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迪恩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53
|本章字节:13870字
34在你的配偶面前你曾经感到羞愧过吗?
我当时正和艾迪同居。我们在体育馆游泳时认识的。艾迪是健身房教练,人很好,没城府。他长着红红的脸蛋和完美的牙齿,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他的身体,哦,怎么说呢,我们上床纯粹是生理需要。和他***感觉非常好,可我心里明白我们之间仅此而已,不会有什么结果。
“嗨,爱……爱丽丝!”
当时是星期五下午,我正在快餐连锁店的柜台前要一份鸡肉沙拉三明治和一份可乐。我已经排队等了15分钟,身后大约排了20个人。
“让一下,让一下,我和她是一道的。”
艾迪插到了队伍前头:“嗨,乖乖。”
我之前从未被男人叫做乖乖。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这个称呼,直到现在。在卧室里被人这么叫让我不由得小鸟依人。可是在这儿,听起来让人没有一点儿感觉。
他亲吻了我的脸颊说:“天哪,这儿人这么多。”
他头上扎着一条蓝色丝质头巾。我在健身房里看见他戴过这条头巾。以我所见,那里才是戴这种头巾的地方。我们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待在一起过。通常是我去他的公寓或他来我的公寓。我跟他说过我们之间的恋情只是为了性。可是我们现在是在快餐店,而在这里他看起来像西尔维斯特·史泰龙。这让我感到很窘迫。
“你不觉得热?”我没好气地问,毫不隐讳地直盯着他的前额,想无声地向他传达信息:把那滑稽的玩意儿摘掉。
“这里是有点热,”他不明就里,往下脱牛仔夹克,把两个膀子露了出来。他身体往前倾,三角肌乍现,抬手在柜台上放了20美元。“要两份水果沙拉,”然后转头对着我,“还以为会给你个惊喜呢。”
“是呀,你以为的没错,你确实惊着我了。”
“我在想,吃完午餐你或许会带我到你的办公室转转,向你的同事引荐引荐我。”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在想我带着他走进公司大门,皮维—帕特森的人们看到他,一个个目瞪口呆,追问这个有着魔鬼身材的帅小伙是谁,然后忙不迭地拉他参与某个重要的广告项目。对自己的潜能,他并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有着超凡的魅力,什么纸巾、湿巾、狗粮啊,什么东西都卖得动。可他穿着背心,扎着头巾,魅力全跑了。
“爱丽丝,爱丽丝,抱歉,我们来晚了。”一个女人喊我。
是海伦,她挤到了队伍前头,身后拽着满脸不情愿的威廉。30分钟前我和他还一起跑步。我确信海伦根本不知道我们一起在外面跑步的事,也不会知道我用了威廉的防晒霜,更不会知道即使我冲了个澡,还是能闻到那股气息。
“不能给人预留位置。”有人不满意,喊道。
“插到队伍前头的人,说你们哪!”又有人喊。
“我们和她是一起的,”海伦忙着解释,“抱歉抱歉,”然后低声对我说,“这么长的一队人,你不介意吧?嗨,你好!”看到艾迪她立马满脸堆笑,眼睛始终不离开他的头巾。“你这位朋友是谁呀,爱丽丝?”
“他叫艾迪。”我给她介绍着。海伦话中有话。艾迪让我猛然间有了被保护的感觉。“艾迪,这是海伦和威廉。”
“男朋友,”艾迪向海伦补充道,握了握她的手,“我是她男朋友。”
“真好。”海伦说。
“真的?”威廉问。
“真的。”我对他说,心里不由得恼火。他以为我是单身吗?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男朋友,为什么我的男朋友就不能是位奥林匹亚先生。
“嗨,乖乖。”艾迪说着吻了吻我的脖颈。
威廉眉毛一扬,嘴巴微微张着,他是嫉妒吗?
“你抹的防晒霜有一股椰子味,真好闻。”艾迪又说。
海伦转身对着威廉:“我刚才认为那个人是你。”
23
七年级要去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宿营,这相当于我也要去宿营了,万岁!在帮助彼得的过程中我做了各种准备工作,单凭这个,说我也去宿营了一点儿都不为过。
“有野营餐具吗?”我问彼得。
“没有,可我们家有纸盘子。”
“吃几顿?”我扳着指头数起来,“晚餐、早餐、午餐、晚餐、早餐。盘子是可降解的,对吧?”
彼得的学校非常注重环保:塑料是禁止的;提倡布餐巾;在兴奋周,学校的家长协会还要卖便当盒、水杯和宣传汗衫。
彼得耸耸肩:“没准儿我会受到批评。”
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今天正是“让我们的空气清新一天”日,去锐翼买一套餐具要跑12英里,我要么搭车,最糟的是要赶公共汽车。等跑到了才发现锐翼货架上只剩下一套餐具,还是日本产的。这可是飞了3000英里才到奥克兰的,要是我买下来非有麻烦不可(佐伊不会饶了我),于是只能空手而回。算了,还是用纸盘子吧。
“要是有人问,就告诉他们,买一套新餐具的碳耗远远超过使用5个纸盘子,这些可都是在1998年买的,那时候的温室气体主要是园林工人中午吃大白菜吃多了产生的。”
“黑色帽子,还是绿色的?”彼得问我,他拿起了绿色的,“绿色的。你没忘给我放湿擦巾吧?万一淋浴不好用我好派上用场。我希望他们让布莱安娜和我共用一个帐篷。我们去找了索尔伯格先生,告诉他我们是精神层次的朋友,从四年级以来就是。问他为什么不能男女共用帐篷,他说要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就是没戏。告诉你吧,换了我就要等到实在不行了再作罢。”我鼓励他。
彼得嗯了一声:“要是把我和埃里克分在一起呢?”
彼得嘴里不离埃里克。可我听彼得说过这个人很蠢,嚼东西时响声很大,说起话没完没了,令人退避三舍。
“那就把黑帽子给他吧。”我说。
我猜想彼得深深爱上了埃里克,可是承认的结果比不能承认更可怕。我读过关于同性恋的书,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开放的心态,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孩子自己意识到。在他还没有心理准备时就急于揭露真相无济于事,只会给孩子留下创伤。要是让我来替他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把彼得和佐伊送到了学校。去上班的路上才发现彼得的枕头落在了后排座位上。尽管我也快迟到了,可彼得要是没有枕头睡在地上会很不舒服的,于是我飞车返回他的学校。还好,拉着七年级去约塞米蒂的公交车还在,只是已经发动了。
我上了车,胳膊下夹着枕头。我就站在车上慌忙在人群里找彼得,心里很激动:儿子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终于有机会偷看一眼了。有那么一阵子,没人注意到我。
我终于看见他了:坐在车厢中部,和布莱安娜坐在一起,一只胳膊搂着她。布莱安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着实吓了我一跳。有几个原因:一是我第一次看见儿子与人这样亲密,姿势自然,举止成熟,让人心里感觉怪异;二是因为我知道他是在装。他在装自己是异性恋,这让我的心都碎了。
“佩德,你妈妈来了。”
车上有人窃窃私语。还有比说这话更让人难堪的吗?
“佩德忘了带比尼宝贝了。”车厢后面有人起哄。
“我来给彼得。”沃尔德夫人说。她是彼得的英语老师,坐在我身后隔着几排的位子上。
我紧紧抓住枕头,很窘迫。
“没事,给我吧。”沃尔德夫人又说。
我把枕头递给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无法不盯着布莱安娜看。我知道我不应该有受到威胁的感觉,可是我确实这样想。她穿着紧身牛仔裤,上身套着件背心。才一年时间,她就从那个笨手笨脚,戴着牙箍的小女孩长成了现在这个非常漂亮的青春女孩。让威廉说中了?我害怕失去彼得,怕到和一个12岁的小姑娘较劲?
“你应该下车了,巴库夫人。”沃尔德夫人提醒我。
我拨通了内德拉的电话。
“彼得有胡子了。”我大声说。不用给内德拉解释,我说的并不是脸上长的东西。
“胡子?这个小东西!这其实是人人都有的过程。如果他是同性恋的话,那就叫胡子。”
内德拉和威廉一样,对彼得的性取向持观望态度。
“这么说是正常的?”我问。
“肯定不是不正常。他还小,还没想清楚。”
“他还丢了面子。刚才当着七年级全班学生的面我让他脸面尽失。本打算让他帮我染头发,现在他恨上我了,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怎么不去找丽莎?”
“我在减少开支。”
“爱丽丝,别大祸临头的样子,事情会有转机的。胡子叫什么?”
“布莱安娜。”
“天,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太……”
“太俗气,是的,我知道。可是她很可爱,非常可爱,”我心有愧疚,“他们老早就是朋友。”
“她知道自己是胡子吗?”
我想起了他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她的眼睛半闭着。
“不确定。”
“除非她也是个同性恋,彼得也是她的胡子。或许他们两个商量好了,就像汤姆和凯蒂。”
“对,就像汤凯二人!”我赶紧附和。我不愿布莱安娜被蒙在鼓里,就像我不愿彼得假装自己是异性恋那样。
“没人叫他们汤凯。”
“凯汤?”
内德拉无语。
“内德拉?”
“我又给你订阅了《人物》杂志,这一回你千万要好好读读。”
24
“我安顿下来之前能和你们住在一起,可真是太好了!”卡洛琳·基尔伯恩高兴地喊道。
我站在门口,掩饰不住惊讶。我以为见到的会是年轻版的巴尼:金发碧眼,着装优雅,戴着布帽。结果在冲着我笑的年轻女子却是素面朝天,长着雀斑,满头红发很随意地往后扎成一条马尾辫。她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裙子,一件宽松的背心,晒得变了色的胳膊暴露无遗。
“你想不起我来了?是不是?”她问道,“你曾经说过我像一个破烂娃娃”。
“我这么说过?”
“说过,我当时10岁。”
我摇了摇头:“我说过?哎呀,那可太不恰当了。对不起!”
她耸耸肩:“我可没有不高兴。当时是在布鲁希尔戏剧院,那是你的作品首次上演。我敢说你心里当时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想。”
“是呀。”我说,心里不由一惊,一门心思想把那晚不快乐的记忆从脑海中抹掉。
卡洛琳笑了,不顾穿着高跟鞋就晃动起来。“那可是很棒的演出,我和我的朋友们可喜欢了。”
她的朋友,就是当时她三年级的同学。
“你爱跑步吗?”她指着我蒙了一层灰的运动鞋问。
“嗯,爱跑步。”我大言不惭,其实指的是20年前我爱跑步。
“我也喜欢跑步。”她说。
15分钟之后,我和卡洛琳就开始跑步了。
跑了5分钟后,卡洛琳开始问我是否有哮喘病。
5秒钟后,我告诉她我呼哧呼哧是因为过敏,金合欢树开始开花了;告诉她我不想在她来加州的第一天就妨碍她痛痛快快地锻炼,她应该自己往前跑。
卡洛琳一跑出视线,我就踩在一个松果上,扭了脚,人摔倒在地上,滚进一堆树叶里,心里还不忘祈祷:可别让车碾了我。
我没必要着急,没有车碾过来。只是一辆车停了下来,一位好心的老人问我要不要搭他的车回家。说实话,我都没听清楚人家问的啥,因为我戴着耳机,一个劲地冲人家摆手示意他继续赶路,就像是人摔倒之后,常常会说“我很好,我很好”。其实自己心里清楚一点儿都不好。最终我还是上了车。
回家之后,我冰敷了脚踝,然后就上楼。首先绕路进了佐伊的房间。我看到了她最近从二手服装店淘来的衣服,一条带里衬的裙子,随意搭在椅背上。对我女儿而言,赶时髦是一种罪过。我打开她的衣橱,手里翻着她的直筒裙心里纳闷她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15岁的女孩子怎么这么沉着。这不正常,好吓人。咦,那不是我的黄色开襟毛衣吗?
我踮起脚尖才够着,使劲一拽,一个纸杯蛋糕盒子、一个饼干盒子和一个巧克力派盒子就噼里啪啦翻滚下来。一同掉下来的还有三件卷起来的散发着洋葱味的开襟毛衣。
“哇!”卡洛琳站在门口。
“佐伊的房门开着。”我无力地辩解道。
“当然了。”卡洛琳说。
“我在找我的毛衣。”我掩饰道,试图把佐伊在衣橱里偷偷藏食品的事给遮住。
“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放回去吧。”
卡洛琳在盒子旁跪下,眉头紧锁。“佐伊是个完美主义者吗?很多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是。她是不是按字母顺序来摆的?饼干盒子、巧克力派、纸杯蛋糕,很明显,按字母排不会有事。”
“她现在饮食异常。”我实在控制不住了。
“哇,”卡洛琳很平静地整理着盒子,说,“少安毋躁。我可不会轻易下结论。”
“我女儿的衣橱里有100个纸杯蛋糕。”
“你有点夸大了。”
“一盒有多少?”
“10个。可是所有的盒子都打开了。或许她在做买卖,或许她在学校里卖,”卡洛琳安慰道,“还有她爱吃甜食。”
我想象着夜里等我们都睡了之后佐伊往嘴里塞饼干、巧克力、蛋糕的贪婪相。
“你不懂,佐伊不吃垃圾食品。”
“不当着大家的面吃吧,你下结论前还是先看看她有没有饮食异常的迹象。”卡洛琳建议。
不久前的一段时间里,佐伊和我每个星期五下午都待在一起。我去学校接她然后带她到很特别的地方,比如珠子店、克罗尼甜甜圈店、还去过麦西店试涂唇彩。她往车子里爬的时候我心里溢满幸福的感觉。现在我依然有这种幸福感,只是不得不隐藏起来。我已经学会了不在意她毫无表情地凝视和翻白眼;她的门关着时敲门进;她视频聊天时尽量不偷听。我想说的是,除了衣橱里藏吃的外,我通常不大管她,可是心里很是惦念她。我当然听说过父母与长大了的孩子之间的战争。我只是想和每一位沾沾自喜的父母一样,我们也许是个例外:我们永远都不会失去她。
“或许你是对的,”我说,“等看看再说。”脚踝青一块紫一块的,阵阵地疼,我不由得龇牙咧嘴。
“你的脚踝怎么了?”卡洛琳问。
“我摔倒了。你走之后,我绊在一个松果上。”
“哦,天哪,你冰敷了吗?”卡洛琳关切地问。
我点点头。
“敷了多长时间?”
“这不明摆着,敷的时间不够长。”
卡洛琳一下站起身来,把盒子码在佐伊的衣橱里,很在行地叠起线衫,“盖普牌的,中学时每年夏天都有人穿。”她边说边把衣服码在盒子前。我把自己的黄色毛衣递给她。卡洛琳一句话也没说接住放到了衣堆上面,然后关上衣橱的门。
她伸出手说:“好了,去给你多敷一会儿冰吧。”
25
35你和配偶一起锻炼吗?
这样我们两个有了秘密。每个星期一、三和五的午饭时间我们都会在查尔斯酒店前碰面去跑步。我们每隔一天就一起锻炼一次,我们知道彼此大腿的轮廓,知道彼此脚踝和膝盖上的伤疤,知道彼此的跑鞋品牌,在办公室里却装作没有这回事。我们都比得上风吹日晒的肤色了,从5月到6月,我们一层层地剥掉衣服,肩膀渐渐变成了核桃色,肤色也越来越重,我们却装没看到。我装作他没有女朋友,我装作不知道他怎样出汗他的后背总是汗水直流,锁骨的汗水淌过前胸一路直下。我买了新的运动短裤,穿上后在镜子前试跑,以确保没有意外曝光,还往腿上抹婴儿护肤油让皮肤显得光滑润泽,却装作没有这么做。我费尽心思想着跟他跑步时有什么样的香味才好,要不要撒点香水,最后才选定婴儿粉,因为我满心希望让他闻到自然清新的女人味而不是婴儿的气息。在我们加速跑过最后四分之一英里时我的呼吸变得很细小,成了听不见的呻吟,他装作没听见。站在查尔斯酒店前,我幻想有一天他会牵着我的手,领我走进一个房间,我们一起倒在床上,却还是装作没有想过。
36配偶之间可以有秘密吗?
拥有秘密是世界上最强劲的催情药,婚姻中所缺的正是这个。
26
发件人:第101号研究员researcher101@herfieldcenerorg
主题:希望
日期:5月30日下午4点45分(大西洋标准时间)
收件人:第22号妻子@herfieldcenerorg
尊敬的第22号妻子:
我擅自做主,把你上一封邮件进行整理,情感关键词可概括为:渴望、难过、怀旧和希望。最后一项你可能没有明显意识到,可在我看来是毫无疑问的。你的心中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