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熊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10:04
|本章字节:11560字
“这幅画正对着浴室,如果只是单纯经过浴室的话,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根本不会注意到它,”林飞羽一边解释,一边做着“来回走”的动作,“就算注意到了,可能也只是匆匆一瞥……但如果是从浴室里出来的人,他只要打开门,必然会与这幅画直面。”
“等等一下,”许扬洋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你这论点也太没说服力了吧?凭什么说其他人路过的时候只只是‘匆匆一瞥’?就算是第一次进现场,我我的人总不会连一个都没注意到它吧?”
“对,你也说了,第一次进现场——”林飞羽指了指许扬洋手里的手电筒,“10月7日的早上,你们每个人都打着手电,再看看这幅画,同志,看看它的大小,你觉得你们有多大几率一次把它看全?”
许扬洋当真打开了手电,朝墙上晃了晃:
“……这这说明什么?”
“而洗完澡的人,房间和走廊里都开着灯——”说着,林飞羽走到浴室门口,“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这幅画。”
许扬洋的视线在林飞羽和画之间打了个来回:“嗯,这这个推论无懈可击。”
“一家人旅行归来,除了吃饭和整理东西,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是洗澡。”林飞羽侧身指着浴缸,“而且是每一个人都要洗,也就是说,从最小的女儿开始,到宋健发本人,每一个人都必然会看到这幅画。”
“我我还是要问——这这说明什么呢?”
林飞羽歪了歪头,一副不解的样子:“什么说明了什么?”
“看看到画,看到画能说明什么?”
有些恼火似的,林飞羽用力朝墙上的画比出手臂:“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东西就是作案工具啊!难道不是很明显的吗?它符合我们之前限定好的所有条件!”
“就就一幅画?”
“是啊。”
“就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黑灵’?”
“对……”林飞羽愣了一下,继而摇摇头,“不,不,也不对,我之前看到的那幅画和现在的这幅完全不一样,它被人删改过了,‘黑灵’应该不是一幅画,而是——”
他顿住声,一系列看似毫无联系的线索和事件陆续涌入脑海,像是在做拼图游戏般,一块又一块地联接在一起,只露出接缝处的细小缺损——蒙古军团在东欧的“秘密武器”,二战时纳粹德国的非人道试验,让赵信疯癫发狂的“墓中机关”,最后,眼前这幅被人动过手脚的画……
这所有的一切,穿越了时间,汇聚在一起,而能够将它们全部贯穿的东西,也慢慢显出了它的样子。
“是……那个图案。”林飞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继而非常确定地大喊了一声,“对!就是那个图案!”
结论是如此的顺理成章——古代没有什么高科技,“黑灵”既不会是辐射,也不可能是次声波,能够一次性影响人、影响很多人,并且能够在古墓中存放千年依然发挥作用的东西,一个能够呈现在画布上便夺人性命的东西,实在是非“它”莫属了。
“图图案?”许扬洋耸耸肩,那淡定的样子与林飞羽形成鲜明对比,“嗯,这这个和刚才的‘图画’有什么区别吗?”
“唔!我的许扬洋同志啊!”虽然带着笑意,林飞羽的脸色却突然变得相当沉重,“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发现的意义啊——如果‘黑灵’只是一幅被诅咒的‘图画’,那么毁掉这幅画就能将它消灭,而它最多最坏,也不过是制造一些诸如鬼屋和灭门惨案之类的都市怪谈。但是如果,它是一个‘图案’……”林飞羽摇了摇头,“那么就有可能被大批量地复制,以至于成为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武器’!”
这个解释让许扬洋越来越莫名,他又盯着画看了几秒,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的样子:“用一个图图案就能置人于死地?而而且死亡方式还那么新奇?这不科学啊。”
“相信我老兄,我见过比这更不科学的东西,”林飞羽拍了拍他的胳膊,“虽然具体原理我不太清楚,但根据受害者的死因以及我自己身上出现的症状,我有理由相信这应该是某种‘超常刺激’,类似于深度催眠的心理学现象。”
“超常刺激?”
“对,是一种比通常刺激更容易激发本能的非自然手段,在不同物种身上都有表现,比如斗牛,斗牛你知道吗?使用红色桌布的那种?”林飞羽挥舞着手臂,摆出像是在舞动什么东西的样子。
“‘斗牛’,嗯,我我知道。”
“还有其他的一些例子,总之,超常刺激可以激发动物特定的行为,比如让它们激动,让它们发情或者让它们感到危险。”林飞羽话锋一转,“而这个图案,是一个对人有效的超常刺激……受害者在看过它之后,会间歇性地、不断回忆起恐惧的事物,进而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至少,我就是这样的。”
“恐惧……”许扬洋点点头,“从宋宋旋的反应来看,似似乎是有点道理。”
“它找到了恐惧的奥秘,找到了打开人类心灵的钥匙……想想看,无论是自杀,发癫,还是活剐自己的配偶,这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行为,如果配上极度恐惧的心理,就一点也不难解释了。”
“嗯,是不难解解释,”许扬洋摊开双手,“但这又不是在写侦探,不不是以‘能自圆其说’为目的啊!我我们需要证据,确凿无疑的证证据。”
“你要的证据就在这里!”林飞羽一掌拍在墙壁上,“罪犯冒着被抓住把柄的风险,在作案后又回到现场,在你们警察的眼皮底下将这幅画删去了一大部分,目的是什么?”他自问自答着,“就是为了掩盖作案工具!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只要那个图案不完整了,被破坏了,‘黑灵’就无法发挥作用,这便等于是销毁了所有证据,然后,这就变成了……”
林飞羽咬了咬牙:“一次完美的犯罪!”
“回回到现场?”许扬洋不解地道,“没有必要吧?如如果只是删改图案的话,事先使使用褪色墨水不就行了吗?”
“‘褪色墨水’……”林飞羽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他回想起自己在接受情报传递训练时,似乎是接触过类似的东西,“这玩意儿一般人搞不到吧?”
“呵呵,”许扬洋憨憨一笑:“网网上就有卖的,包邮哦,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林飞羽猛地将整个画框从墙壁上扯了下来,调整了一个角度后捧在手里,“只要把这个画拿回去化验一下,如果能检测出褪色墨水的成分,我的推理就能够得到证明。”
“嗯!算算是个间接证据吧……”许扬洋也露出了一点点欣慰似的喜色,“如如果能在画布上刷到指纹,说说不定还能找找到凶手呢!”
“凶手……”林飞羽阴下脸,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的样子,“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能够放置这幅画的人能有几个呢?”
“嗯……”许扬洋双手抱臂,思索了几秒:“既既然是挂在浴室这种天天要用到的地方,那肯定是在10月1日之后,到10月7日之间的这段时间,否否则案子在宋家人出去旅旅游之前就应该已经发生了。”
“除非有一种神奇的墨水可以先隐形,再显形,再隐形……”林飞羽耸耸肩,“那可真是高科技了,抓到凶手,咱们搞到配方,下半辈子就可以靠专利费吃饭了。”
“所所以,能放置这幅画的人就只剩下四四个了……”
“首先不可能是刘思含,”林飞羽将画框斜着倚在地上,缓缓站起身,“她如果真心要做,完全可以在案发后立即将画处理掉。”
“她、她的哥哥也可以排除,那小伙儿空着手进的屋子,而且全程都都在刘思含的陪同下,虽然也进入过摄像头的死角角,但从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来不及的……”许扬洋顿了顿,“嗯,这这一点我不确定,不过反正监控录像在,随随时都可以查。”
“不用了,肯定不会是他。”林飞羽摇摇头,“凶手对宋家人的生活规律了若指掌,一定是他们家的熟人。”
“所所以,送快递的那哥们也没有嫌疑。”“喂!”林飞羽笑道,“他甚至连正门都没进,不是吗?”“这样一来,在10月1日到到10月7日之间,拜访过这里的人,就就只剩下一个了啊……”
带着明显是苦涩的笑容,林飞羽点了点头:“没错,只有她——既熟悉宋家人平日的生活习惯,又有机会接近浴室安放这幅画,更重要的是,陆楠是一位心理学医师,在这四个人里,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个有可能掌握‘黑灵’的人,那么也非她莫属。”
“无无懈可击的排除法,”许扬洋不无遗憾地道,“可只是凭着这个推断,我们是拿拿不到逮捕令的。”
“相信我,说到证据的话,一定能够在她的公寓里面找到,我记得‘黑灵’的图案非常复杂,她不可能是背下来的……她也一定有什么手段让自己免疫于‘黑灵’的伤害,而且,最重要的,她一定有什么动机对不对?而这个非杀人全家不可的‘动机’,一定会在某处留下蛛丝马迹。”
“林林先生,我刚才说了,你的推理很完美,但那证明不了任任何事,”许扬洋叹了口气,“就算是我相相信你,搜查令什么的,恐怕也很难马上就拿到。”
逮捕令也好,搜查令也罢,这些警方办案所必需的手续,对国家安全保卫局的特工来说,是完全不必要的东西,而现在的林飞羽——确定了目标的林飞羽,已经对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心知肚明。
“这个案子……已经与你们无关了。”林飞羽阴下脸,“剩下的事情,将完全交由特勤七处来负责……”他抬起头,“你们表现得很好,替我向谭队说声谢谢。”
“别、别别!”许扬洋突然急了起来,“都都到这个关头上了,怎怎么能把我们一脚踢开啊?”
林飞羽一字一顿:“想清楚!许队!”他咽了咽喉咙,“你……你知道现在你们的对手是什么人吗?”
“一个个女人咯,心理学专家咯,还还能是什么?”
“连我都不敢对她的身份妄下定论,而你,许队,显然,你对她一无所知。”林飞羽的表情异常严肃,“这个叫‘陆楠’的女人,掌握着可以让人发疯致死的秘密武器,拥有控制恐惧的可怕力量;她也许是个会巫术的现代术士,也许是个研究歪门邪道的疯狂科学家,也许是个会七十二变的外星武士……被更强大组织所操控的小棋子。你们与国家签订的契约,是保护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不是与这种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超人对抗,”林飞羽顿了顿,用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而我,却是这方面的‘职业选手’。”
许扬洋本想说些什么,却实在找不到用来反驳的话。他与林飞羽默默地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好吧……我们在办案的时候,也讨讨厌不懂事的人来捣乱,你你自己小心,如果还有什么需需要我们做的……”
“唔,还真有,”林飞羽指了指斜放在地上的画,“这个你们拿回去化验一下,但不要试图还原图案的形状,那可能会很危险,另外就是……”他略作思索,“帮我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内陆楠的通讯记录,如果她还有同伙甚至‘上家’的话,我们对她采取行动就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目送着许扬洋伟岸的身躯离开走廊,林飞羽终于像是坚持不住了似的,长出一口气,靠着墙,瘫坐在地板上。
他掏出手机,轻轻弹开翻盖,举到面前,又无力地放下。
“真是的……”
一边叹着气,一边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才有了个感觉不错的对象……”
林飞羽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墙壁,整整三十秒没有动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到最后,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的声响只持续了几秒钟,但在他听来却仿佛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那么久。
“喂?喂?是林飞羽吗?”
温婉细腻、平静而带有一点喜悦似的语气,让人怎么样也没法将其与“凶手”之类的字眼联系到一起。本来已经准备好说辞的林飞羽,此时不禁也犹豫了起来:
“你……你现在在哪儿?”
“现在?”对方愣了一下,“在外面吃晚饭啊,怎么了?”
“就你一人?”
“嗯,要一起来吗?就在新街口。”
丝毫听不出有戒备或是敌意的感觉,林飞羽反而有些伤感起来:
“……算了,你晚上有空吗?”
“今天?”陆楠“咯咯”地笑了起来,“今天晚上不行哟,我要参加‘非爱勿扰’呢。”
“‘非爱勿扰’?”林飞羽皱了皱眉头,突然饶有兴趣起来,“就是那个现场直播的相亲节目?有各种奇葩出没的那个?”
“嗯嗯!我特地打扮了一下,还准备了很不错的才艺表演呢。”
“你这是……要去做嘉宾?”
“作为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这也是没有办法呀。”陆楠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的感觉,“……那个,你想来现场看看吗?我可以帮你拿到入场券。”
“谢谢,不用了。”
“总之,大概10点左右会结束吧,如果我没有被高富帅带走,而你那时还想见我的话,我们到时再联系好吗?”
在整个通话的过程中,林飞羽没有察觉到一点点“她就是幕后真凶”的味道,实际上,无论是语气谈吐还是对话的内容,陆楠的放松与自然都让他心生疑惑——为什么,一个杀人犯会表现得如此淡定?还是说,刚才的所有对白,都只是事先准备好的表演而已?
回想起来,从案件发生开始到现在,陆楠的表现始终是滴水不漏,如果真的都是表演,那这演技是否也太过高明?连身为职业特工的林飞羽都一点也看不出破绽?
“所以我才会讨厌心理学家啊……”
林飞羽用手机磕了磕自己的脑门,一股脑儿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是对手太聪明,还是自己判断失误——林飞羽的直觉在这里打起了转儿,现在看来,要找到答案,确实还需要一些更为坚实的“物证”才行。
陆楠晚上要去参加相亲节目,那就表示她的家中无人——这正是绝好的机会。
在作出下一步行动的决定时,冥冥之中,林飞羽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什么事来,似乎同样也是前往心仪对象的家里,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记忆转瞬即逝,就像在烈烈夜风中燃起的一根火柴,眨眼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