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古城轶闻(2)

作者:飞行电熨斗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2:44

|

本章字节:13440字

那年头,除了来拜佛的,几乎没有游客,自然也就不用扯什么“游客止步”的界线,进了屋想往哪钻往哪钻。


来了没几次,殷骞就发现这个女倌怪异的眼神了,笑着问我们,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我也跟他开玩笑道,人家看上你,你就带人家走呗!~省得在这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事后我们回忆起来,一致都认为,坏就坏在殷骞接下来的举动:


这家伙听我说后,非但不生气,反而走到那个女倌旁,先在它脸蛋上摸了一把,然后又扯着它的手道:“走,小妞儿~跟哥回家成亲去!”


也就那么一晃神儿的功夫,我模模糊糊觉得,当时女倌的眼神只看向殷骞一个人。


其实殷骞本身并没有什么想法,无非是开个玩笑,逗志豪我俩一乐,谁也不会当真。


但是,这个女倌可就当真了。


殷骞他们家出来得早,县城虽然是祖籍,但早就没了亲戚。他一个人就住在县城高中教学楼后面,专为家离得远学生准备的一排平房宿舍里。


调戏完那个女倌后第二天我照常来学校上课,刚坐下拿出课本,殷骞就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搜索到我,立刻冲上来骂道:“靠!你们两个家伙恶作剧总得有个限度吧!他妈不带这么吓人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还没睡醒,在这儿发癔症呢?


殷骞见我“装傻充愣”,干脆一把将我拽起来,跑出教学楼,来到他宿舍门前。


隔着老远就看到宿舍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山顶那三仙娘娘身边的女倌!此刻穿戴整齐,伸出昨天殷骞拉过的手,像是准备敲门一样。


“物证还在,你该不会是还想抵赖吧?”殷骞指着木头人女倌道:“除了姓谢的你俩,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儿?”


但是不是我干的,我自己很清楚。别说不是,就算我想干,这么沉个实心木头人,半夜不睡觉从一里地外的山顶扛下来放在这,我有病啊?吃饱了撑的?


既然不是我,那就也不会是志豪。因为这孩子平时晚上老实得很,只要下了舅爷的课,就回家去帮忙干活。更何况,他和殷骞的关系,并没有我俩那么热乎。


那不是我干的,也不是志豪干的,难不成是这女倌自己跑来的?


我瞅了瞅身旁的木头人,发现她正斜着看我,赶忙把眼神转到一旁,对殷骞道:“会不会是你昨天开的玩笑,她当真了?”


“放屁!”殷骞认定是我搞的鬼,指天发誓道:“她要是真能自己跑来,我就真敢娶了她!”


我白了这家伙一眼,你不是没事找事么!可惜他嘴太快,拦都拦不住。


没办法,我们只能趁着上课前,找个麻袋套着,把这个女倌又给抬回碧霞宫门前。


结果,一上午不到,整个县城都传疯了,说三仙老奶仙灵,到了午饭后,上山磕头的人络绎不绝,比庙会时还热闹。


下午放学后,直到我和志豪指天发誓,殷骞这才勉强相信,不是我俩的“杰作”。但昨天那事,除了我仨,只剩下这个女倌和三仙奶奶在场。总不至于会是路过的陌生人听到,然后故意搬去吓唬他,那才真叫吃饱了撑的!


可到了晚上,殷骞不敢一个人睡了。虽然他坚持不相信会有这种怪事,但多一个人多一分胆量,非要志豪陪着他。说就陪一个晚上,只要那女倌不再来,就没什么事儿了。


没办法,志豪只好答应。我是不陪他俩,那小破床上挤仨人非塌了不可!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当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志豪正仔细研究门前站着的木头人。


这下殷骞没什么可说的了,志豪整晚陪着他,没有作案时间。而昨天他自己也抬过这木头人,明显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搬得动的。


更奇怪的是,这女倌今天竟然换了身大红色的衣服,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显得喜气洋洋,真跟要结婚似的。


我俩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来的。显然,这个女倌做出来就是让摆着的,没有任何机关,除了肩膀,大部分关节也不会活动。只能趁山上的管理处还没有上班,又给抬了回去。


殷骞这下彻底蔫了,说什么也不在宿舍住了。但我和志豪却来了兴趣,好不容易碰上一桩怪事儿,舅爷教了那么久,正好是检验“学习成绩”的时候,非要搞个明白不可。


我本来打算问问舅爷的,但一寻思,不是啥大事儿,再者前脚刚惹了大佛,后脚又惹娘娘,少不了要落老爷子的埋怨,心想还是算了,能解决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再说。


通过一天的思想工作,我和志豪终于把殷骞说通,让他再在宿舍住一晚上,而我俩就埋伏在外面,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当夜,和家中打过招呼,我们就在殷骞宿舍里打起扑克。直到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该睡觉了,我和志豪等他关灯上了床,偷偷摸摸地从屋里出来,躲在十米外的一间破仓库里。从仓库的小窗上,可以对宿舍那边一览无遗。


好在这里还有平时上体育课用的海绵垫,于是我和志豪分工明确,他看上半夜,我管下半夜,三点的时候交接班。


商量好,我就倒在垫子上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好沉,可就是噩梦连连,一会儿梦到那凤舞渡造纸厂逃出来的各种毒虫追着我咬,一会儿又梦见康广辉和那卖命男子前来索命。好在沈万楼及时出现,给了他们一人一枪,随即又调转枪口,把我也给崩了。


最要命的是,我还梦见自己阳气越来越盛,导致身体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烧得浑身上下都是大水泡,大水泡又破开,鲜血和肉飞得到处都是。


眼看自己就要尸骨无存,却感觉到一双大手在摇晃着自己。睁开眼来,就看到志豪瞪着眼睛问我道:“做恶梦了?瞧瞧你一背的汗!别睡了,该换班了!”


胆战心惊地爬起来,我刚伸了个懒腰,志豪就一下倒在垫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透过小窗朝外面瞧去,整个排平房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挂着一盏路灯。好在殷骞的宿舍就在路灯左边第三间,看得还算清楚。


窗外有些模糊,我以为是还没睡醒,揉了揉,却发现原来是起了一层薄雾。


起初我还有些精神,毕竟想看看那女倌究竟是怎么跑来的。可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却全无动静,倒是雾越来越大,逐渐连那盏路灯都快要看不清了。


百无聊赖中,我悄悄推开门,想出去走走。


这场雾真大,站在屋外,整座县城,除了眼前这一排平房还有些轮廓,别的什么都看不见。我想到那会走路的女倌,还有她无时不刻不在盯着你的眼珠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浓雾中有什么东西,始终在盯着自己。


伸个懒腰,做几下舒展运动,神也提了起来,我转身打算回小库房里继续蹲着。


可就在转身的时候,那平房前的路灯忽闪了两下,突然灭了。


这下可好,彻底伸手不见五指。眼看还有半个多小时天就要亮,我心想今晚估计没戏了,正打算回去也找个地方睡觉,却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惨叫:“啊!啊!救命啊!”


是殷骞!屋里的志豪一下子爬了起来,见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挥拳就打。


我赶忙躲到门后,朝他喊道:“别打,是我!”


醒过神来他方才停手,问道:“怎么这么暗?灯呢?”


还没来得及回他,屋里的殷骞又是一声惨叫。我俩怕他有个什么闪失,赶忙冲了过去。


来到屋外,门居然开着,里面的殷骞还是“啊啊”地叫个不停。我俩哪还敢耽搁,摸黑就冲了进去。


“哎呦!”我刚打头冲进来,鼻子就撞到了正前方一个坚硬的东西,顿时酸麻不已,叫了一声,就站在原地打算揉揉。


可一片漆黑,志豪哪里知道我停下了,也紧跟着“哎呦”一声,却是撞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撞不打紧,我俩拥着前面那个硬家伙,乒乒乓乓摔做一团。


“啊!啊!”殷骞听到突然间声响大作,叫得更凶了。好在今天是个周五,其他宿舍的孩子都回家去了,要不然非得全给喊起来。


“别喊了!是我们!”我忍着痛把身子下面的硬东西给拿开,赶忙朝墙角床上的殷骞道:“你倒是开灯啊!”


这家伙听到我的声音,顿时不叫了。两秒钟后,他把床头灯打开,所有人这才看清楚,我、志豪和那个木头人女倌,此刻都横在屋中间。唯一不同的是,我俩除了有些疼,并无大碍,这个女倌却是摔得七零八碎。她的头刚好滚到了殷骞的床下,在阴暗处还直勾勾地瞪着所有人。


想必刚进来时,我撞上的那个硬家伙应该就是她了。


“你是怎么看的?睡着了吧?这都进屋了,都不知道?”志豪看清了眼前的形式,爬起来问我。


我也奇怪不已,把刚才的情况和他俩一讲,三人一个比一个纳闷。


首先,这女倌要进来,只可能是在我转身、灯灭的那一瞬间。


但有一点可以证明,这绝对不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因为从灯灭,到殷骞感觉到有凉风睁眼看,再到他叫喊,到最后我和志豪冲进来,总共也就十来秒的时间。


如果是一个人,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先弄灭路灯,再悄声无息地打开从里面反锁的屋门,将木头人放进去,跑出来时还能不被迎面而来的我俩发现,这是几乎……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真……真是她自己跑来的?”殷骞听完我的分析,哆哆嗦嗦地再次求证。


我已经可以肯定地点头了,旁边的志豪会他道:“看样子啊,这女倌是真的把你那句玩笑话当真了,非要嫁你不可啊!看这衣服,也不知道她哪弄来的?”说着,挑起那大红色的新娘子装束给我们看。


“别……别开玩笑了!活人怎么能和木头人结婚?”殷骞脸色煞白。


“你觉得不行,她可不这么认为。”我虽然语气上有点幸灾乐祸,但还是比较担心他的。鬼知道活人要是真和木头人结婚了会发生什么?


“……”殷骞已经被我俩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志豪站起来,拍了拍身子上的土,指着地上的女倌道:“先别说那个,怎么处理吧?”


“扔了呗!”我瞅了瞅这一地的“尸块”道:“都摔成这样了,恐怕拼都拼不好。反正他们碧霞宫的也不知道这家伙跑哪了,找个地方扔掉拉倒。”


当下我们三个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趁着天还没亮,把这堆木头分了三大包,分别扔到城东、城南和城西的大垃圾堆里,防止这女倌还有“自动合体”的功能。


至于她的头,我们都扔完后,干脆用那身不知道哪来的衣服点了堆火,将脑袋也扔了进去。


看着火越烧越旺,天也渐渐发白,我们仨不敢多呆,各自回家去了。


按理说这下总没事儿了。但殷骞显然被吓得不轻,照他看来,前天晚上还只是在门口呆着,昨晚都进屋了,那今晚说不定就该上床了。无论我怎么劝,这家伙再也不回宿舍睡了,下午放了学就一直粘着我,非要去我那睡上一晚。


没办法,我只得将他带回去,但还是没敢告诉舅爷,只是说殷骞宿舍停电了,他觉得没意思,就来找我一起住。


吃过晚饭,我俩也不看电视,径直跑到我的屋子去下起了象棋。两盘过后,已经十点多,脱了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殷骞又将屋里的写字桌抵在门后,这才肯上床。


我直接抗议,夜里怎么上厕所啊?


他也很直接,回我俩字:“憋着!”


无奈睡下,我俩起初还聊聊天,半个小时后睡意逐渐袭来,先后都睡了过去。


半夜里睡得正香,我隐约听到一阵铃铛响。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但转念一想,记起舅爷家的大门上就挂着一个铃铛,据说是专门用来防不干净的东西用。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它就会响。虽然我在这已经住了好久,却一次都还没听过。


想到这里,顿时清醒了一点。回头看了看殷骞,他自顾睡得正香。


睁大眼睛瞅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动静,我想可能自己太敏感了,说不准是谁家的宠物,也栓了这么个铃铛。


正打算翻个身接着睡,屋外突然有人敲门!


“挷挷梆!”很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谁呀?”我怕吵醒殷骞,小声问了一句。


门外没有人应声,而是紧跟着又传出来三声。


“挷挷梆!”


这么有节奏,还很轻柔,我可不认为是那个女倌,于是加大声音问道:“谁呀?”


这声音一大,殷骞就被吵醒了,翻了个身说道:“你去把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他,屋门突然“哐!”被撞了一下,震得后面的写字台都跟着一抖。


我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彻底吓醒了。殷骞一骨碌爬起来,问我道:“怎么回事儿?”


门外的东西似乎对他的声音有特别反应,紧跟着又是“哐”地一下撞门。


这下锁被撞坏了,露出条一尺来长的缝隙,好在后面顶着写字台,门虽然还没有开,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两秒后,只见从门缝里不知什么时候探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面还有两个白点。


今晚月色还不错,我趁着月亮探头仔细看去。


“妈呀!”待看清那个东西,我大叫一声,吓得连魂儿都要窜出来了。


这不是别的,正是早上我们烧掉的那个女倌的头!


此刻,她面部其他地方早已变得焦黑,只有两个眼珠子,居然还完好无损,正瞪大了往屋里看!


“啊呀!”殷骞紧跟着也看清了门外是谁,大叫一声,卷着被子躲到墙角去了。


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倌的头就不见了,紧跟着又是巨大的撞门声。这次,屋门彻底被撞开了。


借着月色,我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倌,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了一身新娘子装束,甚至还找了一个假发套,套在头顶。那假发正迎风飞舞,使这张焦黑无比的脸更加毛骨悚然。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烧掉她的脑袋,这比好着的时候还吓人!


门开了,那女倌就这么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好像她从来没动过一样。


而我也不敢动,因为不知道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么肉眼对木头眼地瞪着。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看到窗外黑影一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这女倌还有同伙?


少顷,女倌身子一侧,挪在一旁,但却是被那黑影挪开的。


“开灯!你们搞什么鬼?”舅爷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一样飘入我耳中。这时候哪还管会不会挨吵啊~只要别再让我瞪着那颗焦黑头,干啥都行!


女倌背心贴了一道符,舅爷将它扛到院子里,听完了我和殷骞的叙述,皱着眉道:“你们几个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谁难惹,专挑谁惹!是不是嫌日子太平淡了?”


我告诉舅爷,殷骞是刚来的,不知道规矩,赶忙将这顿吵搪塞了过去。


殷骞低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道:“爷爷,那您看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跟她成亲呗!”舅爷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倌道:“她现在是非嫁你不可,谁让你跟人家承诺来着?不跟你成亲,她是不会死心的!”


“那怎么行?”我抢着道:“一个是人,一个是木头人。要不……把她全烧了吧?”


“你也看到了,烧管用么?”舅爷回我道:“一个光鲜的木头人,总比一截焦炭好看点吧?如果你真把她这身子给毁了,搞不好她还会去害活人!”


“哎呀舅爷!您就别开玩笑了!赶快想个办法吧!”我看了看殷骞煞白的脸,忍不住催老爷子道。


“我这说的就是办法啊!”舅爷抬头看着我:“人家是神、是仙,天天受人供奉的。又不是鬼怪,你想让我怎么办?”


“和木头人结婚,这算什么破办法啊?”我嘟着嘴小声道。


“那你算不知道了!”舅爷别看年逾古稀,耳朵一点也不背,拉着我坐下,看着殷骞道:“当然,我说的不是让你本人和她成亲。真要是嫁了你,没几天你就也变成木头的了!我的意思是……”他示意我俩将耳朵凑过去,小声把办法说了出来。


我听完,嘴张得老大,忍不住问道:“这行吗?您确定她就一定会上当?咱们就在这儿商量,她不会偷听了去吧?”


舅爷装作要打我道:“怎么?才学本事没几天,就敢不相信舅爷了?你们只管照办就行!”说完,又回头瞅了瞅那女倌,小声道:“没事儿,听不见,贴着符呢!”