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影兰析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12:12
|本章字节:10572字
姚羽琦醒过来的时候,皇帝早已不在身边。
只有朵儿随身在侧,服侍着她,手里还拿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
“主子,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姚羽琦接过汤药,发现朵儿一脸忧心,不禁安慰道:“朵儿,你放心,这件事皇上会查清楚的,你不用担心。”
“嗯。”朵儿虽然点头,但眼中的忧色却未散去。
姚羽琦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让她安心,这时有宫女带了谢秋书进来,朵儿见状退下。
姚羽琦不禁轻叹了口气。
谢秋书为姚羽琦诊了脉,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姚昭容若是不能放宽心,这病怕是会拖得更久了。”
姚羽琦强笑了一下:“谢太医要我如何宽心?奇兰花的事一日未查清楚,我一日都睡不安稳啊!”
“昭容不要太过担心了。皇上一定会护昭容周全。”
“我不是为自己啊!”
谢秋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谢太医,实不相瞒。我真的不怕这宫中有什么人要害我?若是真有人要害我,就算我怎么害怕,怎么防范,该来的,总是要来。我怕的,是牵累我身边的人。像今天朵儿的事,若不是今天皇上网开一面,朵儿就很有可能因我而受罚——”
“昭容,这根本与你无关,你又何需自责?”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姚羽琦烦恼地拧起柳眉,“朵儿以前就曾因为我,而被刘淑萍欺负,甚至还用上了藤鞭——”
“刘昭媛?”谢秋书略有所思。
“是啊。当时若不是萧靖赶到,我们俩可能都要受一顿鞭刑了——”说起萧靖,姚羽琦想起了那根断裂的玉箫。
“我得出去一下。”说着,她就要翻身下床。
谢秋书连忙阻止:“姚昭容,你现在身子未好,最好不要下床——”
“不行啊,我有急事。”模糊记得当时萧靖并未捡那支玉箫,是她弄断了他的玉箫,她一定捡回来,看看有没有办法修补。
见姚羽琦执意要去,谢秋书叹了口气:“姚昭容想去哪?”
“劲竹园。”
“劲竹园?”谢秋书怔了一下,“姚昭容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我有东西丢在那里了。”
“那好吧!”谢秋书轻叹了口气,“为防万一,微臣陪你一道去吧。”
“多谢谢太医。”姚羽琦双眼一亮。
谢秋书笑了:“当然,这件事可不能让皇上知道,否则,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姚羽琦发现,这个谢太医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淡淡温暖的亲切感觉。
笑得这样温暖的男子,一定是个很好很的人吧?
在谢秋书的陪同下,姚羽琦悄悄来到了劲竹园。
三步并做两步,她直接走到那株青竹之下,果然找到了那支断裂的玉箫。
原来她真的没有记错,萧靖当时没来得及捡。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姚羽琦心中不由又升起了一丝歉意。
“这不是萧靖的玉箫吗?”谢秋书奇怪地看着姚羽琦手中的断箫,“怎么会断了?而且丢在这里?”
“是我不小心弄断的。”姚羽琦满脸愧疚,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后来我昏倒了,他急着救我,所以——”
谢秋书叹了口气:“即使弄断了,他应该还是会回来拿的。”
姚羽琦怔了怔:“这支玉箫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谢秋书点头:“这是萧靖父亲留给他的最后遗物。”
姚羽琦脸色一白,握紧了手中的断箫:“都怪我。若不是我不小心撞到他,这支箫也不会断——”
“昭容既不是故意的,又何必这样自责?”
姚羽琦低头看着手中那碧绿通透的玉箫,低声自语道:“不知有没有办法修好?”
谢秋书见她真的无法放下,只好想了个办法:“微臣倒有一名好友擅长修补玉器,也许他有办法。”
“真的吗?”姚羽琦一扫刚才的阴霾,双目都亮了起来。
谢秋书微笑着点头:“若是昭容相信微臣,就由微臣来处理吧!”
“谢谢你,谢太医。”姚羽琦将断箫将由谢秋书,“不论花多少代价,也请你一定要帮我修好它。”
“嗯。”谢秋书接过那两截断箫,“且不说微臣与萧靖是挚友的关系,单凭昭容这片心意,微臣也会尽力把这支玉箫修补好的。”他微微一笑,看着姚羽琦苍白疲倦的脸,“现在昭容是不是可以安心回去养病了?再在这里吹风,对病情不利。”
“好,我就这回去。”
玉箫捡到了,她也可能暂时放下一颗心了。
希望萧靖不要太生气就好。
回到羽心殿,姚羽琦正想去休息,却看见朵儿就在殿里等她,满脸的不安。
“朵儿,怎么了?”
“主子。”朵儿忽然跪了下来。
“朵儿,你这是干什么?”姚羽琦忙将朵儿扶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主子,奴婢有一件求您。”朵儿抬起头,竟已是满脸泪痕。
“有什么事就好好说,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姚羽琦擦去了朵儿眼角的泪痕,“你不要这样。”
“主子,我知道您是好人。所以,奴婢想麻烦您一件事。若是有一天,奴婢不在了,请主子转告奴婢家中的老母亲一声,就说——就说奴婢暂时不回家了,还要在宫中呆几年。”朵儿语声已然哽咽,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碎银子,“到时,请您托人把这些银子送到我老家——”
“朵儿,你这是干什么?什么叫你不在了?”姚羽琦心底隐隐觉得不安,“关于奇兰花的事,皇上不是说好了,会查清楚的吗?这件事根本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朵儿凄然一笑:“主子,您在宫中的日子尚短,有很多事还不明白。这件事牵扯到了德妃娘娘,不可能这么简单——”
“朵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主子,你可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唯一能与皇后娘娘抗衡的,就是德妃娘娘。而德妃娘娘的父亲蓝台明大人和勒太师更是死对头。”
“这个我知道。我曾听芷兰姐说过。但这件事与你有又什么关系?”
朵儿苦笑:“主子,您可知道,如果这件事真与德妃娘娘有关,德妃娘娘又岂会轻易承认,皇后娘娘若是没有证据,到时一定会波及我们这些奴才?而如果德妃娘娘是遭人陷害,不管这事是谁做的,第一个遭殃的也必是我们这些人——”
姚羽琦的脸色跟着苍白了两分:“朵儿,一定是你多虑的。跟你无关的事,为什么会——”
“主子,奴婢已在宫中十数载,这样的事见过多不胜数。”朵儿的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神色,“主子们错了,便拿奴才顶罪,因此而冤死的宫女太监不知有多少。我们这些奴才的命轻贱得很。”
“怎么会这样?朵儿,不可能的。我会跟皇上——”
“主子。”朵儿忽再度跪了下来,“主子,奴婢只求主子答应这一件事。若奴婢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告诉家中老母,奴婢已经——已经——”朵儿俨然已说不下去,只是紧紧咬着下唇。
“朵儿,你快起来。”姚羽琦扶起朵儿,“我答应你就是。而且,这件事也许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话音未落,就在这时,殿外忽传来一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姚羽琦微惊,连忙收拾心情,起身接驾。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快平身吧!妹妹你玉体违和,不用行这么大礼了。”皇后还是那一脸温和平静的模样,甚至还亲自弯腰扶起了姚羽琦。
“谢娘娘。”姚羽琦抬起头,这才发现皇后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人——刘淑萍。
“姐姐,你的身子好些了吧?”刘淑萍唇角虽含着笑,眼睛里像藏着把刀。
“好多了,多谢刘昭媛挂心。”姚羽琦淡淡地回应。
“没想到姐姐的身子竟这么弱啊,一受封便病成这样,也难怪皇上成天往羽心殿跑。早知我也生个病什么的,皇上肯定也会天天往我那里跑了。”
听出刘淑萍话里带刺,但皇后在场,不好发作,姚羽琦也只能先忍着。
“淑萍,哪有人咒自己生病的,还跟孩子一样。”皇后轻斥,但语气里却带着笑意与宠溺。
刘淑萍嗔道:“皇后娘娘,臣妾说得可没错啊。如果真的引皇上成天往臣妾那里跑,臣妾宁愿多生几次病呢。”
“你啊!”皇后无奈地轻摇了摇头。
“都坐吧!”
皇后坐了下来,也让姚羽琦和刘淑萍坐下,然后轻叹了口气:“前几日听说妹妹病了,原本就想来看看,谁曾想后宫事务太多,本宫一时之间抽不出时间来看你。”
“谢娘娘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
“是吗?”皇后微蹙了蹙眉心,打量着姚羽琦的气色,“本宫怎么听说,你的病情好像再次加重了?”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窗台前那几盆奇花异草,“而且——好像跟一些花花草草有关——”
姚羽琦错愕地抬头:“娘娘——这件事——”
皇后出声打断了姚羽琦:“这件事本宫已经知道了。妹妹,你又何必坦护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
姚羽琦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早上才刚刚被发现,而且皇帝吩咐过不能惊动皇后,但才过晌午,皇后就已经亲自上门了。
“朵儿。”皇后厉声一喝。
一旁的朵儿连忙跪下。
“朵儿,你将这件原原本本与本宫说清楚。这花究竟是何人所送?”
“回禀娘娘,这些花是德妃娘娘所送。”
“果真是她?”皇后脸上那亲切的笑容凝结在了唇角,“好。看来本宫要走一趟清玉宫了。”转过头,她看向姚羽琦,“妹妹,你就与朵儿随本宫一起去。本宫自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是。”姚羽琦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她并未发现,一旁的刘淑萍唇角掠过了一丝阴冷的笑。
这是姚羽琦第一次见到德妃。
当她和皇后一起踏进清玉宫时,德妃正在花园里浇花,听到皇后来了,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一副清淡从容的模样。
置身于群花之中的德妃,就像一株孤傲的白梅。即使一身素衣简装,依旧能深深得吸引住任何一个人的目光。
“妹妹真是好兴致啊!”皇后见德妃连礼都不行,眼中的神色不由冷了两分。
德妃这才将手中的水壶交由身边的宫女,朝皇后微扶了扶身:“臣妾刚才一心沉于这些花草之中,未能迎接娘娘凤驾,还请娘娘恕罪。”嘴里虽说着恕罪,但语气却是清冷一片。
“免了。”皇后娘娘淡淡地应了一句,脸上并没有笑容。
“谢娘娘。”德妃抬起头,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了皇后身边的姚羽琦,“这位想必就是近来皇上宠爱之极的姚昭容吧?”
“臣妾见过德妃娘娘。”姚羽琦忙行了行礼。
“妹妹还真是好眼力。”皇后冷笑。
德妃淡淡地道:“娘娘凤体驾临清玉宫,不知所为何事?”
皇后看向了满园的奇花:“妹妹,你平日里就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这满园的春色,真是让人心旷神怡。”话语一顿,语气转冷,“可惜,有些鲜花外表虽美,却带着杀人于无形的奇毒。”
“娘娘这话何意?”德妃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皇后眸光如刀:“何意?德妃,聪明如你,会不明白本宫在说什么吗?”
“臣妾愚钝,不明白娘娘何意?”
“好,那本宫今日就说个明明白白。你前几日差人送了几盆奇花前往羽心殿可有此事?”
“有。”
“好,你肯承认就好。你送的那几盆奇花里,有一盆叫奇兰花的,花香之中带有剧毒,致使姚昭容病情加重,险些丧命!”皇后冷哼了一声,“德妃,本宫以为你平日里种些花花草草,是为了修身养性,没想到,你竟如此残毒心肠,利用花草来害人,本宫真是错看了你!”
一直安静地等到皇后说完,德妃才扬唇轻轻一笑:“娘娘,臣妾前几日听闻姚昭容病重,是送了些养神的花草过去,不过,那些花草里可没有一种叫奇兰花的。”说罢,她轻唤了一声,“琳儿。”
“在。”身后一名小宫女跑了出来。
“琳儿,你说说当日我送与姚昭容的都是哪些花?”
“回娘娘,当日按您的吩咐,奴婢给姚昭容送去了青草兰、八月桂、丁香茉,还有采红遥。这些花都有着提神养气的功效。按惯例,送过去的时候,奴婢还去了管事司员那里登记在案。”
“皇后娘娘,您可听到了?”德妃淡淡地道,“您大可以去司员那里查证。臣妾从来不种什么奇兰花,甚至连见都未见过,听也未听过。”
“司员那里本宫自会去查证。而这盆奇兰花又究竟是怎么来的,本宫更会查个水落石出。”皇后冷冷一笑,“朵儿。”
“奴婢在。”朵儿连忙走了出来,垂首跪下,一张脸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