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迪恩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53
|本章字节:11598字
或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可是我发现你极有可能具有不可预测性。就在我认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你的时候,你就会说出一些让我猝不及防的话。有时候,调查对象和研究者之间的通信比答案表露的东西还多。
你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第22号妻子。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第101号研究员
发件人:第22号妻子@herfieldcenerorg
主题:希望
日期:5月30日晚上9点28分(大西洋标准时间)
收件人:第101号研究员researcher101@herfieldcenerorg
第101号研究员:
花时间去了解一个人。你是认真的吗?
第22号妻子
发件人:第101号研究员researcher101@herfieldcenerorg
主题:希望
日期:5月30日晚上9点45分(大西洋标准时间)
收件人:第22号妻子@herfieldcenerorg
第22号妻子:
我向你保证我是认真的。我会把你的疑问当成一种鼓励,会领先一步回答你的下一个疑问。信不信由你,在你这一代人中有浪漫的男人,不过常常会伪装成脾气古怪的家伙。期望收到你的下一组答案。
第101号研究员
27
“今天吃素食还是肉食?”我边端着一大盘烤鸡肉和烤马铃薯走向餐桌边问佐伊。
“吃肉。”
“太好了。吃胸脯还是大腿?”
佐伊很反感地眉毛一扬:“我说的是吃肉又不是吃人肉,还胸脯和大腿。难怪人们都成了素食主义者。换换说法好不好,别听起来跟吃人似的。”
我叹了一口气:“白肉还是红肉?”
“你这是种类歧视。”彼得不愿意了。
“都不要,”佐伊说,“我改主意了。”
我把鸡肉盘子放在餐桌上:“好了,绝对正确先生和女士,那我该怎么叫?”
“干肉或是不太干的肉,怎么样?”彼得提议。
“看起来很诱人嘛。”卡洛琳说。
佐伊打了一个寒战,把盘子推得远远的。
“宝贝,你冷吗?你看起来很冷。”我关切地问。
“我不冷。”
“要是不吃鸡胸的话,”我又问,“那你打算吃什么呀,佐伊?”
“沙拉,”佐伊回答,“还有烤马铃薯。”
“一块烤马铃薯。”彼得接腔了。
佐伊此时正往盘子放少得可怜的烤马铃薯,嘴里反击彼得道:“我猜,要是让你每天做750个仰卧起坐,会完全毁了你的胃口,对不对?”
“每天750个仰卧起坐?”我问佐伊。我的女儿饮食异常,而且是运动强迫型的饮食异常。
“难怪他们给你取名不离***了。”佐伊还在攻击彼得。
“卡洛琳,你和你爸爸长得太像了,像得让人难以相信。”威廉打圆场,试图转换话题。
威廉穿着牛仔裤,休闲上衣,里面是一件褪了色的马萨诸塞州大学的恤衫。即使他穿上这件恤到耶鲁去招摇,也不会引起不满。这种能力是我爱他的一个方面。还有就是,他穿的可是我母校的恤。
“她看起来像玛林·奥哈拉。”彼得也不依不饶。
“什么像不像的,你知道玛林·奥哈拉是谁吗,彼得?”
“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声明一下,我叫佩德。你为什么就不能叫我佩德?玛林·奥哈拉和约翰·韦恩在《边疆铁骑军》里搭档来着,”彼得说,“我怎么会不知道玛林·奥哈拉是谁。”
佐伊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去哪儿?”
“洗手间。”
“什么,你就不能等到我们把饭吃完?”
“不能,我等不到,”佐伊回答,“你让我好没面子。”
“好吧,去吧。”我瞄了一眼钟表,7点31分。她最好别在里面超过5分钟。
我站起身,俯身看着彼得的头。“嗨,小家伙,学校上一次检查虱子是什么时候?”我说这话时尽量装出很随意的样子,就像是虱子大量繁殖的可能性是突然想到的。
“我不知道。我想学校每个月都会检查一次。”
“一个月一次怎么能行。”我把他鬓角的头发往后梳。
“告诉我,你不会在餐桌旁检查虱子。”威廉咕哝了一句。
“我没有检查虱子。”我对他说。这倒是实话,我只是假装在检查虱子。
“你这样弄真舒服,”彼得说着往后一靠倚在我身上,“我喜欢让人挠头皮。”
发旋泄露天机。可现在的问题是同性恋的发旋到底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呢?正在此时,门铃响了。见鬼,我怎么就没记住。
抚摸着彼得头的手抬起,我问:“有谁听见水流声了吗?”
彼得开始痒了:“我真的认为你该好好找找。”
门铃又响了。是的,洗手间里确实有流水声,不间断地一直流。佐伊在呕吐吗?
“我去开门。”走过洗手间时我尽量放慢脚步,仔细聆听泄露天机的呕吐迹象什么都没有听到。我走到前厅打开了前门。
“你好,”是裘德,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佐伊在家吗?”
他来干吗?原先以为都过去了。可现在,看见他站在我家门口,我才知道还没完呢。我心里还生他的气。他就是我女儿饮食异常的罪魁祸首吗?是他把她逼成这样的?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对我女儿不忠的小子,长得好英俊,个头61英尺,肚腹平坦,一股爱尔兰的春天气息。我记得曾给他读过《海瑟有两个妈妈》,当时是在内德拉的厨房里,他正上二年级。我当时是害怕他会问我他父亲的事除了他的精子捐献号码128外,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内德拉和凯特在裘德三岁的时候才认识。
读完以后,他说:“我可真幸运,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想啦。”我说。
“因为,要是我的妈妈们分手了又爱上别人了,那我将会有4个妈妈了!”
“佐伊不在家。”我骗他。
“谁说的,我在家。”佐伊说话间来到了门口。
“我们正吃晚饭呢。”我不想让他进来。
“我吃完了。”佐伊又说。
“宝贝,你眼睛里有红血丝。”
“我会用滴眼露的,”她转向裘德,“怎么了?”两人心照不宣,却不说话。
“明天还要上课,你还没写作业呢。”我还在拦。
佐伊上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终于讨论了青春期和月经来潮的问题,她没大惊小怪,一点儿都不惊讶或反感。几天之后,她放学回家对我说她有个主意。等她月经来潮的时候她把月经面条放背包里。
我尽力憋住脸上才没有乐开花(我也没有告诉她她弄错了,不是月经面条,而是月经棉条),因为我知道,孩子是在学习自立,如果当面笑话会毁了她。相反,我脸上不露声色,每一位妈妈都会学会这一招的,然后传给自己的女儿,而女儿却会反过来把它当成武器对准妈妈狂舞。
佐伊生气地瞪着我。
“半个小时。”我妥协了。
28
发件人:第22号妻子@herfieldcenerorg
主题:俗话说,一石激起千层浪
日期:6月1日早上5点52分(大西洋标准时间)
收件人:第101号研究员researcher101@herfieldcenerorg
亲爱的第101号研究员:
我发现关于我和威廉恋爱的问题非常烦扰人。一方面就像看电影,饰演爱丽丝和威廉的演员是谁呀?年轻的我们对我来说是如此陌生。另一方面,我竟然能回顾以往,向你再现情景细节。我确切地记得幻想着和他上床是什么样的感觉。多么甜美的期盼!
谈到毫无隐瞒,我不得不告诉你,被人问这样隐私的问题,被对方如此专注地倾听,让人评价我的看法和情感并用来解释一些事,所有这些影响是深远的。我一直惊讶于自己竟然乐意把如此隐秘的信息告诉你。
真诚的祝愿!
第22号妻子
发件人:第101号研究员researcher101@herfieldcenerorg
主题:俗话说,一石激起千层浪
日期:6月1日早上6点01分(大西洋标准时间)
收件人:第22号妻子@herfieldcenerorg
尊敬的第22号妻子:
从其他参与者那里我听到过相同的感觉。可我要强调的是,这正是因为我们互不认识,你才能如此轻易地敞开心扉。
祝好!
第101号研究员
29
和以往一样,我又迟到了。我推开艾格酒店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烙饼味、熏肉味和咖啡味。我四下里找秀达。她坐在靠里的位置,但不是她一个人。她们坐在包间里,三个人都是妈妈帮帮会的成员。秀达,50多岁,离异,没有孩子,在麦西经营一个兰蔻化妆品柜台;迪塔,现在肯定都70多岁了,已婚,有8个孙子,是位退休的肿瘤科护士;帕特,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位,两个孩子,全职妈妈,从她隆起的肚子看,第三个孩子快出生了。她们都兴高采烈地冲我招手,我眼里立刻涌满了泪水。即使我有一阵子没见她们了,但妈妈帮帮会员们永远是我的后盾,我们都失去了母亲,我们就是姐妹。
“不要生气。”我在桌子之间穿行时,秀达喊道。
我走过去,弯腰抱了抱她:“你骗我。”
“我们都想你,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秀达解释道。
“对不起,”我说,“我也想念你们。不过,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们都看着我,神色凝重,满脸同情。
“别这样,不要这样看我。”
“我们想确定你真的没事。”帕特说。
“哦,帕特,看你,好漂亮啊!”我赶紧换话题。
“来吧,摸摸,你可以摸摸,你们都可以摸摸。”
我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在这,在这,在这,”我轻声说,“喂,宝宝,你都不知道你做出了多么好的选择。”
秀达拉我在她身边椅子上坐下:“你什么时候45岁?”她问。
除了我,妈妈帮帮会的所有成员都过了母亲去世时的年龄。我是最后一位。看得出来她们不打算让我安安静静地度过我的敏感年。
“9月4日,”我扫视一圈,“怎么喝西红柿果汁?”她们每人手里端着一杯。
“你尝一点儿,”迪塔说着把杯子推给我,“我给你带了鲁比亚,提醒我,到时别忘了给你。”
鲁比亚是菲律宾式的春卷,我很喜欢,无论什么时候见面,迪塔都会给我带几个。
我尝了一口,咳嗽起来,里面掺了伏特加。“现在还没到中午呢!”
“准确地说是12点35分,”秀达说着拿出一个瓶子,示意侍者过来,然后举起她的杯子,“她也要一杯这样的。”
“不,不要。一小时后还要上班呢。”我拒绝。
“那就更有理由了。”秀达说。
“我的没掺伏特加。”帕特说。
“这就对了。”迪塔说。
“算是吧。”我说。
“我们在此相聚,是想让你为即将到来的变化做好准备。”迪塔说。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对我来说晚了。我今年夏天不会穿比基尼了,明年也不穿,后年的夏天也不穿。”我逗她们。
“爱丽丝,严肃点。”秀达说。
“我到母亲去世的那个年龄时,情绪很不好,”帕特说,“很压抑。好几个星期都下不了床。只能麻烦我的嫂子过来照看孩子。”
“我不压抑。”我说。
“嗯,好,那样就好。”帕特说。
“我辞去了兰蔻的工作,”秀达说,“做了德国世家化妆品的销售代表。你们能想到,我去推销全身皮肤护理霜吗?我的主要客户是全食超市。早晨9点钟时你们尝试过在伯克利全食超市停车场找车位吗?根本就找不到。”
“我不打算辞职,”我说,“即便我想辞也不能辞,因为威廉被降职了。”
她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既有担心,又有“看看,让我说中了吧”的意味。
“没事的。他正在进行反省。人到中年嘛。”我解释道。
“爱丽丝,”迪塔说,“关键是……你可能会开始表现得疯狂,做出你平时不会做的事。你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没有,”我否认,“一切都正常。只不过佐伊饮食异常,彼得是同性恋而他还不知道,还有我参加了一项婚姻满意度调查,没有告诉家人。”
有一件事,妈妈帮帮会的人都知道,只是彼此之间从未有说开,也没有解释过或提起过,那就是,再也没有人像妈妈那样爱我们了。妈妈帮帮会的人都知道,丧母之痛是永远没有停息的背景音乐。有时候是静音,而有时候则以100分贝的强度播放,震耳欲聋。
“从头开始,宝贝,把想说的都说说吧。”迪塔说。
30
37你的配偶善于向你表达他或她对你的需要吗?
终于有一天,我们???在查尔斯酒店门前时,他伸手取下我随身听的耳机,插到他的随身听里。于是一起跑步以来我们有了第一次真正的谈话。
3发件人:第22号妻子@herfieldcenerorg
主题:朋友
日期:6月4日早上4点31分(大西洋标准时间)
收件人:第101号研究员researcher101@herfieldcenerorg
第101号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