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

宣皇帝讳赟，字乾伯，高祖长子也。母曰李太后。武成元年，生于同州。保

定元年五月丙午，封鲁国公。建德元年四月癸巳，高祖亲告庙，冠于阼阶，立为

皇太子。诏皇太子巡抚西土。文宣皇后崩，高祖谅闇，诏太子总朝政。五旬而罢。

高祖每巡幸四方，太子常留监国。五年二月，又诏皇太子巡西土，因讨吐谷浑。

宣政元年六月丁酉，高祖崩。戊戌，皇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癸

丑，岁星、荧惑、太白合于东井。甲子，诛上柱国、齐王宪。封开府于智为齐国

公。闰月乙亥，诏山东流民新复业者，及突厥侵掠家口破亡不能存济者，并给复

一年。立妃杨氏为皇后。辛巳，以上柱国赵王招为太师，陈王纯为太傅，柱国代

王达、滕王逌、卢国公尉迟运、薛国公长孙览并为上柱国。进封柱国、平阳郡公

王谊为扬国公。是月，幽州人卢昌期据范阳反，诏柱国、东平公宇文神举帅众讨

平之。秋七月辛丑，月犯心前星。乙巳，祠太庙。丙午，祠圆丘。戊申，祠方丘。

庚戌，以小宗伯、岐国公斛斯征为大宗伯。丙辰，荧惑、太白合于七星。己未，

太白犯轩辕大星。壬戌，以柱国、南兖州总管、随公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癸

亥，尊所生李氏为帝太后。八月丙寅，夕月于西郊。长安、万年二县民居在京城

者，给复三年。壬申，行幸同州。遣大使巡察诸州。诏制九条，宣下州郡：一曰，

决狱科罪，皆准律文；二曰，母族绝服外者，听婚；三曰，以杖决罚，悉令依法；

四曰，郡县当境贼盗不擒获者，并仰录奏；五曰，孝子顺孙、义夫节妇，表其门

闾，才堪任用者，即宜申荐；六曰，或昔经驱使，名位未达，或沉沦蓬荜，文武

可施，宜并采访，具以名奏；七曰，伪齐七品以上，已敕收用，八品以下，爰及

流外，若欲入仕，皆听预选，降二等授官；八曰，州举高才博学者为秀才，郡举

经明行修者为孝廉，上州、上郡岁一人，下州、下郡三岁一人；九曰，年七十以

上，依式授官，鳏寡困乏不能自存者，并加禀恤。以大司徒、杞国公亮为安州总

管，上柱国、薛国公长孙览为大司徒，柱国、扬国公王谊为大司空。庚辰，太白

入太微。丙戌，以柱国、永昌公椿为大司寇。九月丁酉，荧惑入太微。以柱国宇

文盛、张掖公王杰、枹罕公辛威、郧国公韦孝宽并为上柱国。庚戌，封皇弟元为

荆王。诏诸应拜者，皆以三拜成礼。汾州稽胡帅刘受逻干举兵反。诏上柱国、越

王盛为行军元帅，率众讨平之。庚申，荧惑犯左执法。

冬十月癸酉，至自同州。以大司空、扬国公王谊为襄州总管。戊子，百济遣

使献方物。十一月己亥，讲武于道会苑，帝亲擐甲胄。是月，突厥寇边，围酒泉，

杀掠吏民。十二月甲子，以柱国、毕王贤为大司空。癸未，荧惑入氐，仍留经一

月。己丑，以上柱国、河阳总管滕王逌为行军元帅，率众伐陈。免京师见徒，并

令从军。

大象元年春正月癸已，受朝于露门，帝服通天冠、绛纱袍，群臣皆服汉魏衣

冠。大赦，改元大成。初置四辅官，以上柱国大冢宰越王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

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国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国公杨坚为大后丞。癸

卯，封皇子衍为鲁王。甲辰，东巡狩。丙午，日有背。以柱国、常山公于翼为大

司徒。辛亥，以柱国、许国公宇文善为大宗伯。癸丑，日又背。戊午，行幸洛阳。

立鲁王衍为皇太子。二月癸亥，诏曰：

河洛之地，世称朝市。上则于天，阴阳所会；下纪于地，职贡路均。圣人以

万物阜安，乃建王国。时经五代，世历千祀，规模弘远，邑居壮丽。自魏氏失驭，

城阙为墟，君了有恋旧之风，小人深怀土之思。我太祖受命酆镐，胥宇崤函，荡

定四方，有怀光宅。高祖神功圣略，混一区宇，往巡东夏，省方观俗，布政此宫，

遂移气序。朕以眇身，祗承宝祚，庶几聿修之志，敢忘燕翼之心。一昨驻跸金墉，

备尝游览，百王制度，基趾尚存。今若因修，为功易立。宜命邦事，修复旧都。

奢俭取文质之间，功役依子来之义。北瞻河内，咫尺非遥。前诏经营，今宜停罢。

于是发山东诸州兵，增一月功为四十五日役，起洛阳宫。常役四万人，以迄

于晏驾。并移相州六府于洛阳，称东京六府。杀柱国、徐州总管、郯国公王轨。

停南讨诸军。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嫁于突厥。戊辰，以上柱国、郧国公韦孝

宽为徐州总管。乙亥，行幸邺。丙子，初令授总管刺史及行兵者，加持节，余悉

罢之。辛巳，诏曰：

有圣大宝，实惟重器。玄天表命，人事与能，幽显同谋，确乎不易。域中之

大，实悬定于杳冥；天下为公，盖不避于内举。我大周感苍昊之精，受河洛之锡，

武功文德，光格区宇，创业垂统，永光无穷。朕以寡薄，祗承鸿绪，上赖先朝得

一之迹，下藉群后不贰之心。职贡与云雨俱通，宪章共光华并亘。圆首方足，咸

登仁寿。思隆国本，用弘天历。皇太子衍，地居上嗣，正统所归。远凭积德之休，

允叶无疆之祚。帝王之量，未肃而成；天禄之期，不谋已至。朕今傅位于衍。乃

眷四海，深合讴歌之望；俾予一人，高蹈风尘之表。万方兆庶，知朕意焉。可大

赦天下，改大成元年为大象元年。

帝于是自称天元皇帝，所居称天台，冕有二十四旒，车服旗鼓，皆以二十四

为节。内史、御正皆置上大夫。皇帝衍称正阳宫，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皆

准天台。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封内史上大夫郑译为沛国公。癸未，日初出及

将入时，其中并有乌色，大如鸡卵，经四日灭。戊子，以上柱国大前疑越王盛为

太保，大右弼蜀公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达为大右弼。辛卯，诏徙邺城石经于洛

阳。又诏曰：“洛阳旧都，今既修复，凡是元迁之户，并听还洛州。此外诸民欲

往者，亦任其意。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总管，受东京六府处分。”

三月壬寅，以上柱国、薛国公长孙览为泾州总管。庚申，至自东巡。大陈军伍，

帝亲擐甲胄，入自青门。皇帝衍备法驾从入。百官迎于青门外。其时骤雨，仪卫

失容。辛酉，封赵王招第二子贯为永康县王。夏四月壬戌朔，有司奏言日蚀。不

视事。过时不食，乃临轩。立妃朱氏为天元帝后。癸亥，以柱国、毕王贤为上柱

国。己巳，祠太庙。壬午，大醮于正武殿。戊子，太白、岁星、辰星合于东井。

五月辛亥，以洺州襄国郡为赵国，以齐州济南郡为陈国，以丰州武当、安富二郡

为越国，以潞州上党郡为代国，以荆州新野郡为滕国，邑各一万户。令赵王招、

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逌并之国。癸丑，有流星大如斗，出太微，落落

如遗火。是月，遣使简视京兆及诸州士民之女，充选后宫。突厥寇并州。六月丁

卯，有流星大如鸡子，出氐，西北流，长一丈，入月中。己巳，月犯房北头第二

星。乙酉，有流星大如斗，出营室，流入东壁。是月，咸阳有池水变为血。发山

东诸州民，修长城。秋七月庚寅，以大司空、毕王贤为雍州牧，大后丞、随国公

杨坚为大前疑，柱国、荥阳公司马消难为大后丞。壬辰，荧惑掩房北头第一星。

丙申，纳大后丞司马消难女为正阳宫皇后，尊天元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壬子，

改天元帝后朱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妃陈氏为天左皇后。八月庚申，

行幸同州。壬申，还宫。甲戌，以天左皇后父大将军陈山提、天右皇后父开府元

晟并为上柱国。山提封鄅国公，晟封翼国公。开府杨雄为邘国公，乙弗实戴

国公。初，高祖作《刑书要制》，用法严重。及帝即位，以海内初平，恐物情未

附，乃除之。至是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焉。辛巳，荧惑犯南斗第五星。壬午，

以上柱国、雍州牧、毕王贤为太师，上柱国、郇国公韩建业为大左辅。是月，所

在有蚁群斗，各方四五尺，死者什八九。九月己酉，太白入南斗。乙卯，以酆王

贞为大冢宰。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为行军元帅，率行军总管杞国公亮、郕国

公梁士彦以伐陈。遣御正杜杲、礼部薛舒使于陈。冬十月壬戌，岁星犯轩辕大星。

是日，帝幸道会苑大醮，以高祖武皇帝配。醮讫，论议于行殿。是岁，初复佛像

及天尊像。至是，帝与二像俱南面而坐，大陈杂戏，令京城士民纵观。乙酉，荧

惑、镇星合于虚。是月，相州人段德举谋反，伏诛。十一月乙未，幸温汤。戊戌，

行幸同州。壬寅，还宫。乙酉，有星大如斗，出张，东南流，光明烛地。丁巳，

初铸永通万国钱，以一当十，与五行大布并行。是月，韦孝宽拔寿阳，杞国公亮

拔黄城，梁士彦拔广陵。陈人退走。于是江北尽平。十二月戊午，以灾异屡见，

帝御路寝，见百官。诏曰：

穹昊在上，聪明自下，吉凶由人，妖不自作。朕以寡德，君临区宇，大道未

行，小信非福。始于秋季，及此玄冬，幽显殷勤，屡贻深戒。至有金入南斗，木

犯轩辕，荧惑干房，又与土合，流星照夜，东南而下。然则南斗主于爵禄，轩辕

为于后宫，房曰明堂，布政所也，火土则忧孽之兆，流星乃兵凶之验。岂其官人

失序，女谒尚行，政事乖方，忧患将至？何其昭著，若斯之甚。上瞻俯察，朕实

惧焉。将避正寝，斋居克念，恶衣减膳，去饰撤悬，披不讳之诚，开直言之路。

欲使刑不滥及，赏弗逾等，选举以才，宫闱修德。宜宣诸内外，庶尽弼谐，允叶

民心，用消天谴。

于是舍仗卫，往天兴宫。百官上表劝复寝膳，许之。甲子，还宫。御正武殿，

集百官及宫人内外命妇，大列妓乐，又纵胡人乞寒，用水浇沃为戏乐。乙丑，行

幸洛阳。帝亲御驿马，日行三百里。四皇后及文武侍卫数百人，并乘驿以从。仍

令四后方驾齐驱，或有先后，便加谴责，人马顿仆相属。己卯，还宫。

二年春正月丁亥，帝受朝于道会苑。癸巳，祀太庙。乙巳，造二扆，画日月

之象，以置左右。戊申，雨雪。雪止，又雨细黄土，移时乃息。乙卯，诏江左诸

州新附民，给复二十年。初税入市者，人一钱。二月丁巳，帝幸露门学，行释奠

之礼。戊午，突厥遣使献方物，且逆千金公主。乙丑，改制诏为天制诏，敕为天

敕。壬午，尊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李氏曰天元圣皇太后。癸未，

立天元皇后杨氏为天元大皇后，天皇后朱氏为天大皇后，天右皇后元氏为天右大

皇后，天左皇后陈氏为天左大皇后。正阳宫皇后直称皇后。是日，洛阳有秃鹙鸟

集于新营太极殿前。荥州有黑龙见，与赤龙斗於汴水之侧，黑龙死。三月丁亥，

赐百官及民大酺。诏曰：“盛德之后，是称不绝，功施于民，义昭祀典。孔子德

惟藏往，道实生知，以大圣之才，属千古之运，载弘儒业，式叙彝伦。至如幽赞

天人之理，裁成礼乐之务，故以作范百王，垂风万叶。朕钦承宝历，服膺教义，

眷言洙、泗，怀道滋深。且褒成启号，虽彰故实，旌崇圣绩，犹有阙如。可追封

为邹国公，邑数准旧。并立后承袭。别于京师置庙，以时祭享。”戊子，行军总

管、杞国公亮举兵反，袭行军元帅、郧国公韦孝宽于豫州。亮不胜，孝宽获而杀

之。辛卯，以永昌公椿为杞国公，绍简公连后。行幸同州。增候正，前驱戒道，

为三百六十重，自应门至于赤岸泽，数十里间，幡旗相蔽，鼓乐俱作。又令武贲

持鈒马上，称警跸，以至于同州。乙未，改同州宫为天成宫。庚子，至自同州。

诏天台侍卫之官，皆著五色及红紫绿衣，以杂色为缘，名曰品色衣。有大事，与

公服间服之。壬寅，诏内外命妇皆执笏，其拜宗庙及天台，皆俯伏。甲辰，初置

天中大皇后。立天左大皇后陈氏为天中大皇后，立妃尉迟氏为天左大皇后。夏四

月乙丑，有星大如斗，出天厨，流入紫宫，抵钩陈乃灭。己巳，祀太庙。己卯，

诏曰：“朕以寡薄，昧于治方，不能使天地休和，阴阳调序。自春涉夏，甘泽未

丰，既轸西郊之叹，将亏南亩之业。兴言夕惕，无忘鉴昧。良由德化未敷，政刑

多舛，万方有罪，责在朕躬。思覃宽惠，被之率土。见囚死罪并降从流，流罪从

徒，五岁刑已下悉皆原宥。其反叛恶逆不道，及常赦所不免者，不在降例。”壬

午，幸仲山祈雨，至咸阳宫，雨降。甲申，还宫。令京城士女于衢巷作音乐以迎

候。五月己丑，以上柱国、大前疑、随国公杨坚为扬州总管。甲午夜，帝备法驾

幸天兴宫。乙未，帝不豫，还宫。诏随国公坚入侍疾。甲辰，有星大如三斗，出

太微端门，流入翼，声若风鼓幡旗。丁未，追赵、陈、越、代、滕五王入朝。己

酉，大渐。御正下大夫刘昉，与内史上大夫郑译矫制，以随国公坚受遗辅政。是

日，帝崩于天德殿。时年二十二，谥曰宣皇帝。七月丙申，葬定陵。

帝之在东宫也，高祖虑其不堪承嗣，遇之甚严。朝见进止，与诸臣无异，虽

隆寒盛暑，亦不得休息。性既嗜酒，高祖遂禁醪醴不许至东宫。帝每有过，辄加

捶扑。尝谓之曰：“古来太子被废者几人，余儿岂不堪立耶。”于是遣东宫官属

录帝言语动作，每月奏闻，帝惮高祖威严，矫情修饰，以是过恶遂不外闻。嗣位

之初，方逞其欲。大行在殡，曾无戚容，即阅视先帝宫人，逼为***。才及逾年，

便恣声乐，采择天下子女，以充后宫。好自矜夸，饰非拒谏。禅位之后，弥复驱

奢，耽酗于后宫，或旬日不出。公卿近臣请事者，皆附阉官奏之。所居宫殿，帷

帐皆饰以金玉珠宝，光华炫耀，极丽穷奢。及营洛阳宫，虽未成毕，其规模壮丽，

逾于汉魏远矣。唯自尊崇，无所顾惮。国典朝仪，率情变改。后宫位号，莫能详

录。每对臣下，自称为天。以五色土涂所御天德殿，各随方色。又于后宫与皇后

等列坐，用宗庙礼器樽彝圭瓒之属以饮食焉。又令群臣朝天台者，皆致斋三日，

清身一日。车旗章服，倍于前王之数。既自比上帝，不欲令人同己。尝自带绶及

冠通天冠，加金附蝉，顾见侍臣武弁上有金蝉，及王公有绶者，并令去之。又不

听人有高大之称，诸姓高者改为姜，九族称高祖者为长祖，曾祖为次长祖，官名

凡称上及大者改为长，有天者亦改之。又令天下车皆以浑成木为轮，禁天下妇人

皆不得施粉黛之饰，唯宫人得乘有辐车，加粉黛焉。西阳公温，杞国公亮之子，

即帝之从祖兄子也。其妻尉迟氏有容色，因入朝，帝遂饮之以酒，逼而淫之。亮

闻之，惧诛，乃反。才诛温，即追尉迟氏入宫，初为妃，寻立为皇后。每召侍臣

论议，唯欲兴造变革，未尝言及治政。其后游戏无恒，出入不节，羽仪仗卫，晨

出夜还。或幸天兴宫，或游道会苑，陪侍之官，皆不堪命。散乐杂戏鱼龙烂漫之

伎，常在目前。好令京城少年为妇人服饰，入殿歌舞，与后宫观之，以为喜乐。

摈斥近臣，多所猜忌。又吝于财，略无赐与。恐群臣规谏，不得行己之志，常遣

左右密伺察之，动止所为，莫不抄录，小有乖违，辄加其罪。自公卿已下，皆被

楚挞，其间诛戮黜免者，不可胜言。每笞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名曰天杖。宫

人内职亦如之。后妃嫔御，虽被宠嬖，亦多被杖背。于是内外恐惧，人不自安，

皆求苟免，莫有固志，重足累息，以逮于终。

史臣曰：高祖识嗣子之非才，顾宗祐之至重，滞爱同于晋武，则哲异于宋宣。

但欲威之以槚楚，期之于惩肃，义方之教，岂若是乎。卒使昏虐君临，奸回肆

毒，善无小而必弃，恶无大而弗为。穷南山之简，未足书其过；尽东观之笔，不

能记其罪。然犹获全首领，及子而亡，幸哉。

译文：

宣皇帝名贺，字干伯，是高祖的长子。母亲是李太后。武成元年，在同州出生。保定元年五月丙午日，被封为鲁国公。建德元年四月癸巳日，高祖亲自在太庙祭告，在柬阶为他加冠，立为皇太子。高祖韶命皇太子巡视西方。文宣皇后去世后，高祖为她居丧，诏命太子总理朝政，五十天后结束。高祖每次巡视各地，太子经常留在朝中代行处理国政。建德五年二月，高祖又韶命太子巡视西方，趁机讨伐吐谷浑。

宣政元年六月丁酉曰，高祖去世。戊戌日，皇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癸丑曰，岁星、火星、太白星相聚在东井。甲子日，诛杀上柱国、齐王宇文宪。封开府于智为齐国公。

闰六月乙亥日，宣帝下韶命刚刚恢复常业的山东流民，及被突厥侵掠致使家破人亡而不能安置家业的人，全部免除赋税劳役一年。立王妃杨氏为皇后。辛巳曰，任命上柱国趟王宇文招为太师，陈王宇文纯为太傅，柱国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迪、卢国公尉迟运、薛国公长孙览一起为上柱国。进封柱国、平阳郡公王谊为扬国公。在这个月，幽州人卢昌期占据范阳起兵造反，宣帝下诏命柱国、束平公宇文神举率军征讨并平定了卢昌期的反叛。

秋季七月辛丑日，月亮侵犯心宿前星。乙巳日，祭祀太庙。丙午日，祭祀圆丘。戊申曰，祭祀方丘。庚戌日，任命小宗伯、岐国公斛斯征为大宗伯。丙辰曰，火星、太白星在七星会聚。己末日，太白星侵犯轩辕大星。壬戌曰，任命柱国、南兖州总管、随公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癸亥日，尊奉生母奎旦为帝太后。

八月丙寅曰，在长安西郊祭月。长安、万年二县居住在京城的百姓，免除徭役三年。壬申曰，宣帝前往同州。派大使巡察各州。下韶颁布九条条例，卜达到各州郡：一是：判决狱讼确定罪行，一律依照法律条文；二是：在五服以外的母方亲族，任从婚嫁；三是：以杖击处罚罪犯，全都要依据法令；四是：盗贼在本郡县境内而没有擒获的，都要记录上奏；五是：孝子贤孙义夫节妇，要表彰其家庭，有才能可以任用的，应马上推荐；六是：那些在公门干过事情，名声和地位没有显贵，或者沦落贫寒，有文武才能的人，都应加以查访，记录他们的姓名上奏朝廷；七是：在伪齐政权中曾任七品以卜官职，已经下令收留任用，或八品以下，以及没有入流的官吏，如果他们想出来做官，都准许他们作为预选官吏，降二级授予官职；八是：在州一级荐举才能高学识广博的人为秀才，在郡一级荐举通晓经义品行好的人为孝廉，上州、上郡每年荐举一人，下州、下郡每三年荐举一人；九是：年龄在七十岁以上的人，按规定授予宫职，鳏夫寡妇贫困不能自己生存的，都予以抚恤。任命大司徒、杞国公宇文亮为昼业总管，上柱国、萨凰公旦瑟堕为大司徒，柱国、扬国公王谊为大司空。庚辰曰，太白星侵入太微星垣。丙戌曰，任命柱国、永昌公宇文椿为大司寇。

九月丁酉日，火星侵入太微星垣。任命柱国幽、泌王馑、峨：继、腿韦耋宽同为上柱国。庚戌日，封皇弟宇文元为荆王。宣蛮下诏凡是应当下拜的礼节，都以三次下拜作为一个完整礼仪。汾州稽胡帅刘受逻千起兵反叛，宣查下韶命上柱国、越王宇文盛为行军元帅，率兵讨伐并平定了反叛。庚申日，火星侵犯左执法星。

冬季十月癸酉曰，宣帝从同州返回长安。任命大司空、扬国公王谊为襄州总管。戊子曰百济派使者进献土产。

十一月己亥曰，在道会苑讲习武事，宣帝亲自穿上甲胄。这月，突厥攻击北周边境，包围酒泉，屠杀掳掠官吏平民。

十二月甲子，任命柱国、毕王宇文贤为大司空。癸未，火星侵入氐宿，停留了一个月。己丑，任命上柱国、河阳总管滕王宇文迪为行军元帅，率兵讨伐陈。释放京师在押刑徒，令他们全部参军。

北周大象元年春季正月癸巳曰，宣帝在露门接受文武百官朝拜，宣帝头戴通天冠、身穿绛纱袍，群臣都穿束汉和曹魏时代的官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大成。开始设置四辅官，任命上柱国大冢宰越王宇文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国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国公杨坚为大后丞。癸卯曰，封皇子宇文衍为鲁干。甲辰，到东方巡狩。丙午，太阳有半环向外的晕。任命柱国、常山公于翼为大司徒辛亥，任命柱国、许国公宇文善为大宗伯。癸丑，太阳又有半环向外的晕。戊午曰，宣帝前往洛阳。立鲁王宇文衍为皇太子。

二月癸亥，宣帝下诏说：黄河洛水一带的地方，历代都被称作天下的朝廷和市肆。这裹上效法于天，是阴阳之气聚会之地；下仿效于地，是四方贡物汇集之所。圣人因为此地万物殷盛安康，所以就在这裹建立了王国。时光过去了五代，时世历经了千年，此地规模弘大，邑居壮丽。自从魏氏丧失统治能力后，这裹的城市却变为了废墟，因此君子有眷恋往昔的风气，平民有深深怀念故土的情思。我太祖在酆镐接受天命，据守崤山函谷关，平定四方，有感于广有天下。高祖有

神奇的功绩和超凡的谋略，统一疆域，巡视束部，视察四方观看民俗，在洛阳这裹施行政教，已有一段时间了。朕以微小的身躯，继承帝位，但愿能发扬光大先人的德业，不敢忘记为子孙的前程谋虑。前些于暂住金墉，四处游览了一遍，见那裹百王制作的规划，基趾还存在，现在如果在此基础上重修，比较容易建成。应当命令负责政务的官员，修复旧都。奢俭介于文采与质朴之间，工程劳役按照百姓自愿的原则。北望河内，衹有咫尺之遥，以前下令在那裹营造的工程，现在应当停止。于是征调山东各州军士，将原来一个月的劳

役增加为四十五天，营建洛阳宫。经常在造裹服劳役的有四万人，直到宣帝去世。并将相州六府全都迁到洛阳，称为束京六府。诛杀柱国、徐州总管、郯国公王轨。停止南讨诸军的行动。封赵王宇文招的女儿为千金公主，嫁给突厥可汗。戊辰曰，任命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为徐州总管。乙亥，宣帝前往邺城。丙子日，开始命令授予总管刺史及行兵官职的人，加授持节，其余的全部撤销。辛巳日，宣帝下诏说：

神圣的帝位，实际象征着国家社稷，上天降下大命，将人世上的各种事务交给贤能的人，大小事情都要谋划，确实不容易。天下之大，其实早就为奥秘莫测的神力所决定；天下是众人的天下，所以不应该回避荐举亲友。我大周感应苍天的精华，接受河图洛书的赐予，武功文德，光照天下，开创基业传给后世，永远光大没有穷尽。我以寡德薄才，继承帝王大业，在上依赖先朝纯正的业迹，在下藉助群臣专一的忠心。四方贡纳像行云落雨般通达，典章制度如光辉照耀似的普施。所有人类，都能长寿，深思尊立太

子，是国家的根本。以弘扬天运。皇太子宇文衍，位居嫡长子，是皇位必然继承人。他依靠远代祖先积累的恩德的荫庇，顺承没有止境的皇位。他的帝王度量，不加引导就形成了；天赐福禄的时期，不经过商议就已经到了。我现在将帝位传给宇文衍。眷顾四海，深深切合妪歌的心愿；使我自己脱离到世俗扰攘的外面。万方的百姓，都知道我的心意。可大赦天下，改大成元年为大象元年。宣帝于是自称天元皇帝，他所居住的宫殿称为玉台，皇冠上有二十四条珠穗，车辆、服装、旗帜、铜鼓的数量都以二十四作为法度。内史、御正都设置上大夫。皇帝字文衍所居的宫殿称亘压堕，在正垦疆设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都依照天台配置。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封内史上大夫郑译为沛国公。癸末日，太阳在刚刚出来和将要落下时，中间都有黑色，像鸡蛋一样大，历经四天后消失。戊子日，任命上柱国大前疑越王宇文盛为太保，大右弼蜀公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宇文达为大右弼。辛卯日，宣帝下诏将邺城的石经迁到洛阳。又下诏说：“洛阳旧都，现已修复，凡是原籍在洛州而被迁徙到其他地方的人家，都允许他们迁回洛州。其他的人想迁往洛州的，也随他们的意愿。河阳、幽州、相州、豫州、亳州、青州、徐州七总管，都归束京六府管辖指挥。“三月壬寅曰，任命上柱国、薛国公长孙览为泾州总管。庚申日，结束东巡回到长安，大规模陈列军队，宣帝亲自身穿甲胄，从青门进入长安城。皇帝宇文衍乘坐法驾跟随入城。百官在青门外迎接。当时突然下起大雨，仪仗侍卫无所防备仪容不整。辛酉曰，封趟王宇文招的第二个儿子宇文贯为永康县王。夏季四月壬戌初一，有关官员上奏说出现日食，宣帝不处理政事。过了时间没有日食，于是离开正殿来到殿前。立王妃朱氏为天元帝后。癸亥日，任命柱国、毕王宇文贤为上柱国。己巳曰，祭祀太庙。壬午日，在正武殿大设祭坛祭祀道教神衹。戊子日，太白星、岁星、辰星相会在束井。五月辛亥曰，指定沼州襄国郡作为赵国采邑，齐州济南郡为陈国采邑，丰州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采邑，潞州上党郡为代国采邑，荆州新野郡为滕国采邑，食邑各一万户。命赵王字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字文迪分别前往各自的封国。癸丑曰，有像斗一样大的流星，从太微星垣出现，像火光一样稀稀疏疏落下。在这个月，派使者视察京兆及各州官吏百姓的女子，充选到后宫。突厥侵犯并州。六月丁卯，有像鸡蛋一样大的流星，从氐宿出现，向西北飞去，长一丈，进入月亮裹面。己巳，月亮侵犯房宿北端的第二星。乙酉，有像斗一样大的流星，在营室出现，飞入东壁。这月，在咸阳有池中的水变为血。征调山东各州平民，修筑长城。秋季七月庚寅曰，任命大司空、毕王宇文贤为雍州牧，大后丞、随国公杨坚为大前疑，柱国、荣阳公司马消难为大后丞。壬辰日，火星遮住房，gzll~端的第一星。丙申曰，皇帝宇文衍娶大后丞司马消难的女儿为正阳宫皇后。尊天元帝太丘奎压为天皇太后。壬子曰，将天元帝后塞压改称为五皇后。立帝妃元压为天右皇后，帝妃速区为天左皇后八月庚申日，宣帝前往同州。壬申曰，返回长安皇宫。甲戌曰，任命天左皇后的父亲大将军陈山提、天右皇后的父亲开府元晟同为上柱国。陆山提封为邮国公，元晟封为翼国公。封开府杨雄为登凰公，乙叠室为越厘公。当初，直担制定《刑书要制》，刑法严厉。到宣帝即位时，认为天下刚刚平定，担心人心还没有归附，于是废除了《刑书要制》。到此时，宣帝在正武殿设坛祈祷，禀告上天施行此法。辛巳，火星侵犯南斗的第五星。壬午，任命上柱国、雍州牧、毕王宇文置为太师，上柱国、鲣凰公整2谜为大左辅。在这个月裹，在宣帝居住的地方，有成群的蚂蚁打斗，每方排成四五尺长，死去的有十分之八九。九月己酉曰，太白星侵入南斗。乙卯曰，任命酆王宇文贞为大冢宰。任命上柱国、郧国公阜耋宽为行军元帅，率行军总管杞国公宇文亮、恤国公銮±彦讨伐速国。派御正丝星、礼部茎蟹出使陈国。冬季十月壬戌曰，岁星侵犯轩辕大星。这天，童壶前往道会蕴设坛祭祀，以高祖武皇帝配享。祭祀完后，在行殿讲谈教义。在这年，开始恢复塑造佛像及天尊神像。到这时，宣童与佛天尊两座神像一起面向南方并肩而坐，大规模上演杂耍戏剧，让京城的官吏百姓随意观看。乙酉曰，火星、镇星相会于虚宿。这月，相州人段德举图谋起兵造反，被诛杀。十一月乙未日，宣帝前往温汤。戊戌曰，前往同州。壬寅曰，返回长安皇宫。己酉曰，有像斗一样大的星，出现在张宿，向东南飞掠，星光照亮了大地。丁巳，开始铸造永通万国钱，新钱一钱值旧钱十钱，与五行大布钱同时流通。在这个月，韦孝宽攻克寿阳，杞国公宇文亮攻克黄城，梁士彦攻克广陵。陈国军队退走。于是长江以北地区全部平定。十二月戊午曰，因为灾祸不断出现，宣帝来到路寝，会见文武百官，下诏说：苍天在上，明察下情，吉凶取决于人，妖孽不会自行产生。我以寡德之身，君临天下，大的正道没有施行，小的恩信不会降福。从秋季开始，直到现在的隆冬，阴间阳间注目，多次给予警告。以至于有金星侵入南斗，木星侵犯轩辕，火星干犯房宿，又与土星相聚，流星照亮黑夜，向东南落下。然而南斗掌管爵禄，轩辕象征后宫，房宿为明堂，是宣明政教的地方。火星土星则是忧患和妖孽的征兆，流星是战祸的应验。难道是任用官吏不当，妇人干政盛行，政治事务失误，忧患将会降临?如此严重的征兆，是多么的显明仰望天文俯看地理，我确实感到恐惧。我准备搬出正式寝宫，清洁身心克制欲念，身穿粗衣节减膳食，除去装饰撤掉悬乐，竭尽不用隐讳的真诚，广开直言上谏的道路，想使刑罚不过度使用，赏赐不超越法度，按才能选拔官吏，使后妃修养品德。应当在朝廷内外宣传，使百姓尽心辅臣和谐，使民心和睦调顺，以此消除上天的谴责。于是宣帝不带卫士仪仗，到天兴宫住下。文武百官纷纷上奏劝请宣帝恢复正常的睡眠和饮食，宣帝答应丫。甲子曰，宣帝返回宫中。到正武殿，召集百官宫女以及朝廷内外有封号的妇女，让歌妓乐人结队表演，又让胡人表演乞寒戏，用水泼洒在胡人身上戏耍取乐。乙丑曰，宣童前往迢扰，在途中童查亲自驾驶驿马车，每天奔驰三百里。四位皇后及文武侍从数百人，都坐驿马车随从。宣帝命令四位皇后并驾齐驱，偶尔有前有后，宣帝就立刻加以斥责，于是人马栽倒在地的接连不断。己卯日，宣帝返回长安皇宫。北周大象二年春季正月丁亥日，宣帝在道会苑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癸巳曰，祭祀太庙。乙巳曰，制造两个屏风，在上面分别画上太阳和月亮，放置在御座左右的两侧。戊申日，天降大雪。雪停止后，又降下细细的黄土，过了一段时间才停止。乙卯曰，下诏长江下游以束各州刚刚归附的百姓，免除赋税徭役二十年。开始向入市者征收税款，每人一钱。二月丁巳日，宣帝前往露门学，在古圣人牌位前举行祭祀先师的释奠礼仪。戊午曰，突厥派使者进献土产，并迎接千金公主。乙丑曰，将制诏改为天制诏，敕改为天敕。壬午日，尊称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皂太后，天皇太后李氏为天元圣皇太后。癸末日，立天元皇后杨氏为天元大皇后，天皇后朱氏为天大皇后，天右皇后元氏为天右大皇后，天左皇后j睫区为天左大皇后。正阳宫皇后称为皇后。这天，在盗瞳新建的左面殿前有秃骛鸟聚集。茔州有黑龙出现，与赤龙在违丞岸边相斗，黑龙死去。三月丁亥曰，宣帝赏赐百官及百姓举行狂欢狂饮的大聚会下诏说：“大德之后，称誉不断，功德施及人民，恩义显明于祀典。孔子的德行包含往古，他的理论是生而知之，他以至圣的才能，承接千古的气运，弘扬儒家学术，规范天地常伦的次序。至如大力推广天人之间的常理，制定成礼乐制度，所以能规范历代帝王，留传万世。我继承帝位，衷心信服孔子的理论，眷念孔子及儒家，胸怀治道愈加深切。况且给孔子追谧的褒成宣尼公爵号，虽然表彰了他以往的事迹，但对于彰显他伟大的业绩来说，还有不足。可以追封孔子为邹国公，食邑数目照旧。并且为他确立后嗣继承他的封号。另外在京师为他建立庙宇，定时陈列供品祭祀。“戊子日，行军总管、杞国公宇文亮起兵反叛，在渔州袭击行军元帅、郧国公韦孝宽。主立亮失败，韦孝宽将他擒获杀死。辛卯日，任命永昌公字文椿为杞国公，作为简公字文连的继子。宣帝前往同州。增加候正，派前驱沿途戒备，警卫多达三百六十重，从应门直到赤岸泽，几十里地带，旌旗蔽天，鼓乐齐鸣。又命虎贲武士骑马执戟，沿路戒严，一直到达同州。乙末日，将同州宫改称为天成宫。庚子曰，从同州返回长安。下韶命令天台的侍卫官，都穿上五彩及红色、紫色、绿色的服装，以其他颜色作为衣边，称为品色衣。遇到朝廷有重要活动时，可以和官服轮流换穿。壬寅i，下诏命令朝廷内外的诰命夫人都手执笏板，并且在宗庙祭祀或到天台朝圣时，都要和男子一样俯身跪拜。甲辰，开始设立天中大皇后。立天左大皇后速氏为天中大皇后，立贵妃尉迟氏为天左大皇后。夏季四月乙丑，有像斗一样大的星，在天厨星座出现，飞到紫宫星座，到达钩陈星时才消失。己巳，祭祀太庙。己卯曰，宣帝下诏说：

“我德寡才浅，不懂得治理国家，不能使天地安逸和平，阴阳调顺。从春季到夏季，没有下雨，已有西郊荒芜的哀叹，农事也将会有亏损。我心怀恐惧，不敢忘记警戒自己。实在是因为没有以恩德感化人民，政治刑法多有失误，所有的罪过，责任都在我身上。深思应当宽厚待人，将恩惠施与全国的人民。所有在押的死罪犯全部降罪为流放，流放的罪犯都降罪为服劳役，五年以下徒刑的全部免除罪罚。那些犯有反叛，十恶不赦之罪的人，以及在以往大赦中没有免罪的人，不在降罪之列。“壬午日，宣帝前往仲山求雨，到处屋宣时，天上下雨。甲申，返回宫中。下令京城的男女百姓到大街小巷歌舞奏乐迎候圣驾。

五月己丑，任命上柱国、大前疑、随国公扰坚为扬州总管。甲午夜晚，宣帝坐上法驾前往玉旦宣。乙末日，宣帝身体不适，返回宫中。下诏命令随国公杨坚进宫照看疾病。甲辰，有像三个斗那样大的星，在太微星垣的端门出现，飞流到翼宿，声音就像大风吹动旗幡一样。丁未日，征召赵王、陈王、越王、代王、滕王五王回到朝廷。己酉曰，宣壶病危。御正下大夫刘防，和内史上大夫郑译假传皇帝诏命，命随国公杨坚接受遣诏辅佐朝政。这天，宣帝在天德殿驾崩。当时二十二岁，谧号为宣皇帝。

七月丙申，宣帝下葬定陵。

在宣帝还是皇太子的时候，高祖担心他不能

胜任继承皇位，对待他非常严格。每次朝见时，他的进退行动和群臣没有两样，虽是严寒酷暑，也不能休息。宣帝酷爱饮酒，高祖就严禁把酒送到束宫。宣帝每次犯了过错，高祖就用拳头或棍棒加以责打。高祖曾经对宣帝说：“自古以来太子被废黜的有多少人，其他的儿子就不能立为太子吗。“于是下令让束宫所属的官员把宣帝的言行举动都记录下来，每月奏报一次。宣帝畏惧高祖的威严，常对自己的天生本性加以掩饰，因此宣帝的过失和恶行都没有让外人知道。

宣帝刚刚继承皇位，就放纵自己的奢欲。高祖死后没出殡安葬，他一点也没有哀伤的样子，马上挑选武帝后宫中的嫔妃，强迫与她们***。宣帝居丧刚满一年，就纵情于音乐歌舞，挑选天下美女，充实后宫。他喜欢自我逞能夸耀，掩饰自己的过错拒绝他人的规劝。宣帝禅让皇位之后，更加骄横奢侈，沉溺于后宫，有时一连十来天也不出来。公卿大臣奏报事情，都要通过宦官转奏。他所居住的宫殿，帷帐上都用金玉珠宝来装饰，光芒闪耀，极为华丽奢侈。等到营建洛阳宫时，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它的规模和壮丽程度，大大超过了汉魏时期。

宣帝妄自尊大，毫无顾虑忌惮。对国家的典制和朝廷的礼仪，随心所欲地加以更改。后宫的名位称号，多得无法详细记录。每次面对臣下说话，都自称为天。用五色土涂在他所居住的天德殿殿墙上，每面墙都根据它所在的方位涂上不同的颜色。又在后宫同皇后并列而坐，用宗庙中用作祭祀的樽、彝、珪、瓒等礼器饮食。又下令群臣在前往天台朝拜他之前，都要先斋戒三天，洁身一天。他所用的车马旌旗和绘有图纹的礼服，其数目比以前的帝王要多出一倍。他既然自比为上帝，就不喜欢别人与自已有相同的地方。他常常身系绶带以及头戴通天冠，上面加饰金花蝉尾，看到侍臣武官的帽上有金花蝉尾，以及王公衣服上束有绶带，一律令他们摘除。又不准其他人有高或大的称呼，把姓高的改为姜姓，九族中称高祖的改称为长祖，曾祖改称为次长祖，官名中所有称上和大的都改为长，有天字的也改掉。又命令全国的车辆都用完整的木材制成车轮，下令全国的妇女都不准涂脂抹粉，衹有后宫的嫔妃可以乘坐有辐条的马车，和涂脂擦粉。西阳公宇文温，是杞国公宇文亮的儿子，也就是宣帝同曾祖堂兄的儿子。宇文温的妻子尉迟氏很有姿色，因故入宫朝拜，宣帝就让她饮酒，强迫着奸淫了她。宇文亮知道后，害怕被诛杀，就起兵反叛。宣帝刚刚杀掉了宇文温，马上就召尉迟氏入宫，刚开始时立她为贵妃，不久就立她为皇后。

宣帝每次召集侍臣议论事情，衹是想兴建和改造宫室，从不涉及朝廷政事。后来他随意游玩戏闸，出入毫无节制，带上仪仗卫队，早出晚归。或者前往天兴宫，或者游玩道会苑，在他身边陪伴侍奉的官员，都难以忍受。散乐杂戏鱼龙杂乱繁多的乐舞，经常演出。喜欢让京城的少年男子穿上妇女的服饰，到宫殿上歌舞，宣帝同后宫的嫔妃一起观看，以此为乐。

宣帝排斥身边的大臣，对他们多有猜忌。他又吝惜钱财，很少赏赐他人。宣帝担心群臣劝诫自己，不能使自己随心所欲，经常派左右在暗中监视朝中百官，他们的举止行为，全都被记录下来，一旦发现他们有小小的过失，就对他们治罪。自公卿以下的官员，都受到了拷打。在此期间被诛杀罢免的官员，多得无法统计。每次拷打，都以一百二十棍为标准，称为天杖。宫人和宦官也同样对待。皇后嫔妃和御女，虽然受到宣壶的宠爱，也有很多受到了杖脊。于是宫廷内外的人都很恐惧，人人担心，都衹求暂时免受刑罚，没有谁能坚持自己的意见，吓得不敢出声走动，这样直到宣帝死去。

史臣日：直担知道自己的长子没有什么才德，但考虑到宗室的大法，对宣童的溺爱就像置!造对待他的儿子一样，但他又没有宋宣公那样明哲。高祖想通过鞭挞的手段来震慑宣帝，希望对他有所惩戒，但是教他做人的正确方法，难道会足像这样的吗。最后终于使得昏庸残暴的君主统治天下，使奸佞邪恶的人恣行毒祸，好的东西不论多小都一定要抛弃，坏的事情不管多大没有不去做的。那怕就是穷尽了南山的竹简，也不足以写完他的过错；即使是用尽丁东观的笔墨，也不能记录完他的罪行。然而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直到他的儿子在位时国家才灭亡，真是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