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面前摆放着一杯洁白的牛奶、一块焦黄的面包和两个柔软的煎蛋。他呆呆地盯着这些食物，就像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半天才开口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坐在对面的萧月基本上快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份了。她喝了口牛奶，说：“我叫它营养早餐。”

“营养早餐？”高峰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夸张地叫道，“天啊，连一滴酒也没有，你竟然叫它早餐！如果这些也能算是早餐的话，那是我见过最烂的早餐。酒，我要酒，你明不明白？”

“哪有早晨起床就喝酒的？”萧月把杯子放回原位，继续享用自己的早餐。对于高峰这种举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管高峰再做出多么难以想象的举动，她都能镇定自如地享用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

高峰有些坐不住了。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每天都由萧月负责自己的早餐，可她不让自己喝酒。他必须改变这种现状。他试图向萧月说明自己为什么需要酒，“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案子发生了，我实在是太无聊了，这样的生活简直让我发疯，我必须借用酒精来麻痹我那高度兴奋的大脑，不然我真的会发疯的！拜托把这些垃圾拿走，只要给我一瓶酒就行了！”

“不行，你必须把这些早餐吃完！”萧月面无表情地说，类似的借口她已经听了不下百种，可不管借口再怎么好，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喝酒伤身，尤其是早上。

“铃铃铃——”电话响了起来。

萧月擦了擦嘴，通常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都代表有事发生，而这些事正是高峰需要的，可以让他暂时忘了酒。

“你好，这里是高峰工作室。”

“啊，你们在家，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就到。”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也不管听电话的人是何反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高峰向萧月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胡兵打来的，他说现在要过来一趟。”萧月走回餐桌前，脑子里面还在想着胡兵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莫非又出了什么事？

“我是说‘高峰工作室’是怎么回事？”高峰纠正道。

萧月意识到自己之前会错了意，见高峰问起，就露出笑容说：“哦，这是我刚刚想到的。我们没有办公室，至少也要有个名号，这样才会有人找上我们。另外，我还打算做个广告，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

“高峰工作室，这是什么破名字，简直比这顿早餐还要烂。”高峰摇头叹了声，表示不敢认同，同时拿起面包啃了一口。

“我倒觉得不错。”萧月看着高峰说，“感觉怎么样？”

“你是说它？”高峰瞟了一眼手里的食物。

“是的，味道怎么样？”萧月问。

高峰说：“它只不过为我提供了足够的能量而已，好让我应付接下来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说有案子了？”

“不然胡兵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我想一定是有大案子了，不然他不会亲自跑一趟。”

萧月确认高峰的想法和自己相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享用剩下的食物。

两人刚吃完早餐，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同时还有胡兵焦急的声音：“萧月，是我，快开门！”

萧月打开房门，见到身着便装的胡兵正在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像刚刚参加了一次五公里越野比赛一样。

“你看起来很累，想进来休息一下吗？”

“高峰在吗？”胡兵没理会萧月说些什么，自己探头看了看，见到高峰坐在里面看报纸，就挤了进去，“高大侦探，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才行！”

“请进！”萧月对胡兵的不礼貌表示抗议。

“对不起！”胡兵回头向萧月说道，接着又向高峰说，“高大侦探，不管你有多忙，都请你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帮帮我！”

高峰在胡兵进来时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此时盯着胡兵说：“我知道你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你最好能冷静下来，告诉我事情的原委，这样我才能帮你。”

“今天早晨有人在河边钓鱼，你猜他钓到了什么？”胡兵说完，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就自己叫道，“天啊，是尸体，一具被装在箱子里的女尸，你们能想象得到吗？！”

高峰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说：“走吧，我们最好到现场看看去。哦，对了，祝贺你高升。”

“高升，你是怎么知道的？”胡兵好奇地看着高峰。如果说见到一具装在箱子里的女尸是今天第一件让他感到意外的事，那现在是第二件。

高峰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说：“很简单，这次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张成功，而你刚才说帮帮你，这说明案子由你负责。让我猜猜，张成功升为局长之后给了你个什么职务，副队长吗？”

“不，是队长。这次算是破格提拔，昨天才刚刚任命，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这样的大案。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帮我才行。”胡兵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考验，才刚刚被任命为队长，就要应付一起离奇命案，要是破不了案，他就要引咎辞职。

“队长？”高峰有些意外，脚步停了停，“走吧，没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等等我。”胡兵连忙追了过去。

高峰和萧月被胡兵带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这里早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可还是挡不住闻讯赶来的记者和看热闹的群众围观。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高峰穿过警戒线后，向胡兵问道。

“六点左右。据报案者说，他当时以为钓到了条大鱼，后来箱子浮出水面后，是他的狗跳到河里把箱子推上岸的。”胡兵指着不远处正被两名警察讯问的青年男子说，“就是他报的案。”

高峰径直走向报案者，马上引起了报案者身边那条大黑狗的警觉。它露出凶恶的面孔，冲他叫了两声。

“黑子，安静一点。”报案者制止自己的狗，同时看向高峰。

“真是条好狗。”高峰看了一眼黑子。

高峰向报案者伸出手，“你好，我叫高峰。”

“你好，我叫郭小亮。”郭小亮犹豫地看着高峰伸出的手，最后伸手刚一接触就又收了回来，警惕性非常强，“你也是警察吗？”

“我帮警察办案。”高峰的回答模棱两可，“你和死者认识？”

郭小亮突然紧张起来，身体本能地往后挪了挪，一副想逃跑的样子，最后站在了黑子后面。“不，我不认识，我只是钓鱼的时候碰巧发现了她。”

高峰看出对方是一个胆小的人，退到狗后面是想寻找依靠，从而获得安全感。同时，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敏感性的话题，让对方更加警惕了。他立即换了个问题，“你在哪儿工作？”

“我刚刚失业，目前正在待业中。”郭小亮见高峰没有追着问刚才的问题，稍稍放松了些。

“你今年有二十岁吗？”

“刚刚二十岁。”

“钓鱼是件非常讲耐心的事情，像你这么年轻就喜欢钓鱼的人不多。”

“我爷爷喜欢钓鱼，我从小跟着他，培养出了这个爱好，每星期我都会来河边钓一次鱼。”

“原来是这样。很高兴和你谈话，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高峰说完，转身朝尸体所在的方向走去。

胡兵感觉高峰问的几个问题有些奇怪，追上去低声问道：“喂，你刚才问那么多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那小子杀了人，他把尸体扔到河里后，又向我们报了警？”

高峰停下脚步，一脸正色地说：“我从来没有说过凶手是他。”

“那你为什么问他那么多问题，还说会和他再次见面？”胡兵追问道。他知道高峰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问那么多问题一定有目的。

高峰说：“问他那么多问题是因为你们怀疑他是凶手，不然你也不会一到这儿就把他介绍给我，说会和他再次见面是因为他说了谎。”

胡兵的脸有些羞红。他确实怀疑报案者就是凶手，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钓鱼的时候钓了一具尸体上来。“他说了谎，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问他是否认识死者，他说不认识。可事实上，他不但和死者认识，而且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难道你看不出他非常害怕吗？”

胡兵回头看了一眼，郭小亮还在继续接受警察的讯问，不时地伸手去摸身边的狗，不难看出，他内心非常恐惧。“任何一个遇到这种事的普通人都会紧张的，况且他这么年轻，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死尸，害怕是难免的。”

“没错，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或许会害怕，而人害怕时，会有很多种不同的表现。我问你，如果你见到了让你害怕的场面，你会怎么做？”

“我会闭上眼睛，或者干脆逃离那里。”

“而他却完全相反，明明非常害怕，却没有逃走，反而不时地去偷看尸体。重要的是，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在尽量隐藏内心的感受，除了恐惧之外，他还非常难过，这说明他和死者是认识的，而且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胡兵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郭小亮正在偷看死者，就像一个考试时担心被抓到的孩子一样，偷看一眼后就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么说，我应该把他抓起来，当成第一嫌疑犯来审问，想办法让他吐出所知道的一切？”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先派人监视他就行了。”

胡兵对高峰这样的安排有些奇怪，不过还是采纳了这个建议。他走过去向民警吩咐了几句，接着就让人放郭小亮和他的狗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