸房的铁门外,张崇斌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来不及多想,试着拽了拽门的把手,发现门是被暗锁锁着的,于是让孔超拿出那套微型组合工具把锁打开。
孔超似乎有些紧张,平时麻利的双手这回显得笨拙不少,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说:“张总,门好像是打开了。”
张崇斌又拽了一下门把手,门依然没有开,张崇斌急了,再次使劲拽拉,带着滑道的厚重铁门这才缓缓开启了条缝隙……
张崇斌看了下表,已是晚上10点50分,他转身对孔超说道:“我进去后,帮我把门关上,别让光线从门缝漏出。我出来时,敲三下门,你再开门,记住了。”
孔超瞪大着眼睛忙点头,张崇斌回身用力拉开那扇沉重铁门闪身进去了。
随着身后铁门闷声关闭,无尽的黑暗和彻骨的寒气顿时从四周裹挟过来,门内门外两重天的感觉让张崇斌仿佛置身于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偌大的房间异常安静,以至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深吸一口气,尽力使狂跳的心平静下来。此情此景令张崇斌想起那天夜里和祁兵一起闯“鬼屋”的经历,头皮不禁阵阵发麻,那次毕竟还有祁兵在,而此刻……他没有选择退缩完全是靠着世间无鬼神的信念支撑着。
努力平定了下紧张的情绪,张崇斌快速从挎包里掏出手电,开启电源,一道刺眼的光柱顿时映亮了房间。这时,他才看清楚面前是一组组纵向排列的金属冷藏柜。
这些冷藏柜上下两层叠落着,每一层柜子都有一个拉手,拉手旁边有个写有死者姓名的贴牌。“陈九妹应该就在其中的一个冷藏柜中!”张崇斌快速挪步向这些冷藏柜走去,“杜xx、李x、方xx……”终于,在最里面墙角的下层冷藏柜上,张崇斌发现了“陈九妹”的贴牌。定了定神,张崇斌屏住呼吸,伸出右手握住柜子的拉手,慢慢向外拉……
随着柜口的开启,一个面色似有红晕的女性面孔带着缕缕浮动飘散的寒气展现在眼前。
凭着照片的印象,张崇斌确认她正是陈九妹,于是从包里拿出数码摄像机,启开电源,在音频接口***变音器,然后开始对着“陈九妹”贴牌和陈的面孔进行连续录影,同时,开口说道:“死者陈九妹,今年24岁,家住西昌……死者生前有癫痫病史。死者于2003年6月4日经犯罪嫌疑人主动报警被发现在室内死亡。本次对死者遗体的解剖检验是为了证明死者身体虽然有被暴力击打的损伤,但这些损伤是在死者已经死亡后才形成的,死者的死亡很可能是其自身病理缺陷造成的。现在,开始解剖检验。为证明该项工作的客观真实性,本次解剖将被同期录影。”
说完,张崇斌用手电向房间的四周照去,发现靠墙的一侧有个四轮平板手推车。他将手电筒和摄像机放在一组冷藏柜上,让灯光和镜头对准陈九妹的尸体,然后,走过去将手推车推过来,又从包里取出两张塑料布,一张铺在地上,一张铺在推车上面。
这时,张崇斌开始戴上口罩和胶皮手套,又用毛巾将头顶缠绕一圈在后脑系个结,最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包里的那些壁纸刀、锋钢锯条、针线、塑料袋等物品则置放在地上的塑料布上。
准备好这一切,张崇斌再次来到冷柜前,看着眼前这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心里默念道:“生死殊途,死后本应清净,但为澄清事实,拯救生者,今天对不起了。若你死后有灵,应当理解,此举可断尘冤之扰,从此阴阳界分,你可安息往生。”
屏住一口气,张崇斌将冷柜再次向外拽出,陈九妹整个身体渐渐展现在眼前:陈的面容沉静而略带愁容,她那两只干枯苍白的手交叉叠放在下腹部,两手手指并没有顺直合拢,显得骨节突出曲指如钩。尸体穿着蓝色的连衣裙,脚上是米黄色的凉鞋,整体并不显得凌乱。看来,整容师傅已经为其化好妆,就等家属看过后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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